《锦屏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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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春暖-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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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保就病死了,吴婆子守了寡。

她小子来禄儿,也是梅鹤鸣身边使唤的人,傍着儿子,吴婆子便也跟着梅鹤鸣来了这青州府,说起来是有些体面的,梅鹤鸣让她来伺候宛娘这么个外室,真有些委屈了。

宛娘这事急,梅鹤鸣一时想不起旁人来,宛娘又比不得徐明珠那些,是个贫民小户出来的妇人,梅鹤鸣原是怕她进了这宅子使唤不惯下人,他在时还罢了,就怕他不在的时,这些下人不服管教,变着法儿的欺负她,这才把吴婆子跟府里另外一个婆子接过来,故此,这个吴婆子是个最知底细的。

虽拿不准以后的事儿,如今瞧爷这意思,看待宛娘也与旁人格外不同,想着若这宛娘有福,真就有了个一男半女,以后接进府去,收在房中也说得过去,便着意伺候着宛娘,并不感慢待。

梅鹤鸣并非闲人,又是个有头脸的人物,来了这清河县,便有些推脱不掉的宴席,头一个便是知县赵洪升,特特让下人送了拜匣请帖过来,说明儿在府里摆了席,请了烟柳阁几个弹唱绝佳的姐儿来凑趣儿。

梅鹤鸣虽不舍宛娘,却也推不开应酬,第二日一早收拾齐整,又特特叮嘱宛娘,等他晚半晌回来一块儿吃晚上饭,才去了。

梅鹤鸣接那拜匣的时候,宛娘就在一边儿,估摸梅鹤鸣以为她不识字,便也不避她,宛娘瞄了一眼,便知是个极为香艳的饭局。

宛娘对当初在明珠院的事记忆犹新,当着那些人,梅鹤鸣就能跟徐明珠肆无忌惮的调笑,可见是常事儿。

宛娘是恨不得他赶紧出去应酬,最好有个能勾住他的,永远别回来才好,待梅鹤鸣走了,宛娘便把吴婆子叫进来直接吩咐:“你去熬一碗避子汤来给我。”

吴婆子一听,吓的脸都白了,忙跪下道:“奶奶怎么提起这些来。”宛娘皱着眉道:“我又不是你们爷的正经女人,还是个寡妇,若真有了,却如何交代。”

吴婆子忙道:“这个想来爷自有考量,爷既吩咐了不让奶奶用那避子汤,老奴若私给奶奶吃了,岂不是找死,奶奶且体谅饶了老奴才好。”

昨个梅鹤鸣跟吴婆子说话的时节,宛娘已经醒了,那些话一字不露的听了入耳,她比谁都清楚,这会儿梅鹤鸣正在新鲜劲儿上,说有了就生,过些日子,谁知道怎么个境况,说不准把她丢到脖子后头了也可能。

她一个寡妇,若是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在这样的社会里,还有活路吗,便是梅鹤鸣没厌她,这古代的女人生孩子,简直就是在鬼门关上溜达,多少人死在这上头,她还没活够呢,因为这个死太不值。退一万步说,即便侥幸生了孩子,也是个私生子,她一个人还活不明白,哪还顾得上孩子。

宛娘也不过试着要一下,知道这些人明着是伺候她,暗里都只听梅鹤鸣的吩咐,她算着该到了自己的经期,这些天却正好是她的安全期,这次躲过了,以后她需想个妥帖的法子,古代避孕有什么药?她还真不知道,况且,即便有,她一个寡妇若自己去药铺里抓这些药,岂不让人猜疑,这事还得指望梅鹤鸣。

想到这些,宛娘就一肚子火,连避孕都让女人伤脑筋,要是在现代,依着宛娘的脾气,真能把梅鹤鸣活劈了,现在只能想想罢了。

吴婆子自认为看人看的准,可她就是看不透这个宛娘,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宛娘会生出这样的心思,若是有了爷的孩子,这可是想不到的造化,偏这宛娘不想要,更不稀罕,在一边瞧着她对爷的意思,也远远称不上体贴,倒像爷强着她一样,冷淡淡的应付着,偏爷不知怎的,越是这样的,就越欢喜的撂不开手了。

宛娘暗暗叹口气,还不止要愁这些,还要愁赶明儿回去跟街坊怎么圆她这些天的去处,她一个没娘家没亲戚的寡妇,去哪儿也说不通。

望了眼碧纱窗外逐渐移动的日影,不知哪颗树上的蝉鸣传进来,更添几分烦乱,有些害热上来,左右看看,正瞧见那边梅鹤鸣的洒金扇,气更不大一处来,拿过来三两下就撕了个稀烂。

吴婆子不禁愕然,想不到看上去温顺的宛娘竟是这么个燥脾气,那个扇子可值不少银子呢,就这么随手撕了。

宛娘撕了梅鹤鸣的扇子,觉得心里稍稍痛快了一些,侧头见吴婆子还跪在地上,脸上表情跟见鬼一样望着自己,知道自己吓着她了,便道:“你起来吧!回头我跟他说就是了,今儿却比昨个还热些,心里燥起来,倒有些不受用了。”

吴婆子站起来,拿了把绢扇,一边给她打扇,一边道:“这清河县临着水,平时倒还好,只这两日,不知怎的闷热上来,想是闷着雨呢,奶奶若是热的狠了,老奴让人把取冰来,亦或是让厨下熬些酸梅汤祛暑。”

宛娘知道如今酷暑,那冰是个稀罕贵重的东西,她没那么奢侈,酸梅汤她也不怎么喜欢,想起现代时,她妈总熬的绿豆汤,便问:“若有绿豆,熬些绿豆汤吧!”

吴婆子应了,出去吩咐,外面伺候的丫头,宛娘只记的两个,一个叫腊梅一个叫冬雪,这大暑天的听着倒是凉快,其他几个均没记住,之所以记住这两个还是听梅鹤鸣唤过,也是这两个生的最出挑,便是昨儿弹琴唱曲儿的两人,声儿也好听,仿佛南边的口音,说出话来带着些吴侬软语的腔调,极好辨别。

宛娘恍惚听着外头是腊梅还是冬雪的说了一句:“真真穷命小家子气,大热天巴巴的非吃什么绿豆汤……”接着仿似吴婆子喝了一句,才住了嘴。

宛娘不禁冷笑,这可真是恃宠而骄的典型了,亏了梅鹤鸣还跟她说与这两个丫头没事儿,鬼才信他。

不一时,吴婆子亲端了一盏绿豆汤来,却偷眼细细端详宛娘形容,腊梅冬雪原是爷房里伺候的丫头,自然娇惯些,宛娘不过一个乡野寒门的寡妇,让她二人伺候气不愤也平常,爷在时还罢了,爷走了,甩几句闲话也免不了。

吴婆子是瞧见宛娘刚才撕扇子的行为,有些拿不准宛娘的脾性,也想借此试探一下,宛娘这会儿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犯不着跟这些人生气,也不是常在一起,彼此也无恩怨,说不准过不几天谁也不认识谁了,吃了绿豆汤下去,觉得心里那股火气灭了不少,便自拿了个枕头躺在炕一头补眠。

梅鹤鸣那男人简直就是禽兽,足足折腾了她一宿,不知道是不是昨个那药的缘故,今儿宛娘还觉得浑身发懒,不想动,就想睡觉,躺在炕上,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吴婆子见她睡了,去里屋拿了床鸳鸯夹纱被给她搭在身上,出了屋见腊梅冬雪在廊下弹琴唱曲儿的热闹,便道:“奶奶睡了,你们且消停的回屋歇会儿吧!”

腊梅哼了一声,越发拨弄了几下琴弦道:“她算哪门子奶奶,府里的兰姨娘那样受宠,我们在她院里弹唱几句,她也不敢说什么的,更何况这位,不知从哪儿来的乡野村妇,倒让她占了个坑……”

吴婆子脸色一沉道:“越说你越不像话,她便是乡野村妇,如今入了爷的眼,上了爷的心,置办下这个院子,便是她的产业,把你两个拨过来伺候她,你不服她的管,只去爷跟前说去,你两个有本事,也让爷给你们置办个产业做成主子,到那时,我也称你们一声奶奶,若没那样的本事,趁早本分些,不看别的,就看她如今正得爷的宠,若在爷耳边吹些耳边风,把你两个卖出去,也没人敢说二话。”

腊梅冬雪听了,心里虽不服,也只得起身回了自己屋子,吴婆子暗道:怎的爷就把这两个派了来,倒都不是省事的,觑眼瞧了眼那边的窗户根儿,一时真弄不清这宛娘是个什么路数。

宛娘是真累很了,这一觉直睡到天擦黑才醒过来,睁开眼就听见仿似有调笑伴着曲词丝竹的声儿从窗外透进来,屋里没掌灯,窗外的廊下红灯具已点亮。

她仔细听了会儿,仿似从院子西厢传来的声气儿,大约听见屋里响动,吴婆子进来点亮了屋角的烛火,见宛娘瞧着窗外,吴婆子小声道:“爷今儿回来的早些,见奶奶睡的熟,便没让惊动,自去西厢沐浴歇息,传了腊梅冬雪近前弹唱消遣。”

宛娘不禁撇撇嘴,恶毒的想着,他也不嫌腻,外头嫖完了回来还不歇着,也不怕哪天死在这上头……正想着,丝竹曲声歇了,没大会儿,梅鹤鸣一脚迈进来笑道:“可是醒了,我正等着你吃晚上饭……”

14暂且脱樊笼

吴婆子吩咐丫头进来伺候宛娘梳洗,宛娘只粗略洗了把脸,也不用伺候的人,自己随手把头发挽起,伸手去摸桌上卸了的银簪子,不想却摸到梅鹤鸣的手。

梅鹤鸣握住宛娘的手,低笑一声,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支实心凤头的金簪子,别在她的发髻上,左右端详端详道:“倒是配你,今儿在外头见了就买了回来,你瞧瞧,配上你这身茜青色的衣裳正相宜。”

宛娘身上这件裙子本是梅鹤鸣一早让吴婆子寻出的衣裳,也不知是什么料子,轻薄凉滑,似纱非纱,也不是那寻常薄绢儿,虽薄却不透,里头只穿一件肚兜小衣,倒分外凉爽。

梅鹤鸣还从未见过像宛娘这样不喜装扮的女子,举凡女子,那个不爱新鲜,脂粉簪环,四季衣裳,越多越好,偏宛娘是个素净到极致的,以往贫寒,不思打扮还说的过去,如今到了这里,不说旁的,首饰衣裳他早让吴婆子备下了,一样不少,昨个便不提,今儿一早,他洗漱了回身去瞧她,虽换了衣裳,头上却仍是哪根旧银簪子,虽清爽未免寒酸了些。

梅鹤鸣搂她坐炕上道:“这样装扮起来,我的宛娘怎比旁人差。”宛娘闻到他身上一股子脂粉的香气,不禁有些恶心,略推开他坐到一边道:“也不知什么时辰了?”梅鹤鸣知她不惯跟他亲热,便也不强她,笑道:“你只管睡的香甜,早过了饭时,来人,摆饭,回来时听常福说,刘二送了几尾极鲜的鱼来,让厨下把头尾去了,中断打了鱼蓉,配上鲜笋做碗汤来,既清淡又养脾胃,这样的暑天里吃最好。”

宛娘却没听他吩咐什么,目光只落在跟着梅鹤鸣进来后便立在屋角的腊梅冬雪身上,也不知刚才怎样弹唱取乐,两人的鬓发都有些蓬乱,衣裳也不大齐整,两张小脸在烛火下晕染起淡淡□,眉眼含情,不住瞄向梅鹤鸣。

梅鹤鸣早起出门时的衣裳早不见踪影,这时身上却是一件石青绉纱褶子,宽了腰间束带,襟边松松敞开,唇边尚有几许胭脂的痕迹,可见这消遣不知多香艳了。

梅鹤鸣吩咐下去,见宛娘的目光落在自己唇上,半晌不动,遂疑惑的抬手抹了抹,在灯下一瞧,不禁有些不自在,虽说这事儿着实不算什么,即便在他府里,也时常跟这俩个丫头消遣一二。

腊梅冬雪是青州知府杜若中去岁送与他的生辰礼,模样齐整,善弹唱,识情趣儿,跟他时又都是清白身子,故瞧得与其他丫头不同些,原是想宛娘这里没甚消遣,便让她们两个过来充了丫头,平常伺候宛娘,他过来时,也有个弹词唱曲的乐子。

今儿在赵洪升府里因惦记着宛娘,没吃几盏酒,便急巴巴寻了托词摇席破座的家来了,不想宛娘却睡下了,未免无趣,便在西厢那边让下人备了热汤,沐浴过后,唤了腊梅冬雪过去弹词儿唱曲。

腊梅冬雪今儿受了吴婆子一顿抢白,两人越发不服气,见这个机会,忙着收拾的十分妖娆去了,梅鹤鸣本就跟她俩不干净,见两人如此,哪还忍得住,搂着又亲又摸乱了一会儿,想着宛娘忌讳这俩丫头,也没整成真事儿,却不想还是带了幌子出来。

挥挥手让腊梅冬雪下去,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不过跟丫头玩闹会子罢了,你莫介怀。”让吴婆子另打了水来重新洗漱一遍,才坐回炕上。

吃了饭,等屋里没了旁人,宛娘才对梅鹤鸣道:“我虽跟了你,却是个实打实的寡妇,若有了身子,在这清河县却如何立足?”

她的话没说完,梅鹤鸣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宛娘咬咬牙道:“公子体恤,宛娘只求安生立命,再不求旁事。”

梅鹤鸣道:“你是不想生养爷的子嗣?”宛娘道:“公子的子嗣金贵,哪是我这个贫妇人受得起的,府里的夫人们该往哪里摆呢?”

梅鹤鸣不禁冷哼了一声道:“宛娘,我知你的心思,可爷不放手,你永远都是爷的人,旁的心思趁早给爷歇了的好,昨儿你累的很了,今儿晚上好生养养精神,底细想想爷的话……”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听着脚步声过了窗下,想来是往西厢去了,宛娘不禁暗暗冷笑,也着实松了口气,虽是无奈屈就,可眼睁睁看着梅鹤鸣刚从别的女人身上爬起来,再跟她亲热,真膈应的不行,若今晚上梅鹤鸣还要跟她……,宛娘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破功,亦或是直接吐他一身。

不过也知这不是长久之计,便是躲过了今儿,明儿如何应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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