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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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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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把握住要领,当然铡不好,这样子就可以把猪草铡得好。”傅清玉做了一下示范,胡三娇很认真地在旁边看着,然后高高兴兴地按着傅清玉教的法子练习去了。

傅清玉又到厨房里看了看灶上的米饭的情况,把火拨得旺一些,添了柴火,出来的时候,一转头,便看到了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的窗子半开着,露出胡大娇的半个身影。

胡大娇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碎花小袄,小小的年纪身段很窕窈,头上缠着雪白的纱布,鬓发有些蓬松,脸色有些苍白,但反而更显得娇怯无力,天生一股怯弱的柔美。她的手上执着针线,看来对于自己颇为自得的一门手艺果然十二分爱好,就连头部受了伤,也不忘穿针引线。

这时,胡大娇也恰好抬起头来,她似乎没有料到傅清玉会在外面,正朝她望了过来,目光一对碰,她蓦地显得十分慌乱,手一抖,“哎哟”一声俯下身去,显然被绣花针扎到了手。

傅清玉也怔了一下,要在往常,胡大娇早就冲了出来,指住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今天看她见到自己那副神情,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怎么反倒怕起自己来了?

她想了一想,便已明了是怎么一回事。胡大娇见到自己,多半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也许是羞愧心理作用,所以见了她才会不好意思,急着想要躲闪。一个人还有羞愧心理,证明这个人本质还是不坏的。

既然目前她还不急着走,至少还要在这个胡家住上三两年吧,傅清玉不想与胡三娇冷了关系,毕竟她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

傅清玉想起自己怀中还揣着一包莲子,于是走回厨房,把莲子洗净盛在一个瓷碗里,又生了一个炉灶,拿过另外一个锅,把莲子放进去,加水加红枣加红糖,然后放在灶上煮。

当傅清玉把一碗熬得香甜可口的红枣莲子糖水放到胡大娇面前的时候,胡大娇放到嘴里吮吸的手指怎么也放不下来,她讶然地望着傅清玉,眼神中还带着一些畏惧,一些不相信的神色:“这糖水是你给我做的?我,我……”

“是啊,我给你做的,我知道你喜欢喝莲子糖水。”傅清玉看着胡大娇,前不久这个胡家大小姐还逼着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去采莲子呢。“喝吧,没毒的,我不会害你。我只不过,不想我们这样冷冰冰地继续过下去,毕竟我们是姐妹,对不对?”

胡大娇看了傅清玉好一会,低下头去,低声道:“对不起……”

一向娇横的胡家大小姐能当面认错,这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傅清玉也开心起来。没有胡家大小姐的处处刁难,她在胡家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目前她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休生养息,将养好身子。

“大姐,这红枣莲子糖水已经放在窗台上搁凉了,你喝了吧,对你额头上的伤口有好处,如果还要的话,厨房的锅里还有。”傅清玉交待完走了出去。

“清玉……”胡大娇看着傅清玉从房间里走出的背影,眼睛有些发亮。

午时,大夫人听下人回报说,傅老爷外出办差回来,已经入了天都的东城门,很快就回府了,忙命丫头们摆饭。谁知左等右等,等回的消息却是傅老爷直奔皇宫覆命去了,按往日的规矩,皇上肯定会留饭,这样的话,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大夫人不由觉得有些气闷,再加上大公子醉酒未醒,不能陪她一起用饭,心中更是不快,草草吃过午饭,正准备歇午觉的时候,忽听外面的丫头来报:“华锦坊的岑大婶子来了,就在后院里候着。”

大夫人听到脸色有些不好看,挥挥手:“就让她在院子里候着吧。”

张婆子察颜观色,马上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大夫人多半是为了那个华锦坊的岑大婶子少上缴银子的事情怄气。那个岑大婶子早不来迟不来,非得挑夫人午休的时候来,多半是有些心急了。

张婆子心中有数,陪笑道:“夫人,这个岑大婶子在这个时辰过来,恐怕是有急事的。我听底下的丫头说,岑大婶子那个绸缎庄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款式好,穿出去也体面。毕竟要长期打交道的,夫人何不过去看看?”

大夫人看了张婆子一眼,张婆子笑得卑谦,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好吧,梳妆更衣吧。”大夫人从贵妃榻上支起身子,坐到了梳妆台前。马上有几个丫头捧了铜盆毛巾过来,贴身丫头梅香马上走了过来,帮大夫人梳了一个流云鬓,斜斜插了十二枚珠钗,正中是一只嵌了猫眼石的金步摇,庄重气派。

张婆子偷偷瞄了一眼,心道:坐上了大夫人这个位子,连穿戴也不同凡响。要是普通的姨娘,谁敢拿十二色珠钗上头,喧宾夺主呢?可见新夫人对于正室这个位置还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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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冲撞

“冬蕊,叫那个岑家的在东花厅候着。”大夫人吩咐道。

冬蕊应了声,转身去了。

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大夫人终于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张婆子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大夫人踏上抄手游廊,一路上垂柳依依,池中鲤鱼相互嬉戏,一派盎然生机。

游廊转角处,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小公子,你慢点,奴婢追不上了。”听得出是个年纪不大的丫头。

张婆子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语音刚落,斜刺里竟冲出一个朱袍的小男童。小男童不过六七岁的年龄,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侧身晃过游廊的拐角处,跑得飞快,直直朝大夫人撞了过来。

冬梅的神情不由紧张起来。这抄手游廊本来空间就不大,只容三两个人通过,栏杆外就是一池绿幽幽的池水。偌若冲撞到夫人的话……又或是掉到了外面的池子里,这个责任谁都负不起的。

那个朱袍小公子似乎这时才看清走过来的人是谁,叫了声“姨母……”,急忙想收住脚步,无奈惯性作用下的身子哪里听从他的摆布?整个小身子如一颗炮弹般朝大夫人身上撞去。

大夫人脸色已经变了。这个她的妹妹生的儿子,怎地这般顽劣……

所有人想要阻拦已是不及,正在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人儿朝大夫人撞去的时候,冬梅只觉得眼前一花,张婆子精瘦的身子在她面前一闪而过,竟朝前扑了过去。

冬梅惊讶地捂住嘴角,才反应过来,原来张婆子是阻止那个小人儿去了。

只听“扑通”两声响过之后,地上摔倒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小男童,一个是张婆子,小男童摔倒后叠在张婆子身上,看起来似乎没有受伤,双手一撑地,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看到大夫人投射过来的严厉眼神,马上垂下头规规矩矩地侧立一旁不敢作声。

张婆子可没有那么幸运,做了人肉垫子,再加上那个男童年纪虽小,但也有些份量,冲力又大,小脑袋撞在她的肚子上,立马把她撞了个四脚朝天,哼哼叽叽的半天爬不起来。

梅香见状,赶忙走过去把张婆子扶起来。张婆子呲牙裂嘴,用手捂着肚子,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大夫人看到张婆子这副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梅香,你把张妈妈扶到后堂去,叫个大夫过来,替张妈妈诊治一下,看伤着哪里。”

“夫人,不用了,老婆子身子骨硬着呢,挨这一下没什么。”张婆子还想要逞强,硬是挺直身子,不想从肋下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不由得“哎哟”叫了一声,立马又把身子弓了下去。

大夫人朝梅香轻扬一下下巴,梅香会意,道:“张妈妈,你还是下去歇着吧。这伤筋动骨的最难医治,要是留下什么后患可就麻烦了,你就听夫人的,好好找个大夫来看看。”

张婆子刚才一用力,便觉得剧痛无比,心下也有些惊慌,想必是那个小男童的头骨太硬,把她的肋骨撞断了。想着这次她舍命保护了夫人,夫人总会记得她的好,于是再不坚持,呻吟着让梅香把自己扶下去。

大夫人转过身来,脸色一端,厉声道:“湛儿,不是说过在府里不许乱跑吗?怎么不听了?管你的人呢?”

马上有一个丫头连滚带爬地从游廊转角处出来,“扑通”地跪在大夫人面前:“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小公子跑得太快,妈婢使劲追也追不上……”

冬梅从大夫人身后看去,地上跪着的是三姨娘屋子里的荷花。荷花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在三姨娘面前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拿的是府里小丫头的份例,跟冬梅、香巧等等大丫头是没法比的。

此刻的荷花吓得身子簌簌发抖,脸色惨白,虽然跪在地上,但身子缩成一团,似乎这种方式更让她觉得安全一些,去抵御即将到来的惩罚。她低垂着头,连看一眼大夫人的勇气都没有:“夫……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方才照看小公子的黄妈妈内急,才托了我照看,我,我不会照看……才,才冲撞了夫人……”

旁边的小公子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不远处一个老婆子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假山之后了。

大夫人似乎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小事,挥了挥手:“梅香,你去账房说一声,下个月荷花的例钱全扣了,算是惩戒。”

冬梅看在眼中,听在耳里,觉得有些心寒。这做下人的,就是这个命,照看不好小主子,只有受罚的份,即使那本来就不是你份内的事。而那个真正应承担责任的人,却躲得远远的,事后再寻个借口说事不关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荷花呆呆地跪着,整个人都傻了,脸上还残存着泪痕。冬梅不由同情地多看了她一眼。

冬梅知道她家里穷,现在年迈的老父又卧病在床,正等着她把例钱拿回家救命,这样一来……对于这家人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梅香折了回来,在大夫人耳边低语几句,大夫人点点头:“没什么大碍就好,让她好好养着,这几天就不用到上房来了。”

说的是张婆子的事情。

大夫人再不看荷花,一把抓过小公子,拎到一边,斥道:“湛儿,你又逃课偷跑出来贪玩是不是?学院的夫子教不好你,难不成要告诉你爹去,让你爹来管教你?”

那位叫做王湛的小公子显然是极为惧怕他爹的,一听到大夫人这样说,马上哭闹起来,抱住大夫人的脚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姨母,我听话就是,我再也不逃课了……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我爹……”

这一招果然奏效,大夫人满意地笑笑,示意身边的丫头把这个小孩子从地上拉起来。

冬梅与冬蕊齐齐上前,把小公子从地上拉起来。冬梅细心地替小公子拍拍身上粘着的灰尘,就在这时,只听夫人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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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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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不明所以,顺着大夫人目光落下的方向看去,不由大吃了一惊。小公子身上穿着的袍子,竟然破了一道口子!其实也不能算是一个口子,是裁制衣裳时布与布之间的接口处缝合得不够紧凑,绷裂开来,然后又用蹩脚的针线缝了上去。

梅香看得真切,低声道:“夫人,湛小公子的衣裳好像是今年初春的时候才裁制的,是华锦坊亲自来量的尺寸,亲自做出来的。”

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按理说,一件加厚御寒的袍子,无论如何也要做得做得宽松一些,因为里面还要多穿几件衣裳,即使窄小一分,人的身体就会被紧紧裹着,显得难看,所以衣裳如何才能做得既合身又好看,那是最考究裁剪功夫的。而如今,湛小公子便是这种情形,上身略显窄小,而下身则即为宽大,相比之下,这位小公子就好像一只棕子般被裹得紧紧的,使人一眼看去有一种被紧紧扼住的感觉,很不舒服。

明眼人一下子便会看出,这明显的是华锦坊在敷衍了事,随随便便做出来的效果。

冬梅皱了皱眉头,她也看出这件衣裳是今年初春时做的。那时,大夫人的两个妹妹各带了自家公子小姐到傅府来玩,正好赶上傅府给赴考的大公子裁制新衣。大夫人为向娘家人显示自己的友善,也一并给湛小公子与筠小小姐也各做了一套新衣。

她纳闷的是,如此蹩脚的针线,真的是华锦坊做出来的衣裳吗?

冬蕊也看出是怎么一回事,再思及正在东花厅里焦急候着的岑大婶子,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梅香神色冷漠,一副喜怒不辨的样子。

大夫人在抄手游廊里,望着栏杆外的池子站了好一会,四周顿时寂静下来,旁边的丫头婆子连一声都不敢吱,都把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终于,大夫人一甩袖子:“冬蕊,你到东花厅去,跟岑家的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客了。”她转过头来,对着仍在地上跪着的荷花喝斥道,“荷花,你把湛儿带回去,好好看着,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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