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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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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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办完一件事,想起另一件事情来:“我刚听前来告辞的平远侯家的说,傅家三小姐倒是挺不错的。”

婉儿犹豫片刻道:“这人,有时候也不能完全看表面。”

皇太后微微讶异,看向婉儿。婉儿便将方才看到的情况,还有傅三小姐说的一番话向皇太后复述了一遍。皇太后沉默许久,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这些姑娘家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各个府里的家规啊……”

少顷,赵世子到来,皇太后将此事与他一说,他不由笑了:“皇外祖母何须忧心?孙儿已经着人前去查探了,不久此事就会水落石出。”

皇太后呵呵笑道:“好,皇祖母这几天专候你的消息。”

傅清玉、胡三娇与胡大为父女三人逛了一天的集市,又在路边摊吃了爽口水饺、黄金煎饼,还有沾了香芝麻的麻花。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灯火通明,花灯一个接着一个,各色各样,要多奇巧就有多奇巧,原来,华灯初上时分,繁华京都的观灯赏灯才刚刚开始。

胡三娇自乡下来的,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灯,笑着跑在了前面。傅清玉则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路看过去,她是越来越有信心了。看来这个时代的花灯样式虽然奇巧,但并没有现代她所看过的那般复杂,她的家乡可是花灯之乡呢。这些难不到她,她只看了几眼,便把制作花灯的原理弄清楚了个大概。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灯笼,新样式新做法,准能把这个时代的人给吸引住,这不由使她突发奇想:如果实在穷得活不下去了,做花灯卖也是一条好的谋生路子。

胡三娇小孩子心性,一下子便跑没了影。傅清玉不由有些着急,这花灯节人多又杂乱,要是发生贩卖小姑娘的事件那就麻烦了。可这人来人往的,怎么去找胡三娇那个小人儿?

傅清玉看了一会四周,再看看前面,瞅准正前方有最漂亮最明亮的花灯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仔细地搜寻着胡三骄的身影。

果然,在一座气势磅礴的雕龙画凤的石桥边上,她看到了胡三娇。令人不解的是,此刻的胡三娇似乎并没有对面前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灯感兴趣,而是一个人呆呆地站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面前人流来来往往,她却仿似看呆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三娇,你在看什么呢?这人来人往的,也值得你看得这般入迷?”傅清玉顺着人流来到胡三娇身边,在她身旁站定,莫名其妙地朝前后左右看了好几眼,“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花灯……”

“嘘”胡三娇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沉下声音,小声道:“清玉,你看,那边两个人在做什么?”

傅清玉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过去,不远的一棵老槐树下,一个男子背对着她们,模样看不真切,在老槐树上的花灯的辉映下,只看到他那一袭一袭宝蓝色的暗纹杭绸通袍显得华贵异常。他似乎在与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女子说着什么,那名女子时不时用帕子抹着眼睛,想必是在流泪。

灯光下,那名女子样貌不俗,穿着华丽,头上戴了几支价值不菲的簪子,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远处还有一个丫头模样的人在不住地朝这边张望着。

傅清玉心想,这天都的花灯节,本来就是男女之间最为放得开的一天,这一天里,男子可以结伴出游,可以与街上的女子互相问候,互问姓名。而女子,可以携丫环出来,大大方方地与男子交谈,而不用避忌太多世俗的礼节。

至于那名女子为什么要哭,多半是情郎薄幸,喜新厌旧。而那女子情深似海,死守一片不属于自己的寸土,才会这样悲悲切切。傅清玉看了一会,甚觉无趣,这世是薄情郎君多的是,要是这样哭法,只怕是长江的水也会被哭干的。

傅清玉伸手去拉胡三娇:“三娇,别看了,还是到这桥上去看灯吧,在桥上往下看,一定很美。”

胡三娇不动,依旧看着那边,眼睛里闪现着对那名女子的同情。

正在这时,那名哭哭啼啼的女子竟朝那名男子跪了下来,扯住那名男子的衣袖不肯松开。还是那名男子的侍卫走上前来,拉开了那名女子。那位冷面公子一声不吭,拂袖便走。

亲眼看着一副活生生的抛弃旧爱的场景在自己前面上演,傅清玉心中多少有些嘘唏,怒其不争,才会这么被动,被人像丢根野草般无情抛弃。

换成她,绝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方,至少,不会像乞讨一样去求一份早已死去的感情。

“走吧。”傅清玉拽着胡三娇离开。身后,传来那名女子的哀哀哭泣声,转瞬间变成干嚎声,那位女子竟也不顾街上行人众多,一味地大声哭泣,哭声宛如杀猪般,十分难听刺耳。

傅清玉与胡三娇愕然转头,见那名姑娘挣脱身边丫环的搀扶,一味地大声哭泣着,一改刚才雨带梨花楚楚可怜的样子。

傅清玉暗暗摇头,谁说那些富贵人家什么都要注重形象?那不过是未到伤心时罢了。如果到了伤心处,哪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远离那片杀猪的哭声,傅清玉心情也好了起来,跟后面跟过来的胡大为说了一声,两个小女孩儿便到桥底下放花灯。

天时尚早,在桥底下放花灯的人并不多。这座宏伟的桥,桥身极长,桥底下就有好几十个桥墩,那些来来往往挂着花灯的画舫来来回回穿梭于桥墩之间,倒成了一处美丽的夜景。

“清玉,你说刚才那个男的为什么要欺负那个大姐姐?”胡三娇仍然纠结于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这个……”傅清玉迟疑惑片刻,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或许是因为那位大姐姐想要某样东西,但那位大哥哥不肯给,所以两人才吵了起来。”

“这样啊。”胡三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嘀咕一句,“那男的也未免太小量了。”

傅清玉心中暗暗好笑,这感情的东西岂能是说给就给的?她把手上提着的花灯放下来,取出火折子,点着了蜡烛,分几只给胡三娇,然后俯下身子把花灯放到水里。

漂亮的花灯在水中如盛放的莲花,一朵比一朵绚烂,旁边已经有人在轻声惊叹起来。傅清玉不禁笑了,看来她这门做花灯的手艺并没有荒废,以后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一种谋生的手段。

她直起身子来,伸伸懒腰,转头,瞥见桥身雕刻着的几个大字:“凌云桥”。

凌云桥,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脑中火光激闪,她记起来了,在前不久那个寒冷的初春早晨,她去送别赵子宣时,那个小男孩曾远远的朝她大喊:“花灯节那天晚上,京城南门的凌云桥上,我等你一起放灯。”

凌云桥,没错,他说的就是凌云桥。天她怎么会把这事给忘了傅清玉急急朝正在河岸边上全神贯注看灯的胡三娇扔下一句话:“三娇,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不顾胡三娇的呼喊声,匆匆忙忙就往桥上跑。

这座凌云桥是京城最大最高的一座桥,横跨两岸,总长有十几公里,高有几丈高,台阶多得数也数不过来。一路上彩灯装饰着桥梁两边,灯火辉煌,照得整座桥面明亮如白昼。

时候还早,走上桥来的人并不多。傅清玉一口气冲到了桥面的最高处,歇了口气,再朝四周望望,并未见到那个小男孩熟悉的身影。

“难道是我来早了?还是那天我听错了?”傅清玉有些不肯定。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周围零零落落的几个人。一袭宝蓝色的暗纹杭绸通袍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那袭身影有些熟悉,她想了一下,好像就是上桥之前见过的那位拂袖而去的冷面公子。

那袭宝蓝色的暗纹杭绸通袍的身影转了过来,一张俊雅的容颜在她面前不断放大。那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居然带着微微笑容,声音清晰可辨:“小姑娘,你来了?”

第七十七章对话

傅清玉呆了半晌,才十分不情愿地叫道:“赵大公子,怎么是你?”想到刚才这名卓然出尘的公子竟然与那名女子纠缠不清,最后还冷漠地甩袖而去,心中对这位赵大公子的好感便陡然降了一半。

赵世子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含笑道;“我二弟进了宫陪外祖母去了,他惦记着与你之间的约定,俗话说,君子应当信守承诺。所以,他托我前来,无论如何得跟你说一声。”

傅清玉“嗯”了一声,觉得胸口有些闷。还君子呢,刚才那副喜新厌旧的样子明明就不是君子行径啊。她抬头看他,见他脸上笑意晏晏,好像刚才在桥下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

明显地感受到身边这位小女孩低落的情绪,赵世子有些讶然,他凝视着她:“怎么了?不舒服?”说着用手抚上她的额头,摇了摇头:“没有发热啊,是不是这桥顶上太凉了?”

傅清玉侧侧头,躲避着他的手:“我没事,我只不过……”傅清玉咬咬牙,她这个人眼中就是揉不下一粒沙子,尤其是对一些美好的事物,问就问吧,总好过一直憋在心里难受死吧。

她“豁”然抬头,目光清澈地盯着赵世子:“赵大公子,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女子始乱终弃呢?”

“始乱终弃?”赵世子一扬眉,紧紧盯着面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这种负面的评价,尤其对于他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贤公子来说,未免太严重了点。

“为什么这样说呢?”赵世子颇觉好笑,他并不生气,只是好玩地看着傅清玉,“小姑娘,我赵子恒一向不是寻花问柳之人,况且至今尚未婚娶,何来始乱终弃之说?”

傅清玉看着这个男子这副神情,想到那名女子杀猪般的嚎叫声,更气了:“你还笑?刚才在桥下,我都看到了,那位姑娘死拽着你的手不放,你还叫人把她拉开,你这样未免太……”

“太冷酷无情?”赵世子笑意更深了,“你说的可是刚才在桥下发生的事情?这是今天宫中发生的事情,那名女子,”赵世子目视远方,淡淡道,“她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罪有应得。”

傅清玉顿时语塞,这才感到自己身边站着的不仅仅是她所认识的赵子宣的大哥,可能还是朝堂上的重臣,代表的是国家的律法,所以处事铁面无私,不循私情。

“可是,那位姑娘哭得那么凄惨……”傅清玉低声道,那名女子的哭声犹如响在耳边,那种不顾脸面绝望的干嚎……“赵大公子你并没有把她提交官府,这不就证明,这事还没有到非常严重的地方,还有回旋的余地。那何不先放她一马?这次算是警告,下次若是再犯,绝不宽待”

赵世子敛去笑意,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傅清玉只觉一阵紧张,不由低下头去,脸也微微发红。她这样说,算不算是在让别人循私舞弊?

终于,赵世子开了口,声音很平静,很和煦:“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不过,有些时候,善良会害了自己的。”

傅清玉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位男子。他这样说,算是警告吗?只可惜,她出生自和平年代,没有战争,没有勾心斗角,大家和平相处,以诚相待。她前世从事的是救死扶伤的工作,面对的是各种神情痛苦,都把希望寄托于医者的病患。她怀着的是一颗仁爱的心,不泛滥,但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会医术吧?”赵世子笑得很温和,这样的笑意打破了她心底最后一丝疑惑,“我看过你给二弟包扎的伤口,很老道,还有,那些特效草药,真的很有用。是跟谁学的?”

“跟薛大娘学的,她以前在宫里侍伺过。”傅清玉老老实实回答。对于这样清澈如水,至诚相待的男子,她也不想瞒他。

“宫里做过的薛大娘?是薛心如吗?”赵世子笑意更深了。这个薛大娘,以前可是他忠靖侯府的常客,自母亲搬离忠靖侯府之后,她又成了仙女湖区公主庄园的常客。

“薛大娘是个不错的人,医术高超,驻颜有方,你有空的话就好好跟她学学吧,对你以后有好处的。”赵世子的口吻里充满对那个薛大娘的赞赏。

傅清玉点点头,赵大公子这样说也是为她好。然后,她再想起方才桥下那位姑娘来:“赵大公子,那位姑娘……”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个人突然朝他们喊了过来:“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话音一落,一个小男孩的脑袋冒了出来。那个小男孩一身暗红色的刻丝团纹锦袍,领口、袖口皆以素绫压边,上面再用金线刺绣,形成连绵不断的藤蔓花纹。胸前依旧戴着金麒麟长命锁,一双丹凤眼落在傅清玉身上,脸上嘻嘻地笑着。

“既然二弟来了,那我的使命完成了,先走一步。”赵世子含笑看着赵子宣,再看看傅清玉,挥挥手,踏级而下。那样子在傅清玉看来,一片云淡风轻,仿佛应了那句话:“我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傅清玉的目光朝他追去:“赵大公子,那位姑娘的事情……”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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