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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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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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采蘩心念一闪,该不会是――



“独――孤――棠。”姬三终于说出这个名字,“你帮我说服他,让我加入蛟盟。”



采蘩虽然猜到他要说到这个人,但后面一句话却让她笑,“三哥,你这话有三不通。第一,蛟盟已经解散。第二。事情既然和独孤棠有关,你就该找他。第三。你凭什么以为我就能说服他?”



“第一,只要有独孤棠在,蛟盟就解散不了,暗底化明面罢了。第二,我找过他了。你以为他对谁都跟对你一样么?他或许有百张面相,但骨子里极冷,是个自大自狂的家伙。第三。不用管我凭什么,你只管跟他说一次,成不成我都认了。”姬三一一推翻三个不通。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对蛟盟十分不屑,将他们说成是一群追名逐利的乌合之众,怎么如今反倒求起人来?再说,独孤棠既然是那么一个自大自狂的家伙,你为何要委屈自己居他之下?”分明不是走同一条道的人,采蘩不明姬三的动机,“难道独孤棠能让你多活几年?”只有这个可能了,但也不必加入蛟盟吧。



姬三拎起烧开的瓷壶,倒杯水,这回居然很客气,把杯子递给她,有给自己倒了一杯,“确实为了我这条活不长的命。毒没法解,但也是混得一日是一日最好。而且,独孤棠对蛟盟里的人十分护短,我只有加入蛟盟,他才能待我一视同仁。”



采蘩想起独孤棠在军中对央的态度,诚然说道,“那也未必。三哥,你真把他看得很清楚的话,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言辞间对飞雪楼主颇为尊敬,却为何另寻出路?”



“楼主失去踪影数年,如今的飞雪楼不似从前了。”姬三见采蘩的神色不以为然,再道,“自然以前的飞雪楼也没好到哪里去。拿人钱财,取人性命,飞雪楼是奸险的买卖人,一般人避而远之。但它至少有楼规正矩,不会随意伤无辜者,任务失败就买卖终结,不再死缠不休。然而大阎罗代替楼主掌权后,这些规矩一条条被无视。四叔就是其中一例,随行的人无一幸免,大阎罗的爱将锁喉鬼杀人如儿戏。你不也受到了牵连?若楼主在,锁喉鬼必死无疑。”



“飞雪楼杀了我义父,你身为堂侄,没有半分愧疚?”他不提还罢了,既然提了,采蘩就要问一问。



“这是大阎罗接下的。飞雪楼七殿阎罗,各自接生意,只往上跟楼主交待,无需向他人报备。等我得知四叔的死跟飞雪楼有关,与大阎罗之间的裂隙就再不能修补了。我要离开,他就让我拿到名单。因我坚持照楼规来,多花了些时间和工夫,他以此为借口反悔,不让我退出飞雪楼,并告诫若我硬来,他会发必杀令。飞雪必杀,那是很恐怖的死法,我短命也不想尝那种滋味。然而,我脱离飞雪楼的决心已下,暂时妥协却为了找人拉我一把。”



“所以你找独孤棠。”水暖,声音不暖,采蘩说道,“三哥十之八九找错了人。他没要你命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帮你?飞雪楼杀了他师父,延了你性命的楼主却与他不共戴天,你俩不可能成为一盟兄弟。再者,蛟盟里的人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怎么也轮不到你充数。”



“蛟盟解散过,原本的规矩就该打破。更何况有你帮忙,我倒觉着十之八九能成。”让采蘩清悄一眼,姬三妥协,“好吧,就算我不能加入蛟盟,他独孤棠承诺罩我也行。最重要就是护住我的命,让我安然度过晚年。”



“晚年?”采蘩哼笑。



“我的意思就是余年,而且晚年余年差不多。”由此可见,姬大才子的文章诗篇能有多高的造诣。



“三哥还有多少的余年?我看你实在不像短命的模样。”祸害都长命百岁。



“借蘩妹妹吉言,我的心愿就是活过二十五,还能娶妻生子,留得希望在人间。”姬三好似根本没听出嘲讽的意味。



刚才姬三那些话她信九分,现在只信五分,采蘩打个呵欠,“三哥这回把话说完了吧?那就请回。我差遣不动独孤棠,同样我对三哥也是半信半疑。飞雪楼的阎罗,手下有的是鬼差,为何偏向一个看不顺眼的人求助?你瞒了什么,我不管,但愿你好运。”



脸一抽,姬三心道这丫头太难缠,“蘩妹妹,你可知楼主何时失踪?”



采蘩没好气,随口便道,“难道也是劫银案那年?”



“不错。”姬三竟然点头,果然看到采蘩正凛了神色,“不过,楼主在劫银案后出现过,那时我并不知道会是最后一面,所以对楼主说的话没有在意,直到一年前才想起来。”



“什么话?”采蘩好奇起来。



“江湖传闻飞雪楼,必说八个字――飞雪无痕,小鬼敲更。但还有八个字,不知是出自楼主之口,还是道听途说。”姬三放慢了语速,“蛟龙入海,地狱无门。”



“飞雪无痕,小鬼敲更。蛟龙入海,地狱无门。”奇异相连啊,采蘩暗暗惊讶,问道,“三哥似有见解。”



姬三摇头,“我只觉得这四句话十分奥妙,飞雪楼和蛟盟两个水火不容的对手却在一处出现。独孤棠的师父死于劫银案之后,楼主也差不多同时失踪。这其中有没有关联,是我一直在想的事。我认为,若能与独孤棠联手,也许就可以得到答案。独孤棠为师父报仇,总该先找出楼主,而楼主极可能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真相不就是二皇子中饱私囊,为了赈灾的银两安排这一出贼喊捉贼吗?”采蘩以为劫银案已挖无可挖,该结案了。



“但愿只是这么简单。”姬三敲敲脑袋,“说实在的,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简单?”采蘩不能同意,“这样一件陈年旧案,前不久才有人付出生命,迄今还有人为此受苦,我让你架着找名单,蛟龙小鬼混战一团。能最终查出端倪,煞费苦心,九转十弯,一点都不简单。”



“二皇子如此庸碌无为之人,真能造出一场天衣无缝的阴谋来吗?”这一点就足够可疑。



“哪个贵族不养谋士?二皇子身边必有能臣,有什么稀奇。况且,也不是那么天衣无缝,不然我义父查不出名单。”采蘩不以为然。



“蘩妹妹不曾经历过,自然不知道。当初皇帝派了三拨最有能力且对他极为忠心的大臣调查此案,但所有人的结论都一样――盗贼所为。你以为皇上不怀疑有人搞鬼?怀疑却没有证据也是枉然。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什么都查不出来,为什么多年后突然有线索了?还是一份那么完整的名单?”



姬三的话在采蘩心中扔下了一块大石,激得她站了起来,“你说我义父作假?”



第247章静静的网



耳边响着高昂的号子,原来胡子有一把好嗓,令得湍急的江水看起来居然悠悠。前方大船威武,上百面旗帜飘扬,泛着冷光的船头仿佛利刃尖刀,插入崇山峻岭之间。浪高起时,江水撞碎成细雨,敷冷了双颊。那一场夜谈后,吹着冷风,采蘩的心中仍难以平静。



姬三说四叔没有造假名单,但名单的来历确实值得深究。也许是有人利用了姬明将这件事揭发出来,以此打击二皇子。而这一定是熟悉当年事件真相的人,也就是执行甚至制定劫银计划的人之一。还有,二皇子倒了,谁的受益最大?



四皇子!



眼望着主船,那里有四皇子的拥护者向琚。然而,是他吗?那个躲在所有谜团后面的巨大黑影。曾经以为一切水落石出,其实只是陷入一个更大的阴谋?她好不困惑。



“童大姑娘想什么这么出神?”蟒花坐在桅杆下编布绳,铁块般的壮汉手上功夫又快又好,脚下一大盘。看采蘩一副他从哪儿冒出来的神情,便哈哈笑道,“你来发呆时,我已经坐这儿了。本不想打断你,但转过前面那座山,水道窄水流急,将会十分颠簸,你最好别留在甲板上,免得落水。”



采蘩点头往回走,想想但转身问蟒花,“蟒大哥以为南陈两位皇子谁登帝位合适?”



蟒花皱起大黑脸,眼珠子转了几圈,搔搔脑袋,“管他谁当,我们平民老百姓只要日子好过就行。而且说实话,咱们要能自己选皇帝,就干脆别要皇帝,那多自在。”



采蘩听完就笑,“蟒大哥,我还是学你。别想那么多,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蟒花却反而正经了脸色,“我算什么啊,莽汉一个,靠股子蛮劲对抗江河的大风大浪还行,一到陆地上就是混吃混喝了。采蘩姑娘却不同。”他下巴往使船那边一点,“你不多想想,却有小人多想。还真容不得松懈。这叫身不由己。想当初,有飞雪楼的小鬼跟上你和小公子的时候,我便想你们的路注定不寻常。”



“蟒大哥原来未卜先知。怎不早些告诉我?我也好绕开那条路。”蟒花看似大大咧咧,却实有人生智慧,采蘩说笑中钦佩他,“你如今来帮我们,岂不是让我们带上了歪路?”



蟒花摆手道,“采蘩姑娘别高看老蟒,我这回就是来过个水瘾。我早说过,拖儿带口的。不能像光棍一样豁得出去,凡事都得想着我媳妇和那两只小的。还有我爹娘。给你开个船,没问题。可要我赴死――”一脸抱歉,“就算跟采蘩姑娘你投缘,那我也做不到。你知道嘛,怕得罪飞雪楼,老蟒只能送你到码头而已。”



蟒花对他所能承受的风险从来诚实以告,采蘩不是第一回听。当初没意见。现在更没意见,因为她从不认为所谓的过硬交情就非得为对方豁出命去,同生共死的那种热血。朋友。在需要的时候尽到努力帮助,无论能做到何种程度,都是应该去感谢和珍惜的。反过来说,她也不会为蟒花舍命。



“蟒大哥,大嫂若在这儿,肯定又说你没胆子。”她语气一转,“可是,即便你能豁出命去,我都不会高兴。而且这一趟,我是去赢的,跟着我的人当然也不用担心有命没命这些。”感觉水珠子溅出劲道来,她快步进舱。



蟒花望着采蘩的背影,沉敛双目。这一趟她是去赢的!尽管,他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有什么要用输赢衡量的事,但他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



“要是早几年认识这姑娘――”他自言自语。



“姐夫,早几年认识她,你想怎么样?”胡子伸长了脖子,耳朵直贴过来,“小心我告诉姐姐,你后悔娶她,三心二意了。”



蟒花呸一口,捏住胡子的耳朵,“你小子敢胡诹,我踹飞了你。我的意思是,早几年认识采蘩姑娘,就让她给咱当个出谋划策的,肯定发财。”



“早几年,她还是小姑娘呢。姐夫,你老了。”胡子嗷嗷叫,挣脱蟒花的手,撑竹篙去。



一路下来,巨阙号凭借蟒花胡子这班人的本事,险道之中也行驶得安然。



倒是使船频频遇险,不是撞礁就是搁浅,时不时得停下来,拖慢了巨阙的行程。结果,五六日的水路费了十日。因为这样的耽搁,向琚命巨阙号与他们一道行进,以避免分头走而可能引起再度延缓。不过,虽然一起走,向琚却一直在他的船上,和采蘩没再见过面。



这让采蘩以为,向琚这道命令是处于毫无私心的考量。然而,到达武昌郡的这日,云朝从使船上带来的消息令她怀疑这些撞礁搁浅,还有坚持同行,是向琚事先的预谋。



地图铺在桌上,云朝指着,“从汉水下来的船家说,正是汉水汛期,又逢大雨,江线暴涨,恐怕要等十天半个月才能通畅。所以,正使大人接受东葛大人的建议,决定不走汉水,沿江从安蜀城入北周,上嘉陵江至奉州,再改陆路进长安。”



“这不是绕远路了吗?”连姬钥都看明白了,“还不如就在这里等汉水平复。”



“我也着这么问。但东葛大人说等到十一月汉水没有雨也可能冰冻,不如趁气候还不算冷换嘉陵江,而且也能看些不同以往的北周风光,横竖等也好绕也好,都得十二月才能到长安。正副使大人商量后就同意了。”云朝解释道。



采蘩落在地图上的目光渐渐冰冷。



颜辉与她的视线落在一处,嘴角弯出月亮尖,“采蘩,这么一改道,离你家乡很近啊。你家在泸州吧?嘉陵入江口离泸州不过一日两日的水路。”



采蘩垂眸,神情淡然,“确实很近,不知是否还需要和使船同行,如果能抽空去看一眼,还可给双亲上香磕头。如今我上了童氏族谱,也算弥补他们心中的遗憾。”



姬钥突然开始打嗝,连喝两杯水都没止住。



云朝不知就里,面色有些为难,“两位大人说改道后我们的船可能不熟悉水域,所以让我们仍要跟行。可惜了,童大姑娘若想回故乡,未必能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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