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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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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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乱想?”采蘩笑容渐收,“逗你,你自己当真。繁花姐姐没出来,因为怕撞上余家人。她说她也不想在长安久留,想要回齐真山去。但我觉得那里一样也是伤心地,而且发生山崩后,村里人都搬走了,她一个人如何生活。”



“……”央张张嘴,却看采蘩饶有兴致瞧他,连忙闭紧。说多错多,他这个啰嗦的,遇到这个牙尖的,讨不到好处。



他再开口,则说到别的地方去了,“昨晚你出城一夜未归,去哪儿了?”



采蘩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出城?”



独孤棠入狱,因此分工,央的重心都在两件案子上。她昨晚突发奇想,带了姬三和丁家兄弟,并没有来得及告诉蛟盟里的人。



央只笑,拍拍白衣,“自然有人告诉我们,而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今天造出那颗蚕茧一样的东西应该和你一夜未归有关。老大宠你宠得没天理,那就我来问。”



“去找抓了于良的人,他说我输就放人。”纸擂的大赢家是高丽,意味着什么呢?采蘩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胜古纸坊小瞧了朴信义,或者正中乌睿的下怀?



“所以你就乱造一气?我看你不像那么没斗志的姑娘,不,夫人。”是他大嫂了啊。



“我没乱造,是他人没眼光,结果就是我满意他满意大家满意。说到斗志,对方有三个高手,我们人数占优,却差点让那三人全灭了。今后也许要和蛟盟打交道,我提醒你们小心,一个一直假笑的模样,一个铁板乌黑面,还有一个从头到脚包黑布,只露眼睛,不知道会不会憋气。”采蘩觉得有必要描述仔细。



“没见过。”央却老神在在。



“还有,我今早在城门口碰到李鹤。似乎有些奇怪,他本来带了百来人要出城,我进城后,他又不出城了。”好像冲着她的,采蘩因此介意。



央哦了一声,“那小子没事犯抽,临时改主意不稀奇。”



“会不会李鹤和捉我师兄的人,也就是胜古纸坊,有勾结?我让三哥试探过,那假笑模样的人一下子就看穿三哥七阎罗的身份,还要为大阎罗清理门户,显然是一伙的。这样的,李鹤与飞雪楼——”采蘩联想丰富。



“不会吧,李鹤虽然长着一双桃花眼很欠揍的脸,但他在北线打仗的时候确实是凭真材实料立了很多战功。”央“恩怨分明”。



“能打仗跟他与人勾结有什么关系?”采蘩直接。



“呃——不是,那说明他很有本事,不用靠飞雪楼这类江湖组织。”央道。



“但他不是靠余相了吗?”没那么有本事吧?



“是老头子想靠他。”说反了,央客观看待,“笼络人才,懂不懂?李鹤和黄炜都是后起之秀,当年跟老头子一块儿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当然要拉拢年轻人。话说回来,我问你出城的事,是想请大嫂你今后别胆子那么大,闯龙潭虎穴不说叫上我们,也得跟我们事先支一声。不然出什么事,老大会跟我们同归于尽的。”



采蘩失笑,“他也许会痛不欲生,同归于尽?央,你要是当他的面这么说,一定挨刮。”



央晃晃脑袋,左瞄右瞄,似乎确定安全,“我走了。”



“嗯,去吧,繁花在家也无聊,你陪着说个话去。”采蘩对雅雅招手,要给她买糖人。



央的腿一软,背影僵住刹那,扔一句,“我回家陪老娘!”



其实,随他陪谁。采蘩带两个孩子,还有云夕逛灯市去。过了半个时辰,姬三出现在人群中,他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人看到采蘩就激动,冲过来喊,“师妹。”



采蘩真正放了心,她也怕乌睿出尔反尔,但语气不软,“于良,你今后再敢自己乱跑,我就踢你出左门。”为此,背了一个败品的大黑锅。



于良抓抓脑袋,当了真,急道不敢了。



采蘩看他面色有些焦黄,身上的衣服也脏皱,“乌睿可曾打你饿你?”



“乌睿?”于良一哆嗦,“师妹,他到底是鬼是人?”



原来他被捉起来之后就关在小屋子里,乌睿根本没有露面,所以一无所知。



第361章想学拉人倒霉?没门!



采蘩才说回去再讲,却听集市那头传来大声吆喝。



“让开!让开!奉命急捕要犯!”



她没往自己身上套,看到姬钥紧张挡到她前面,还笑他,“钥弟,我也算得上要犯吗?”这话才说完,就见一马当先的四个正是平时跟着自己的官差。



采蘩还来不及预感不好,他们已经指着她喊,“要犯别走!”不但说,还动手,哗啦啦抖出两条链子就朝她的脖子套了过来。



姬三因为今早的事,心里窝着火,哪能再容人得逞,不顾自己三公子的身份,张手捉了链子,看似轻轻一甩,竟把两名官差震摔在地。



“不长眼的家伙,跟谁面前甩链子呢?”



他这么露一手,令后面两个动作放乖了,但语气没软,“奉董大人之命,前来捉拿逃奴回刑司大牢。浙州府尹大人刚带一干证人赶到,已向董大人呈明罪状。董大人认为你不但有诬告之罪,还有谋杀官差之嫌,不再符合取保候审的条件,需要立刻严加看管。”



“董大人不是我案子的主审,除非有黄大人的命令,我无须跟你们走。”面对凶神恶煞,采蘩淡定。黄明黄炜父子在城楼上,不可能是他的意思。



官差一怔,“董大人是刑司典正,我们当然要听他的。”



果然黄明不知道,采蘩更笃定,“我却听主审官的。”



官差瞪眼,心想主审副审都照样定你的死罪,当下横道,“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他这话一出,眼前顿时多了四兄弟,长得就像恶贯满盈的。暗暗叫苦,居然把这几个跟班忘光光了。但想到他这边有二十来人。腰板又直了起来。



“我今日心情好,不想生事,几位官差大哥跟了我好几日,应该知道我是说话算数的,请你们回去禀报董大人,我明日会自己去刑司,不用相请。”独孤棠的伤有多重,采蘩想看过才放心,因此请对方通融一晚。



“哟,姑娘。你以为这是请你吃饭哪,还能挑日子?”衙役中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似乎是个头儿。将本来说话的官差推开,“少废话,赶紧自己套上链子,跟我们走。一个逃奴敢跟我们较劲,信不信老子把你就地正法?”



后来才知道。这人姓董,董瑛的堂弟。



“吵什么吵?这可正正好好的天子眼皮底下!”又来了人,四方将小李,今日他轮值,正率兵巡夜,尤其是宫门前摆擂摆市的。因此就在附近。



衙头认识李鹤,在将军面前哪敢再嚣张,笑脸回应。“少将军来得正好,帮我们将这名逃奴制下。董大人从浙州府尹大人那儿得到确凿证据,此婢犯了重罪。”



“逃奴?此婢?”李鹤撇嘴冷笑,“你们胆子真大,单凭你们上官的话就能如此称呼独孤少帅的夫人。我虽不服气。独孤棠毕竟是我的上司,我不给少夫人面子。也得给他面子。”



李鹤帮她说话?采蘩心想稀奇。



衙头姓董,自以为很清楚独孤家的事,虽然不敢得罪李鹤,但对他的说法也不以为然,“少将军可能不知道,这门婚事定国公还没答应呢,而且要是确实有罪,难道独孤棠能坚持娶一个奴婢为妻吗?皇上都会干涉的。”



“定国公答没答应我不知道,倒是听说定国公续弦董氏涉嫌买凶杀独孤棠和独孤樱这对儿女,被关入大牢了。”李鹤已知晓。



姬三冷哼,“所以姓董的急红了眼,想拉我蘩妹妹陪他女儿坐牢?”



董衙头道,“就许她拉余相的义女坐牢,不许我堂姐拉她坐牢。”



“果然是以公报私,大家可都听到了。”姬钥小小年纪也要出头,“姐姐不必理他们,姐夫还在城楼上见皇上,干脆告御状。”



董衙头顿觉自己钻进了对方的圈套,咬牙切齿,“是你们先说的,我上了你们的当。董大人一向公正严明,不会徇私。”说着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刑司拘捕令,董大人就算是副审,应该有拘押犯人的权力吧。”



“我若不能再取保候审,那么东葛夫人呢?”采蘩是光明正大拉人倒霉。



“东葛夫人是被你诬告的受害人,拘她作什么?”董衙头觉得采蘩多问。



“审都没审,董大人已经为我定了罪,为东葛夫人释了罪,可见他确有携私报复之心。”采蘩却是这里最不好对付的一个,当下掉头往宫门前走去。



董衙头傻呆呆问道,“喂,你去哪儿?”



“我要请皇上作主,董大人先入为主,且牵涉他自身利益,此案未审已论罪,我不服。”她决心承认自己过往,反告沈珍珍的时候,不仅因为她和爹真被陷害,也因为她有了足够的力量。这个力量,来自她内心,来自独孤棠,来自钥弟和雅雅,也来自她今生身边的每个人。



董衙头这才发现自己过于天真了,以为对方过去的身份那么低微,是连他都可以践踏的。但这女子非但不畏惧不自卑,坦然于过去,又自信于当下,令他禁不住怀疑伯父真能定得了她的罪吗?



“你就让她这么走?”凉飕飕的话语从李鹤嘴里吐出。



采蘩听到了,原来李鹤也不是真帮她,似乎正对央说的,就事论事而已。



董衙头一想,对啊,真要闹到皇帝面前怎么得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赶在采蘩面前拦住去路,硬挤出一脸对不住。



“少夫人。”称呼也改了,“我等不过奉命行事,刚才语气冲了点,谁也不想在大节日里当差。”忍耐啊忍耐。



“那你这会儿打算怎么办?”采蘩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董衙头不是草包,既然估计错误,就不能继续照老路子走,“少夫人只要答应明日一早到衙门去,我就帮您带话给董大人。”



“此案我是蒙冤之人,如果不敢去衙门,岂非说我自己心虚?你照样派几个人跟着我就是,明日定会准时上堂。不过你提醒董大人别忘了,东葛夫人买通官差杀我和我爹,我们也有铁证,别光顾着为女儿出气就处处刁难于我,好歹分个是非黑白。”这就是关心则乱么?董典正是好是坏不论,应该是个好爹。



董衙头闷闷只道是,重新留四个手下,灰头土脸调头走了。



采蘩看李鹤睨着自己,“李将军还想看什么热闹?”



“少夫人明日起就要麻烦加身,却似乎仍很自得,我奇怪你居然一点不担心。”李鹤桃花眼里真疑惑。



“不是不担心,只是相信世间有公道。”她被沈珍珍害,为什么她要避得上气不接下气?



“少夫人说这话有些应付了。有力量才能争公道,你应该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李鹤拉缰绳转马头,一声令下,众士整齐踏步离开。



“独孤棠这个少帅不好当。”姬三望着马上人笔直的背影,“手下的将太强了。”



采蘩却望宫门高楼,“那里还有一个厉害的。要我说,他这帅印可能拿不久。”突然打消乱逛的主意,回身往纸市走去。她想离独孤棠近一点是一点。明日起将审她的案子,沈珍珍不会那么容易让她反击的,必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对你夫君这么没自信?”姬三随采蘩走。



“与自信无关,而是——”独孤棠对那个位子没野心的话,不用别人拼命拉,终究会自己退下来。但采蘩现在不说,也不好说。眼前的事没解决,不看过远的将来。



采蘩不逛了,雅雅却一点也不吵闹,乖巧牵着她的手,好像知道刚才那些凶巴巴的人要抓走姐姐。



“姐姐不离开雅雅。”女娃细声细气。



“姐姐不离开雅雅。”采蘩对女娃最柔情。



门楼上的宫灯一盏盏撤去,御宴终于散了。那些步出宫门的王公贵胄和朝廷重臣之中,采蘩的心因那道高大且坚定走向她的身影而安定。



“不是说不等吗?”好像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脸被冷风吹得有些飞红,独孤棠拢起眉头,张手包她半边桃花面,“这么冰?”



“姐夫哥哥。”揉着眼睛的雅雅拉拉独孤棠的袍子,“我困。”



独孤棠要抱女娃。



“你的伤。”采蘩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事。



“不要紧。”独孤棠一手抱雅雅,一手牵采蘩。没忘了姬钥,看他一眼,又看姬三一眼。



姬三明白那意思,“你放心,十弟我来带。”



姬钥酷道,“我不是孩子,是男子汉,不用人带,还可以保护姐姐妹妹。”说罢,快步走到采蘩身旁。



“那我们回家。”独孤棠点点头,以目光赞姬钥。



两大两小影子叠成完整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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