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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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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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丫头谁教你说的西府二老爷?这府如今是分着了,我还在这儿坐着呢父母在堂,不可分家,他说分就要分,若没有皇上多事,我必不让他得逞候爵不是他一个人的,几辈子祖先挣下来的荣耀,传到他手里,便不顾叔伯兄弟,独自显贵,他休想”

老太太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我两个儿子,这么多孙儿孙女,谁不懂礼仪仁孝?只娶得那贫门低户少教养的女人进来,带坏了我的长孙……一家人就这么分开——西平啊,当初为何给你取个这样的名?如今好好的候府不住,却要归置去那西院”

瑞雪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老太太息怒老太太息怒是奴婢的错,奴婢说错话了”

老太太眯缝起眼:“说错话了?既是说错了,还等什么?到廊下去跪着,若不想领别人的罚,便自己掌嘴什么时候叫停,再回来”

瑞雪哭着伏在地上:“老太太饶了奴婢……看在奴婢八岁就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八岁跟在我身边,我可曾亏待过你?成日里像小姐似地养着你们,都还养不熟欺我老了,作不得你的主?还是看着候爷年轻俊美,许了将来收你进房抬做姨娘,你便肯认他做主子?他只说了一遍西府与候府怎样怎样,你就记下他的话,绕上个西府二老爷真真瞎了你的狗眼徐府只有一位二老爷,不分哪边没错,攀上候爷总有好处,看看瑞珠瑞宝、带着嫁妆配了军中的人,如意绣儿,脱了奴藉,得着田庄金银回家另嫁,你们一个个也动心了吗?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老太太说着,眼神异常凶狠地扫了一眼身后的瑞雨瑞风等丫头,几个丫头立即跪下,齐声道: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记得老太太的大恩,老太太才是奴婢们真正的主子”

瑞雪羞忿气苦,一句话说不上来,直哭得泪人儿似的,季妈妈喝斥:“杵在这儿等赏么?还不自罚去”

瑞雪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出门去,季妈妈俯身低头,继续为老太太按揉,老太太闭上眼,长吐口气,说道:

“大了不中留,把她打发了吧”

“好,等奴婢得闲,给她寻个合适的……”

“不必,叫个人牙子,卖了出去”

季妈妈微顿了一下,只应得一声:“是”

第二一六章揽责

瑞雪跪在院子里,流着眼泪,木然地一下一下打自己耳光,周围一群婆子仆妇小丫头们看着,窃窃私语,各人表情不一,有讥笑有同情有幸灾乐祸的,平日里只贴身跟在老太太身边,受老太太宠信,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在锦华堂说句话能让底下人跑断腿、娇贵得像半个主子似的人儿,也有这般遭遇

而她受到这般惩处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西园二老爷

在老太太心目中,徐府就是候府,候府就是徐府,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不可能有两个徐府出现,二儿子徐西平自小文弱,比不得哥哥孔武健壮,长子袭了候爵,老太太要他保证,一定要拉扯照拂弟弟,威远候爵位在一日,便保得他荣华富贵,大儿子答应了,也做到了,谁知他命短,换了少年徐俊英承袭爵位,往年在外边打仗家里还太平着,回到京城长住不到一年,就为个女人闹分家,把祖母的威望尊严放在一边置之不理,老太太怎么咽得下这口气?镇着候府三世荣华,忍看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从此与候府荣耀无关?这个家分得心不甘情不愿,若不是皇上发了话,她都恨不得扒掉那道高墙,把二老爷一家子重新叫回候府住,瑞雪在这当口去碰她心坎上那道疤,不是找死吗?

陆续有徐府小姐要过来请安,瑞雪很快被婆子拖走,季妈妈让先关在她房里,一会得空再去处置,瑞雪听得要将自己卖出府去,终于忍受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徐小容姐妹几个在外边多少听得点风声,进院子看见瑞雪被拖走,听着那凄惨哭声,想想她平日在老太太身边乖巧伶俐的模样,内心恻然,却也不敢多嘴,只在老太太面前老老实实问安陪侍,并未提及旁事。

庄玉兰已经起身,来到堂前与老太太一起用早饭,顺便等着丈夫史松茂过来接她回史府。从江宁老家回来,带了许多样土仪孝敬老太太,被老太太挽留几下,史松茂便劝她陪着姑祖母住两天,庄玉兰初时只是不肯,却并不知史松茂早想拜会威远候,无奈来时被告知候爷正忙于公务,不能相见,请史学士谅解,史松茂欲再寻机会见一见徐俊英,便极力怂恿夫人在候府住下,料想到时来接夫人回府,应是可以见到候爷了,庄玉兰拗不过一个留,一个劝,只得答应住一晚。

太后指婚嫁给从二品的内阁学士,面子是有了,终究是个续弦,好在史松茂五官周正,身板儿也还直溜,晃眼瞧去并不像四十六岁的人,对她这位新夫人宠爱有加,除开家里子女多难管教,妾室们被史松茂几番责斥,已服了她的管,加之如今有喜了,庄玉兰再不敢有别的念头。但终究也曾心高气傲要强过,还是怕回候府见到故人,尤其不想见徐俊英夫妻,知道梅梅未回候府,才放心留下来,谁知却看见他们两人身着大红衣袍,像对新婚夫妇般忽然走进锦华堂,那一瞬间,她连初孕的不适都感觉不到了。

被赐婚、抬出候府、与史松茂拜堂入洞房,为英表哥跳动的那颗心一次次破碎如齑粉,以为自己彻底绝望了的,可见到他们那般相携而来,英表哥看都不看她一眼,满是宠爱和疼惜的目光自始至终只投向媚娘。痛苦和忌妒竟然又重现于心间,庄玉兰再一次恨透秦媚娘,如果她不是死去又活,自己定能和英表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

老太太换了一副慈爱的笑容,关照庄玉兰多吃多睡,把身子养得白胖健壮些,到时才有力气生孩子。又一边继续问她江宁老家族里的情况,一边指点着桌上的许多小吃食,教围坐桌旁的孙女们各样都尝一尝。

“这些都是你们兰姐姐从江宁带回来,我自小儿爱吃的,你们姐妹瞧着是不是很有滋味?”

徐小敏好奇地问:“祖母不是偏爱吃辣的么,怎么这些小吃食都多是甜的咸的?”

老太太笑道:“江宁人口味如此,多爱吃甜的,重咸味,我像兰儿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嫁到徐府来,生下大老爷了,却因为生他太辛苦的缘故,坏了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就有人拿了酸辣的腌菜来哄我吃些,渐渐地吃出味来,那时才开始吃得辣味”

徐小敏点头:“我知道了,生了儿子以后都爱吃辣大嫂嫂和祖母一样,听说以前她也不吃的,生了恒儿才……”

徐小容在桌子下边轻轻扯了她一把,已经迟了,老太太冷哼道:“莫说那没规矩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门外婆子刚报得一声“二老爷来了”

徐西平已走了进来,姑娘们赶紧起身给二老爷行礼问安,徐西平摆摆手,自走去给老太太躬身施了一礼,老太太不满地看着他:

“不是说今日沐休?早叫人去传你,却这会子才来你母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急着见你,怕是不行的”

徐西平在老太太身旁坐下,扫了庄玉兰一眼,说道:“母亲息怒刚刚表侄女婿来了,儿子总得陪他说上两句话,如今还在那边前院书房,老五向他讨教些事,儿子想着母亲定是有要紧的事,这才先赶着来了”

徐老太太很容易地便被徐西平哄住,微笑颔首,看向庄玉兰:“难得史学士细致上心,一大早就过来接人,如此疼惜,我说怎么着?你啊,是个有福的”

庄玉兰害羞地低下头,徐西平心里明白,史松茂早早来并不是单为接庄玉兰,而是想见徐候爷,希望午时徐俊英下朝回来,大家能一起吃顿饭,见面详谈一番,谁知候府总管告诉他候爷外出公干,须得几日后方回,新科进士徐六爷授了官职,往衙司办事未回,四爷徐俊庭也未到时辰归府,史松茂正站在候府门外发楞,刚好徐西平从外宅回来,两下相见,将他迎往西院去坐。

在外书房坐着喝了杯茶,便有婆子来传话,说是老太太要见二老爷,徐西平也不忙着过来,只教人去请了也沐休在家的徐俊桥来陪着史松茂说话,这才往东边候府来。

通过隔墙月洞门,心里隐隐作痛,分家非他所愿,那意味着二房从此后便要脱离候府,多少失了势去,但向来不计较得失、看重家庭合睦、肯为家族繁荣兴盛尽全力的俊英忽然间铁了心,非要分开不可,他才知道原来侄儿对侄媳秦氏是如此重视,并不似往常表现出来那般不经意,他懊恼不已,将二太太、徐俊朗兄弟几个大骂一通,平时不把长房放在眼里,仗着老太太宠,只管在候府安享其成,疏懒成性,不敬长子长媳,如今好了,俊英回来不见了媳妇儿子,动了怒,谁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一面被迫和徐俊英商谈分家事宜,一面到老太太面前乞怜作无辜状,老太太本就不允许,见儿子这般,更是心痛,声明断然不肯让俊英做成此事,他暗自松懈下来,心想只要有老太太在,二房就不会离开候府,谁知皇上插手,老太太再强硬也无济于事,两府分割终成定局。

幸得老太太为他争取到了最大利益,而老太太最高明的一着是又返回候府去住,有她老人家在候府把持着,二房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老太太对侄媳百般不喜、刁难怨恨,侄媳似乎仍是不甘示弱,一老一少对恃相抗,燃起的战火,竟无端地烧到他身上。

徐俊英设宴席单独请他吃饭,席间对他说:老太太不喜梅梅,只为她出身寒微,百般挑剔,可今非昔比,如今秦家已为新贵,再这般待梅梅就不对了,梅梅性情倔强些,一边是祖母,生养了父亲,侄儿尊之重之,一边是妻室,为侄儿育得长子,亦不能轻视,两边都得顾着,梅梅与侄儿情深,此生唯宠她爱她,谁若做出一点点对她有害的事,查探出来,绝不原谅姑息

俊英将一只锦盒往他面前推送,又说道:叔父与父亲,是至亲手足,侄儿与俊朗、俊雅、俊桥亦是手足,大房二房分过,兄弟情绝不会断,有事共同担待叔父身为朝官,有妻有妾有儿孙,仍养着外室,若不是有相熟的来与侄儿说,侄儿绝不会相信此事不论是被御史们探知还是被府中婶娘兄弟们知晓,都不好……本欲劝叔父回头便是,闻听那妇人怀了身孕,方知叔父左右为难——分府后,西府中馈只在二弟媳与三弟媳手中掌管,更有多名帐房把着,婶娘也开始过问内务事,叔父身上应是多有不便,这是万两银票与城内一宅院房地契,叔父可将那妇人转移至此,休得再住那荒街陋巷,有失朝官体面,时常出城,更引人注目。

徐西平满脸羞愧,一头的汗,朝廷有明文禁止官员养外室,若被发现,女以通奸罪论之,五品以下官员流放发配往蛮荒之地,五品以上则视情惩处,或罚俸或降职,但官员们偷养外室,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那要看是谁,御史们头再硬,也不敢随便去撞墙碰石头,欺软怕硬的事人人会干,权势大路子广有面子的,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一旦倒霉被抓住却也真的吃不消,尤其像徐西平这样接连犯事的,他养外室原是一时兴起,靠着候府的势,料无人查他,玩玩就过,府里有会闹事的二太太和深得他意宠了多年的闫姨娘,并不想惹着她们,谁知那女子很招人疼,一时舍不得,竟让她有了身孕,怀着他的子嗣,放不开了,又值俊英要分家,这才刚搬离候府,马上就有人盯上他,难怪前两天那外室着人来请了他去,惊慌地说总有人在门外晃荡,最后还索性敲开门对着仆妇问七问八,这些人真是势利可恶好在有侄儿拦着,若是直接就报上去,岂不是立马玩完?别说罚俸降职,若上头认真,循照惯常劣迹惩处,此次官职怕都保不住了。

当下只得涎着老脸自圆其说,跟侄儿绕了一通好话,徐俊英却不多作论评,只淡淡说道:那妇人求得老太太的准,过明路纳为妾室还是放开,叔父自去思量,小辈不过问长辈之事,只当从不知晓。叔父了解侄儿,向来尊敬长者,唯愿家和万事兴,如今老太太仍不喜梅梅,侄儿不日又得出远门忙公务,她老少二人在家只怕总有磕碰,祖母年事已高,梅梅体弱也禁不得长者训斥弹压,恳请叔父早晚在祖母身旁,宽慰其心,为侄媳妇说几句好话,务必尽力劝得祖母保重身体,不令祖母发怒生病,有叔父与弟妹们在家照看安抚祖母健康无虞,侄儿在外也能放心办事——侄儿舍下家小奔波忙碌,也是为了徐府上下,请叔父体谅侄儿

叔侄谈了半日,徐西平心事去了,也为自己揽了责。

早饭吃完,史松茂也由徐俊轿陪着过府来见过老太太,老太太看他们夫妻坐在一处,庄玉兰嫁了人后妆容改变,褪去青涩娇弱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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