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相投几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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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相投几时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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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遁居士拈须微笑道:“老夫所议士族门阀欺压百姓,不承担赋税,把持舆论等几桩恶劣行径还不是导致动乱的最根本弊端,更有一端最致命的作孽行径,是他们毁掉府兵制,这才是引发动乱的主要根源。”

    李抱仁等颇为惊诧,一齐拱手请教道:“愿闻其详。”



………【(五)山中说天机】………

    隐遁居士拍案喝道:“说到士族门阀祸国殃民,半点不假,倘若大唐当政者及早发现这个弊端,从士族门阀那些自谓不可动摇的家法祖制里边入手改革朝政,即藩镇不必设置,黄巢不能出世,许多天灾**都可以避免。

    话说唐高祖李渊以一旅府兵振起太原,轻取长安,旋成帝业,逐有李唐。这府兵之制创于西魏北周之际,盛极于隋唐之间,无数帝王因之以成帝业,无论是西魏高洋的北齐帝国,还是北周外戚扬坚的隋朝,无一例外俱是靠府兵起家。这府兵能征惯战,海内皆知。府兵草创之初,原是兵农分家,当兵的只管当兵,做农民的只管种地,互不相干。后来许多府兵因作战立功而有土地,也与农民一般牢牢被缚住土地里刨食,于是这国家打仗征兵也开始从这农民里头中摊派。

    入隋以后,文帝改革,设置均田制,要府兵‘垦田籍帐,一与民同’,府兵逐与农民合为一体,兵农一家,一改过去分而治之的局面。至隋末唐初,府兵之制日臻完善,没有征战的时日,府兵为民垦田农耕,自给自足,日子倒也可以打发,俟有战事便奉命出征,自备粮草军械,随主征伐。李唐勃兴一时,拓疆万里,府兵居功至伟。

    可恨入唐之后,那些掌权并捞着实惠的士族门阀承太平日久,枕于安乐,把府兵替帝王家卖命打天下的功绩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传承两晋南北朝老士族的恶劣行径,占尽便宜还卖乖,把府兵横竖不当人,千般作贱,万般凌辱,如使奴仆佣保,呼来喝去,好生过瘾。这府兵流血流汗为这些士族权贵保护身家财产,是为国家柱石长城,这些士族门阀如此欺侮府兵,何异自毁长城?府兵被人作贱成这个样子,谁还不要脸当这受气包?若这府兵有些实惠受气也罢,偏偏没有实惠却又十分受气,平时窝囊受气,战时又要替这些士族权贵们卖命送死,这就没天理了。

    在这种情形下,府兵纷纷丢掉土地武器,投奔山林,聚啸河泽,做那强盗土匪去了。没有府兵的守卫维护,那些士族门阀的的富贵荣华岂能长享?这些自毁长城的士族权贵不久就尝尽苦头,在安史之乱中被胡虏弄得家破人亡,这是他们自作自受,活该有此报应。可是他们还死不开窍,还要折腾,把大唐朝搞得奄奄一息,江河日下……

    府兵制置,自高宗武后以来曰渐破坏,番役更代,多不按时。由于王室权贵,地主豪强兼并土地田园,农民失掉土地,只有逃亡。兵源逐渐匮乏,年月渐之,逃死者不计,王辅渐寡弱,宿卫之数不给,大唐朝就陷于无兵可遣的可悲窘境。此外由于府兵负担甚重,战时又要自备兵械粮草随主出征,虽服役期间一了本人可免租调,但家人却不能免征徭役,到无法负担时,无不一一逃亡。而那些以士族为首的达官贵人们拿这些府兵横竖不当人,随意驱使,动辄军法威胁,作贱得猪狗不如。便是寻常老百姓炒架互相对骂,也骂这些府兵为侍官,所谓侍官,伺候人的奴仆。又谓贼配军,这可不是说贼人流配去当兵的意思,而是说你这些府兵贱呀,贱得比贼人囚犯都不如,只配去当兵。

    没有人当府兵,府兵便废,折冲府无兵可交,唐朝中央自然无兵可调,一旦国家有事,这伙自毁长城的无耻之徒便乱了手脚,病急乱投医,什么昏招都有。自郭子仪一旅雄师振起汾阳,再塑李唐天朝,于是便设置节度使在民间招募勇敢作为兵备。这藩镇一经设置,意味地方长官可以掌管军事。节度使慷国家之概,用本来输送国库的赋税私自招募士兵,这些地方兵当然归节度使节制和调遣。节度使所辖区域连州并县,既有其土地人民,又有其甲兵器械。及至后来,节度使手握重兵,拥兵自重,赋税不交中央,不受朝廷节制,变成强臣压主,形成藩镇与京师分庭抗礼的局面。虽然唐朝中央也有禁卫军,但京师毕竟是繁华之地,士卒训练废弛,久疏战阵,无论是人马数量还是器械装备都不如藩镇那样兵强马壮,形成外重内轻的窘局,唐初那种举关中兵足以制四方的军士优势一去不复返了。自藩镇设置,藩镇长官拥兵自重,成为唐皇朝心腹大患,几代皇帝明知其弊,但改革无门,坐看国事日非,振作乏力,无可奈何。

    由是观之,府兵之废,藩镇代之,都是士族权贵们干的好事,若非他们作孽,府兵沿习得以相传,藩镇不兴,**便少,那大唐朝国运自然福泽绵长,何至一乱如厮!”

    李抱仁听罢隐遁居士这番头头是道的举证,方止叹服,道:“隐遁居士久历江湖,洞察世情,凡举乱世祸根,俱是穷根探本之论,大醒群迷,我辈闻所未闻,听罢茅塞顿开。方今天下混沌初启,有志之士无不欲求经世奇方拯民水火,而万般经论术著贯串博综,塞街满巷,盈天彻地,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世上英豪,惑于浮议,难寻正解。居士独创异说,一句喝倒,可谓当头一捧,唤醒大梦。足使庸人野老泌心入耳,村妇顽童点头会意。哀我世人疾苦,怀抱一片冰心,数落王侯,痛斥士族流弊,胸有丘壑,口若悬河,纵横创辟,议论风生。我辈闻之,有所恍悟,获益匪浅。”

    松鹤道长唉声叹气道:“这李唐皇朝早便应该察觉这士族门阀余孽遗毒危害社稷百姓,及早设法,革除弊端,为什么总是大乱之后才能大治呢?这些士族造孽却要无辜百姓替他们承受苦难,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隐遁居士摇头苦笑,只能低头猛喝闷酒,人世间有些事情你明知其非,却是无能为力,譬如强权霸道,苛捐杂税,严刑峻法等等,这些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理,却普遍存在。

    李抱仁对隐遁居士拱手道:“晚辈有件事请居工费神,请居士替少女取个芳名。”李抱仁说着把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抱置膝上道:“这是小女囡囡,今日难得逢此盛会,遇见居士,也算她福气,居士就替她胡乱取个名字吧。”

    徐福也插嘴道:“俺家宝宝,也不曾有个记号,请居士作主与他取个名字,凑成一对,也是佳话。”

    隐遁居士拈须笑道:“我看李家小女孩长相可爱,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嘴,谁也看得出这是个美人坯子。可惜这个世道混沌,来日时艰,家有美人并非吉兆,如抱玉招摇闹市,惹人眼红嫉妒,是祸非福呀!若藏之深山,混迹泥石之中,却又是暴殄天物,这忧与喜实在难说呢!但漂亮女孩子也是一件宝贝,那些有点权势财富的男人有谁不想抢占几个美貌的娇娃?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件宝货也是叫人甚难处置。但愿此女美如白玉,洁身自好,尽管怀宝迷邦,但求浊世不污,我就与她取个名字,叫李怀玉如何。”

    李抱仁拱手致谢道:“李怀玉这名字倒也雅致,乖女过来,多谢居士赐名。”那小女孩懂得什么,只是随她父亲李抱仁搀扶之下,如同傀儡一般舞蹈拜谢,施了个万福。

    隐遁居士微闭双眼,似笑非笑,毫不在意,转头对徐福道:“徐家儿郎,虎头虎脑,颇有野性,好男儿遭逢乱世,当要自强有为。今日聚会吃酒,俱叹息盛唐衰落,怀想当年太平盛世,不知那太平的好日子何日再来?且取个名字,叫徐忆唐怎样!”

    徐福抱拳道:“居士取名别有深意,但愿我家孩子平安长大,能够过上太平的日子。宝宝,且向居士磕头。”那小子恭恭敬敬地双膝下跪,叩了几个响头,也道声:“谢居士赐名。”

    谈笑间,山风渐紧,乌云四合,暮色压人。隐遁居士拍腹笑道:“酒足饭饱,天色已晚,我也该告辞回家了。山中野兽既多且狠,老夫好不容易才活到这把年纪,总不能让老虎一口刁去吃了呀!乡亲们,告辞了,后会有期。”

    李抱仁徐福等刚刚把隐遁居士送到山寨门口,忽见在山下箭楼望岗放哨的徐二慌慌张张跑回徐家寨,气急败坏道:“胡彪这贼坯坏到家啦,又引三山巨寇来攻打徐家寨来了。”

    隐遁居士吃惊地道:“三山巨寇,莫非是云烟山大盗王妙手;虎头山悍匪张归宗;黑风山老怪萧清光?”

    徐二几乎带着哭腔回话道:“正是他们,怎么办,怎公办?”

    隐遁居士闻言把龙头木杖一甩,仰天长叹道:“啊!煞星终于来了,豺狼当道,人不如狗!可怜徐家寨数百妇孺………”



………【(六)暂短生命如昙花开谢】………

    徐福连忙吩咐山民关上寨门,敲锣打鼓,声张起来,叫唤村民打点器械迎敌。松鹤闻讯赶来,跑上箭楼,眼见山贼土匪漫山遍野,如蚁而至,看来这伙贼人不把徐家寨踏平抹除,绝不罢手。逐对徐福道:“你们尽量撑住,千万别放弃。我到天梯村碧溪堂找朱古原大侠来救你们。”言讫,跃下箭楼,几个起落,人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徐福把徐家寨十岁以上的男丁都动员到第一线城墙上面守护山寨,其他妇孺即帮忙搬运石头擂木,辅助守城,这一战关系徐家寨的生死存亡,城门一旦被山贼打破,妇女难免被掳为奴,备受凌辱。全村男丁也将可能无一幸免。

    松鹤道长施展轻功,如御风而行,风驰电掣,望五十里外的鹰愁涧天梯村碧溪堂赶去。跑了一个时辰,终于赶到天梯村碧溪堂。也许是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体力不济;也许是救兵如救火,让人心焦急躁。松鹤道长赶到天梯村入口附近的时候,忽觉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面对横亘眼前的百丈天梯,他感到手脚有些颤抖,力不从心。

    忽见两个少年男女各自负荷一个竹筐,有说有笑,望这天梯村雀跃而来。竹筐里盛着青瓜、黄瓜之类的蔬果,显得十分沉重,估摸这对少年男女背上的东西至少有六七十斤上下。但这对男女虽然背着这沉重的竹筐,步子却是十分轻松。松鹤道长一眼便看出这两人是练武的会家子,又见那女娃顶多十一二来岁,瓜子脸,身材苗条,长得十分漂亮。那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也一样长得眉清目秀,英气迫人。

    这对少年男女看见松鹤道长立在栈道下喘气,不禁对这个陌生人多瞧一眼。那女的只是笑,没说什么。那男孩子见了松鹤道长,停下步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非常友善地向松鹤道长伸出右手道:“老人家,需要帮忙吗?上这天梯很费劲,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他以为松鹤道长年纪大,上不了这百丈天梯,所以伸出援手,想帮这松鹤道长一把。

    松鹤道长见这少年待人彬彬有礼,暗喑喝彩,笑道:“好孩子,谢谢啦!你们先走,我喘口气再说。”

    那少女对那少男道:“朱龙飞,咱们比赛,看谁最快爬上天梯去。谁输了,谁就做饭洗碗一个月。”

    朱龙飞闻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凤舞姊,你经常找名目变相欺负我,这做饭洗碗的活儿我受够了,这活儿该轮流做,明天开始,我改行做大爷。”

    那少女是朱龙飞师姊朱凤舞,她拍拍朱龙飞的头,怪笑道:“大老爷子,你想不干家务也行,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说话间,朱凤舞已蓄势待发,同时报数道:“一,二,三,上。”

    松鹤道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对少年男女虽然身负重物,但攀登这百丈天梯毫不费力,象火烧油绳线索,一瞬间已窜到半山腰,怎么形容这对少年男女身手快捷了得?简直称为动如电,快如风。猿猴难赛,壁虎自愧不如。

    松鹤道长看见这朱龙飞的敏捷身手,也情不自禁喝彩惊叹:“好身手,好功夫。”他也动了争强好胜的念头,加入这场攀登天梯的竞赛。提气发力,施展轻功,象离弦快箭,追赶这对小年男女。

    一老二少,三人几乎同时到达峭壁顶端。松鹤道长对那个叫朱龙飞的少年稽首行礼道:“世侄子,你师父是谁,那个门派?”

    朱龙飞见识那松鹤道长的身手,晓得这老人家也不是普通人,当时恭恭敬敬抱拳回话道:“老爷爷,后辈跟随这天梯村碧溪堂的朱古原师父学艺。”

    松鹤道长闻言大喜,道:“我正要找你的师父朱古原,麻烦两位给我带路引见。”

    朱古原正忙着在天梯村碧溪堂上教授徒弟们练功习武。突然看见松鹤道长登门拜访,有些吃惊,张臂相迎,笑道:“老朋友,很久没见了,今日什么风把你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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