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世情缘:宫女珣玉- 第34部分

　　　　我一阵心软，回抱住他，笑着说：“不是上来了嘛，今儿出门的时候鼻子还有点塞，现在水里一泡，倒都好了。”我在水里泡着，求助无门，他在岸上，看着别人久寻不着我，恐怕不比我好过到那里去。

　　　　十四像是想到了什么，放开我。“你……你会游水？”听他的语气有些惊讶。

　　　　“对，我会。”还好我会，虽然技术比以前生疏了，但好歹救了自己一条小命，否则此刻我与十四说不定就是阴阳两隔了。

　　　　“你怎么会掉进湖里的？”十四捧起我的脸问道。

　　　　“我的丝绢，就是你送我的那条，被风吹跑了，我伸手去捞，然后……”然后就被人推下去了……

　　　　我正思量着要不要对十四说实话，只见四阿哥揽着年氏朝我和十四走来，我这才意识到，我这一落水，居然比京城名伶小云生的戏都要吸引人，大家也不看戏了，纷纷跑来围观了。

 ；。。。 ； ；　　　　甩开脚上的鞋，拔去发髻上那些累赘的金钗珠饰，扯掉自己厚重的外衣，回忆着在来这个时代前学游泳时的那些技巧要领，然后屏住呼吸，双手奋力划水，两腿向上一蹬。

　　　　人浮出水面，阳光重现，我大口地换着气，拼了命地往前游，湖水很冷，冻得我瑟瑟发抖，我的体力有限，必须尽快上岸。

　　　　岸边的石头台基长满了青苔，我伸手去抓，手却一滑，人猛地沉进水里，呛了一口水，再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靠我一个人，我上不了岸，而身体的力气正一点一点被冰冷的湖水带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我死命地拽住垂到湖面上的柳条枝，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老天爷看在我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份上，让这根纤弱的柳枝多挺点时候。

　　　　或许是终于发现有人落水，湖岸上突然人声嘈杂了起来。

　　　　“噗通”、“噗通”的水声接连响起，给了我生的希望。

　　　　眼见园子里的仆人下水寻人，我正要大声呼喊，然而一张口，竟发觉喉咙被水呛得像火烧似的疼，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不是吧……

　　　　眼睁睁地看着来救人的仆人越游越远，我心中蓦然涌上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珣玉——珣玉——”

　　　　焦急的呼喊从岸边传来，我循声看去，十四一脸焦虑地看着下水救人的太监家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他脸色蓦地一肃，解开自己的外袍，作势就要往湖里跳。

　　　　“爱新觉罗胤祯，你有种敢跳下来试试！”我拼了吃奶的力气大吼一声，湖面上余音飘荡，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我的嗓子就像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刀，更痛了。

　　　　十四能文能武，唯独不会游泳，他跳下来想干什么？我可没兴趣和他当亡命鸳鸯。

 ；。。。 ； ；　　　　我眨眨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文卿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钮钴禄氏像个小跟班似的站在年氏身后，怯怯地低着头。

　　　　我不得不感叹，年氏果真天生贵妇的命，随便一开口就是好大的手笔。她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说，四阿哥很宠她，无论她求四阿哥什么四阿哥都会答应，她这可是在……炫耀？

　　　　好吧，希望是我多心，年氏不过是诚心想请我坐下来聊聊，我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年氏是不是在向我炫耀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想坐下来跟她聊聊啊！

　　　　“侧福晋客气了……”我脸上维持着的微笑，脑袋里努力想着如何尽快脱身，就在这时，一阵大风突然刮过亭子，将我搭在腰间的丝绢一起卷走。

　　　　“啊！”我轻叫一声，没有思考，追着丝绢快走到栅栏边，下意识地探出半个身子到亭子外，伸手想要抓住在半空中飘舞的丝绢。这条丝绢是当年我还是宫女时十四送我的，可千万不能丢了。

　　　　亭子外面是深不见底的湖水，但我顾不了那么多，眼看丝绢近在咫尺，再往前一点点就能抓到了，我的身子不禁又往外探了些，就在我庆幸终于抓住丝绢的刹那，背后忽然有一股力道使劲把我往前一推——

　　　　顷刻间，天地旋转，我根本来不及惊叫，便一头栽进湖中，任由冰冷的湖水和无边的黑暗瞬间将我吞没。

　　　　谁？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湖水倒灌进我的鼻子、嘴巴和耳朵，呛得我喉咙发痛，几近窒息。

　　　　我划动双臂，在湖水中挣扎，然而除了水声，岸上静得出奇。

　　　　深深的恐惧笼罩在我的心头，我腿脚发软，身子再度沉入水里。

　　　　我不敢乱动，生怕湖底的水草缠住我的脚。

　　　　不要慌，珣玉，不要慌……

　　　　这儿离戏台太远，我不能等着别人赶来救我，我必须自救。

　　　　游泳……对……我会游泳。对，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会游泳，我不怕的……

　　　　………

　　　　在某水果台的清穿电视剧巨作中，小4变成了鼻孔君，连年羹尧都比他帅，怨念。。。。

 ；。。。 ； ；　　　　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装，想着也该回去了。我出来这么久，别说尿遁，拉肚子也该拉完了。

　　　　“哟，这么巧，这不是十四福晋么？”

　　　　我正要走出亭子，亭外传来一声叫唤，我抬头一看，年氏步履袅娜地朝亭子走来，她身旁跟着两个人，不是丫鬟仆妇，而是文卿和钮钴禄氏。

　　　　遇见年氏、文卿、钮钴禄氏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需要上茅房的，但是这三个人凑在一块儿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免觉得好奇了。

　　　　不过，我好奇归好奇，却也没有一探究竟的**。

　　　　我跟年氏不熟，再加上之前我好心赞美变成恶意嘲讽的小插曲，为了避免再生事端，我还是少和她说话聊天为妙。钮钴禄氏是乾隆的妈，我是有意与她搞好关系，但是眼下年氏和文卿在场，套近乎的时机不对。至于文卿，我忘不了在木兰围场的时候，她到德妃面前打小报告，把十四和四阿哥弄得都非常难堪，我不想跟她讲话。

　　　　“侧福晋怎么没在园子里听戏？”见年氏她们走进亭子，我不得不退了回去，客套地笑道。

　　　　“十四福晋不也没在园子里，敢情这戏不合十四福晋的胃口？”年氏微笑，那笑容很美，怪不得四阿哥会神魂颠倒。

　　　　“侧福晋哪儿的话，小云生是京里的名角，多少王公贵族揣着银子捧他的场，今儿有幸一见，这还都是托侧福晋的福。”我笑着打太极，说些场面上的奉承话。“我去解个手，回来路过这儿，发现这园子里的景色美得紧，就忍不住进来歇会儿脚。小云生的戏难得听到，我这不正要赶回去呢。”

　　　　“我和文卿、兰香姐妹三个出来透透气，遇见十四福晋是巧合，也是缘分，十四福晋别急着走，咱们坐下来说说话。”年氏风情万种地一笑。“十四福晋若是喜欢小云生的戏，改天我请王爷把小云生叫到府里，再邀十四福晋过府，让他唱给十四福晋一个人听。”

 ；。。。 ； ；　　　　我走进湖边的小亭，倚栏而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中顿觉轻松了不少。

　　　　然而，隐隐约约听到树林另一边传来的曲声和热烈的喝彩声，我又不由苦笑。

　　　　不得不承认十四是对的，我今天跑来凑什么热闹呢，酒席又不是从来没吃过，看戏除了会让我会周公外，一点也无助于提高我个人的艺术修养，包了个大红包过来，再亲眼看看四阿哥有多么宠爱年氏，这样心里才爽快，才能证明自己坦荡荡，心里没鬼是吧？

　　　　珣玉，你真是幼稚！

　　　　好了，现在要看的都看到了，四阿哥就是对年氏疼宠有加，把年氏捧在掌心里呵护，替她摘星星摘月亮也无怨无悔，明明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怎么这会儿亲眼看到心里却又发起闷来了呢。

　　　　我觉得自己的心态很有问题，年氏是个大美人，父亲是前任的湖广总督，哥哥是现任的四川巡抚，有这样一个既有家世背景又有美丽容貌的女子陪伴在身边，四阿哥宠爱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闷个什么劲儿啊。人家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干什么想那些有的没的。

　　　　双手搓了搓脸，内心释然了许多，望着眼前开阔的湖光山色，心里却还是羡慕的。

　　　　这是皇帝赐给四阿哥的园子，四阿哥不是个喜好奢侈的人，却为了给小格格办满月酒，博年氏一笑，园子里里外外都翻修一新，那牡丹台上的名贵牡丹也是特别为年氏而种，只因牡丹花是年氏最喜爱的花。

　　　　啧，改明儿我也让十四给我修座园子，我在里面想种什么种什么，爱怎么倒腾就怎么倒腾。

　　　　不过，修园子要花很大一笔钱，园子建成之后还要有人维护，这又是一笔长期的投入，肯定要花不少钱进去，而且园子修在郊外，利用率又不高，这样一算，没事修个园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明智的主意。

　　　　用那么多银子建一座不实用的园子，还不如把这些银子换成银票，每天睡觉前数一遍来得令人心花怒放，有助睡眠……

　　　　“呵——”天马行空的想法发展得毫无章法，我自己都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我这个人呀，果然是既没有皇族贵妇的高雅仪态，也学不会皇族贵妇挥金如土的慷慨，小家子气的很。

 ；。。。 ； ；　　　　酒席用毕，吃饱喝足，但还不到打道回府的时候。

　　　　我随着众人来到一处花园，花园里露天搭了一个戏台，看阵势可想而知，酒足饭饱之后还有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招待来客。

　　　　豪华的戏台上，重金邀来的京城名伶歌喉婉转，台下众人皆听得专注入神，津津有味。

　　　　听说这出游园惊梦是年氏最喜欢的曲目，年氏生的小格格满月，这场满月酒明面上是替小格格庆祝，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四阿哥一掷千金，讨宠妃欢心，因此，一开场就是年氏最喜欢的戏也就不足为奇了。

　　　　古代唱戏的都是男人，女人是不允许登台表演的，京城所有有名的花旦清一色都是如假包换的男儿汉。虽说在现代也有男扮女之类的反串，但是每次参加像今天这样戏台观戏的群体性皇家娱乐活动，看见两个大男人在上面深情对望，卿卿我我，演这种爱情戏，我总是抑制不住地想笑。

　　　　一曲作罢，满堂喝彩，接着又是一曲。

　　　　当唱到第三曲时，我终于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

　　　　每回都是这样，别人看戏看得兴高采烈，我却像听着一首又一首催眠曲，昏昏欲睡。当然，我明白错全在我，不是人家唱得不好，是我不懂欣赏。

　　　　用丝绢按了按眼角渗透出的眼泪，我偷偷瞧了瞧左右，还好，大家都看戏看得入迷，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失态”，所以说，即使偶尔在这种应酬的场合装一下贵妇的高贵娴雅也是很累人的啊。

　　　　好容易熬到第三曲唱完，眼看下台的伶角又要上来了，我觉得我必须出去清醒清醒，要不然万一真的看戏看到睡着，当众打瞌睡流口水，我以后就再也别出来见人了。

　　　　借口尿遁，这个摆哪儿，哪儿能用的万金油离场理由，我迈着快步，火速离开花园。

　　　　出了拱门，穿过一片小树林，眼前的景色霍然开朗，碧绿的湖水清澈剔透，涟漪阵阵，岸边的柳条随风摇曳，犹如身姿绰约的妙曼舞姬，在青山绿水的衬托下翩翩起舞。

 ；。。。 ； ；　　　　一只温热的大掌覆在我微凉的手背上，十四端了桌上的茶递给我，他剑眉微微上挑，黢黑的眸子闪着想笑又不敢笑的笑意，好似在说：让你不要来，你偏不听。

　　　　圆明园地处京城北郊，是皇帝赐给四阿哥的园子，单程一趟就要近一个时辰的车程。

　　　　我这几天有些感染风寒的迹象，小格格的满月酒摆在圆明园，离家太远，十四本来劝我在家休息，没必要去凑热闹，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席。

　　　　年氏不是一般的小妾，她一进门就是侧福晋，怀的又是入门喜，照小格格出生的日子推断，搞不好还是先上车后补票。人家李氏熬了多少年，生了儿子才封的侧福晋，年氏生的是女儿，侧福晋的头衔屹立不摇不说，不喜奢华的四阿哥还特地为此在圆明园里大摆满月酒，把各家皇子和福晋都请到场，可见四阿哥对年氏的宠爱真是令人羡慕得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