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衔来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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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衔来二月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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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考场便是诸多的讨论声,考题如何如何古怪,发挥如何如何失常。
  李萧听着只是一阵笑,他的发挥似乎因为夏浅那半带威胁半带鼓励的话语而格外好,可以确定榜上有名。
  “李萧,不好了!”卷好笔纸准备去找夏浅,就见刘杰远远跑了过来。
  “怎么,你考得不好?”李萧顿住步子,好心情的开起玩笑。
  “呸,你这乌鸦嘴,我不是说考试,刚才我听人说刑场有人被斩首了。”刘杰连唾两口,又急急说道。
  “哦,是哪个汪洋大盗?斩首了不该高兴才是,怎么还不好了?”
  “夏浅,是夏浅呀,我是说怎么没见她来考试,原来三天前被抓了,说是杀了她姐姐姐夫,今日就斩首,诶,李萧,你去哪……”
  他是不是有些太蠢?
  握紧拳头也挡不住一腔的恼意,明明看出来夏浅眼底那些失落,却看她笑着就真以为她不伤心,明知道她从来什么都不说。
  什么七日,什么希望他考取功名。夏浅最讨厌这些名利之事怎么可能以此作为嫁给自己的理由?
  居然现在才明白。
  一口气跑到刑场,早已空无一人,尚有几个小兵提着水桶边说边笑的清洗着刑台。
  李萧不敢相信,冲上前扯住其中一人就吼:“人呢,人呢!”
  “你做什么!”另几个见状忙推开他,见他一身儒服知晓是参加院试的学生,倒也没敢多动。
  “我在问夏浅她人去哪了?!”跌坐地上,手便摁倒那一滩冲淡的血迹中去。
  “夏家二小姐啊,早砍了。”
  刚撑起的身子又跌坐回去,李萧不可置信的盯着手掌上冰凉的血水,喃喃道:“不会,她不会,怎么可能……她还等我娶她……”
  “这位公子,我说啊,那夏家二小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连自己亲姐姐都下得了手,死有余辜,再说,这以前夏家还有两个钱,现在不还是什么也没有,你呀,幸好是没娶。”柱着扫帚的小兵嘴快,一下就说了一大篓子的话。
  “人呢?她人呢?”李萧没搭理,猛的站起身就问。
  “已经死了呀。”
  那小兵有些不解,不耐烦的又说一遍,倒是另一个听懂了,好心的答道:“也没见夏老爷夏夫人来,是一个长得很美的男人替她收的尸。”
  “哎,你会不会说话,男人嘛,怎么能说美。”
  “本来就是,那男人比女人还要美得多……”
  几个小兵又开始不厌其烦的讨论起新的话题来,李萧杵了会,反应过他们话中的人。
  待见着酒庐内挂起的白幡,李萧是确定心中所想。
  七尹尚在饮酒,面色也无甚变化,倒是一旁的浮尧闷着一张脸,不快的扯着大朵的菊花,身旁散落了一地,嘴里不停的在嘟哝着什么。
  走上前两步,七尹就看见了他,笑着略略一点头以示招呼。
  “你来寻夏浅?”放下酒盅,问了这么一句。
  “是,贸然打扰,还请见谅,我听闻是公子替她办的身后事,不知她人……在何处?”一走进这酒庐,似乎还能闻到些许属于夏浅的气息,李萧原本的慌乱也莫名全化作绵延的悲痛。
  “我在万安寺替她点了一盏长明灯,骨灰也存于海心塔内,你随时可去看她。”七尹没站起也未要他坐,答的这一声更是随意。
  “我代夏浅多谢公子,”恭谨的弯下身揖了一礼,提步欲走又不禁问:“她,最后有无说什么?”
  “不曾,这赴黄泉路乃她心之所愿,无牵亦无挂,”淡然一笑以示宽慰,细细盯着他,顿了顿又问:“只是将死都未曾见到生养父母,亦无人肯信她,这么好的孩子,我替她不值。”
  “我信,她为何要瞒我,无论怎样我都会信她!”李萧眼里泛出泪,声音微微有些暗哑。
  “可她不愿见你,”七尹微微一杵,摇头叹起,抬眼颇是认真的瞧他半晌:“既然小浅已经不在,那你丢失的那一晚,想来该还你才对。”
  李萧一滞,有些不解:“丢失?”
  “到时自会明白,你可真是伤了她,趁现在不如去看看吧,等隔几日夏老爷也许就会把她接回去,你想见便没那么轻易了。”拨弄着茶壶盖子,没有再多言,说到这份上,也算仁至义尽。
  “小七——”待李萧走去,浮尧才紧巴巴的贴上前,轻声问:“你既然也欢喜夏浅,为什么不救她?”
  七尹思忖片刻,忽作一笑,伸手揉揉她柔软的脑袋,道:“不闻世间事,方为谪仙,这一生的冤下一世必会有解。”
  浮尧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第二日入夜时分大街小巷忽然吵吵嚷嚷起来,议论纷纷的无非是夏家那过分离奇的案子。
  原来日里有个女子前去衙门认罪,道是她杀了夏家大小姐与姑爷,与夏家二小姐并无干系,金陵府衙役无不奇怪,忙立了案子开堂重审,这一查才弄清其中曲折来。
  这女子原是夏家一名茶水使唤丫头,名叫小珍,母亲早逝,独靠父亲一人拉扯大,与其父感情是十分好。因家中贫困,父亲一直在在外做零工,近几年恰巧金陵城修河堤便一直领着河工的活计,这说起来倒也无甚不妥。
  只是没想到小珍的父亲会意外撞见杜太守与几名官员私吞银款之事,被杀灭口,小珍四处讨要说法也均不了了之。听闻夏家与杜太守一贯交好这才进夏府做了茶水丫头,伺机寻找机会报复。
  倒是老天有眼,小珍还未找到下手机会杜太守就被查处,原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不想无意中听见杜之然与夏浅的对话,知晓杜之然还想为杜太守报仇云云,小珍气愤不已,便去找杜之然理论。杜之然自是不信她所说之事,而拉扯之间夏清更以为小珍是要勾引丈夫,不分青红皂白赏了她一顿板子。
  小珍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拿着原本准备谋害杜太守的杨梅子和糖精,偷偷放入食物之中加害二人,待到夜里想去处理掉一切时,不料夏浅先一步发现。虽不知夏浅为何要埋掉两人,但小珍觉得如此也不错,便不曾多言。
  直到夏浅被冤而死,小珍一方受不住良心谴责,一方觉得家中已无亲人活着无甚意思,才站出来澄清一切。
  这么一来,先前的案子便从头推翻,夏浅蒙冤致死,金陵府重竖其名声,告以天下。
  而这些与夏浅,又哪来半分干系。
  传闻是夏老爷夏夫人在公堂之上嚎啕大哭,后悔不已,连夜从万安寺接回夏浅的骨灰;
  传闻是今届秋试李姓公子高居榜首,前来结亲之人无数,他却一概推辞,只带了一壶清酒前往两江任职。
  浮尧问,七尹,你悔吗?
  隔了半晌,七尹摇摇头,信手泼了一壶三味酒。
  只树夕阳亭,何人可共倾。


   第二话:南陌北阡

  1南之陌

  拖着细长尾翎的喜鹊三三两两绕过枝头嬉戏,忽然一枚小石子扔过来,惊得悉数又扑翅飞上半空,隐在雾中消失不见。
  “阿陌,你呀不要老是对着这些傻鸟发呆,有时间多看看我不是更好。”青衣少年从半人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嘴里叼着一根狐尾草,没轻没重拍了一下南陌的脑袋,笑嘻嘻道。
  没好气的回头瞪一眼,南陌揉巴揉巴后脑勺,嗤道:“你有什么好看的,哪及得上灵山威武雄壮。”
  少年也不作声,坐到她身旁笑的见牙不见眼。
  “呐,北阡,你说,先生会不会有事?”南陌扯下眼前摇曳的狐尾草,忍不住问起多日的疑惑。
  少年听过却是哈哈一笑,继续揉着她脑袋:“你这脑瓜里成天装了些什么啊,想东想西,老头子嘛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受人尊重的教书先生,哪有那么容易出事,既然让咱们十天后进城,咱们进城便是,师命不可违。”
  南陌扯扯嘴,半年前先生下山结果被地痞打了一顿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其实先生的身板还不错,只一副犟脾气总爱管看不过眼的事,说话又太容易得罪人,不免让人担心。却非得说他们师兄妹也一样,愣是不让下山。
  叹口气环顾一下这由几间半山洞式土坯屋构成的“灵山私塾”,不住噗嗤一笑:“从建成到现在都只有三个人,嗯,咱们学堂果然不一般。”
  “阿陌,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先生这不是下山去招人了嘛,等咱们明日下山,往那提笔蘸墨,一显摆才华,那学子学孙肯定会滚滚而来。”北阡扯下嘴里的草,一副前程大好的模样使劲比划着,逗得南陌笑得直不起腰。
  “你就直说你想下山玩儿吧,平日里也没见你对先生这么夸赞,”还抬出师命不可违这话来,打死南陌也不会信的,不由一本正经的补上一句:“下山你可不许闯祸。”
  果不其然头上又挨了一掌,就见北阡没好气的骂道:“年纪不大,架子还摆的一愣一愣,我可是你师兄,不要成日弄得好像你是我娘一样,明明还小我两岁来着。”
  “唔,你又没见过你娘,怎么知道我像不像,我就说嘛,小北阡就是一直打心底把我当做娘
  的。”南陌显然是经常这样取笑他,眉头一挑,说完就立马闪开身,灵巧的避过他劈来的一掌。
  “阿陌你再说一声试试,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让你明日下不了山,不就是比我好上一点跟着爹娘活了几年,现在还不是一个样,”北阡倒也不是真恼,笑嘻嘻的说着伸手却抓了空,便干脆撸起袖子:“呔,小蹄子还敢跑,看大爷怎么罚你!”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女子这不是开玩笑吗。”北阡毕竟是男人,腿脚格外利索有力,不过三两下南陌就被擒住,在他咯吱痒的进攻下连连求饶,闹了一阵两人这才作罢。
  “天色也不早了,我去点狼烟【见注】,顺带抓两条鱼回来晚上加餐。”替南陌拍干净裙上粘着的草沫子,北阡笑着瞅了瞅天色,进屋取了火折子。
  这么多年山间的生活早已是习惯到自然,南陌此时也不闹了,便道这就去做饭。
  南陌也清楚,其实北阡心底亦是十分担心,只不过没有说出口罢了。
  十天前先生拿着几样东西突然说要下山招学生,临走却又特意吩咐十日之内若还没归来便要他们迅速下山,两人虽是应了,但心底都明白先生必定是去办什么要紧事,招学生不过借口罢了,谁肯来这深山老林里读书,又不是什么名师……
  而如今十日之限已到,又怎能不担忧。
  是夜,南陌揣着心思也没睡好,早晨醒来时不停地打着哈欠,及至一路下山都被嘲笑的没完没了。
  南陌懒得计较,斜瞅着他那比太阳还要耀眼几分的面容心底直叹男女有别,北阡的不露痕迹她如何都学不会。
  一路到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二人以往虽极少下山,但先生却是经常要到镇子里去买些吃穿用度的东西,唔,关于先生哪来的钱,南陌也是一直很好奇。
  呃,扯远扯远,鉴于先生对山下的熟悉,便有了师兄妹手里这幅长的挺丑但着实很有用的地图,加上北阡的天资聪颖,不过三日就赶到约定的地点,金陵城阳和客栈。
  不过却是没有见到先生本人,只留下一封信,要他们在此处再等上几日。
  “老头子在玩什么把戏,不就是招几个学生还弄得这样神乎其神。”北阡显然也没料会来这么一茬,气呼呼的丢下信翘起腿喝茶。
  摇摇头,拾起信又看了一遍,的确没什么别的深意,南陌也觉得奇了:“难不成是怕我们在山洞住厌烦,特意让我们来住住客栈?”环顾一下这个与“灵山私塾”截然不同、装饰典雅的房间,心底莫名冒出这个想法。
  “哈哈哈,阿陌你这又犯傻了不是,”一口茶水直直喷出来,瞅着南陌傻傻的样子北阡没止住笑,却又有些心疼,便拍了拍胸脯道:“等爷日后有了钱,保准让你住上大房子,日日绫罗绸缎,燕窝鱼翅,怎么样。”
  “算了吧,我还是嫁户好人家来的比较快。”
  “诶,那怎么成,”北阡一听这话却是急了,忙放下茶一把拉住她小臂:“我说,阿陌还打算嫁给别人不成,你是要嫁给我的。”
  嘴角抿着笑,这话虽是从小听到大,还是不住起了一丝臊意:“嗯嗯嗯,你可不要被别的姑娘勾走魂就好。”
  “怎么会,谁还能比得上阿陌,走,咱们上街溜达去。”
  “可是先生要我们等他……”
  “谁理他!”
  听着这么理所当然的话,南陌眼中泛出笑意,忽然想起在山上时先生和北阡大眼瞪小眼的情形来,一个骂“臭小子”,一个就回“老头子”,互不相让,为了一块鸡腿也要打到天翻地覆,打完后发现鸡腿已经在她口里时又抱头懊悔不已。
  南陌知晓,他们的感情比想象要好得多。
  就比如现在,北阡虽说要逛街,其实定是想要查看金陵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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