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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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匠-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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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很快把抽水机两头的管子调换,然后我和铁勇俩逮着管子的一头对准窟窿,随着抽水机启动,一股水立刻就冲进了窟窿中,把那蛇山顿时冲得崩了,露出里面的黑糊糊的一大团东西。

    水这么一冲,船舱中的蛇立刻就顺着水流从窟窿流了出来,大多都掉进了旁边挖掘出来的坑里,其他还有些掉在了我们旁边的地上,噼里啪啦在地上乱摆乱动,躁动不已。我和铁勇一面朝后退一面哇啦哇啦怪叫,旁边何军拿着竹竿就冲了过来,扫地一样把蛇全部都拨到了旁边的坑里。

    抽水机冲水的劲儿不小,很快就把船舱中蛇群全部冲掉,粘在舱壁上的眼睛也掉落了不少,我还没来及很想搞明白那眼睛是个什么意思,旁边的潘教授已经着急的冲了过来,眼睛都快直了,指着中间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直嚷:“骨鬲鼎,这是骨鬲鼎!”

    潘教授像个孩子似的又叫又嚷还不够,跟着回去把刘馆长一把抓住:“老刘啊,这是真是骨鬲鼎,古书中西陵骨国的特有的古鼎!”“是啊,我也没想到今天居然能亲眼骨鬲鼎!”刘馆长也激动万分:“有了骨鬲鼎,西陵骨国再也不是个传说了,这是考古界的大日子啊——快,快把上面的泥土冲掉!”

    俩老头儿欣喜若狂的朝着我直嚷嚷,就差动手抢我手中的管子了,我只能把管子抬高朝着中间那团黑东西冲去,不过就这时候我也注意到了那东西水中露出来的三个脚——本来开始有蛇堆挡着看不见,但是现在蛇被冲走,三条腿在水中就完全显露了出来。

    那东西一共有三条支撑的腿,每条腿都是个骷髅头,那骷髅头的嘴张开吐出舌头,贴着下巴一直朝下杵到舱底。这三条腿把上面的一团撑起,就像是鬲鼎下面的脚,在浑浊的泥水中白里透黄,颜色和骨头差不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个非比一般青铜器的颜色,让潘教授认出了这个东西来。

    随着水冲,那上面黑东西也露出了本来面目,整个都像是白玉般的颜色,透着股说不出的琥珀色,和以前在故宫参观时候看到的象牙筷子差不多。鬲鼎造型取了个怪兽与人相抱的姿态,立意奇特,怪兽以后足及尾支撑身体,前抱持一人,人在怪兽面前蹲坐着,怪兽则张开大嘴啖食人首,那三个支撑鬲鼎的人头看起来都是怪兽吃剩下的人头,随意堆在脚下。

    潘教授在旁边和刘馆长议论个不停,说什么这东西是食人骨鬲鼎,兽肩端附提梁,梁两端有兽首,梁上饰长形宿纹,以雷纹衬底,饰卷尾夔纹…我也听不明白,只是和铁勇把这东西上面附着的脏东西全部冲掉。

    不过我也看见了他们口中所说的这骨鬲鼎其实就是个椭圆形的容器,整个人头取下来就是个盖子,他们所说的考古价值我是完全不明白,只觉得这东西要是放在城隍庙里吓人倒还不错,看着还阴森森的,唬人捐钱倒是一流。

    洗得差不多干净了之后,这潘教授也顾不得那窟窿中还有积水,手脚并用就和刘馆长爬了进去,我赶忙招呼他几个学生把抽水机一关,也跟着进到了窟窿中,这时候他俩已经拿着个放大镜开始仔细看那东西身上的花纹了,嘴里还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刚才隔得远还没发现,但是一进了这船舱中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总觉得那食人骨鬲鼎上面的东西看着膈应人,找了半天才发现个奇怪的地方——这食人骨鬲鼎上面无论怪兽还是人,或者骷髅头,上面竟然是都没有眼睛的!

    眼睛的部位就是个脸皮,像是根本没有过这器官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和潘教授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这种我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他们却很享受,几个学生上来之后也是一样围着那食人骨鬲鼎看上看下,激烈的讨论。看着那潘教授把下面看完了,正准备伸手去揭开那盖子,忽然刘馆长喊了我一声,叫我过去帮忙看着点。

    刘馆长这老梆子看来还记得最初找扛匠的目的,没有被这胜利冲昏头,我哗啦哗啦踏着水朝这食人骨鬲鼎走了过去,不过刚刚走近还没有动手,忽然听见了这船发出咯吱一声响,脚下轻轻的一抖。

    不好!

    这沉船整是斜斜插在淤泥里面的,发掘的时候把周围整个泥土都掏空了,也不知道下面还留在淤泥中的有多少,不过现在把那里面灌了水又上去了这七八个人,很有可能就吃不住力了——我还来不及喊出声小心,那船已经咯吱咯吱响着,整个朝后仰着缓缓倒了下去。

    船这么整个一斜下去,里面的人全部都站不住了,动作快的抓住了舱壁和木梁,慢的就倒在了水里朝下滑去,女生惊声尖叫,外面的村民们也嘿呦喂的喊了起来,那水顺着窟窿哗啦啦的朝外面涌。

    幸好这淤泥虽然吃不住劲,但是毕竟能起到缓冲的作用,这船朝后倒下的动作还不是那么快,一群人顺着舱底滑到另一头的时候都没有受伤,只不过是把全身都给弄湿了;而我和铁勇、何军三人算是动作比较快,抓住了东西,但是跟着船尾着地的时候猛然一震把我们也给摔落在船舱底,跟着水涌过来,把我们同样给全身全部浇透打湿。

    与此同时,那粘在船舱壁上面的眼睛全部落了下来,露出船舱壁上个奇怪图案!
 第十四章 诡异沉船
    要说我叶阳东一直都是四九城的大好青年,骨子里那种学雷锋做好事扶老太太过马路的高尚情怀始终波涛汹涌,救灾恤患的情操让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俩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对掐,甚至不惜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我怀着佛祖舍身喂鹰的悲悯之情走上前去解围:“两位,听说你们要找个扛匠干活儿是吧?我啊!我和发小勇子俩都是扛匠啊!”

    “你?扛匠?!”

    原本以为我一出现,那俩教授必定像革命同志可算到家啊,可算见着亲人啦般的热泪盈眶,没想到俩苍孙老爷子居然却像见鬼根本不信:“小伙子,你别在这里捣乱啦!”

    嘿,我这暴脾气!当时我就哧溜一下把袜子脱了,整个脚搭上了桌面:“瞅瞅,认识不?这可是扛匠的标志!”

    姥姥的,我啥时候搞得和铁勇这孙子一个德行了,指着抖搂脚丫子过活?

    不过要说这招还真靠谱,刘馆长立刻就把我们的身份认可了,然后死马当活马医把我俩给塞进了考古队,美其名曰聘请的民俗调查员。潘教授犹豫着想拒绝,不过最后还是买了老同学的面子接受了,吩咐我们:“既然老刘要请你们,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们记住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不然我只能让你们回家了。”

    话说归说,但潘教授还是按照考古的流程把自己助手何军叫了过来,让他把我俩介绍给了一帮学生,告诉他们以后大家都是一队的了,然后又叫去多准备了两套被褥给我们。

    何军就是进入食堂呵斥他们的高年级学生,跟了潘教授多年,另外两个学生陈拥军、郑援朝是今年才加入的新人,当然怕他,而两个女生却明显和他关系好些。她们两年前就跟随潘教授学习考古了,一个叫做田念红,一个叫做胡忆苦。

    一夜无话。

    河屯县知青办招待所的房间里,我和铁勇睡得昏天黑地,门外乒乒乓乓一通猛敲把我惊醒。我从被窝中伸腿踹踹铁勇,丫的打着哈欠撑起身子把门给拉开,一扭头又趴在了床上

    何军一进来就差点被我俩的臭脚丫子味儿熏死,立刻一捂鼻子退到门口:“两位同志,醒醒,我们要出发了。”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趴着窗户朝外面瞅瞅,天边才只是蒙蒙亮,也不知是几点了,只能答应着把衣服穿上,然后拎上小包来到食堂外面的场地上。

    场地上早已停了一辆解放牌卡车,刘馆长和潘教授坐在驾驶室中,其他的学生和大堆的东西都窝车斗子里。何军一见我俩就招呼着上车,但其他人则是猫在一旁自顾自的说话,看起来并不愿意和我俩一起。

    车子很快开动,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直朝着三岔镇进发,初冬清晨的风吹得我们瑟瑟发抖,车厢后面的人全都蹲了下来,但也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等好不容易到三岔镇的时候,镇上的人才刚刚生火开始做饭,但是我们已经冷得全身麻木了,一下车都可劲儿蹦跶,跟群蛤蟆似的。

    三岔镇是地处偏远,位于的又是黄河旁边犄角旮旯,解放车仅仅到了镇外就开不进去了,一条简单的青石板路,十余间碎石房屋,靠外还有些窑洞修在山坡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需要镇上派出所出面才能在这里给考古队找到住所了。

    刘馆长告诉我们,三岔镇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镇,大概在晋朝的时候已经有了,全镇不到一百户人,其中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有到过外面。整个镇子依山而建,青石板路贯通小镇通往黄河边,出去之后就变成了黄泥和碎石掺杂而成的土路,看起来古色古香,因为交通不便的关系,甚至县城的公车都只在镇外稍停而已。镇上没有电话也没有电灯,乡亲们全部是靠着镇外的薄田过日子。

    我心里说这真不算是个好消息,没有电话,那与县上的联系基本上就算是断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要想求援都找不到人。

    县公安局还确实很有办法,找到了镇长给我们安排地方,把儿子儿媳所住的院子都借给了我们,虽然只有三间房,但在这镇上也算是真正的豪宅了。

    按照最初的分派,应该是两个教授住进热炕头的屋里,然后五个学生分住两间房,但是现在人多了,三个男生所住的屋里多了我和铁勇就住不下,于是刘馆长提议反正他俩所住的房间大些可以再住个人——潘教授正准备叫何军过来,结果刘馆长忽然把我和铁勇叫住了,说反正住一个屋,能不能帮忙把箱子给他拎进去。

    他这一抢先封口,潘教授自然不好多说了,只能看着我和铁勇把刘馆长的箱子拎到了屋里,然后把炕头给开开心心的铺好。话说回来,那刘馆长的的箱子还真是沉,打开一看竟然有满满的两箱子书,关于黄河的考古典籍全部都带来了。

    何军带着陈拥军、郑援朝挨个把火炕烧热,女生也忙着做饭,潘教授和刘馆长趁着有时间就准备下去看看,我和铁勇俩嘛也不会,干脆就一哧溜跟着去到了河滩上。

    路上刘馆长故意落在了后面,一开口就问我们与二叔的关系,结果搞得我还愣住了,他哈哈一笑这才告诉我,说很久以前就和二叔认识了,他脚上的符号也曾经见过,所以一看到这符号就认出了我来。

    他一说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刘馆长居然会相信我和铁勇这个年纪的扛匠,搞半天是碰到了二叔的老朋友,当然,刘馆长也是因为认识了他以后才颠覆了三观,知道关于黄河的传闻和风俗不仅仅是迷信那么简单。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黄河堤岸上,顺着河堤走了很长的一段之后,远远看去河堤上挖了个大坑出来。坑子斜斜露出个房子大小的船头,周围的河沙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三三两两吃完早饭的村民已经赶了过来,正在把昨夜渗进坑底的水给舀出去。

    那船的模样极为奇怪,露出地面的部分就像是根斜插在泥沙中的根胡萝卜,圆滚滚的,不但没有甲板,甚至就连旗杆、船锚都没有,整个船身糊满了淤泥河沙,一眼下去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这条船假如真的是全部是这个形状的,那么模样就该是根萝卜或者黄瓜了。

    我心里正说,这船一看就是千多年以前的玩意儿了,居然还能建成个这样,跟那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统治学校时候看的潜水艇差不多…我正说问问刘馆长这船是怎么发现的,一转头却发现刘馆长根本没有跟上来。

    刘馆长落后我们十来米,站在河堤上两眼发直,脸色也难看的一塌糊涂,就像见了鬼一样,我连叫了他几声才从发呆中醒来,赶着几步来到我身边,急急开口:“阳东,老潘这家伙太顽固哩,我叫他不要碰这沉船他偏听不进去哩,真要是出事就哈不该了。你一定要帮我盯紧点哩!”

    “你老人家吩咐了,我照做是没问题,”我挠挠头:“不过,刘馆长,你一开始就发现这个沉船有问题,恐怕不会是单单凭着形状判断的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没有进入沉船之前就坚持要找个扛匠,甚至不惜和老同学吵得翻脸?”

    我既然提出来了,刘馆长也知道掩盖不下去了,这才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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