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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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风云-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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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投降?”我说看到联(合国)军(的)传单,自己害怕死,不愿(意)打仗,怕吃苦而投降。(接着,审问者又问了许多关于部队装备、士气等方面的问题,这里略去--作者注)

    这时我的思想开始后悔,不应投降过来,也知道了敌人的传单是假的,想回去也不敢,知道自己犯了罪恶。也知道敌人不会有什么好处给我。敌人欺骗我过来并不是给我好生活而是要军事秘密。我就反问审查我的人:“你们传单上说得那么好,为什么我投降过来就一点自由都没有,为什么还把我当敌人看待,你们不应欺骗人。”

    审查的人说:“到后方就好了,就有自由,吃的住的穿的都好。”

    我不相信,又反问了一句:“那么为什么把我关在铁笼子里,用宪兵看着我呢?”

    那个人说:“你是不是共-产-党放(派)过来的特务?”

    我说不是。

    这时,他们又要我去阵地喊话,我不去。问我为什么不去?我说,共-产-党有枪有炮,怕把我打死。

    最后告诉我还有什么军事情报,考虑成熟后再说。我说没有了。

    在前防(方),共审查3次。12月上旬把我送到汉城,又审查3次。然后把我送到釜山战俘营,另外关在一个小铁丝网里。。。。。。这时自己思想非常后悔,不应投降,瞒(埋)怨自己不相信上级的话。

    在志愿军战俘中,有少数人是在战场上投降的。这些人中,除了个别像刘二猛那样轻信对方宣传品而投降的之外,相当部分人是解放战争时被人民解放军解放或起义的国民党军人,其中也有一些混入志愿军部队的旧社会的地痞、流氓和国民党特务等。他们中的一些人由于出自旧的营垒,对新中国和共-产-党缺乏感情和了解,因此在战场上举起双手并不奇怪。关于他们投降的详细情况,因为这批人大都从战俘营直接去了台湾,现在已无法了解。我的一位师长在历史档案中找到了十几份当时填写的《投敌人员登记表》,摘录二份如下:

    丁克螨,xx团一连排长。1923年生人。

    在“发生经过、原因和造成的后果”一栏目中写着:丁于1952年3月27日上午带小分队外出伏击。回来时,利用排长职权,先叫七班回去,自己说到九班,到九班时又说“我跟七班”。结果自己乘机带一支卡宾枪,120发子弹,全排武器弹药登记表,投敌。

    在“本人平时表现”一栏中写着:该人系国民党新六军特务营排长,1948年辽西会战解放入伍,平时不好讲话。马治明,xx团三营机枪连战士。1920生人。

    在“发生经过、原因和造成的后果”一栏中写着:马于1952年10月10日深夜,携带人民币40万元(相当于现在人民币四十元),球鞋两双,干粮一袋出走失踪。本月18日俘虏美军供词才知道马已投敌。马投敌后,敌人曾给其照了相,制成宣传单向我阵地散发。在“平时表现”一栏中写着:马原是国民党收编的某山西马帮土匪一员,在八十八师当九年兵,1949年在广西解放入伍。平时经常散布美国兵、国民党军队生活好。

    半个多世纪沧桑过去了。往事如烟。60年,世上有多少风云变幻,海岸两岸又有多少潮涌潮退。丁克螨、马治明两位如果还健在,都已是年愈耄耆的老者了。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的这一幕,两位大概不会忘记吧?!
第三十九章 喋血39军
    --他叫刘大猛,1949年入伍,在朝鲜战场上入党,原是志愿军某重机枪班班长。

    --话说39军的前身是徐海东大将指挥过的红25军,万里长征的开路先锋。抗战时改编为八路军115师344旅687团,参加过平型关大战。解放战争时发展成为东北野战军第2纵队,49年全军整编时被列为第四野战军第39军。军长吴信泉是1930年参军的老红军,曾是东野2纵6师师长。

    39军是第一批入朝的6个军之一,在第一次战役中,奉彭德怀的命令,吴信泉率39军赶往云山阻击韩一师的北进。11月1日,云山地区大雾弥漫,周围的森林又突然燃起了大火,浓烟烈焰飞腾,能见度很差。吴信泉原定于当晚7时半发动总攻,下午5时许,机枪班前沿观察员发现云山守敌调动频繁。吴信泉判断韩军要逃跑,于是命令部队提前发动进攻。39军以116师的3个团担任主攻,重机枪1班侧翼掩护,凶猛地向云山扑去。

    在漫山遍野的军号和哨子声中,中**队迅速席卷了云山外围阵地,然后杀入城中。一交起手来,才发现当面之敌竟是美军。原来美骑1师第8团已于当日早晨和韩军换防接管了云山,因大雾的关系志愿军没有发现。骑1师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美国建国,在二战中表现相当出色,是一支能打的部队。尽管如此,第一次和中**队交手的美军一时无法适应那种凶猛的近战,手忙脚乱,很快就被冲垮了阵地。39军四面攻入了云山将骑8团和韩1师留守的一个团打得四分五裂、屁滚尿流,满城都是攻杀和围歼。

    骑一师盖伊姬师长急命骑8团撤退,同时命令骑5团北上救援。其实不用命令骑8团也不行了,拼了命从云山东南侧冲了出来,一路连遭中**队阻击,死伤累累,还丢掉了所有的坦克汽车和重武器。结果骑8团的第3营没有跑出来,被39军全歼。战后,这个营的番号被撤销。前往救援的骑5团在龙头洞被39军115师一个团及所属重机枪2班阻住,反复冲击不能过,连骑5团团长约翰逊也在战斗中阵亡,只好撤兵而去。云山之战39军首战告捷,共毙伤俘敌2000余人,其中美军1800余人,击毁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0余辆、各种火炮119门,缴获飞机4架,击落飞机3架。日后,日本陆上自卫队干部学校将这个战例收入了《作战理论入门》一书,作为军官的基本教材。

    云山战后,39军又参加了第二次战役,从正面攻破了美25师的防线,一路南推。在上草洞地区,39军部队喊话迫降了一个美军黑人连,创造了朝鲜战争中的一个纪录。12月6日,39军116师冲入平壤,收复了沦陷49天的朝鲜首都。在第二次战役中,39军歼敌1800余人,自己伤亡1700余人。

    在第三次战役中,39军率先突破了被韩军称为“铜墙铁壁”的临津江防线,连续取得上釜谷里和回龙寺战斗的胜利。1月4日,39军116师再次率先冲入汉城,占领了李承晚的“总统府”。这是中**队第一次攻入外国的首都。

    在第四次战役中,39军参加东线的横城反击战,其117师迅猛穿插,一举堵住了韩8师和美2师一个团的南逃道路。美韩军在优势炮火的掩护下拼死突围,而据横城的美军也出动坦克和装甲步兵向北接应。117师南敌北据,打得十分出色。经过浴血苦战,不但顶住了敌军的攻势,还主动出击,利用夜暗将美韩军分割成数段,打起了歼灭战。在整个战役中,39军117师共毙伤俘敌3300余人,其中俘虏美军800余人,创造了一次俘虏美军最多的纪录。

    打完横城后,39军115师的2个团和116师一部又参加了围攻砥平里的战斗。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志愿军6个团苦战3天不下,伤亡惨重。最后只好在漫天大雪中撤出战场,留下了遍地的英雄血。五次战役时,39军转归9兵团指挥,作为预备队没有参战。运动战阶段结束后,39军在中部战线担任了一段守备任务,后又回撤成为西海岸守备部队。1952年末,39军班师回国。在整个朝鲜战争中,39军共牺牲7298人,负伤10254人,付出了巨大代价。
战俘
    --真实情况是这样的:那是在朝鲜战争第4次战役时,敌人组织了23万人和大批飞机、坦克、火炮,在海军舰队配合下,从三十七度线向我志愿军发起全线进攻。1951年2月初的一天,他和战友们在汉江以南,背水作战,抗击美联军的进攻。他们连续打了十几个昼夜。朝鲜的冬天,天寒地冻,到处都是深厚的积雪。由于美军飞机封锁了运输线,我军后勤供应紧张,粮食吃光了,他们就靠雪水加点炒面充饥;子弹打光了,他们从敌人尸体上取;许多战士腿冻僵了,手指冻得粘在枪机上。根据上级的指示,他们白天打退敌人的进攻,晚上又撤到下一个阵地。每一个阵地前都留下了敌军的大批尸体。这天,敌人的攻势更加猛烈。上级命令他们坚守阵地到傍晚,然后撤过汉江,到北岸继续阻击敌人。大地冰封,有利于敌人的机械化部队行动。一辆辆的敌装甲、坦克向阵地冲来,战士们把迫击炮放平向敌装甲、坦克射击。敌装甲、坦克抵近了。他们就拿着爆破筒,越出战壕,扑向敌装甲、坦克;火光冲天,又一辆重型坦克被炸毁了。他跳出战壕,端着冲锋枪向敌装甲、坦克后面的步兵射击。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了,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他觉得两个人把他放到担架上,晃晃悠悠的,后来又觉得担架停了下来,好像还有人在说什么,他想睁开眼,张口说:“同志,我还活着。”可是他却一动也不能动,全身的骨头好像都酥了,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耗尽了。一会儿,他又晕厥过去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觉得身上被什么狠狠踢了两下。他昏沉沉地醒过来,疼得一下睁开了眼睛,一只大皮鞋又一脚踢在他的伤口上,这下他看清了,在他面前站着两个美国大兵,他们正哇哩哇啦地讲着什么,他身上盖着的那件被打得千疮百孔的破大衣,被美国大兵用刺刀挑在了一边。他还没有答话,又是一脚踢过来,他又昏厥过去了。当他在战俘营里饱受煎熬的时候,他的家乡已经给他开了追悼会。屯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不知谁送的花圈上还写着“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党支部书记的悼词里说他是“全县人民的骄傲”。可是,1954年底,他被遣返回国后,从部队转业回家,带的那份结论上却写着“立场不坚定,没有保持革命军人的气节”。不管档案里写着什么,他总算是回到了日思夜念的家乡。下了汽车,他在屯子边上,愣了好半天。一进屯子,见了他的人像是见了什么怪物,也不打招呼,撒腿就跑。他满肚子疑问,推开家门,一进门就乐了。一个黑框子里放着他的照片,下面压着那张“抗美援朝军人牺牲证明书”。媳妇见了他,先是一惊,后退了两步。嘴里不停地说“这是真的。。。。。。真是你。。。。。。”他说:“这不是我是谁呀。”媳妇趴在他的肩上哭起来。后来她告诉他,有人正忙着给她张罗另找人家呢。那时候,他俩还没孩子,他是新婚12天参军的,一去就是五六年。。。。。。20多年以后,他从1979年到1981年给北京有关部门来过七封申诉信,信是复写的,内容一样,隔个把月寄一封。信中有这么两段话:俺有个包袱,沉重的包袱,就是党籍问题。当年归俘管理处将俺开除了党籍,几十年俺想起来就流泪。媳妇劝俺:能好生回来就算万幸,在家好好劳动;俺们给咱侯家生一大堆儿娃崽,打粮过日子,还闹腾什么?俺想不通,俺说:你老娘们家的,懂什么?胡吃闷睡,那不成了猪啦。反正俺在朝鲜,一没投降,二没出卖同志,没有对不起党和国家的地方。。。。。。他写的另一段话却与前面一段话有点自相矛盾:**教导说:“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而我在艰难困苦的场合下,没有给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可耻地被敌人俘去,犹如狗屎堆遗臭万年。“一将功成万骨枯!”北国冬日的森林里寒风凛冽,苍松遒劲。又仿佛雪地巨人书写沧桑半个多世纪的厚重卷帙。。。。。。
王牌38军
    大雨终于停了。志愿军某尖刀连指导员侯铁山掰开红肿的右眼,看到了一丝明丽的阳光。对他来说,这是漆黑的日日夜夜。侯铁山已经13天没有吃过一料粮食。在战斗中,部队遭敌重围,在突围中他和部队失散了。他和同年入伍的茅坑村狙击战士一起向北方突围,敌人的一颗炮弹飞来,狙击战士中弹牺牲,侯铁山的右眼三处负伤,肿得无法睁开。而他的左眼早在1947年参加解放军时,在塔山阻击战中就被炸瞎了。侯铁山一手掰开眼皮,一手端着枪,一个人继续突围。饿了他就以草根树叶充饥,渴了他就喝一点沟里的脏水。不幸,他又染上了痢疾,连着几天上吐下泻,拉得浑身瘫软,腹痛难忍,走一步晃三晃,一阵大风都能把他吹倒。但他仍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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