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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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以后-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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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跟我说:“本来准备明天去你学校找你的。这是你替我垫上的医药费,你当时是正常驾驶,不必承担我的医药费。”

“你在这里打工多久了?”我晃着手里的信封,心里隐隐冒火。

他倔强地别过头,一语不发。极有轮廓的五官,让人很难相信他只有十五岁,否则这间餐厅也不敢贸然雇用童工。

“我送你回家,不许拒绝。”我说完,拉着他的胳膊走到摩托车边,从座椅下拿出顶备用头盔丢给他。他默默地戴上头盔坐在我身后,轻轻环着我的腰。虽然隔着几层衣服,我还是被电到了,被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电到了。

从那晚起,隔三差五地往他家跑成为一种习惯。

从他妈嘴里,我得知原来他出院第二天就去了餐厅打工。不遵医嘱的直接代价就是以后的日子里每逢阴雨天气,他右边的小腿便会针扎似的疼,有时疼得厉害了,连路都走不了。结婚后的那些年,我试遍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始终没有太多起色。每当我数落因为他当年孩子气的自尊给身体带来的严重后果时,他总是笑着说,如果不那么做,也许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上大一那年,我上大四。

最初,我以为自己一直把他当成一个令人心疼的弟弟。

二十岁生日那晚,朋友们为我举办了盛大的生日Party。

只有两个人缺席,他,还有修月。

我知道他们缺席的原因,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打电话约我晚上单独见面。

Party结束,我决定去见楚尘。

修月是多年的哥们儿,打个电话说一声就OK。

楚尘约我见面的地点在海边,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那晚的风很轻,海浪也很柔。我脱了鞋走在沙滩上,他默默跟在我身后。

“今天我生日,礼物呢?”走着走着,我突然转身对他说。

他微笑着,微带羞涩地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到离海较远的那片沙滩上,“在这里站着别动。”他说。

“要不要闭上眼睛?”我好奇地问。

他笑笑,说不用,然后自己走到前面不远处,掏出打火机,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小小的白色线头。线头被点燃的那一刹那,一颗燃着火焰的心赫然出现在夜幕笼罩下的沙滩上!原来,细心的他事先用引线把两百九十九根蜡烛连在了一起!

“喜欢吗?”他回到我身边,声音小心翼翼。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把这份礼物原封不动地带回家收藏起来?”事实上,我的心情已经High上天了!

“这不是礼物,你的礼物在那里。”他指指燃着的心,我将信将疑地迈过蜡烛走进去。心的中间,果然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小沙包。我蹲在地上,仔细地拂去沙子,一个紫色的小盒子露了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心跳有点加速。

“我帮你打开。”楚尘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转过身,把盒子交给他。

回想起来,也许在他打开盒子的那个刹那,我就已经决定了要把自己今后的幸福交给他来呵护。

盒子里,躺着一枚小小的彩晶指环。造型简单大方,由一颗颗小水晶串连而成,“我自己编的,不太好看。”他说。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它套在手指上,大小刚刚好:“礼物我收了,接下来,你不管说什么,我大概都会答应。”

他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红晕,定了定神,非常认真地望着我:“叶南,你,做我女朋友吧!”

就这样,我的姐弟恋生涯开始了。

咚咚咚,敲门声。

我有点愣,脑子有点乱,不知这敲门声来自何处。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急促地响着。

我揉揉眼睛,茫然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好像是有人在敲门。

草草收起思绪,赤脚走到门边:“谁?”

“开门。”是修月,我下意识地抬手看看表,四点……

二十分钟了,修月就这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叼着根烟,一句话也没说。

我憋不住了,打破沉默:“失约是我不对。既然是公事,你从我工资里扣好了。”

“相亲不是相得挺高兴吗,眼睛肿成这样又是因为谁?”修月见我开口了,就势不咸不淡地问。夹着烟的手指,修长而苍白。

“你可以改行当狗仔了,消息够灵的。”我窝在沙发里,抱膝而坐。

“看见楚尘了?”他说得挺肯定。

“嗯。”我现在没心思跟他斗嘴。

“后悔跟他离婚了?”语气仍然肯定。

“那倒没。”选择离婚本来就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决定。

“嘴硬。”他冷哼,眼尾上挑,很是邪佞。

我懒得跟他争,眼泪流得太多,体力消耗很大,头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修月熄灭了手中的烟,起身四处看了看,直奔洗手间。

哗哗的水声响起,没多久,他拎着条湿毛巾走到我身边:“抬头,闭眼。”

我照做。他把毛巾折好敷在我眼睛上,清凉的感觉立即传遍全身,舒服得不得了:“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的,我要稍稍修正对你的看法。”

“你就是个典型的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他性感的声音有点冷。

“干吗突然这么说?”我很迷茫。接着,毛巾不见了,下一秒钟,整个人腾空而起,“你干吗?”我下意识地拉拉衣领。

“放心,我如果想强奸你不会等到现在。”他气哼哼地抱着我走进卧室,不怎么温柔地把我丢在床上,扯过被子搭在我身上,“睡觉!”硬邦邦地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关门的声音巨大无比,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这又跟谁较劲儿呢?喜怒无常这个词果然是为修大少爷量身打造的。

红肿的眼睛被清凉的毛巾敷过之后,缓解了许多。没多久,我便裹着薄被沉沉睡去。乱糟糟的一天,令人筋疲力尽。

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原本以为会在寂寞空虚无聊中度过的一天,竟出乎意料地充实。白天折腾了大半天,晚上也没消停。睡到八点多醒了,刚打开手机,小K的电话就进来了,听他噼里啪啦地啰嗦半天,我才想起那天他好像约我星期六晚上去凤凰山。

我答应了,只要别让我待在家里没出息地满脑子净琢磨楚尘的事,去哪儿都行。小K说九点半来接我,问了我家地址,让我在家等着。

凤凰山我熟,爱玩车的人都知道那儿,颇有点《头文字D》里秋名山的意思。我十六岁那年就跟着程哥去那儿玩了。我喜欢机械,大学里学的也是机械工程,跟我现在干的工作风马牛不相及。程哥也是爸爸战友的孩子,比我大八岁,志向是当职业赛车手,提起他的“事迹”,那帮叔叔伯伯没有一个不吹胡子瞪眼的。跟他比,我的顽劣实在不值一提。

我喜欢摆弄车,可能也有点天赋在里面,程哥就让我跟着他学改车,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我疯玩了两年,还玩出了点名气,当然,这种名气良家妇女不要也罢。有阵子动静闹得太大,我爸气得差点儿把我逐出家门,直到认识楚尘我才有所收敛。

梦想与现实的距离还是蛮大的。想当职业赛车手的程哥,现在在西班牙开连锁中餐馆。而我,学机械工程,立志成为出色的方程式赛车技师,现在却在地产公司做市场营销。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挺讽刺。这路啊,走着走着,就走歪了。

现在想想,还是修月聪明,明明吃喝玩乐的事比谁都干得多、玩得狠,可在爸爸叔伯们眼里,修月这厮简直就是五好青年的模范典型、新时代青年的楷模!我记得这是我爸的原话来着。就连快三十了还没个对象在他们眼里也成了优点:“年轻人,以事业为重!先立业再成家!前两年,是修月这孩子没顾上找,这两年事业有成该成家了,可找来找去又找不出个能配得上他的人!”我记得程哥他爸说这话的时候还贼动情,激得我足足抖掉了三层鸡皮疙瘩。

事后,我问修月,听了这些叔叔伯伯的夸赞之后有什么感想,那厮痞了吧唧地叼着根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叶南,要不我老说你傻呢!这帮老爷子都是扛枪的出身,直来直去的性子,估计肠子都不带打弯儿的,要哄他们开心多简单啊!老人不就图个心情好多活两年,最傻的就是你这种硬碰硬的倔驴型,在这点上楚尘比你还失败,光做不说有什么用?多学着点吧。对了,告诉楚尘,他如果爱你,就放下那些可笑的自尊,跟长辈低头不会损害他那些所谓的男人尊严。”

修月最后说的这句话,我究竟有没有告诉楚尘呢?现在想想,已经不记得了。

小K到了,我匆匆下楼。

Cool!嚣张的红色哈雷!我两眼放光,冲着它直奔过去。

“姐,你看我这车怎么样?”小K得意扬扬地凑到我身边。

“比你的人强多了!”我拍拍锃亮的机身,这感觉实在太美了!

“你来开?”小K甩甩手里的钥匙。

我稍稍愣了一下:“等我五分钟,换衣服!”最后一个字说出的时候,我已经冲进了电梯。

黑色紧身皮裤,露腰紧身皮上衣,同色系缀着火焰图腾的手套靴子外加头盔,完美的骑士装备,楚尘送我的。他知道我喜欢赛车,去法国拍片的时候专门为我订制的。我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疯狂危险的运动,所以之前一次也没穿过,只是小心地珍藏着。离婚了,它们却这么快就被派上了用场。

一路上,小K揽着我腰的手越收越紧,我知道他在紧张。现在的速度,确实近乎疯狂。过弯道时,伴随着引擎野兽般的嘶吼,火红的哈雷车身侧倾,似展翼滑翔,血在沸腾,青春在回归。

凤凰山到了。

我减速,毫不意外地在山脚下见到了一块写着“前方施工,车辆绕行”的路障牌。看到这种牌子,路过的车辆自会绕道,就算有好事者发现山上有人在赛车报了警,一般也不会有事,因为敢封山立这种牌子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主儿。想玩车,得既有钱又有闲,符合这两点的人,都有点来历。

正准备绕过路障上山,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引擎声,一听便知是改良过的大马力重型机车。眨眼的工夫,后视镜里出现了一辆黑色三菱霹雳火。我加速,它紧追不舍。第四个弯道,它内侧小角度超车成功地甩开我两个车身的距离。

漂亮!我心里暗赞。

若是从前,我绝不会这么轻易被超。好胜心大起,现在轮到我展开追逐。山顶前的最后一个弯道,如果我插进内弯,很有机会上演跟他同样的内侧超车大逆转,但我没这么做。小K坐在我身后,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能冒这个险。结果,终点到了,我以一个车身的差距败北。

山顶上人声鼎沸,琳琅满目的机车在巨大探照灯的照射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小K刚跳下车,一群人就围了过来:“小展他们呢?今晚的比赛我可下了重注。”

“应该快到了。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个人——”小K指指我,笑容贼灿烂,“我姐,刚才要不是因为载着我,肯定不会被江哥给超了!厉害吧!”

我摘下头盔,礼貌地冲他们笑笑。现在的玩车族比我们那时候奢侈多了,个个都是全套行头加身,那些自己喷上去的图案,五颜六色乱七八糟,颇有点行为艺术的意思。

“女的开哈雷?!”黑三菱的车主抱着头盔走了过来,看样子跟我年纪差不多,头发很短,耳朵上那排亮闪闪的耳钉在明晃晃的探照灯下非常夺目。我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很可惜,最后一个弯道我犹豫了,叶南,不知你怎么称呼?”

黑三菱车主没来得及说,话头就被小K的朋友给截了:“叶南?不会是前几天报纸上登的跟小展传绯闻的那个女的吧?”

“那些扯淡的八卦你也信!”小K义愤填膺。

我靠着车身,无所谓地笑笑。曾经是楚尘的太太,八卦、绯闻、谣言几乎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早已习惯。

小K的朋友大多年纪很轻,好奇心旺盛,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大多是最近报纸上跟楚尘有关的消息。小K知道我不爱跟人谈这些,很仗义地挺身而出,把他们带到一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远处还聚着一伙人,一个个神情雀跃,不时向山下张望,似乎都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黑三菱车主走到我身旁,刚准备开口,周围突然爆起一阵疯狂的欢呼声,隐隐夹杂着引擎的呼啸。

小K兴冲冲地跑过来:“姐,是小展他们上山了。今晚你要不要参加?你要想参加就用我的车,江哥也是高手哦!小展他们赛车虽然强,要说改车我们这里可没人比得过江哥。”

“你姓江?”我望着黑三菱车主,心底窜出个非常疯狂的念头,疯狂得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江帆?”

小K很诧异,“姐,你们认识啊?”

江帆也很诧异:“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上午的样子。”

我笑,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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