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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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远-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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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肉……”朗宁刚才还笑眯眯的脸垮了下来,直接嚎道,“狗肉啊,我的兄弟,你在哪儿啊……!!!”
“哎哎哎,”阿瑟没想到朗宁嚎得跟哭丧似的,突然被他这一嗓子搅得嘴角抽搐,“德性。”
“我想它了。”朗宁瘪着嘴趴在袁朗的背包上又嚎了一嗓子,“和我一样忠心的狗肉,狗肉……狗肉……”

“狗肉!”被孟烦了叫做死啦死啦的龙文章一把推开了抡枪的迷龙,又伸脚给了准备起跑的迷龙一下,把迷龙摔了个嘴啃泥之后从他身上一跃而过。死啦死啦奔过去,一条健壮彪悍的黑背大狗冲过来,他撞翻了狗,狗扑倒了他,死啦死啦和狗肉在地上滚作一团,死啦死啦在笑,笑闹着啃了一嘴的狗毛;大狗在低哮,亲热地啃了一嘴的垢泥。

这是张立宪第一次见到龙文章,那时候虞啸卿坐在行进的军车上一脸萧杀,他则站在后面望过去,遥远的笑容被抛洒在空气中,让张立宪一时竟觉得那是一种家的感觉,一人一狗的家,张立宪接着嗤笑自己心里冒出的那一零星温暖,这无耻逃回来的伪团座,真是不知国破何以为家。

那条大狗在张立宪拷了龙文章扔到车上之后一直奔跑跟随,锲而不舍,它跑起来有流畅的线条和凶狠的姿态,张立宪甚至紧了紧腰间的毛瑟96C,以防它真的发狂跃上车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但它只是一路跟着,哪怕龙文章回头朝它吼:“狗肉!回去等老子!”

张立宪狠狠的揪正往后扭的龙文章,冰冷的两个字砸出来:“坐正!”
龙文章讨好似地笑:“我,我就是想交待点儿后事。”

“闭嘴!”张立宪手上的枪一抬,咔地抵住龙文章的颈部,龙文章脸上的肌肉上下揉出个贱兮兮的表情,还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既谄媚又下作,张立宪忍住了快要爆发的火气,兀自把目光投向虞啸卿那笔直的背影。

“你知道狗肉最后哪儿去了么?”阿瑟戳了戳不住哀嚎的朗宁。
“我要知道我还能嚎得这么凄惨么?”朗宁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阿瑟,看得阿瑟都跟着难受,“我最后一次见到狗肉是死啦死啦死了之后……”朗宁停顿了一下,阿瑟的表情被连续的三个死啦死啦死了弄的很有趣,明明很囧却仍旧一脸的悲伤,朗宁的心情因此稍微好了点儿,它继续说:“我只知道狗肉后来跟着烦了走了,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它。”
“哦……”阿瑟没有追问那死啦死啦死了之后你去了哪儿,因为它不用问也知道,大约朗宁的行为和它不会差得太远,有些事情是真的不用问的,问了反而多余。阿瑟没有接话,朗宁也没有继续说,两只枪魂好像自重逢以来第一次和平相处,只是各怀心事各自思量,被记忆牵扯出的情感竟来不及仔细整理。

这会儿吴哲已经绘图完毕,袁朗不可否认,吴哲有着过人的军事才能,尤其在技术方面,高出新南瓜甚至是老A们不止一个水平,他绘张地图的效率和精度几乎赶上了电子测绘,真像一台长腿的电脑,袁朗斜眼瞅着吴哲迅速折叠那张绘好的图纸,又瞅了瞅吴哲的侧脸,恩,不错,还是一台外形挺漂亮的长腿的电脑。

吴哲被袁朗看得一阵鸡皮,那眼光活像一头饿狼逮着一只山鸡,“袁教官,你饿了?”
“唔。”袁朗丝毫不掩饰的说,“很饿。”
“饿也别盯着我看啊,如果我没记错您的背包里还有四块压缩饼干呢。”吴哲扬起眉毛调侃道,然后兀自收拾工具,提起枪向隐蔽活动靶的目标地区方向前进。
“谢谢提醒。”袁朗对着吴哲的后脑勺说,“可我不是肚子饿。”
吴哲脚下打了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疑惑的目光回转过来:“那您哪儿饿了?”
“你说呢?”袁朗笑得很妖孽,声音粘糖裹蜜地缠绕而上。

吴哲强压着有些变快的心率想,这烂人真是A人A习惯了,反问个什么劲儿,小生才不跳你个大灰狼布的陷阱,小生……
咔的一声轻响打断了吴哲的思绪,与此同时一个活动靶的影子掠过吴哲的眼角,吴哲下意识的转身、举枪、射击,子弹穿过靶纸的瞬间吴哲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袁朗在惊觉吴哲一脚踏空的时候去想去拉住吴哲,拉是拉到了,可是没拉住,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吴哲的身侧是陡然转弯的山路,一阶扭拐错落而下,不算很高但绝对是不小的落差,袁朗被吴哲失去平衡的冲力带着一起滚了下去。袁朗紧紧的扣着吴哲的手腕,试图减小下滑的巨大力道,却因为陡峭的地势而无济于事。

吴哲在下坠的空隙顺着手腕的力道看向袁朗,他逆光的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担心,呵,个烂人,好像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暴戾苛刻。

两个人下滑的势态划得矮灌木的碎叶四处飞散,袁朗微微眯起眼睛,一定是快速下滑才造成了视觉的错位,因为他居然在这种时候看到了吴哲的笑,那抹薄云浅淡的嘴角弧度煞是好看,晶莹剔透的样子,仿佛一摔就碎了。袁朗想到这个就忽然心气凝滞,随后压着身形向下配合着手中的动作,就着吴哲的腰一揽,落地的姿势是最标准的缓冲减压。
    
朗宁悬在半空看着一溜的尘土飞扬枝叶凌乱,扶着额头一脸淡定地说:“完了,摔下去了。”
“摔不死。”阿瑟耸了耸肩,加了一句,“不过,看样子有人要受伤了。”
“你们家少校啊?”朗宁跟着往下飘。
“很遗憾,”阿瑟指着一块突出的锐石说,“它在左边。”

吴哲借助着地的冲劲消解了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歪身子却听见耳边嘶的一声,一丝腥甜气味在空气里扩散蔓延。吴哲打了一个激灵,半蹲着逮到袁朗就进行全身审视:“你受伤了?!”
“呃……大硕士,”袁朗哭笑不得的抬手挥乱吴哲的雷达似的目光,“左手臂被划开而已。”
吴哲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声不吭的无视袁朗漫不经心的语调,从背包里掏出医药包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帮袁朗处理伤口。
“我自己可以。”袁朗歪过头,眨着眼睛说。
吴哲看了袁朗一眼,随后又垂下眼睑,不咸不淡的说:“我来比较快。”
“呦,射击失误加嫌弃伤员,”袁朗开心的看着吴哲脸上的神色变化,“扣十分!”

吴哲被袁朗的话噎住了,吴哲被袁朗的话噎住的表现就是在包扎最后打结的时候下手失了准头没控制好力道,骤紧的的钝痛成功的让袁朗蹙起了眉头,小南瓜,这报复行为可真明显啊。

“好了。”吴哲咬着牙压制着心里四处乱冒的感激和张牙舞爪的抵触恶狠狠的想,亏得小生刚想说谢谢,他老人家金口一开就给扣十分,烂人果然是烂人,整一混淆是非不辨黑白的烂人!

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几天无非是饿到极限累到极限地对身体极限的挑战,吴哲想累到极限比较折磨人但是饿到极限真的没什么,他觉得袁朗上辈子肯定是讨食有方的超级无赖,因为好多东西它分明看上去不能吃的,都能被袁朗整来调巴调巴就做成一顿“美味”。对的,那些东西正常人压根儿不会去吃,但是饿到极限的时候确实可以被称为“美味”,比如芭蕉根去皮盐煮。

吴哲一边嚼着芭蕉根一边鼓着腮帮子琢磨着,吃芭蕉根好过像食蚁兽一样支跟小木棍儿引来一棍子的蚂蚁当冰棍吃。吴哲想着想着就觉得嗓子痒痒得恶心,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袁朗眯着眼睛看过来又被吴哲瞪回去,一来一去的不外乎那几个眼神的意思。
呦,金贵的少校同志吃不下去了?
谁说我吃不下去?吴哲眼光如刀的张嘴又嚼了一大口。
袁朗笑得很淡,左手臂有血肉生长的细痒微疼。

这一次野外生存训练的任务完成的不错,除了吴哲那次射击隐藏移动靶发生意外滚下山坡导致袁朗划伤了手臂之外。其它受训人员的情况大致相似,零碎的有些小问题,但都属于正常范畴,他们已经够资格进入最后的那个模拟任务,袁朗一边听着回报的信息一边心里苦笑着下结论,看情况……自己好像,不太妙。

袁朗觉得不太妙的情况在吴哲看来简直可以称之为美妙。当吴哲跟着袁朗到达预定集合地点E地的时候袁朗一出现就遭到了齐桓两眼冒光的问候:“队长!您的左手臂……”
“还‘您’,”袁朗没好气的斜了齐桓一眼,“没见过刮伤?”
“呦嗬,哪块石头那么厉害能刮伤队座大人,小的去请了回家供着。”C3一双皓目弯成月牙儿状凑过来笑咪咪的说。
“这包扎着没看到伤口哪能知道是刮伤的啊,”C2攀上C3的肩膀斜腿一弯勾着脚腕说,“队座,该不会是一中队队长干的吧?刚才看见丫得瑟的一笑而过。”
“是啊……”石丽海挠了挠头看着袁朗,顶着袁朗阴晴变化的脸色散发出来的压力很正直地说,“队长,您受伤,实在,太难得了。”
“干什么?干什么啊?!一群兔崽子!”袁朗手里的枪都没空放下,终于忍不住直接拎着枪飞身而起,抬脚朝围观的众人中逮谁踹谁的屁股踹将过去,一伙人起哄着没心没肺的闹腾,一忽就闪了个树倒猢狲散。

“欠收拾!”袁朗朝着那些跑开的背影啐道,一扭头就看见吴哲背着火光笑得明眸皓齿花见花开。
袁朗无奈,往一旁搁了枪在吴哲身旁坐下,“笑什么?”
“咳咳。”吴哲收住笑容,很严肃的问,“小生刚才笑了么?”
袁朗目光闪烁嘴唇轻抿,老子这负伤是为了哪只小南瓜啊?恩将仇报的小混蛋居然跟着幸灾乐祸。“哦?”袁朗勾起嘴角,“吴哲……”
吴哲被袁朗的忽然沙磁声音网住了一样,愣了半秒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袁朗不叫自己的号数却叫自己的名字,高智能的CPU的转动咔嗒轻响,“啊?”

“虽然规定学员特训期间不准打听得分,但是没有规定教官不能透露分数啊。”袁朗满意地看着吴哲的神色如风过竹林一般微微一变,“百分余三。”袁朗起身最后给了吴哲一个含着轻慢带着挑衅的笑容,跟着就迈开步子去实现他野外生存结束之后有烤全羊的承诺去了,留下吴哲一个人坐在原来的位置纠结发愣,咬牙切齿的把两个字嚼成碎末咽到肚子里,“烂人!”

“唔,三分。”朗宁坐在袁朗搁下的突击步上撑着腮帮子如有所思的看着阿瑟。
阿瑟斜靠在吴哲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一副听而不闻的模样。
“哎,”朗宁飘到阿瑟的正上方,用食指在阿瑟的眉心上方虚晃着戳了一下,不依不挠不抛弃不放弃的继续招惹阿瑟,“还有三分你的少校就要走人咯!”
朗宁的声音停下来陷入无名的安静中持续了几秒,阿瑟忽然一骨碌坐起来,唬得朗宁刷刷后退几步捂着心口直咋呼:“哎呀我的妈,吓死人了。”
“吓死一个少一个!”阿瑟没好气地说,“还剩三分怎么了?吴哲还不一定想留在这儿呢。”
“我……”朗宁凭空蹲着,弯着腰苦着脸说,“我想你留在这儿还不成么?”
阿瑟眨了眨眼睛,指着吴哲说:“你和他说嘛,要不让袁朗和他说。”
朗宁沮丧地趴回突击步的枪托上,哀怨的说了一句:“你杀了我吧。”

朗宁一年前就知道袁朗的做法,所以当齐桓把老A的肩章拍到吴哲的胸前一脸坚毅的时候,朗宁瞅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阿瑟苦笑。阿瑟知道朗宁苦笑的原因之后叹了一口气对着朗宁说:“好像我快要看到分开景象了。”
朗宁愣一下转瞬又嬉皮笑脸的说:“呦喂,原来阿瑟会不舍得我的啊?”
阿瑟没有炸毛,它靠着若有所思的吴哲同样若有所思的看着基地的夕阳缓缓下沉,那种安静的姿态让朗宁故作的嬉笑凝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呃,你不会真觉得你们家少校会走吧?”
“前世断子绝孙,今生狡猾缺德,统共就俩字——骗子。”阿瑟耷拉着嘴角用手指比划着鸡蛋黄一样的太阳,拉长了语调说,“哪个龟儿子愿意跟着他呦!”
“张立宪。”朗宁学着吴哲耸了耸肩。
“不说话你会死?”阿瑟翻了一个白眼给朗宁,“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朗宁忽然贱兮兮地笑开,“天知道袁朗会不会也来一次‘要不是’……”
“我靠!”阿瑟胳膊肘一抬对着朗宁的肚子就是一下,恶狠狠地甩下两个字,“闭嘴!”

朗宁不是不相信阿瑟说的话,它从吴哲开始模拟演习的考核起就在阿瑟的变化气息中感觉到吴哲从受训至今所积压所有的质疑和失望都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阿瑟跟着吴哲进入战区不久,在一组的老A诈死挺尸后,吴哲一个人从暗巷里摸进所谓重度污染的厂区,他看到了藏货过万的仓库,伸手摸了摸锈弯的运货铁轨,拇指划过车床上一排凹痕——一九三五年六月,吴哲侧身隐蔽在车床背后,抬眼便看见几个只带了一个防毒面具的匪徒晃过。吴哲微翘的嘴角带着讥讽勾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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