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惑潋、镜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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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惑潋、镜月、天-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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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声道:“林公子,你受苦了。” 
  御风华听得这个林字,陡然面色一变,热泪滚滚而下,失声道:“不错,我毕竟姓林,我不姓御了,从今以后,我是南朝之人。北国……是我的敌国。” 
  他口中说着,神情咬牙切齿,怨毒异常。 
  我叹息一声,问道:“御……林公子,你如何找到机会逃出来。” 
  御风华闻言,面容扭曲,忽然失声笑狂起来:“谢天谢地,我能跑出来,全靠雷泽死了,军中大乱。有个念着我哥哥……不……御天师旧恩的小兵,私下放了我,还送我一套北国军服和战马,我这才得以逃脱。” 
  我闻言心头一震,说:“说什么,雷泽死了吗?” 
  “真的死了!”御风华闻言点点头:“我亲眼见过他的灵堂,铁图他们虽然极力隐瞒消息,但我还是知道了。”说着哈哈狂笑。一口气接不上来,昏了过去。想是体力消耗过度,支持不住。 
  我吩咐赶紧找人救醒御风华,自己却痴痴迷迷,楞在当地。 
  雷泽,雷泽,你就这么死了么? 
  却留下我无限怅惘,不得解脱。 
  恍惚中听得叶飞白大喜道:“丁兄弟,如今雷泽已死,想必北国军中群龙无首,军心大乱。我们若趁他们慌乱之机,趁机进攻,定收奇效!” 
  我心乱如麻,半响道:“叶兄,你且清点一番军中情况,预作准备。我要先想一想。” 
  看着已是日将昏黑,众人纷纷散去。我却无法平静,翻来覆去,只念着雷泽已死的消息,心头不知是悲是喜。 
  从此,北国再无人能如此威胁南朝,我该非常高兴,不是吗? 
  可那个强悍的雷泽,毕竟曾令我如此倾心,我真能高兴得起来吗? 
  天色已全黑,我默然独立,回想着雷泽曾经的一言一动,心中翻翻滚滚,沉吟良久,再难忍耐,找出一套夜行衣,悄然而去。 
  总算我的轻功不错,避过北天关诸将和北国军营众将的耳目,一路行去,悄悄摸到雷泽的帅帐,却见帐中满是缟素,正是一座灵堂。 
  雷泽——真的死了。 
  我悄然而入,守灵的两个士兵看见我,正待惊呼,被我一边一个,轻轻放倒。我就这么缓缓走到雷泽灵前,看着眼前冰冷的棺木,痴痴而立。 
  雷泽,你死而有灵,当会笑我吧?我只是——杀你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情绪? 
  也不知站了多久,忽然惊觉到,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我茫然看着自己的泪水滴入尘土之中,心中好生奇怪,我为何要为他流泪? 
  我本应已是无情之人,何已竟与这暴烈如雷霆的男子如此纠缠不舍。 
  不,不应该这样,我要纠正这个错误。 
  但我为何会抱着他的棺材,如此痛苦难当? 
  我心头一阵乱,忽然发现,也许,我对雷泽的心意,更深过我自己的猜想。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微响。 
  后面有人! 
  我陡然惊觉,回过头去,看到雷泽。 
  他虽憔悴如枯木,但神情异常冷淡,就这么平静地对着我微笑。 
  我这才明白,我毕竟上了他一个恶当。 
  呵呵,雷泽,我们赌的其实是谁更心狠。我今天到底犯了妇人之仁。 
  雷泽微笑:“本来我等待的是丁珂平的大军,想不到等来的是你。你也在北天关帮着丁珂平,是吧?” 
  呵呵,原来如此。雷泽心中,毕竟把我和丁珂平当做了两个人。我虽不解其中缘故,却也无意说破。 
  雷泽,我该高兴吗,你还活着。或者,我该烦恼一下,你还活着,北天关就难以清静。但是,雷泽你错了,你这个恶计虽然赚得我陷入重围,我却一定要逃出去,北天关还等着我。 
  我虽大大上了一个当,竟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心情,对他笑着,冲破营帐逃走了。 

  总算杀出北国重围,代价是手臂上被砍了一刀,几乎深入白骨,我想今日是个很好的教训,提醒我雷泽是个怎样的的人。唯一意外的是丹达速,要不是他拼命帮我阻挡雷泽,只怕我已无法回北天关。 
  这个雷泽,如此强韧而狡诈。如何对付他,我要好好想想。或者,围魏救赵是个好办法。记得当日我和沧海郡御锦有个旧约,今日倒可用上一用。 
  雷泽伤了御风华,想必御锦心中对这位御家三公子多少留着几分旧情,若以他为使者去见御锦,应该可以起到更好效果,到时我们南北夹击,想必可以让雷泽手忙脚乱。 
  这日正在沙盘演兵策划,叶飞白闯了进来,叫道:“丁兄弟,朝廷派人传旨来了。” 
  我心头一震,要知道北天关和京城相距千余里,往来颇费时日,怎么这圣旨来得如此快?当下匆匆而出,前去接旨。 
  一入白虎节堂,见到传旨的钦差,我不觉愣住。 
  来人锦袍玉带,俊逸非凡,但神情苍白冷淡,竟然是林清远。 
  他身边那人高大雄武,正是武当大弟子牧清野,我一震之下,脱口道:“清远真人,你莫非还俗了?” 
  林清远淡然道:“不错,我还俗了,已承袭林家世袭武英王爵位,丁将军,请接旨吧。” 
  他的声音生硬而干涩,似乎在经历了很多忧痛之后,虽恢复平静,却难免沧桑。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头一沉,轻轻说:“你已知道林元帅的事,是吗?” 
  林清远身为江南林家唯一嫡系后代,身世显赫异常,远非林归云这样的林家养子可比。但他心不在富贵,追求的是天人之道。如此超逸不群的林清远,终于放弃天道回归世俗,若非重大变故,决不可能如此。 
  林清远一脸的平静,避而不答,缓缓道:“丁将军,接旨。”我却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几分怨毒之色。 
  林清远宣了圣旨,原来皇帝这次下召,是要求我接任林归云元帅之职,驻守北天关。这倒并非意外之事,如今危难之际,皇帝这个选择也是自然。 
  林清远宣旨已毕,嘴角划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道:“丁将军,你我之间尚有一事待了,你杀了我哥哥,是吗?”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空气陡然沉凝异常! 
  我看着他,微微叹息一声:“林清远,你要杀我,为令兄报仇,是吗?” 
  林清远振剑而起,缓缓道:“出来吧,我们这一战已在所难免,牧清野见状。”眉头一皱,也跟了出去。 
  叶飞白眼看不好,急忙赶出,叫道:“林掌门,不,林王爷,你只知道丁将军杀了你哥哥,你可知道你哥哥叛国……” 
  我闻言厉声喝道:“叶大哥,不要说!”心想无论如何,林归云已死,我们不该提他的旧事。 
  林清远面色不变,冷冷道:“你想说什么?叛国投敌,是吧?我已知道一切,无论如何,他只是我的哥哥。” 
  我微微叹口气,提剑走到林清远身边,悠然道:“你要为你哥哥报仇,只管杀了我,我不会与你动手,武当相救之情,我一直记在心头。” 
  林清远微微咬牙,深深看了我一会,一字一字道:“你以为我当真不会杀你吗?” 
  叶飞白大喝道:“林王爷,你不能因为一已恩怨,断送北天关,北天关没了丁将军,就什么都没了。” 
  林清远冷冷一笑:“你不用着急,我杀了丁珂平,自然会亲自镇守北天关。” 
  叶飞白急得满脸涨红,一咬牙,忽然大步冲了过来,叫道:“林王爷,你若要杀丁将军,就先杀了我等!“此言一出,北天关众将纷纷围了上来。 
  林清远面色发青,看着众将,神情森严异常。 
  我看出他眼中真有些杀气,厉声喝道:“叶大哥,你们全都退下!这是我和林家的恩怨,我必须自己了结。林王爷他说得不错,就算我死了,有他镇守北天关,雷泽并不能破城。” 
  转眼看着林清远,微微一笑:“林王爷,今天我并不会反抗。但有些话,我必须交待,以免误了军中大事。” 
  林清远看了我一会,点点头:“好,你说。” 
  当下,我带着林清远和牧清野进入密室,向他们细细交待我南北夹击的计划。林清远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听着。牧清野却偶尔看我一眼,目光闪烁,似乎若有所思。我隐约感觉到,这个本该最仇恨我的人,似乎少了一些敌意。 
  等我说完,林清远拔出佩剑,直指着我,沉声道:“孟天戈,你若看得起我,就和我动手一战,我从不杀毫无反抗之人。” 
  我看着他一眼:“也罢,你定要动手,我就奉陪吧。”当下也拔剑而起,心头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是我对他不起,不能和他当真动手,待会寻一时机,被他一剑结果,也就罢了。 
  生死关头,不知如何,我却平静异常。 
  林清远剑出如惊虹,我微笑着迎上一剑,剑光化为万点星光飞洒而下,声势煊赫。林清远看着这一剑之威,大喝一声:“果然好剑法!”忽然变招,剑气如飞龙,奔腾咆哮而出。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刚才我的剑招虽气势宏大,其实全是虚招,如今能死在林清远这神妙无双的天外一剑之下,这也算不枉此生。看着林清远的剑转眼就到面前,心头平淡无波。
    长剑在手,清风于胸。 
  死亡并不意味着什么,我想,经历过这一切,已经足够。不管林清远和雷泽怎样火拼,一切总算已经与我无关。 
  就在这时,一人飞扑而上,狠狠一剑击出,格歪了林清远的剑,林清远剑光一闪,深深没入石室之中,尚自龙吟不绝。坚硬的青石壁也被凌厉的剑气击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我微微一惊,抬眼一看,出手之人,竟然是牧清野! 
  奇了,这个本该最恨我的人,何以出手救我? 
  我茫然看着他,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林清远狠狠瞪着牧清野,叫道:“师兄,你为什么——”他激动之下,声音微微发颤。 
  牧清野脸色沉静而忧郁,就如漫天风雪的清寒,沉声道:“师弟,我只是不要你日后后悔。” 
  林清远面色扭曲:“不,我不会后悔,这个人杀了我哥哥,他杀了我哥哥啊。” 
  牧清野深思一会,悠悠道:“清远,我是否也该算你哥哥?” 
  林清远毫不犹豫点点头:“不错,你自然是我兄长。” 
  牧清野深深叹息:“那么,你就当为了我吧,这个人,本是兰韵心心牵挂之人,留着她在世上,我总能念着兰韵几分。没了她,我就再也找不到兰韵的一点痕迹了。” 
  他的声音轻微而痛苦,我听得心头一阵振荡,不知是酸是苦。恍恍惚惚中,似乎看到了姐姐温柔而忧郁的笑脸。 
  兰,想不到今日是你救了我的命。 
  姐姐呀,这个心心念念记着你的男子,却毕竟没能挽回你的青春生命。你的情意,就这么温存地为我庇护。却叫我情何以堪? 
  林清远闻言,微微发颤,狠狠瞪了牧清野一会,咬牙低吼道:“师兄,你为何这么说,这是你的本意吗?” 
  牧清野毫不犹豫,点点头:“不错,清远,我从不求你,只今日求你此事。” 
  林清远笑容扭曲,看上去倒象在哭泣:“师兄!师兄!你为何如此啊!”他定定神,忽然冷笑起来:“你一直是为了我,是怕我会伤心是吧?你一直是为了我呀!” 
  我听了这二人对话,一时之间,恍惚灵魂已不在人世,不知所以了。 
  牧清野叹息着,轻轻拍了拍他,柔声道:“林师弟,你要学会放下。 
  林清远呆定一下,失声大笑起来,笑道:“不错!放下,放下!可叫我如何放下?”这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我看着他痛苦而扭曲的脸,心头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武当山上那个绝望的夜晚。当日我也是如此悲绝如狂,我如何不明白林清远的心?只可惜我什么也不能做。 
  林清远不愧是林清远,不过一会,他的神情已完全平静下来,淡淡看着,说:“丁珂平,既然有牧师兄这句话,往日之事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之后,我和你永不相见。”说罢,狠狠割下一角衣袍,丢掉地上,割袍断义。 
  我一言不发看着他,牧清野却走了上来,低声道:“林师弟,这里有丁将军,想必北天关会很好,还是回去吧。” 
  林清远冷笑一声,微微点头:“不错,我也该回去了。牧师兄,我们走。” 
  牧清野却摇了摇头:“清远,我想留在北天关。”此言一出,我和林清远都愣住了。 
  林清远失声道:“牧师兄,你是什么意思?” 
  牧清野徐徐道:“清远,你虽才气超逸,性情却不适合做个武将。北天关在丁将军之手,当可对抗北国,只是我进了北天关外,发现此间毕竟少了些将领,我留在这里,或可帮一帮她。” 
  我心头一震,几乎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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