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的朝日光鲜王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二十一世纪的朝日光鲜王国- 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说(我一说话,大家就停下来),婆婆啊,你也知道经济危机?

    那老婆婆看着我说,咋不知道,你城市人更知道吧,美国人都要饭去了……

    老婆婆这句话说得清清楚楚,我更是吃惊不小,我怀疑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让老人家联想到美国,低头检查了一遍,发现什么也没有。我抬起头说,啊,婆婆,你从哪里知道美国人都要饭去了?那么严重的经济危机啊,我第一次听说……

    我原本想用这话引申出一番解释后者说教,可看到婆婆有些迷茫地看着我,就一下子愣住了。周围的几位妇女又哄笑起来。一位比较年轻的妇女说,她(婆婆)听电视上说的,她就记住了,常常说,我就没有看到电视上那样说过,我到'倒'看到报纸上说,美国人是在靠借我们的钱生活,要不是我们的钱,他们早垮了,也够苦的……

    ###

    不知羞愧的杨恒均,偏偏认识不到这些山民所表现出的中国本土传统的宣传文化的大智慧和中国特色的鹅蛋主义的高境界,反而喋喋不休地表白起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小聪明——

    有人说我写了几篇博文就是启蒙了,其实我最警惕这个说法,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一些东西记录下来,和那些不知道的朋友交流。我认为这种交流看法和思想是越交换越多,对各方都有好处。但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忍不住犹豫起来,告诉他们真像'相'难道真对她们有好处吗?

    说到美国人都在靠借我们的钱生活,车厢里因为老婆婆卖不出六个鹅蛋而弥漫的“经济危机”的阴霾总算是一扫而光了,她们都快活了。谁说不是?想起遥远的靠我们的钱才能维持生活的美国人民,我们谁都没有理由不高兴啊!她们毕竟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国家。就算卖不出鹅蛋,就算钱包里没有多少钱,但我们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国家。总理说了,要度过经济危机,靠的就是信心!信心从哪里来?今天,我亲眼见证了这种信心的诞生!

    这就是我们人民需要的信心,对不对?我们曾经靠这种信心干出了鬼哭狼嚎的壮举——当我们多少年前因为虚报亩产万斤而饿死了几千万人的时候,我们整个“人民”依然是幸福和信心十足的,因为虽然饿死了“少数人”,我们至少解放了,对不对?想一下全世界包括美国,还有多少亿万的人民当时没有被解放?

    这次到湘西和湖北也是想看一下老百姓到底生活得怎么样。据说,我们富裕了,很强大了,财大气粗了,连我都被忽悠住了、迷茫了,可是,我虽然不喜欢数学,但小学的算术我还是会的。当一个13亿国民的人均GDP排名在一百位的时候,当经济总量没有增加的情况下,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和精英生活每提高一步,就表明另外至少十个中国人的收入会减少,这难道不是简单的算术?

    当国家财大气粗的时候,拿出真金白银的时候,就表明平均摊到13亿民众特别是弱势民众身上的钱不是增加而是减少了,这难道不是简单的算术?

    正是抱着这个简单的算式,我走了一些地方,接触了当地那么多人,他们的生活真的还很贫困,而这些还是相对比较富裕的地区。如果让我把他们和澳洲、美国的贫困地区相比,我要告诉你,相差不是十年、二十年,而至少是三四十年以上。这是我凭良心而说出的直觉。我知道数字和事实被一些人垄断了,但我的直觉还没有背叛我。

    ###

    杨恒均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话,却连眼前一个最为具体的问题也没有解决:老婆婆的六个又大又白的鹅蛋怎么办?或者说是老婆婆的鹅蛋危机怎么办?

    对于中国这个负责任的大国来说,像这样的问题解决起来其实是非常简单也非常高效的:动用若干个450亿的宣传经费,充分发挥中国本土传统的宣传文化的大智慧和中国特色的鹅蛋主义的高境界,让老婆婆们像阿Q那样永远陶醉于卖不出去的鹅蛋才是最好的鹅蛋的精神胜利法。与此同时,还可以考虑恢复当年统购统销饿死人的基本国策,把中国过剩的鹅蛋集中起来,无偿救济陷入饥寒交迫加水深火热的经济危机中的美国、俄罗斯的无产阶级,以及鸭绿江彼岸正在研制发射导弹卫星核弹头的革命同志。

    2009年4月1日愚人节



………【老大哥的倒下】………

    梅德韦杰夫:“我不认为我们有别的什麽道路可走”

    今年是苏联“剧变”20周年。20年前,这个具有93年历史、有1900万(占居民总数近1/10)党员、执政74年的**超级大国寿终正寝了。

    提到这次“剧变”,我们虽然已经有关於苏联解体的不同解说,但是“领导人因素说”一直是最有影响的“主流”说法。我国许多论着习惯上总是说“苏联解体之痛、东欧剧变之苦”,这个“历史悲剧”都是“叛徒戈巴契夫”惹的祸。“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这句中国古代统治者装样子的“罪己诏”中常见的自责之语,常常被我们用在关於苏联解体的“罪他诏”上:千怪万怪,都怪苏联前领导“挑选接班人”不慎,把个“叛徒”扶上了宝座,於是苏联解体据说就“都是戈巴契夫的‘公开性’和‘民主化’惹的祸”。於是有些人就从反面接受教训,一切行动都是要与“民主化”反着来,逆“公开性”而动,以为这样就可以消除对现存体制的“不利因素”,就可以保证“铁打的江山万年长”了。

    然而很少有人问,为什麽苏联的这个体制这样脆弱,它自我标榜的“政治正确性”与“合法性”为什麽就这麽经不起大众资讯自由和“广场测试”(夏兰斯基:《“论民主:自由战胜暴政与恐怖的威力》2004年纽约公共事务出版社出版,第三章)的考验?今天的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曾提到俄罗斯有人也持类似观点,那些人说:“太遗憾了,我们当初没有按中国模式发展,那样就能保持政治体制的稳定”,而梅德韦杰夫断然否认了这种说法:“我并不认为,我们当时有别的可以选择的发展方式,所以我不认为,我们有别的什麽道路可走”(“麦德维杰夫与国际政治学家的对话”,见中央编译局主办:《国外理论动态》2010年第11期,105页)。

    显然,梅德韦杰夫认为苏联体制的垮台有其内在逻辑,并不能归罪於哪个个人。其实即便是铁杆的强硬派,当时也承认这个体制失去了民心。1990年,当时已经97岁的史达林时代的意识形态元老卡冈诺维奇说“公开性变成了单行道”,“只朝一边走”,公开性成了声讨控诉苏共罪行的“歇斯底里”狂潮。但他却没说这“双行道”该怎麽走法?在“控诉”史达林的同时也把他的“敌人”一块儿骂?他应该记得,就连他自己也曾险些成为“敌人”,即便是他和日丹诺夫这样的铁杆史达林分子,在史达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都可以随便地“被流放”和“被吓死”(1948年日丹诺夫的儿子小日丹诺夫因为反对科学权威李森科,被史达林怒斥,日丹诺夫受到刺激死於心脏病突发,实际是被吓死的)。这些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般老百姓?出现这种一边倒的“单行道”局面,原因何在?戈巴契夫一个人的“背叛”,就能掀起这场群众性的“愤怒声讨”运动吗,就能够葬送掉“人类历史的新纪元”吗?就能够埋葬掉近2000万党员的大党吗?如果是这样,这个党岂不是太弱不禁风了?

    “以人为代价的现代化”

    是俄国历史上最可悲的记忆

    前些年我们有些人到俄罗斯去拍了一部大骂戈巴契夫这个“叛徒”造成苏联剧变的电视片,他们见到老人和左派人士就问,“你给史达林打多少分,给戈巴契夫打多少分?叶利钦打多少分?”据说结果令他们很满意。但连陪同的翻译都认为,在一个多元的社会里,做这种有选择性的调查是不负责任的、不具有客观性的。即便如此,他们在与一些亲俄共的学者座谈的时候,以为这些左派会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结果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一种答复:“以人为代价的现代化是不值得的”!

    的确,即使在今天的俄罗斯怀念苏联、不满戈巴契夫和叶利钦的左派群体中,也很少有人同意苏联的垮台仅仅因为出了“叛徒”这种说法。前俄共中央委员斯拉温就根据正统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把这种说法斥之为“唯心主义的个人决定论”。他在交谈时指出:那麽多的社会主义国家都因为出了一两个“坏人”就崩溃、就变成资本主义了?而众多资本主义国家怎麽就没有一个因为出了几名“好人”就垮台、就变成社会主义呢?所以他认为批判叶利钦是可以的,但对旧体制的反思更重要。实际上,对於前苏联“以人为代价的现代化”的反思如今即便在左派中也是流行的,因为它已成为“俄国历史上最可悲的记忆”。

    当然不是所有的左派都如此,比如久加诺夫就说,“在最近一百年的现代化经验中,苏联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是最成功的榜样”。不过有意思的是,今天俄罗斯这样的“原教旨社会主义者”大都痛恨普京,而普京却是我们这些采访者心中的偶像。而这位好人普京一方面被另一位好人久加诺夫恨之入骨,另一方面他却是大坏蛋叶利钦亲自挑选的接班人!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最伟大的好人史达林在杀光了一切疑似的坏人之後,千挑万选留下的接班人赫鲁雪夫,按我们那些采访者的说法却又是一个大坏蛋。呜呼!

    一位俄罗斯学者总结说,世界历史上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现代化模式,一种是“以人为主体的现代化”,另一种是“以人为代价的现代化”。在後一种现代化中,国家可以有高速增长的GDP,可以有世界上最大的工程,可以有世界上最高的大楼,可以有超过美国的核弹头总当量、可以有很多的钢产量,只要是国家认定需要的东西、事关脸面上的排场,全国自上而下地齐动员,一准能获得期望的效果。然而所有这些不过是冷战思维下的“冒虚火”,不要说在军备竞争中没有获胜,这些所谓的傲人成就又有多少是从人着眼?即便是在苏联最辉煌的上世纪70年代末,苏联工人的工资水准仅为美国工人的31%,居民消费水准只相当於美国的33%。在苏联“建立国家”和“攫取财富”是同义词,这种统治方式也叫做“从人民中获取满足国家行为的手段”,“社会主义不是被看作目的,而是被看作一种动员型的意识形态”。

    因为这种以人为代价的发展模式,并不是让国民生活得更美好、更自由,而是为了争夺世界霸权,往好里说是对“大国特殊责任论”的担当、是为了国家的安全战略,往坏里说是一种不自信的伪民族主义,是一种帝国模式的伪现代化,是一种没有“人”只有“国”的主观意志。这种以人为代价的现代化是苏联模式最大的失败。人民成为被政府绑架的人质,成为国家强大的牺牲品。瓦西里耶夫说:“俄国的悲剧就在於,它在皮鞭的驱使下在伪现代化的道路上比其他国家走得更远,在伪现代化的方面取得的公认的数位成果後,在‘人’的现代化方面勉强达到非洲的水准”。这种以牺牲个体的充满血腥成长过程,“再现了等级制、人身依附等中世纪原则”,“这个事实成了俄国文明发展中最阴暗可怕的现象”。在和资本主义拼实力的过程中,是以苏联人的性命和不自由作为交换的,它一方面试图在经济上赶超西方,另一方面却在违反现代文明的基础上发展自己,而且他也并没有使苏联变成一个有竞争力的国家。

    无疑,俄国学者们的这些反思不会出现在采访者所拍的政论片中。但俄国学者的这些“痛定思痛”的思考当真是可以忽略掉的吗?虽然俄共对采访者的亲苏共情结感到很亲切,但是他们自己也承认,不管给历史人物打多少分,从目前的选情看,他们距离政权是越来越远了。恐怕这才是真正的打分吧。2010年5月初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在接受《消息报》的采访时说,“坦率地说,苏联政权……只能被称为极权政权,在这个政权统治下,基本的权利和自由受到压制”。所以他非常强调要搞“人的现代化”,过去那种不顾人民死活的现代化、“给国家争面子的现代化”、“领导人对军事威力的崇拜的现代化”以及为了“炫耀帝国光荣的现代化”,所有要让民众成为所谓的“国家成功”的受害者的发展模式,都被实践证明是背离了人类文明的。

    压制毁掉了真正的“理想主义”

    俄国学者们强调,在这种与朝鲜“先军政治”类似的“国防意识高於一切”的概念下,国家强大是以个体作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