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长几岁，识人总比你清楚些，有些人就是不当结交，就像方才……”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又沉声道：“像这大杂院里头的人，品流复杂，身份不明，一屋子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住在一起，这大大不妥，迟早生些事端出来。”
“怎么会不妥……”宋远晗惊讶，像是见鬼似的看他，那一屋子人他去结交妥当不妥当先不说，他是奇怪居然是福尔康说出这样的评价。一点儿也没料到，果真是人所处位置不同了，相遇的情形不同了，这人的想法也就不一样了么。
福尔康，他应该要倾心于紫薇，照顾小燕子，跟柳青柳红义气相投，对大杂院关怀备至才对。娘的，现在居然说那一屋子人品流复杂乱七八糟……事情走向完全不一样了。
爱情果然不单单是爱情，没有一见倾心这种事么。不过他本来也不相信这事，一见只是给了个机会接触罢了。凭什么福尔康就要注定要一见钟情，就要爱得生生死死。
宋远晗苦恼地盯着眼前的尔康看了半天，无厘头地开始怀疑这个尔康才是穿过来的，或者无端被洗脑子了，对于已知剧情来说现在太过诡异，对于他的认知来说却很是正常。举止礼仪身份背景通通考虑进来左右了观感，他的反应正常得有点冷血，以至于宋远晗想扑上去痛扁他一顿。
福尔康见他不解，那模样看着似乎还对他很不信任，心底郁闷，又愤然加了一句：“就说后头来的那两个姑娘，我看那走路步态，就知道八成是受了杖刑。你说好好一个姑娘，又不出挑惹事的，怎么会受杖刑？就这么一点，她们也不是什么庄重自持的好姑娘。”
“杖刑？你说她……这怎么会？”宋远晗讶道，是他理解的那种杖刑么。
“不错，我在御前当差，对这杖刑清楚得很。”他道，语气很是笃定，脸上却带着些许厌恶，顿了顿又说：“施刑之后犯人体态步子见得多了，一看那两姑娘就能猜出来。”
这倒奇了，无端端紫薇金锁俩小姑娘怎么就受了杖刑，是什么人伤了她们，弄得跟杖刑一个样，或者是……这俩姑娘拿着信物去求见什么衙门官府之类的人，这才被打了？宋远晗无语了，长贫难顾，你“长傻”我也难顾啊。认爹认爹，你自认有九条命就去吧。
宋远晗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了一下。忽又想起，方才福尔康可是说了“紫薇不是什么好姑娘”的话语……娴静温柔，知书识礼，现在没有都毛用了。要是给紫薇知道就因为她难看地摔倒了两回就惹得别人怀疑，然后她的“山无棱天地合”就飞了，会不会胸口郁屈一口血喷出来晕倒过去。
还是他先晕倒算了，宋远晗一阵烦闷，居然被一个简单的勾搭与被勾搭的问题困扰了，像是哲人一般纠结得叹气。
“怎么了？”尔康问，狐疑地在他失落的脸上看了看，“你这是不信我？那个姑娘，你觉得她好？”
“不事……我认为，你说的很对。”宋远晗干笑，想得头痛，他便也不想了，一看尔康还担忧地看着自己，便歉然道：“福兄……尔康，今天居然烦扰了你一整天，远晗实在太不应该了。”
尔康得到了他的肯定，这才高兴了些，笑了笑说：“这又怎么算是烦扰呢？我今天出来原想着是给额娘准备寿礼，想不到遇见远晗，又得以帮助大杂院一家老小，这事说给额娘知道，包保就是一件大礼。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原来如此，令堂真有善心，看来是位活菩萨。这大杂院更要劳烦尔康费心了。”宋远晗也回以一笑，再提醒他一回。今天的事他得回去好好消化，反正机会他可费尽心力创造给他了，福尔康要的话就自己勾搭去吧。
尔康听得点头说：“放心吧。今天听远晗说起你的母亲寿辰也近了，我还真觉得奇异了。世事也真是巧合。”
宋远晗冷汗，他几乎忘了他用过这个借口，闻言一愣，这才笑了笑敷衍过去。身后的小辰听得嘴角一抽，偏过头掩着脸偷笑。
他们闲话几句，很快到了分岔路口，一想今天也走得累了，两人便各自寻了马车回去。福尔康还说要送他一程，宋远晗笑着推辞了，又留下了地址说着往后再聚这才散了。
福尔康等人留在巷口，看着宋远晗主仆坐上临时雇来的马车离去了，福尔康这才转身跳上马车，掀开车廉又远望着另一个方向，直到家仆催行这才停下。
他盘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一路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唇边慢慢泛起了一丝笑容。回到家中，他整理了仪容先去见过额娘，这唇边笑容还没有散去，被他额娘疑惑了半天，他却是忍住了不说，只在暗想，明天还是想法子出去好。
而那边宋远晗走了这么一天，确实是累坏了，又想起宋小辰也安静地陪着他走了一天，便要他一同上车。宋小辰有些惊讶，第一反应是要推辞，宋远晗一笑，不顾他反对把他拉了上去。宋小辰受不住力一个不慎，摔倒在他身上，再爬起来时满脸通红，看都不敢看他。
宋远晗失笑，扶着他坐好，说道：“总是冒冒失失的。”
“少爷……”宋小辰抱怨一句，小脸都皱了起来。
宋远晗靠着车壁半躺着，笑嘻嘻地说：“累死了，别做哭脸，来，给爷笑一个。”
宋小辰忍住笑，不理他，一双眼睛湛清地发亮。宋远晗从他身上摸出藏好的扇子，做个风流姿态挑起他下颚，十足纨绔子弟模样，笑道：“乖，把小虎牙露出来。”
宋小辰噗嗤一笑，果真把小虎牙露出来了，惹得宋远晗哈哈大笑。两人笑了一会儿，宋小辰过来坐到他身边，低声问：“少爷，宋小辰记得夫人生辰可没这么快啊。少爷为什么那么说呢？少爷认识那些人……又是为什么？”
这宋小辰还没笨到头，居然也意识到他这是故意结识那些人。宋远晗思索一阵，笑说：“那有什么，就多交个朋友。那个柳青武艺很高强的，是个大侠。”说着又怕他再问下去，便取笑说：“说不定你能跟讨教一下，练成个高手回来保护我。”
“……我？”宋小辰说，脸现茫然，似乎真的向往着变成武功高手。
宋远晗暗笑，摸了摸他的头，继续把他往那路子忽悠去，笑说：“是啊，大侠。”
小辰听了，脸上慢慢泛起淡淡笑意，无端泛出些自信光彩，露出小虎牙乖乖地点了点头。
宋远晗好笑，又记起一事，便说：“小辰，回去可别跟老头子说我们今天的事啊。”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他，先是讨好一笑，而后又微微眯着眼睛透出点戏谑的威胁。
小辰给他怪模样逗得想笑，暗自一想今天貌似是没干什么正事，回去要是说了也只会惹祸，见他如此也就愣愣地点头答应了。
回到小四合院，发现宋建和孙吉已经早回来了，看那神色也是劳累了一天。宋建见他们晃荡进来，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行程。宋远晗便答只是在街上逛了半天，然后到酒楼听了一会儿小曲。
这话可不算全部谎言，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宋建才不会怀疑。
宋建听完皱了皱眉头，看那神色似乎也是累极了，也没能对他出去一天就能看出什么来。宋远晗现在行事重，就当他是困在四合院久了寻着借口出去玩闹也无妨，放松一天半天，出去多见一些人多熟悉一些事也是历练吧。
所以宋建没问几句就放过了，只多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最后见宋远晗有些漫不经心，又郑重警告道：“明天可不得出去。”
宋远晗一愣，这才想起貌似明天要去什么什么酒楼见某人，出去玩得兴起，居然完全忘记了此事。想到和炙炒肫鹚淖只凵龋劬σ蛔聪蛐〕剑底运剂孔拧�
“少爷？”宋建看他神思不属，有些不耐唤了一声，“我说明天你可不能出去，乖乖守在家中等我们来接……这要见的人，可是不能出一点儿差错的。”
“知道了知道了，大家放心。”宋远晗回神，蓦地粲然一笑，胡乱说了一句算是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始想把小辰叫小顾的……哦，万恶的小顾，我爱了他多年……难以自拔……
有杜鹃醉鱼，不知道有米有菊花醉鱼……谁贡献菊花……
15
15、继续抽风 。。。
用过晚饭之后，四个人都早早往屋里歇去。宋远晗哀叹着瘫倒在床上，刚闭上眼滚了滚，不一会儿那头宋小辰捧着一个小药瓶进来，脸上表情有些异样。
宋远晗掀了掀眼瞧见了，懒得起来，就一头埋在床上装作熟睡不理会。
宋小辰嗫嚅说：“少爷，我来替你抹药……这是临行前夫人特意收拾的灵药，止血散瘀，治伤是最好的，只拿了两瓶……那天早上一说弄伤了发急，居然没想到要找出来，现在给您擦上，少爷？”
“哼嗯……”宋远晗闻言转了个身，趴在床褥上，也不开口说话。
小辰皱眉，只好爬上床去，自己动手费劲退了他衣裳，露出少年莹白温润的后背。上回匆忙间宋远晗喊他上药，又不住地催着他快些，于是也没能看清他的伤痕，此时就着床头烛光，略显瘦削的后背上几处青红瘀伤，看得有些突兀恕�
小辰看得心下难受，眼眶都湿了，不禁又低低抱怨了几句。他双掌合十搓热，拧开药瓶掏出药膏把它倒在掌心混了混，然后立刻压在那背上淤痕上，渐渐用力顺着背脊徐徐按摩下去。
宋远晗喟叹，放松了身子不动，感受到背部一股热力渗入，先是接触时略略有些疼痛，但往后适应了就只余舒畅了。那小手不断往下按去，直到后腰凝住了不动，而后又慢慢摩挲。
宋远晗低低哼了一声，半耷拉着眼帘，透着愉悦。想不到这小子年纪小小，手上按摩的劲道倒也不错。
“少爷，明天还出去么？”
“……嗯哼。”宋远晗应了，耳边听得他细微的呼吸，忽然觉得帐中似乎热了些。明天也出去的话……不对劲，这是不是有些奇怪，浑身不对劲。叉的，这两天就觉得身上有问题，热得难耐，还心口乱跳。
他忽而想到一事，大惊，立即身子一动爬了起来，身后的小辰给他一撞，差点给他掀翻往后摔倒跌下床去。
宋小辰被吓一大跳，最后时刻险险扶着床歪着，皱着脸责怪道：“少爷，这又怎么了？”
“呵呵。”宋远晗一怔，敛去了脸上惊异，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坐好，“呃，我已经好了，不用按了。”
“……嗯。”小辰眸光一转，正好看入他眼中，忽又低头躲开了，也就没有多问。
宋远晗尴尬笑了笑，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又说：“我是想到一事……今天那福尔康不是说那两位姑娘受伤了么，我看这伤药不错，明天带去一瓶吧。”
“那个姑娘？”宋小辰一愣，好一会儿后才咬唇点了点头，“少爷莫非……你喜欢那个姑娘？”
“你说哪个？我今天见着了很多个，你可别胡说。”宋远晗随口糊弄过去。
小辰自然不信，狐疑地盯着乱瞧了一遍。
“我困了，你去睡吧。”宋远晗哑声说，有些不自然地拉过衣服披上。
宋小辰好笑点头答应了，退了出去。
见他出去关上了门，宋远晗才泄了气瘫在床上。娘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个不治之症。是他的灵魂换了壳儿产生了变异，还是说他的思想控制不住这个身体。又或者原本他就……他以前除了宋昕，有认真地看过哪个女人的脸么。
杯具了……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夜，终于模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宋远晗一脸苍白面如死灰，说话也蔫蔫的。宋建以为他要见和大人所以太过紧张，先是劝慰，说了好一会儿发现他还无甚反应，忍不住就骂了起来，宋远晗只木然看着，宋建拍案而起溅起满桌的饭粒菜叶，惊得孙吉宋小辰一个抱住大腿一个拦腰圈住拉稳了劝说。
一时宋建依旧作势要冲过来，孙吉发挥口才不停劝解，小辰便盯住了宋远晗给他使眼色要他说句话服软安慰宋建。
宋远晗回看着宋小辰，呆滞了半天，从位置上起来，随手拨掉脸颊上的饭粒，上前拍了拍宋建道：“二叔，我是困了，养好精神就好。”说完晃悠着慢慢走回房，口中喃喃说：“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