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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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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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完信后;我随即将它装入信封;带到萝娜的房间给她看。
  “有人来吵你吗?”她打开门时;我问她道。
  “没有;”她答道。“但我听到外面有人。”
  “男人或女人?”
  “女人;我听到人走动时衣服发出的窸窣声;像丝缎的磨擦。”
  显然范斯克夫人在门外窥探;她个人倒不足为惧;但作为她丈夫的工具却不可忽视。
  “她从你的门口离开后;朝哪个方向去?”
  “我一直都仔细地听着;她是朝你的房间那个方向去。”
  我可能是过于专心写信;加上那只秃笔刮在纸上的声音大得惊人;所以没有听见范夫人的出现;不过她一定听到我写字的声音——又一个不能把信放进邮袋的理由。
  萝娜看我沉思不已;厌烦地说道:“越来越困难;也越来越危险!”
  “困难或许有一点;但绝不危险。我正在想一个能把这两封信安全交到芬妮手上的方法。”
  “你真的写了信呀?噢;玛丽;你不要冒险呀!天哪!你真的不要再冒险呀!”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怕。我想想看——现在几点?”
  还有一刻才六点;晚餐前有足够时间来回村里的客栈。再等下去;可能就找不到好机会离开了。“你把门锁上;萝娜;而且不要为我担心。有人问起;就说我出去散步了。”
  “你几时回来?”
  “若无差错;晚餐前一定赶回。勇敢一点;明天这个时候你就有一位头脑清晰、值得信赖的青年来替你办事了。纪律师的伙伴也等于是我们的好朋友。”
契约欺诈(8)
  图书室中的鸟鸣与烟味;说明伯爵正在里头;我偷眼一瞧;发觉他竟然彬彬有礼地把那可爱的鸟儿指给管家太太看。一定是他特地请她来的;否则她绝不可能自行进入图书室。这个人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有秘密;这次的目的又何在呢?
  我没有时间深究;赶忙再去找范斯克夫人;发现她正在她最喜爱的水池边绕圈子。我有点好奇;不知道经过方才那场小嫉妒她会如何对待我——她只像往常一样不睬我。我迎上前去的主要目的;只想弄清楚柏西尔的去向。我旁敲侧击;终于使她说出男爵已经出去了。
  我不经心地问:“他骑的是哪一匹马?”
  “没有骑马;他是步行的;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我想他是想去弄清楚那个叫葛安妮的女人的事;他这种追踪她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贺小姐;你看她的疯病有什么危险吗?”
  “我也不知道;夫人。”
  “你要进去了吗?”
  “是的;晚餐时间快到了;我应该去换套衣服。”
  我们一起进入屋内;夫人一进图书室就把门关上。我抓了草帽及围巾就跑;假如我想在晚餐前见过芬妮赶回来;每一秒钟都是非常宝贵的。
  进村的路上;我琢磨着万一遇到柏西尔应如何应付;既然我与他是个别接触;我必不至于输他。任何对自己有把握的女人;一定胜过无法掌握自己脾气的男人;他并不像伯爵那样可怕。幸好;寻找葛安妮既是他外出的原因;我或许可以期望他对我和萝娜暂时休战;但为了安妮也为了我们;我希望他找不到安妮。
  我尽快地向前迈步;并不时地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跟踪。
  我的身后除了一辆空马车外一无所有;既然它也是朝村子里去;我就停下来让它先过。一路上的谨慎;使我注意路边好像有一双男人的脚跟在马车的后面。由于这条路非常狭窄;篷车经过时都会扫过两旁的树丛;我一定得等它完全经过才能出来查认。可是;显然我错了;因为车子过后的路上空无人影。
  最后我还是没有遇见柏西尔。我很高兴地发现客栈的老板娘给了芬妮一个干净舒适的房间;她一见我就哭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连最苛刻的主人都找不出芬妮的错误。她不懂她为什么被这样不公平地赶出来;好像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似的。
  “尽量往好的方面想;芬妮。我和你的女主人都是你的朋友;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先听我说;我要交给你两封信;贴有邮票的一封请你在明天抵达伦敦时马上寄出;另一封亲自送给费先生。小心收好;绝不可给任何人看到;这事与你的女主人有极大的关系。”
  芬妮把信收入贴身的衣服里。“这样就不会丢了;小姐。”
  “明天早点到车站;”我嘱咐她。“到了凌雾堡见着管家后;请替我问候她;我们可能很快就会见面;所以放心吧。还有;别误了明早七点的火车!”
  “谢谢你;小姐;听到你的声音使我又有了勇气。请替我问候夫人;还有告诉她;她房间的每样东西我都极小心地整理好了。噢!我的天!想到今天没有人帮她穿衣服;我就难过!”
  回到家里;我只剩下十五分钟换晚装;和萝娜只匆匆地说了两句话。
  “信已交到芬妮手上;”我在门口小声对她说。“你要不要下楼一块吃晚饭?”
  “不——不;我不去——”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有——就是刚才——柏西尔——”
  “他进房里来了?”
  “没有;他在门外砰砰地用力敲门;我问是谁;他说:‘你知道是谁;你是否要说实话了?迟早我会叫你招出来;告诉我葛安妮现在在哪里?’我说:‘真是的;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一定知道!看我不敲碎你顽固的脑袋;你给我记得;我一定能叫你招出来!’他说完这些话就走了;玛丽;就在不到五分钟以前。”
  由此可见;他还没找到安妮;今晚我们还是安全的。
  “你要下楼吗?玛丽;你今晚一定要再来我房间一趟!”她说。
  “我会的;如果我来晚了一点你可不要急;我不可能太早离开;免得又惹火了他们。”晚餐铃响了。
  柏西尔男爵挽着范斯克夫人;伯爵把手伸给我。他似乎很热;满脸通红;不像平日那么整洁。难道他也刚由外头回来?或者只是天气太热了?
  无论如何;他显然有些焦虑;默默地嚼着食物;并用平日不常见的狡狯眼光打量他的夫人。惟一能享受他的社交礼仪的;好像就是我了;只是;我也想不出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反正自从他踏进这栋屋子;就对我很礼貌;对萝娜很谦恭;对柏西尔男爵很粗暴;这想必是他达到目的的一套方法。
  范斯克夫人和我起身要到侧厅稍坐时;伯爵也站了起来。
  “你要到哪里去?我是说你呀;范斯克;像个英国人坐下来和我喝一杯聊聊吧!”
  “我吃够了也喝够了;要谈我们晚一点再谈。”
  席上我已留意到男爵不安的眼光;但伯爵都尽量装着没看见。拒绝聊天这一幕;使我想起早先伯爵拒绝走出书房的事。显然他们将要谈起的这件事;依男爵来看非常重要;而依伯爵的表现来看;则可能非常危险。
  伯爵跟我们走到侧厅;站了几分钟后便又走了出去;把白色的邮袋拿了进来。原来现在是八点;邮差前来黑水园收信的时间。“贺小姐;你有信要寄吗?”他朝我问道。
  我看到正在倒茶的范夫人拿着糖瓷罐子的手停了下来;等着听我的答话。
  “没有;伯爵;今天没有。”
  他于是把邮袋交给随后进来的佣人;转身走到钢琴边;连弹了两遍拿破仑时代盛行一时的《洛琳吾爱》。他太太的动作一向慢吞吞的;可是今晚竟在两分钟内把茶灌下就悄悄溜了。我也马上起身;一方面我怕她上楼对萝娜有所不利;另一方面是我决心不与她丈夫单独相处。
  我才走到门口;就被伯爵唤住了;他要我再陪他喝一杯茶;我倒了一杯给他;再度想突围;可是又被拉了回去;他谦虚地问我一些与他国家有关的音乐问题。
  我表示我对音乐完全是外行;也无意多作了解。他却极为热情地说:“英国人和德国人都认为意大利人无法发展高尚的音乐;我们老是注重合唱;他们则重交响乐。就拿罗西尼的《摩西在埃及》来说吧!你听——你听!”他看也不看地就在钢琴上敲了起来;一边放声高唱;并随时报出曲名:“黑死病中的埃及人大合唱;贺小姐!”“摩西颁布十诫的吟诵调!”“以色列人在红海前的祷词!啊哈!啊哈!”钢琴在他的蛮力下颤抖;小桌上的茶杯随着他的巨吼与脚步打拍子时的震动而叮当作响。
契约欺诈(9)
  他的独唱与演奏使他有种胜利感;在这可怕而邪门的气氛中;我终于逃了出来;但不是由于自己的努力而是柏西尔男爵的干预。他打开门;愤怒地想要知道“那鬼叫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伯爵马上停止站了起来。“柏西尔一出现;旋律就会不翼而飞。”说着便步入阳台;继续他的吟诵。
  我听见男爵从餐厅窗口唤他;但他似乎不打算再理会。他已经拖了我半个小时;这期间范夫人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事?
  我上楼去求证;一切如常;萝娜也没听见异常的声音;没有人来吵她;也没有衣服的窸窣声。
  这时大约是八点四十分;我回房拿了日记本再回来陪萝娜。我们写写聊聊一直到十点;什么事都没有。我看时间不早了;便起来说了几句鼓励她的话道声晚安;并要她别忘了锁门。
  离开萝娜;我又下楼到会客室里;想和他们说声晚安再回房休息。
  柏西尔男爵、范斯克夫人都在会客室坐着。男爵在安乐椅中打呵欠;范斯克在看书;范夫人则在一旁拼命地扇着扇子;她的脸今夜红得有点不寻常——满头是汗。
  “夫人;我看您有些不舒服吧?”我说。
  “我正想对你说这句话呢!”她答道。“你的脸也不好看!亲爱的。”
  亲爱的!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叫我;然而脸上却又挂着那傲慢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头痛的关系。”我冷冷地答道。
  “真的?大概是缺乏运动吧!晚饭前去散步应该大有助益。”她似乎特别强调“散步”这两个字;难道她看见我出去了?看见了又怎么样!反正信已安全抵达芬妮的手上。
  “我们出去抽根烟吧。”柏西尔又用那种不安的眼光打量他的朋友。
  “很好;先等女士回房再说。”伯爵答道。
  “对不起;夫人;我头有一点疼;请容我先告退。”我起身告退。男爵根本不理我;只一个劲儿盯着范夫人;恨不得她同我一起回房。显然;那段谈话又要无限期延长了。
  六月十九日
  我打开日记本;呆坐了十分钟;将过去十二个小时所发生的事回想一遍。要下笔时;却又不知要写什么了。不管我如何努力;思想就是无法集中。我终于放下笔;走到起居室;站到敞开的起居室窗口,漫无目的地向外看。
  窗外的夜既黑又静;天空无月也无星。空气中有大雨将至的气息。我伸出手;雨还没下来。我悠闲地倚窗站了约十五分钟;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一片黑暗;耳中除了偶尔传来仆人嬉戏的声音与远处的关门声外;倒也没有别的声音。
  正当我懒洋洋地想回到桌旁去完成我的日记时;一股淡淡的烟味竟然悄悄地钻进我的鼻孔;接着便看到漆黑中有个小红点。我没听到脚步声;却见那点星火在夜中漂浮;游过我的窗口;停在隔壁我还点着灯的卧室窗外;然后停了下来;过一会儿便又沿着原路回去;另一点更大的小红光由远方渐渐向它靠近——两个男人在黑暗中会合了。可能是抽纸烟的伯爵先到我窗下打探;然后抽雪茄的柏西尔再出来找他。他们一定踏在草地上;否则我该听见男爵沉重的脚步声;不过伯爵那走到鹅卵石上都很轻巧的步伐;就难说了。
  我藏身的窗口黑漆漆的;他们不可能看到我。
  我听见柏西尔极低声地说:“怎么啦?你怎么不进来呢?”
  “我想先看看她睡了没有;像她那么精明的人很可能会溜下来偷听的;耐心点!”
  “废话!你总是要我耐心、耐心!”
  “好;好;那我说点别的。柏西尔;你要是再得罪这个女人;她会把你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的。等这灯熄了;我还要到图书室两头和楼梯四下查看;才跟你说。”
  他们慢慢地走开;低语声也听不见了;但这些话已足够证实我的精明与大胆。两点火星尚未消逝;我便已打定主意;不管他如何提防;我一定要去偷听他们这段谈话——为了萝娜的名誉、幸福甚至性命。一切都得看我今晚耳朵是否敏锐与记忆力是否忠实了。
  伯爵已说先要检查书房两头与楼梯;可见他们这段谈话计划将在图书室举行,因此我不必冒险就能偷听。先前在谈到一楼的房间时;我曾提及每间房间都有落地窗通向阳台;落地窗上有道窄檐;距离楼上房间的窗栏大约三英尺上摆着花盆;花盆间都有相当距离,且为防强风;外面有一道铁栏杆围着。
  我的计划是由起居室的窗户爬到窄檐上;顺着它走到书房的窗口上;蹲在花盆之间将耳朵贴在栏杆上。若伯爵他们像往常一样坐在敞开的窗扣交谈;且音量正常——根据经验;长谈绝不可能耳语,每一个字都逃不过我的耳朵。不过;他们若不坐窗口;那我也只好冒更大的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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