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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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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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我怀着敬佩与深情;祝愿贺小姐早日康复。
把她送进疗养院的原因(2)
  我一生最大的不幸就是谁也不肯让我清静。我不懂大家为什么要来烦我?谁也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亲戚、朋友、陌生人;烦不胜烦。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我问自己;问我的仆人路易;一天问五十次——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我们俩都弄不清楚。天下一大怪事!
  最烦的莫过于要我叙述这段故事了。我说像我这么神经质的人怎么写东西!他们却说我记忆中有关我侄女的事非常重要;他们还威胁我呢!其实他们大可不用这么麻烦;即使我记不得、写不来;还有路易代劳呀。他是头驴子;而我像半个废人;有错恕不负责了!
  他们要我想出日期!我的天!谁记得什么日期不日期?!幸亏路易不算太“驴”;两星期内的事他还记得;我只记得人。反正;大概是六月底七月初;有个叫芬妮的人。
  这天我正打算清静一点;把我的收藏室整理整理。只见路易带着一抹傻笑进来;我根本没摇铃叫他;他说有一位年轻的小姐要见我;名叫芬妮。
  “芬妮是谁?”
  “柏西尔男爵夫人的女仆;她送来一封信;坚持要亲自交给您。”
  “信是谁写的?”
  “贺小姐;先生。”
  一听到这位小姐的名字;我便只好投降了;“请她进来吧;噢;等一下;她的鞋子会不会咯吱作响?”
  我有权问他的。我必须见这位年轻的小姐;但我可不必要让鞋子的咯吱声使我头疼。好在她的鞋子不响。我发现这位年轻的小姐竟然有个大鼻子和胖腮帮子;脸孔红通通的;像没洗似的;尤其那个眼角!我们年轻的一代为何总是这么缺少变化?!
  “你带了贺小姐的信要给我吗?放在桌上吧;不要弄乱我的东西。贺小姐好吗?”
  “很好;谢谢您;先生。”
  “你的夫人好吗?”
  没有回答;反而好像要哭了。我赶忙闭上眼睛;对路易说:“你代我问问她为什么哭!”
  路易开始问她;这位芬妮也努力使对方明了;两人把对方愈弄愈迷糊;使我顿觉好笑;心想真有哪一天情绪不好时;可以找他们来解解闷。我把这主意说出来;路易却觉得受了侮辱似的。可怜的家伙。我获得的结论是她的男主人把她辞退了——年轻人就是不懂事;这与我何关?所以她到客栈去投宿——客栈又不是我开的;何必告诉我?六点钟左右;贺小姐带了两封信来找她;一封给我;一封给伦敦的律师。她小心地将信收入内衣里——她的内衣干我何事?九点多时;她想喝茶;便到厨房去温壶茶——路易想要加以解释;被我阻止了;何必呢?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她吓了一大跳。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告诉芬妮;贺小姐临行匆忙有几句话忘了;现在由她来转达。年轻人急着要听;伯爵夫人反倒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的确是我妹妹!随后极为殷勤地要去泡茶;且亲手端了一杯给她——这又不像了。大约五分钟后;这位年轻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昏死了过去——我又不是医生;所以觉得无聊透了。当她在半个钟头后醒来时;人已躺在沙发上;只有客栈老板娘在一旁。
  她在老板娘的协助下回到房间;赶忙去找两封信。信件还在;但却奇怪地弄皱了。她昏昏沉沉地过了一夜;仍赶次晨的火车来到伦敦;把另一封信付邮后;即来我家。她极为不安;怕伯爵夫人未说出的话极为要紧;但她不敢在夜间回黑水园;而贺小姐曾要她不得误了时间;使她不敢多住一天。她只希望这次昏倒不会使她的女主人认为她粗心大意。所以她极谦卑地请我写信向贺小姐解释;并请她以信告知这份不曾传到的口信。我答应了。有许多人做过比她更过分的要求。
  她走后;我小睡了一会;才拿起玛丽的信。若我能预知它的内容;我就懒得看它而烦上一整天了。我其实是世界上最好脾气的人;我让每个人都方便;也从不侵犯任何人。但看见玛丽的信后却使我有被人当头砍了一刀的感觉。假如我把凌雾堡开放成收养侄女的疗养院;岂不正面与柏西尔男爵冲突为敌?这个人若以暴力来报复我收容他的太太时;我将怎么办?我不得不回信向亲爱的玛丽恳求;希望她亲自前来面谈;若对我的疑问能有满意的答复;我一定收容萝娜。也就是说我得忍受玛丽的伶牙俐嘴和使人头疼的摔门声;但这总比男爵的骚扰好。
  经过这件事;使我需要三天才能复原。
  第三天的邮件带来一封最煞风景的信;写信的人自称是我们那猪脑袋朋友纪尔摩的同事。他说他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有贺小姐的笔迹;里面却只有一张空白的信纸;他写信去问贺小姐;却杳无回音。他非常担心;决定采取合理的解决办法。于是写信来向我打听可曾听到任何消息。与我无关的事;为何要来问我呢?我毫不客气地回信请他去找另一个同样无聊的华沃特。
  这信果然有效;律师于是失踪了。奇怪的是;玛丽竟然也未回信;我在窃喜中过了五天。第六天早上;我监视着摄影师把我的宝贝钱币拍完照;正要把它们收入柜中时;路易手持一张名片神秘地出现了。“又是一位小姐?我今天不见她;一定不见她。”
  “可是;先生;这次是位男士。”
  男士当然另当别论。我接过名片;我的天哪!竟然是我那位乏味的妹夫;范斯克伯爵!
  有必要把我第一个反应说出来吗?不必要吧!他显然是来借钱的。
  “路易;你想我给他五先令能把他打发走吗?”
  路易似乎大为震惊;他说我的外国妹夫衣着考究;似乎很有钱的样子。那么;他或许有了婚姻上的困难;像其他人一样要我收拾烂摊子。“他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我又问。
把她送进疗养院的原因(3)
  “范斯克伯爵说他是因贺小姐不能离开黑水园而来拜访您的。”
  真烦人!虽然不是他的事;不过不论谁的事都一样——烦人!“请他进来吧。”我不得不说。
  伯爵魁梧的外表吓了我一跳!总觉得他会震动地板毁掉我收藏的艺术品。只见他笑容可掬地说:“请容我自我介绍;费先生。我来自黑水园;很荣幸也是令妹的丈夫。希望我的简短介绍;能使你不把我当外人看——请——请不用起来。”
  “但愿我身子骨强健一点,能站起来迎接你。请坐吧。”
  “你今天好像不大舒服;我替你把窗帘拉上吧;光线太强容易使人焦躁。”他说着便向窗口走去;他真体贴;跟玛丽完全不一样。“这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你能不能把你的来意说一下?”
  “难道我一定要拿这些不愉快的事当见面礼吗?”他严肃地问我。
  我本能地闭上眼睛。“请你慢慢讲;有谁死了吗?”
  “不!”伯爵用他的外国腔嚷道。“我像个报死讯的人吗?”
  “对不起;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既然没出人命;那么是谁病了?”
  “我想你可能预料到了;就是我们可怜的贺小姐。”像她那么活泼的人;真难相信会病倒。我觉得她要病倒,不是从马上摔下来;就是从楼梯上跌下来。
  “严重吗?”
  “非常严重。贺小姐淋了一夜的雨;因而感冒了;最后竟然严重地发起烧来——”
  这个烧字使我想起眼前的人不也来自黑水园。“我的天;那会传染吗?”我问。
  “不会的;”他语气坚定地说。“我照顾过她;你尽可相信我;绝不会传染的。”
  相信他?这人的身上藏得住成吨的细菌;说不定现在已把整张地毯都染上腥红热了。我得赶快摆脱他。“请原谅我的体力经不起长时间的会谈;请你把主要的来意说出来好吗?”
  我以为这样坦白的话可以吓倒他;使他赶快告辞;谁知他竟坐下来了。我能怎么办?连个吵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对他绷着个脸。
  “我的来意有二。第一;我十分遗憾地前来替柏西尔男爵与夫人之间的不协调作证。我是男爵最好的朋友;又是夫人的姑丈;也是在场目睹的证人。我可以很权威地说;贺小姐写给你的信并未夸张;他们夫妻若能暂时分居;的确是最和平的解决办法。我会想办法劝男爵讲理一些;夫人虽然无辜;但她留在黑水园确是他们冲突的主要原因。既然她也没有其他亲人;我替她恳求你大开方便之门。”
  说得真轻巧;明明在南部发生的婚姻问题;为何需要一个长满细菌的人跑到北方来告诉我?我还来不及反驳;他就又接着说下去了。
  “第二件事是应你的来信要求;由于贺小姐不能亲自前来;所以由我来转达。我对男爵的认识;使我比贺小姐更有资格向你保证;柏西尔男爵在此时;绝不会走近这屋子的。他的事已够尴尬了;他会趁你侄女不在的时间回欧陆去——我说得够清楚了吧?你还有问题吗?尽管说出来;我的回答一定会令你满意。”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反应;就说了这一大堆;我再请教;岂不更助长了他的气焰?“谢谢你;我都懂了;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使我必须凡事三思而行——”
  “等一下;费先生;”他站起来;终于识趣要告辞了;谁知——“请再听我说;你千万不要等贺小姐完全康复再接男爵夫人来;贺小姐在黑水园有医生、管家及很有经验的护士;他们会全心全意地照顾她的。而且;贺小姐的病已经影响了她妹妹的精神;致使她与她丈夫之间的冲突更加恶化。你的迟疑不但不能使贺小姐早日康复;甚至可能促使我们都很不愿意发生的丑闻早日发生。我希望你尽快写信;要男爵夫人立刻回堡;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谁都不会怪你。”
  这个人为何这样自说自话;我真想摇铃要路易赶快送客;我不耐烦的表情已清清楚楚挂在脸上;可是他根本不受影响;这人莫非生来就没有感觉?
  “你还有疑问?”他说。“费先生,我知道;你一定认为男爵夫人的状况不宜长途旅行;她的身份也不宜单身在旅馆出现。你仔细听我的安排。我刚到英国时;柏西尔男爵就劝我在伦敦租了一栋房子;这也等于是男爵夫人姑母的房子。黑水园的人会将夫人送上火车;我在伦敦车站接她到我的房子去过夜;等她的精神恢复后再送她上马车来这里。据我所知;她的贴身女仆已经来这里了;这不就解决了吗?我诚恳地请求你;将你的大门敞开欢迎她回来。”
  他挥动可怕的大手;拍着充满细菌的胸脯;像在众议院演讲似的;等会一定要叫路易给这屋子消毒一下,免得传染了。想到此;倒勾起我一个一石两鸟之计;既可结束伯爵讨厌的独白;也可解决萝娜那被外国口音过分渲染了的“麻烦”。我尽可以写信;因为萝娜绝不可能丢下生病的姐姐独自出门。我怕他看透我的想法;连忙抓起笔写下:“亲爱的萝娜;欢迎你随时光临;中途可在你姑姑的伦敦寓所休息。听闻玛丽生病甚为难过;代为致意。永远疼爱你们的叔叔。”我伸长了手把信纸递给伯爵。“对不起;我真的累了;可否请你下楼休息和进餐;代我问候大家;再见吧。”
  这个无趣的人却又开始演讲了;我闭上眼睛尽量少听;可是仍然无法避免他的唠叨。他不断地赞扬我的决定;不断地对我的健康表示同情;甚至毛遂自荐地要替我开处方;他希望我准备两、三天后接待男爵夫人;他期望我们尽快见面……我睁开眼时;他已经走了。
把她送进疗养院的原因(4)
  我受托将贺小姐生病与男爵夫人离开黑水园前赴伦敦的经过加以说明。
  我不敢肯定日期是哪一天;但我相信贺小姐得病是在六月下半月的某一天。黑水园的早餐开得很晚;总是在九点半左右;有时还要到十点。这一天大家都在等贺小姐;通常她都第一个下楼。过了十五分钟后;一位女仆奉命前去查看;然后吓得说不出话地奔回来。我不得不重新上楼;却发现贺小姐手中握着笔伏在桌上;正发着高烧。
  男爵夫人第一个闻讯赶来;但却手足无措帮不上忙。范斯克伯爵与夫人接着赶来;好心的夫人帮我扶她上了床;留在起居室的伯爵要我去拿药箱上来;随即调了杯药;并要我们用酒精擦拭她的额头;但却一直无法让她服药。柏西尔男爵随即派了一个马夫去接最近的道生大夫。
  大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他是一个闻名乡里的长辈;据他的诊断;贺小姐的病非常严重。伯爵马上提出他的看法;道生大夫问明他的医学常识纯属自修后;即不予采纳。伯爵很有风度地说他要到湖边的船屋去;然后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去那儿;也许是想以身作则让大家保持安静吧;不过他一直到晚餐时才回来。多么善解人意的贵族。
  贺小姐的体温忽高忽低;第二天情况更糟。附近没有合格的护士;就由伯爵夫人日夜照顾她;男爵夫人也坚持守在床边;她的身体也不好;并且神经过分敏感;根本无法承受贺小姐生病所带来的焦虑;她很好心也很亲切;但她的哭泣与害怕;使她不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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