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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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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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它是想在将来追查安妮的血统身世时;这信或许有参考的价值。目前我是没有时间思索躺在凌雾堡坟墓中那个可怜孩子的身世。我把这信先小心地夹在皮夹中。
  第二天是我留在汉谐尔的最后一天;先要出席威明罕的公审;再到诺斯堡出庭;然后便可以回伦敦了。第一件事仍是去拿信;玛丽的信轻得有些奇怪;我焦急地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张两行半的字条;是玛丽的手笔:
  “尽快回来。因不得已;我俩已迁至哥佛道五号。不要担心;我们都安好。盼望你快来。”
  我马上想到范斯克伯爵;不知他又在耍什么诡计。我握着纸条;几乎喘不过气来。发生了什么事?邪恶的伯爵趁我不在耍了什么花样?这信已过了一夜;还有数小时我才能赶回去;某种灾难也许就要降临;而我仍然在如此遥远的地方。
  终于我拿出了对玛丽的信心;压住我的不安。我对她的全心信任使我能稳住自己;耐心地等待。公审的时间一拖再拖;我如置身炼狱;虽然我也希望自己能专心致志地听审。
  死者的律师已从伦敦赶到;他除了表示震惊外;对谜团并无帮助。他要求庭上详细调查;但陪审团最后仍宣判他意外死亡;动机不明。死者尸体由其律师料理;证人可以自由退席。
  我一分钟也不耽误;赶回去付了旅馆钱便要雇车直奔诺斯堡。咖啡座上有个人听到我要上诺斯堡;说他也正要驾车回诺斯堡;我可搭他的便车。我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这个同伴刚好认识柏西尔男爵;我们一路聊着他的悲惨下场;事实上他的产业已让他挥霍殆尽;连他才由妻子处继承来的财产也全付了债。那个将要来继承的远房亲戚;据说是个驻印度的军人;所得的也不过是空壳而已。这个人的财产让柏西尔平白占用了二十三年;终于物归原主。
  我赶到法院;那边根本没有人告我;销案后;我的罪名就解除了。道生大夫留了封信说;因为看病无法赶来;如有任何需要可以去找他。我写了回信向他道谢;随即搭车返伦敦。
  我找到哥佛道五号时已是晚上十点钟;玛丽和萝娜都到门口接我。这一刻我们才领悟到彼此之间的关系已深到不可分割的地步。我们像阔别数年的老朋友似的欢庆重逢。玛丽一脸的焦急和疲惫;显示出我不在时她的操劳。相对的;萝娜一脸的兴奋;说明了她在多么小心的呵护下;根本不知道威明罕的坏消息。
  搬家似乎使她非常高兴;从喧嚣的贫民窟搬到幽静的郊区来。她对未来充满计划;怎么画、怎么卖……她的转变给我无限的安慰;更加深我对玛丽的钦佩。
  萝娜休息后;我想对玛丽表达感激;却被她一口堵住了;马上把搬家的原因告诉我。
  “我付邮前真是没有时间;否则我会多写些;免得你替我们操心。我把你吓坏了吧?”
  “本来是很担心;但我想到你的办事能力就好了些。是范斯克来骚扰你们吗?”
  “正是!我昨天不止见了他;还跟他说了话。”
  “说了话?他知道你们住的地方?他到屋里来了?”
  “嗯;可是没有上楼;萝娜没看见他;也没怀疑什么。希望这次难关我们是安全通过了。昨天在我们旧家;我趁着萝娜画画时整理房间;一不小心从窗口看见范斯克正站在对街和一个人讲话。我再仔细一看;那人居然是疗养院的院长。”
  “他指着我们家说话吗?”
葛太太叙述的故事(4)
  “没有;他们好像是在街上偶尔碰上了。谈了一会;院长就走了;伯爵走的是另一条路。我心里默祷着;希望伯爵是正巧路过。可是他又走了回来;拿出名片和笔写了些字后;走进我们楼下的店铺。我尽量控制自己;装作出去拿东西走出了房间;幸好萝娜画得很专心;没有留意我。出了房间后我就直奔楼梯;想阻止他上来。幸好他没硬闯;只是要楼下的女孩送一张名片给我;上面写着“亲爱的小姐;容我们面谈一件与我俩有极重大关系的事情。”我深知伯爵的为人;若不答应他;很可能把事情闹得更糟。于是对那女孩说:“请那位先生稍候;我马上就来。”然后飞奔上楼拿了帽子和围巾。我决定不和范斯克在室内说话;是怕被萝娜认出他的声音。我下楼到街上时;他从店里出来;我怕萝娜看见,急忙把他带到另一条街上。一看见他那卑鄙的笑容与过分殷勤的态度;黑水园那段可怕的往事便忙不迭地钻了出来。
  “他对你说些什么?”
  “我不能说;我会把关于你的部分说出来就是了。他首先对我说了一些很可怕的话;我气得只有在斗篷里撕碎他的名片出气。我问他想干什么;他说他只要求两件事;第一是要倾诉对我的爱慕;我当然一口拒绝了。第二;他想再度重申信中的警告。他说柏西尔男爵不听他的劝;如今终于自取灭亡。他早在你第一次到汉谐尔去时就跟踪你;并发现了我们的住处;但他一直隐藏不说;直到柏西尔死后;他认为你必定不会放过死者的同谋;便联络了疗养院的院长;准备把逃走的病人抓回去。可是;到了最后一刻;他——”
  “怎么啦?”
  “他竟为了我而改变主意。他说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对我的感情。我尽量不听他的鬼话;可是他的表情、动作;还有含泪的眼睛——他说;想到把我和萝娜拆散后;我一定非常凄惨;便觉得十分不忍。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要院长放我们一马。不管这话是真是假;院长的确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就走开了。”
  “我相信他的话;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不见得做不出好事。然后呢?”
  “他说到你的时候就像凶神恶煞似的。他说:‘华先生是个聪明人;但比起我来还差得远。他假如要翻旧账;只是替自己找麻烦。为了你的缘故;我一直不跟他计较;但他要是太过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再见啦;亲爱的小姐。’说完;就脱帽鞠躬地走开了。我一直看到他转过街;才回家找萝娜。我告诉她说你在家时;就常说要搬到空气好一点的地方;我们何不趁机给你一个惊喜?她听了就很高兴地帮我收拾东西;这儿的新画室也是她替你布置的。我们趁着天黑搬了过来;并及时赶上把信寄给你。我这样做没错吧?以后我们怎么办?”
  我轻声地一再向她保证。我说:“我从何律师的事务所回来已经有好几个星期;但我在那儿说的话;并没有忘记。我说:‘这个家应当着曾去参加葬礼的每个人的面重新接纳她;墓碑上的假碑文应在长辈主持下抹去;这两个男人应在我面前认罪;即使法律奈何他们不得。’其中一个已经付出了代价;另一个还活着。我的决心至今仍然没有改变。”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脸色也转红了。虽然没有说话;但所有的同情都已写在脸上。
  “我不否认前途险恶;但我已学会了忍耐;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是不会冒险去向范斯克挑战的。姑且让他以为他把我吓退了;让他得意一时;但若我猜得不错;这份得意将来就是他的致命伤。我希望你们在我开始另一回合的攻击前,先坚强地站起来。我们不要怕;可以先把柏西尔的死告诉萝娜——”
  “沃特;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以后再告诉她的?”
  “不;玛丽;我们应该告诉她!细节不提;只说他已经死了。因为将来或许还有更大的惊吓随时来临;我们不可能永远保护她。”
  第二天萝娜便知道她丈夫的死讯;她生命中的错误与不幸;应随他长埋九泉。
  此后我们都不再提起他的名字;萝娜在我们细心的呵护下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我们开始筹划另一场战斗。在这期间;我去找过圣约翰林区森林路五号的房屋经纪人;问他这房子可不可以租;他说目前才与那个外国人续了半年的约。看样子我的对手在半年内不会离开英国。
  我与华尼克大厦的通信揭发了安妮的身世。大厦的主人杜桑少校在回答我的信上说:“已故的柏西尔男爵不曾到过华尼克大厦,但已故的费腓力先生则是在下的好友与常客。他曾在一八二六年秋天前往华尼克大厦住了几个月;参加秋季的狩猎。后来大概去了苏格兰;第二年回来时;还带了他的新婚夫人同行。”
  安妮生于一八二七年六月;她和萝娜极为相似;而萝娜则像爸爸。当年的费先生年少英俊;是社交界的名人;很可能和当时在华尼克大厦任女侍的安妮母亲有了关系;他的薄幸;逼使她在发觉重大错误后;匆忙找上葛先生。印证葛太太在信上说安妮的母亲是“一位平庸的女人却擭获了全国最英俊的丈夫”;可见她与费先生有另一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古谚说:“祖先的罪将在子孙身上显现”;以前我总是不懂它的含意;如今想来却不无道理。同一个父亲的两个女儿;被邪恶的力量操纵着;安妮是无辜的工具;萝娜是无辜的受害者。这大概也是当时无心肇祸的父亲始料未及的!如今她葬在她挚爱的费夫人身旁;葬在属于自己的祖坟里;大概也是冥冥中的安排。
  2
  四个月平静地过去了。四月来临了;春天的月份;也是大地变动的月份。
  宁静而愉快的冬天飞逝而过。我的勤奋使我们的生活有了保障;玛丽得以卸下数月的重担;虽未完全卸下;但已恢复了大部分的活泼。萝娜的变化更为巨大;早先的忧伤表情如今已一扫而空;当年迷人的气质与美丽的外貌都回来了;只是她对离开黑水园;到我们在凌雾堡教堂相遇的这段记忆完全丧失;偶尔谈及都会引起她极度的不安。除此之外;她已像往日的萝娜。昔日因她的隐衷而说不出口的爱意如今都细细地表露出来;我变得连和她握手都会紧张;如不小心碰到她;心跳也会加速;就像往日在凌雾堡一样。出现在她脸颊上的红润;携回往日在康柏兰的时光。她常沉思;却在玛丽问她想什么时;红着脸说没有;而我竟也对当年她画着的夏日小屋做起白日梦来。我们的关系曾因环境的改变而消失;如今已随她的爱而复苏。时光如我们当年的祈愿;将我们带回了往日熟悉的岸边。
  如果是别的女人我早就把话说了出来;可是;她是那么柔弱;我深怕我的话会伤害到她。但我又觉得这样拘谨的日子必须结束;我们的关系也必须彼此有个交待。目前的单调生活;似乎有改变的必要。
葛太太叙述的故事(5)
  怀着这个目的;我便在某一天早上提议大家应该到海滨度假两个星期。稍微收拾后;我们便出发往南部海边的一个小镇。由于季节尚早;我们几乎是海边惟一的访客;山峦、岩石都默默地欢迎我们;大地沉浸在四月的欢愉中;永生不息的波浪拍打我们的窗下;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我想到在我对萝娜开口前;应先向玛丽请教。第三天;我们有个独处的机会。她一看到我的表情就明白了我的心意;开门见山并且抢先地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我知道我们的生活必须有个变化;我相信萝娜也已看出来了。真奇怪;我觉得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夏日小屋;我们谈的都是萝娜。”
  “从前我一有困难便来找你;”我说。“如今我比从前更需要你的指点……。”
  她拍拍我的手;似乎对往日无限感伤。我们坐在窗口;看着半边通红的天际。
  “不管我们谈得怎样;”我说。“不管结果如何;萝娜的幸福是我一生中最关切的事。等我们回去后;我就要开始进行;逼范斯克交出他的自白书。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要是我把他逼到绝境;他可能毫不怜惜地利用萝娜来打击我。依我们目前的情况;我并没有任何法律上的立足点来反抗他以保护萝娜。这点对我非常不利;我要与范斯克抗战;但在不伤我妻子的原则下。”
  “每个字我都同意。”她答道。
  “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想不出除了逼他承认萝娜真正身份以外的方法;你想过没有?”
  “我想过;但都没有结果。”
  “我在想;现在她已大致恢复;我们是不是应该带她回凌雾堡去?我们应该要求证明她的身份;如果仆人邻居承认她;身份也获得确认;这对我们诉诸法律有无帮助?我能击败她姑妈的证词吗?白纸黑字的死亡证明书和墓碑上的字可否推翻?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只能申请对她的死亡有所疑问;了不起引起调查罢了;那也要我们有足够的钱才行。再说要是人家一问萝娜;我们就完了;她什么也记不得。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回凌雾堡去试试。”
  “我相信;沃特;即使我们有钱支付所有的法律费用;即使我们最后成功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必定非常痛苦;再加上从前的创伤;我们都很可能崩溃。回凌雾堡是不必了;我真的没有把握你能打赢范斯克。说真的;你真的有把握吗?”
  “有;还是我从前告诉你的日期这一条。我非常确信死亡证书上的日期比萝娜来伦敦的日期早;只要我们能够逼使伯爵承认;我们就会有好日子过。假如我失败;那萝娜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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