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湖十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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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湖十局-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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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长叹口气,悄声对吕教授说:“这算不算是最捣蛋的一批?”



    吕教授苦笑着说:“不管是鸡是鸭,最后都要给他赶上架去。”



    指挥长摇摇头,说:“我们的实验员队伍越来越低龄化,他们还远远没有成熟。”他忧心忡忡地望着大屏幕上那几个楞头楞脑的年轻人,感叹道:“希望这次至少能回来两个。”



    吕教授说:“有祝子山带队,回来两个还是有希望的。”



    在急救台上折腾了两个小时,四位实验员又穿上衣服。听到广播一会要进入倒计时,一会又取消演习,他们都不知所措。



    祝子山一脸无奈地来到急救室,向他们宣布,今夜满负荷徒步查看地形。



    于是,四个人排成队,跟着一位现场指挥进入一部电梯中。



    这位指挥介绍情况:“这部电梯直通中继基地,那里有你们携带的全套装备。上去后,自由组合,分成两个组,分别去AB两点更换安装电源和存储器。指挥部要求你们在天亮前完成这次演习。我得提醒你们注意,这次演习没有警卫警戒,你们自己要注意安全。”



    电梯停稳后,四个人鱼贯走出电梯,发现他们进入一个球形空间。空间里是白色石壁,光洁平滑,浑然一体,看不出一丝瑕疵。空间正中,安装了一台小号的过载发射器。发射器伸出四条旋臂,悬挂了四个吊舱。一看吊舱外壳的流线型刻槽,大家就知道这是机械臂操控的全自动发射器。比起地底深处的主发射器,它显得简陋、渺小。它是副发射器,担任实验员返回的发射工作。看到它的尺寸,就明白了它的功率,难怪那么多实验员无法返回。



    球形空间里,除了这台副发射器,空空如也,连一根线、一个指示灯都没有。实验员回身想问现场指挥,发现电梯门已经隐藏起来,不留一丝痕迹。



    “我们要携带的装备呢?”



    四个人围着副发射器转圈,在地上找到一个金属拉环。



    陈宝试着提了一下。拉环是带液压助力的,很轻巧。陈宝一拉,它就轻轻弹了出来,随即,白色石壁上裂出一道门。



    几个人从门里走出去,借着暗淡的荧光,看出这里是一个墓穴。墓穴四周是夯实的灰土层,中间摆放着一具棺木。棺木上的黑漆斑斑驳驳,深浅不一。显示它已经在此地摆放了很久。墓穴的角落架着一块大理石案,作训服、电源、存储器、探寻器、警报器和计步器,每样四件,整整齐齐摆在上面。



    邓坚确认这里没有监控探头,兴奋地一拍巴掌叫道:“自由行动咯。”



    墓穴内又潮湿又闷热,味道古怪刺鼻,谁也不想多停留。大家把作训服哄抢一空,陈宝一按探寻器的开关,头顶上方陡然裂开一条大缝,小土疙瘩夹杂着野草纷纷从天而降,弄得大家措不提防,灌得满头、满脖项都是。



    几个人沿着台阶钻出墓穴,见一弯残月斜倚天边,远处山影重重深不可测。秋意渐浓的夜风阵阵袭来,凉透人的肌肤。



    按照祝子山教的下山口诀,他们摸索着藤蔓,嘴里念着“左三步、右斜五步、直下两步、弯腰摸石转四步”……走出荆棘丛,来到公路边。



    华安安心想,从这里去A点是19公路,往B点是22公里,发扬下风格,就去B点吧。



    他说自己去B点。邓坚说:“我反正去A点。”另外两人也要去A点。



    华安安不快地说:“这怎么行?咱们是分组的,就我一个人一组吗?”



    陈宝犹豫了一下,说:“算了,我陪帐房先生去B点。”



    几个人在夜暗中把各自的装备收拾整齐;计步器别在后腰上,用一块军用迷彩布,把电源包的像举重的石锁,这才挥手告别,各自扬长而去。



    华安安和陈宝一路说说笑笑,脚步轻快。身旁不时有汽车呼啸而过。



    约莫走了四五公里,手里的电源越来越重,两人不停地倒手,电源并没有因此减轻。身上汗津津的,夜风一吹,前后胸冰凉。“老先生,歇会吧。”陈宝蹲了下来,把电源重重地放在地下。



    华安安摸出计步器,计算了里程,只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两人就累趴下。望着山下被黑暗吞噬的路,愁的不得了。天亮前,怎么走得到弥猴峡呢?



    两人互相拽着站起身,继续往下走。只走了两三公里,就歇了四五次。双肩被电源抻得发酸。



    完了,第一次满负荷演习就砸锅。两人坐在公路边,商量办法。



    陈宝说:“有条扁担就好了,一头挑一个,我直接就能挑出二十里地。”



    “好啊,下次演习前就要求基地,给咱们备上两根扁担。”华安安有气无力地说。



    山上下来一辆车,两道灯光在盘山路上时隐时现。不一会,汽车在经过他俩身边时,嘎地停了下来。这是一辆挂着“粤a”牌照的旅行车。



    司机摇下车窗玻璃,大声问:“靓仔,去丽水是不是这条路?”



    华安安说:“是的,这条路去丽水。山上弯道多,你慢点开。”



    司机挂上档,车刚起步,又停了下来。“你们是驴友吧,我捎你们一程。”



    华安安和陈宝喜出望外,确认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连忙钻进车里,不住口地说着谢谢。



    原本打算整个后半夜都要耗在路上拼血本,没想到十分钟就到了弥猴峡。



    “这样不违反规定吧?”下车后,华安安有点心虚。



    陈宝活动着筋骨,说:“基地又没有规定不许坐车。再说,这是外地车,基地也不会知道的。”



    第二天,祝子山阴沉着脸召集实验员开会。“我被你们累死了。满负荷演习的目的,是锻炼你们的体能和毅力。昨晚的演习,竟然有三名实验员偷懒搭过路车。”



    四个人面面相觑,基地怎么知道的?



    “你们是国家的精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自觉地、不折不扣地完成历史赋予你们的神圣使命。”祝子山一拍桌子,“我们培养了十几代实验员,还没有发生过偷懒搭顺车的例子。你们让我无地自容。”



    四个人都低下头。待人向来满面春风的祝子山,还没有这样震怒过。



    “我宣布基地的决定。常树德调出本次集训队,另有任务安排。其他三名实验员今晚继续满负荷训练。”



    常树德怎么了?华安安和陈宝为力巴捏了一把汗。



    只有邓坚心里明白,常树德和他同路。自己搭了顺车,常树德却坚持走到A点。他一定是经过了基地的考验,升上去了。邓坚心里有些泛酸。
第二十六章 还是演习
    祝子山亲自带领三名实验员进行全负荷演习。经过严厉批评,三个人老实多了。华安安和邓坚走在山路上,即使有美女要搭载他俩,他俩也是一笑拒之。邓坚说,天知道那是不是钓饵。经一堑长一智,两人明白了,基地无时无刻不在考验他们。



    山路越走越熟悉,华安安第一次徒步爬到B点后,感觉的不仅是虚脱,更是一种由成就感引发的自豪。



    基地的理发师给他们剃掉头发,每人脑后留下一条小辫子。三个人一照镜子,觉着非常滑稽,就找胡教官提意见,说理发师梳的辫子不合标准。胡教官笑着解释:“清人的辫子是有个标准,叫金钱鼠尾。只在后脑勺留下一绺头发,辫子能穿过铜钱的小孔,像老鼠尾巴一样细。”



    “那这样太难看啦。”邓坚撅着嘴说。



    胡教官说:“要不给你剃光头扮和尚?但那样必须给脑袋烫九个点。搞清楚,是必须!”



    邓坚捂住头说:“算了吧,鼠尾就鼠尾,平时带个帽子也能遮一下。”



    这次剃掉头发,使实验员明显感到,执行任务的时限正在日益迫近。他们询问胡教官,执行任务的时间会是清代的哪一年?胡教官说,确切时间目前不能肯定,大致会在雍正末期和乾隆早期这一段时&;无&;错&;小说 {m}。{qule}dU。{}间。陈宝乐呵呵地说:“等我老了,就有故事给孙子们讲啦。”



    胡教官“嘘”了一声,说:“绝密。”



    短暂的紧张过后,年轻人的天性又很快恢复,依然无忧无虑、精力充沛。



    实验员在进行了两次弱度模拟实验后,又进行了一次真实条件下的模拟演习。演习前,祝子山提前告诉大家,执行任务时的过载,只有6000g,大大低于药物试验阶段的过载。因此,不用紧张,必须把以前的心里阴影统统忘掉。



    等大家一进入中继基地,每个人都是屁滚尿流,弄得吊舱内污秽不堪。他们在墓穴中休息了四五个小时才恢复体力。下山时,由于药物反应令人痛苦难耐,几乎是连滚带爬才来到公路边。每人都扎了一身的刺,一个个叫苦连天。



    那天晚上,华安安和陈宝只走了一半路,天就亮了。祝子山和邓坚干脆躺在五公里处,等着救援队把他俩接回来。



    三个实验员都有些沮丧,照这种情形,他们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任务。



    胡教官开导他们说:“演习总是按照最高标准来执行的。实际执行任务时,你们拥有三天三夜的时间。另外,演习时,你们都是全负荷装备,而在执行任务时,你们在中继基地留一套装备,只需携带一套就够了。是不是轻松一半?”



    这么一开导,大家恍然大悟,对执行任务又有了信心。



    陈宝代替三个人问胡教官:“你估计离执行任务还有多长时间?”



    胡教官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高强度的演习一般要搞五次,你们这才搞了第一次,还有四次呢。”



    三个实验员回到公寓,掐着指头一算。“每次演习,清腹48小时;演习24小时;休息48小时。共计五天。这么说,离真正执行任务还有二十天。”三个人放了心,继续他们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这天下午,经过提前的48小时清腹后,祝子山领着三个实验员进入湖底发射基地。依照惯例,他们总是先在急救台滴注药物,然后被送上直通中继基地的电梯。



    发射场里依旧平静而又繁忙。



    祝子山说:“这次演习,由我和小华去A点,邓坚、陈宝你们去B点。这次我们争取多走出几里地,再不要叫救援队笑话了。”



    没有往日热闹的祝贺场面,急救室里冷冷清清,只有演习指挥长一个人来到这里,和大家一一握手,祝愿大家演习取得好成绩。



    四个人进行了药物准备,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高一脚低一脚走向电梯间。



    华安安的最后意识就停留在电梯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华安安萌动了意识。他下意识等待长鸣音,不知怎么搞的,长鸣音的声音很微弱,只听见短暂的一声就哑了。他没管这些,依旧完成了千锤百练过的机械性动作。蹬开舱门,淹没他的液体瞬间倾泄而出。手里的高能量药丸塞进嘴唇,他却不知道吞咽。过了很久,意识才清醒。



    我怎么这么迟钝?



    他晃晃脑袋,感觉颈椎的每块骨头都是僵硬的。一股难闻的味道从胃里一直往上顶。哇地一声,他吐了起来。经验告诉他,这只是开始。



    痛感神经编织成一个网络,从一个点辐射到另一个点,继而全身都是无法抑制的痛点。他来不及吸气,大量的液体从口中喷出,全吐到自己的肚皮上。腹中一阵雷鸣,下泄又开始了。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的肢体感觉恢复,肌肉也松弛下来。他偏转头,隔着有机玻璃,看到邓坚正呼呼喘气。另外一边,祝子山正弯着腰,自己捶打自己的胸口。



    华安安摇摇晃晃站起身子,钻出自己的吊舱。脚下被排泄物一滑,又跌回吊舱里。



    等了很久很久,祝子山扶着吊舱,有气无力的问:“华安安?”



    “有。”



    “陈宝?”



    “在。”



    “邓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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