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湖十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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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湖十局-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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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很久很久,祝子山扶着吊舱,有气无力的问:“华安安?”



    “有。”



    “陈宝?”



    “在。”



    “邓坚?”



    “干啥?”



    “好,都有气。”



    祝子山离开满地的污秽,找块干净地方坐下来。



    他们演习时,中继基地的污秽是由救援队打扫的。这些污秽必须秘密处理,因为里面含有绝密的药物成分。



    四个人摇摇晃晃走出发射室,进入墓穴。墓穴内漆黑一团,潮湿冰冷,使四个赤裸的人不由得抱怨起来:“照明坏了,救援队也不修理。”



    陈宝说:“这次的药是不是下重了?我怎么这么难受,头晕得不行。”



    祝子山说:“谁上去把设备舱打开,拿个探寻器下来照亮。”



    顷刻间,墓穴内亮堂起来。棺材还是那口棺材,石案上摆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衣服。



    “啊!”邓坚尖叫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墓穴一角赫然躺着一具白骨。白骨森然,骷髅头的长发蓬乱不堪。



    三个年轻人惊呆了,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祝子山说:“这是演习的道具,是为了增加真实感,怕什么?”他握着探寻器挪过去,用手拨拉一下,发现白骨中夹着一张小纸片。



    可惜,纸片氧化严重,触手就碎,来不及看清上面的字迹。



    祝子山心里一咯噔,用探寻器的灯光仔细查看了白骨的状况,手开始发抖。



    他又蹲到石案跟前,翻开那堆衣裳,从衣服下面摸出一个锈迹斑斑的探寻器。他试了一下,探寻器毫无反应。他又辨别了探寻器的编号,是三年前的旧型号。心里顿时明白了。



    “我们到了。”他镇定地回头对三个实验员说。



    “到什么?”陈宝还没反应过来。



    “不会是……是,是。”一向机灵的邓坚结结巴巴的说。



    祝子山指着白骨惋惜的说:“这是我们的前辈。很可惜,他执行完任务,却没能返回。这次,我们必须把他的遗骨带回去。”



    三个实验员怀着恐惧,和祝子山一道向牺牲的前辈鞠躬致敬。



    他们到现在,也无法相信什么时空探索。处在基地学习和训练的氛围中,他们还有些相信。一旦离开基地的特殊环境,马上又会否定这种荒唐可笑的说法。



    祝子山回到发射室,从设备舱取出报警器。报警器明明白白显示,倒计时还有73个小时。平常演习时,报警器是没有倒计时的。



    这就证明,他们已经进入三百年段,本次任务已经开始。



    “不是说演习吗?怎么一声不吭任务就开始了。”华安安感到疑惑。



    陈宝说:“胡教官说的,还有三次演习呢。他不会忽悠我们吧?”



    祝子山沉思了一会,说:“这次确实不同以往。我估计,基地可能是评估了你们的心里素质,认为这样才会顺利发射。”



    邓坚咕哝着:“至少给开个欢送大会吧。”



    祝子山笑了,说:“一开欢送会,你们的心跳能申请吉尼斯纪录。”



    三个实验员仍然似信非信,心存侥幸。心想这可能又是基地的逼真演习。



    大家歇息了两个多小时,感觉体力恢复。祝子山仔细巡查墓穴,再没发现新情况。他把那堆衣服分开,发现下面还有一堆生锈的铜钱和两块发黑的小银子。这更证明了他的判断。实验员出发时都是裸体,基地不允许他们在执行任务时身着现代服装。因此,实验员都是自己想办法搞到当时的衣服来遮羞。



    石案上的衣服、银钱都是上一批工作队员留下来的。



    祝子山很佩服他们,执行任务期间,居然有手段搞到这些东西。



    三个实验员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各自发表感想。大伙的意思归纳起来,就是,如果再不下山,今天晚上又要闹笑话。他们对所谓的时空探索仍持怀疑态度。



    祝子山严肃地说:“大家准备执行任务吧。信也罢不信也罢,下山就会清楚。我们第三十七工作队,共计四人,执行此次重大实验任务。”



    三个实验员列成一排,站在祝子山面前,神情古怪。他们不知道该笑,还是应该和祝子山一样严肃起来。



    “大家跟着我宣誓。”祝子山庄严地举起右手,“我们绝不辜负国家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以胜利完成任务为唯一目标。”



    大家宣誓完成,祝子山说:“我宣布,依照事先的演习安排,我和华安安一组去A点,邓坚、陈宝一组去B点。大家不要紧张,就当是一次普通的演习。路上要小心隐蔽,注意节省体力,不准吃任何东西。拿好报警器,注意倒计时。合理安排时间,要有足够的空余时间准备接替另一组的任务。”



    任务安排妥当,大家从设备舱搬出四套设备。祝子山把设备舱又检查了一下,那里面还有一些常用药品和一只麻醉枪。药品中有抗生素、高效醒神剂、呕吐药和洗肠药。他拿出4粒高效醒神剂,分给大家,叮嘱说:“累得不行了再吃,药效足够维持三天。”



    四个人在石案旁边挑挑拣拣,各自换上合身的衣裙。这些衣服是六百年段工作队搞来的,已经朽烂不堪。他们不知道怎么穿这些明朝永乐年代的衣裙,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基地没教过他们怎么穿古代衣服,因为基地就没打算让他们穿衣服。够吝啬。



    华安安找不出合脚的鞋子,只好随便蹬了两只,当拖鞋用。



    邓坚自嘲的说:“最贴近实际的演习。”



    祝子山说:“不管是演习还是任务,记住,更换完电源和存储器,赶紧返回这里,不要等救援队的车来接你们。”



    石案上只剩下一堆银钱。



    祝子山犹豫了一下,说:“这些可能会派上用途。”他把钱分成两堆,每个小组一半。



    他看了看报警器,倒计时已经减少为70个小时。



    “开始吧。”他一挥手,袖子裂开了。“记住我的话,什么也不准吃。”



    墓顶的门嘎吱嘎吱敞开了。一阵雨点飘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 惹事的馄饨
    几个人跌跌撞撞来到山下。夜雨淅沥,坡陡路滑。大家都扯破了衣服,沾了满屁股的泥。



    三个年轻人本来心存侥幸,认为这是最贴近实际的演习。但是,在黑暗中走了几步,发现到处是泥,原本平整坚硬的沥青路面不见了。



    三个人都被唬住了。



    难道是基地变的魔术?不。“是真的!”语气里充满震骇和兴奋。



    祝子山平静地说:“是演习。你们不要胡思乱想,要抱着平常心去完成任务。注意路况,不要摔伤。尽快返回这里。路上遇见人,要尽量躲避。”



    大家对祝子山的话充耳不闻,都呆在原地,竭力想看清周围的景况。大家恍在梦中,但是找不出一点身处异域的感觉。这里太普通、太平常,他们早就熟悉了这种雨夜的气息和夜半的静寂。



    “没什么嘛。”邓坚有点不过瘾。



    祝子山说:“我们不是来探险,是工作。”



    祝子山检查一遍两个小组的装备,用破布把电源和存储器紧紧包裹好,郑重其事地把一个交到邓坚手中,手一指,说:“出发。”



    那两个黑影借着报警器的微光,迅速消失。



    华安安抱着包裹准备上路,祝子山说:“我的反应还~无~错~小~说~m。~QUlEDU~没过去,你有纸吗?”



    华安安苦笑一下,从围裙上撕下一块布。



    祝子山毕竟上了年龄,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抵抗细胞溶解液的毒性。



    祝子山去一边方便,华安安试着走了一段路。他的鞋子不给劲,每走一步都给泥水吸住,特别费力。神秘感、新鲜感,一会工夫,都被这茫茫雨夜和别别扭扭的装束弄得荡然无存,心中有些焦躁不安。



    祝子山刚站起身马上又蹲下,嘴里不断呻吟着。



    华安安不能催他,眼巴巴看着时间在流逝,周围大山的轮廓慢慢从夜暗中显现,脚下的张家崖村响起了鸡叫。



    视线越来越清晰。雨势渐小。天空中乌云翻滚,翠绿的山林中腾起了缕缕晨雾。万物复苏,新的一天开始。



    泥泞的山路从猕猴峡的方向沿着山脊一路逶迤而来,到了这里突然一拐,转向张家崖。



    华安安来到路边俯视张家崖,赫然发现眼前出现一面缓坡。这就是祝子山所说的缓坡,后来被水冲掉了。缓坡上水流纵横,露出满地鹅卵石。缓坡底下,有一座石拱桥。再往前看,他大吃一惊,张家崖已经面目全非。熟悉的二层三层小楼踪迹全无,变成一片高矮不齐的古旧建筑,泥墙青瓦,错落有致。村中炊烟袅袅,似乎有人影在移动。



    华安安收紧了心,感觉不能呼吸。



    这不是真的!我不能看他们,也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是幻觉,这只是光影。



    他退后几步,生物本能使他觉得相隔数百年的人们互相对望,这是对大自然的亵渎,违反自然规律,可能会发生什么不测。



    他迷茫的眼神惊恐地望了一下祝子山,对方正在痛苦地和药物残留做搏斗。



    “我看见、看见、看见……”他语无伦次,想把这种恐骇的心情传达给祝子山。这是从未有过的震惊。人们面对它,总像身处梦境一样软弱无力。



    祝子山用完华安安的破布,又把身上的明代衣袍扯成了超短裙。似乎还不够用。



    “别慌张,我就好。”



    华安安仰望高耸入云的陡崖,用手抹着胸口,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此时此地,唯有这座湿漉漉的陡崖历经历史的变迁毫无改变。



    “他们是真的,我看见了。”他满头是汗,指着张家崖的方向说。



    祝子山找了根竹子当拐杖,艰难地走了几步。



    “不要大惊小怪,不要注视他们,低头走咱们的路。”



    祝子山把华安安头上的辫子拆下来,说:“乘着下雨天路上没人,咱们赶紧走。完成任务,躲起来,你再仔细看,允许满足你的好奇心。”



    两人搀扶着,走下缓坡。临近村边,华安安的心跳像打大鼓,他紧张的既想看村边的情形,又竭力不让自己转脸过去。



    路边有二十多家饭馆客栈,湿乎乎的酒旗都粘在竹竿上,纹丝不动。饭馆里不时传来器物碰撞和含含糊糊的人的声音。



    华安安认为自己只是一道光影,无知无觉,不应该听到什么声响,偏偏那些声响是如此清晰、真实,不由他不听。



    饭馆门一响,有人挑起竹帘子走出来,“哗”地往地上泼了一盆水。



    饭馆里煮肉的香味也一起飘了出来。



    华安安和祝子山忍不住向声响处看去。华安安只偷偷瞥了一眼,赶紧低头走路。这短短一瞬间,画面就永远烙在他的记忆中。



    那人清癯干瘦,脸色发青,眼角还有眼屎。发辫蓬乱,斜搭在瘦削的肩膀上。衣服上油迹斑斑,衣扣还没有系上,露出一身的排骨。



    他留给华安安的印象是慵懒、质朴,又透着精明。



    这就是清朝人?华安安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他发现祝子山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祝子山停在原地,正往饭馆里张望。



    原来,饭馆里煮肉的味道像牵牛绳一样拴住了他的鼻子,使他迈不动步子。



    华安安连忙跑回来,招手让他快走。祝子山却傻了似的,一动不动。



    “小华,”祝子山一副馋相,“有馄饨、包子,热气腾腾的,我看见了。”



    华安安吃了一惊,劝他:“不能吃。你一再强调的,坚决不能吃任何东西。刚才还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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