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冒失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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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冒失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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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新家的时候袁朗的妈妈还特意把那张退了色的铁皮匾额撬下来收藏至今。
  其实在部队当兵的这两年没有让袁朗培养起了热爱军营的情结,也没有巩固他献身国防的信念,尤其是受了伤之后他是动过心思要回家的。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铁路又把他领进了一条他从未走过的道路上,不论是在病房里的那次谈话,还是上军校这两个诱饵一个比一个美味。在这里我们不需要怀疑袁朗的判断能力和那些他过往的美妙理想,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低估了环境对个人的影响。正如同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够独自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一样,袁朗是军营里的一分子,这里的生活模式,和战友之间生死相交的情谊,还有那红旗和绿军装,是鲜血和青春独有的颜色。袁朗也送别过退伍的老兵,那种眼泪汪汪肝肠寸断的场面总能给他“不会再有”的感觉,那些细微的元素不会大张旗鼓地让他认识到他已经被渗透,却会在他做一些关键决定的时候悄悄影响他的选择。
  当然还有铁路的那句话,“你是当兵的料,别浪费了。”试想有哪个刚满20岁的小兵得到一个军衔高出自己好多个军阶的上级这般肯定和赏识还能保持镇定的?因此袁朗选择了深信不疑。
  上了军校,袁朗才有了一个回过头去全面了解自己部队的契机,他开始明白他所在的这支名叫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武装力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她的过去充满传奇,她的现在变革正在酝酿,她的将来蕴含无限的可能。正处在认为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的20岁时候的袁朗自然而然地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成为实现某些可能的人。怀揣着崭新理想的袁朗,正是铁路希望看到的袁朗。而10年之后,铁路基本上对他已经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而10年之后30岁的袁朗已经是袁朗中校了,职务是10年前铁路也当过的中队长。他的外号很多,不过都不太中听,而且都有时效性,简单的说就是很短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10年的时间让A大队征兵的难度越来越大,部队越来越职业化专业化甚至全能化,需要的人才也就花样繁多了起来。为了挑选到合适的人才,袁朗他们必须用尽手段去检验每一个有意愿加入A大队的人,不论兵种职务背景一律一视同仁。选训过程严苛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身为教官被学员取外号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这一年当A大队又开始征兵的时候,我们那位冒失鬼——命运,等了10年又等到了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它把开头我们就匆匆耳闻过的一个人——拓永刚,从人海里挑了出来特别隆重地推到了袁朗面前。为什么说是特别隆重呢?那是因为他来基地的时候是铁路亲自接来的,自从当了大队长,铁路极少亲自去各个部队要人,一般都是派袁朗他们几个中队长出去。不过袁朗很快就明白了铁路为什么要亲自出马,因为那个中尉穿的是空军制服。当时袁朗在等去702的直升机,中间有点儿时间所以他在选训人员住的小楼上跟部下们闲聊,顺便再刺激刺激先住进来的南瓜们。老A把参加选训的人员戏称为南瓜,起因是在某次训练的时候队里的一个教官骂一个受训队员“笨得像个南瓜”,老A们觉得南瓜这个称呼还是颇为可爱的,于是就心照不宣地把之后的受训人员统称为南瓜了。
  齐桓在楼下,所以见到铁路的时候他马上就跑了出去,向铁路敬了礼。袁朗趴在栏杆那儿不动,嘻皮笑脸地望着楼下。铁路交待了齐桓几句话,把手边的空军南瓜转交给他。齐桓一把拽过空军南瓜的行李袋,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那只南瓜在袁朗意料之中地愣在了原地,袁朗和手下那帮人都看好戏似的望着他,身后已经响起了齐桓上楼来的脚步声了。铁路指了指楼梯口,那只蓝色南瓜向铁路了礼,进楼里来了。齐桓站在楼梯那里等南瓜,袁朗在接到铁路飘上来的一记寓意不明的白眼之后带着不知悔改的笑转过身去,靠在栏杆上站没站相。蓝色南瓜上楼来了,袁朗打量了他一眼,心里说: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铁头你看上他什么了?
  蓝南瓜上楼来了,看见一群陌生人都看猴儿似地看着他,他停住了脚步,谨慎地回望着众老A。袁朗心里又说:这孩子非洲来的吧?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毫不掩饰地让自己笑了起来。蓝色南瓜看了他一眼,眼神往下划在袁朗肩膀上停了停,然后他翻翻眼皮反倒自己先上楼去了。
  齐桓恶声恶气地说了一句,“臭南瓜。”
  袁朗为他的敬业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只是在一众部下的眼里他这个笑根本是在幸灾乐祸。齐桓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在上楼去之前还回过头来对着大家做了个抓狂的表情。袁朗哈哈大笑。
  袁朗去702是为了接两个南瓜,两个士官,A大队早在3年前就已经不再招收士官了,部队职业化转型的第一步就是人员结构职业化。士官在当时显然并不能算职业军人。这次征兵任何一个细节铁路都仿佛尽在掌握,除了702团。702团的团长跟铁路是老交情,两人曾经是一个连队里的战友。铁路原本看上的是他团里那几个从军校毕业的人——说起来人家王团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其实真的一点都不愿意被铁路发现,更不愿意被他惦记上。可铁路想要的人就一定会千万百计地弄到手。所以在很多部队长眼里铁路与强盗无异——别人抢财物,他抢人。702的选拔结果很出乎铁路的意料,也很出乎袁朗自己的意料,这其中发生了太多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钢七连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集体。对了,还有那个高连长,挺有意思的。选拔赛的第一名前天已经自行来到A大队报到了,剩下的那两个士官袁朗必须得亲自去一趟,办理一些交接手续之类的。
  A大队本次受训的南瓜统统收集完毕,接下来就是为期3个月的魔鬼集训了。袁朗希望这一批人里能尽可能多地留下几个,虽然他心里其实也明白一批人里能留下来1/4都算是不错了。他想他这3个月也会像平时一样被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天天放在嘴里骂,天天挨白眼……啊,不过像这种事情他真的是已经习惯了。
  这拨人里,按说亮点还是很多的。年纪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25岁零9个月,除了袁朗从702摘来的那两只南瓜之外全都是带衔的,有一个甚至还跟袁朗平级,是个技术军官。学历水平很高,还是除了袁朗自己摘来的那两只南瓜之外都具备了大专以上的学历。所以袁朗很理解为什么铁路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他就是想看看袁朗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队里风传铁路这一次去挖空军的墙角挖得很是辛苦,袁朗没有能跟铁路当面确认,不过从他会亲自接那只蓝色南瓜来A大队就能看出一点端倪了。那只南瓜的履历看上去很光鲜,(应该说本次选训队里的两个蓝南瓜的履历都很光鲜,但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像那么回事,可另一个嘛,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有点特别)空降兵中尉,5年制本科学历,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各种成绩,从老A的角度来看那些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的荣耀,但是这是他实力的证明。除此之外他还曾经出国交流学习过。这就不难解释以他这点年纪,工作单位却是在空降兵某教导大队的原因了——部队上还没想好要把他放在哪儿,就暂时留着。可留来留去却让铁路给瞅准了空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挖墙角……
  袁朗想想就觉得好笑。
  简历上的拓永刚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袁朗,因为抿着嘴巴的关系把脸颊上的两个酒窝给逼得现了形,不笑却似笑的表情掩不住眼睛里的傲气。可不就是傲气吗?天之骄子,俯视一切,心里不爽见到上级都不带敬礼的。袁朗心想没关系,在这里你会学会低头的。
  齐桓很快就验证了袁朗的想法,因为在队列里讲话,拓永刚和吴哲在众目睽睽之下双双被体罚。袁朗从篮球馆看台的坐椅上起身时他俩都做完所有的项目了,他慢悠悠地走到前排,手里转着帽子看那两只同色系的南瓜狼狈地拎着外套和军帽抱着刚发的作训服走出篮球馆。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差不多是把地板当成老A来踩了。袁朗叹叹气,真是幼稚。
  齐桓抬头望着他,“怎么样队长,我这二皮脸当得有进步吧?”
  “别说什么二皮脸,难听。”
  “那叫什么?”
  “演技派。”
  很显然齐桓对袁朗的纠正并不太买帐,他望着门口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淡,不是漠不关心的那种,是因为现在袁朗让他做的事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勉为其难。齐桓是个好同志,中直善良,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也许是他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过于成功吧,他总是对一些不光明的伎俩持保留态度。这不是缺点,相反这样的人其实很难得,因为他非常让人放心,交托他的事情你尽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他适合给别人做后盾,让别人无所顾忌地去发挥,他是属于幕后英雄的那类人物。袁朗不难想象此时齐桓对刚才自己对那两人的惩罚还心有愧疚,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麻木不仁,袁朗快走了几步赶上将要离开篮球馆的齐桓。
  “提前让他们感受一下这里的氛围也不错。”
  齐桓一本正经地回答,“根据我的观察,39的体能可能适应不了训练的强度。”
  袁朗笑笑,“我怀疑他给我惹麻烦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体能。”
  齐桓听见袁朗这么说似乎还挺开心的,他挺了挺胸膛,说,“我拭目以待。”
  好戏开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正如袁朗料想的那样,39号吴哲确实是个麻烦精,这位年轻的光电学硕士,海军陆战旅少校军官像绝大多数像他这样的精英分子一样有着极其强烈的自尊心,又因为自信所以喜欢质疑一切,对不公正的现实也有不捅不快的欲望。他的伶牙俐齿在其他41个受训学员眼里也许称得上是一把反抗老A的利器,不过袁朗只需要耍耍无赖就能让他哑口无言,他所受的教育不允许他自降身份跟一副地痞流氓样的袁朗争辩,所以他只有吃哑巴亏。最多他也只能送袁朗一个“烂人”的外号做为回礼。39号不是一个人在战斗,27号拓永刚永远是39的最佳拍档,队列里有反对的声音出现的时候不是39后面跟着27,就是27话音刚落39就要求讲话,次数一多辩控双方都形成了默契,该抱怨的还是宁杀错不放过,该打击的从头到尾一概毫不留情。齐桓无不幸灾乐祸地对袁朗说,他最喜欢听见39或是27喊报告了,因为每次他都能从这两人嘴里听到好笑的抗议。
  对于每天都要上演好几次的戏码袁朗应对起来乐此不疲,要知道这是调节心情的好方式。要是这一帮子南瓜都那么逆来顺受有话不说全闷在肚子里,他会觉得挺没意思的——想想看吧,你在跟一群哑巴较劲,全是内心戏看着都累啊,更别说演了。袁朗喜欢轻松随意的生活方式。在工作中他承担的每一个角色都要求他必须严肃认真,但是他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真正的自己。在A大队这10年袁朗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应对工作对自身的压迫,那就是保持笑的能力。寻找一切机会让自己能够开怀一笑,在任何时候没有什么能比发自内心的笑更能激活人心,笑容是应付一切挑战的绝佳手段。他正在把这个能力手把手地教给他的每一个部下,让他们不至于被这严肃无趣的生活所影响和左右。
  渐渐地他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39每次说话都是目视前方,不论袁朗站在哪里,他都不会刻意跟他的目光接触。但是他的好拍档27就不一样,如果袁朗站在他目视范围之内,他必定会直视着袁朗,再不济也是投来愤怒的一瞥,就好像光用嘴说话还不足以表达他的不满,他必须要用眼神作为辅助似的。这个细节很直接地反映了这两人性格上的差异,39知道给自己留余地,27却不会,他好像做什么都会全力以赴。你可真是幼稚。当有一次袁朗用眼神向27表达自己对他的看法时,27那双因为折腾也因为怒火而浮现出血丝的眼睛顿时又增添了几分神彩,同时牙关紧咬,他很恼火!
  你以为你是谁?!
  袁朗又笑,你以为呢?
  拓永刚翻了个白眼,以表示自己对袁朗的不屑。嘴巴动了动,想来是在骂人了。
  袁朗问齐桓对27有什么看法?
  齐桓思考了一下回答说:那家伙从开始到现在总是在不停地发脾气。
  袁朗笑弯了腰,齐桓的陈述实在是太准确了。27号是一个多么骄傲自负的人啊,却总是在老A的地盘上不停地栽跟头,还处处受制于人,他从心底里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啊,你说他能不发脾气吗?对比一下他身边那么多忍辱负重的同伴,他可比他们都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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