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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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世家-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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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清微笑着摆摆头,不信他扯淡,“隆大人捷才,死无对证,尽可推脱。”



    隆泰不依了,打起太极拳,“你这丫头怎么说的,好像我知道,故意不交代似的。”



    这话透着假——太假了!是人听了都不会信。



    婉清并不接话,娥眉紧蹙,一双杏眼明眸向众人逐个扫去。



    关海山在一旁不吭气,打起了小九九,图楞格死之前,一番满语密议,确实说清楚了很多奥秘,但说破大天儿,踞也不能交,交了众人便没多少利用价值了,回头杀人灭口的事情指日可待,那喘气的日子可就得倒着数啦。



    他看看曾德鸿,后者眨眨眼,心底清澈。



    曾德鸿沉思半晌,说道:“东西不瞒你说,我们确实知道,但不能告诉你,咱们合作,各有个的底线,这东西就是我们的底线,不过你放心,应景儿的时候自然会拿出来,现如今你也别问那么多。”



    婉清会意,莞尔笑道:“曾爷是个明白人,说的在理,好吧,地图之事相烦尽快补齐。不几日,咱们办完隆大人的差事即便启程,但在此之前,曾爷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下一步怎么行动?”



    曾德鸿咬咬银牙,缓缓言道:“日前会议过,照图楞格所说,满清龙脉是由群山构建,霸王卸甲,九指山峰,位于关外乞格马里山脉。”



    几句话说得婉清两眼放光,“那是在何处?”



    “甭费劲,地图上找不到,盖此间云山雾罩,神秘莫测,非有大机缘而不可得。”,曾德鸿亦真亦假道,“羊皮踞所示,不过是入口处,图楞格所说,乃是进去之后,便逢世外桃源,别有洞天,内中宝藏无数,更有真龙宝穴,相传历代帝王都是天降福泽,祖先偶遇机缘埋葬此地。”
无庸
    曾德鸿思来想去,眼下当得吊足了胃口,再谋脱僧计。



    “只要掌握了另外半张图的奥秘,一切都是手到擒来!”



    “那另外半张图在哪里?”



    瞧她拧着不放的劲头,曾德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不是说了么,时机一到自会奉上,现在可不行。”



    婉清悻悻道:“你们不相信我?”



    隆泰调笑道:“还真不信。”



    婉清被他抢白,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曾德鸿有些不忍,换过话题道:“咱们说话算数,还是议议李莲英吧,如何措置?”



    “总得把人叫上才是,破军!哥儿几个过来!”



    “啥事儿?”,隔壁屋传出破军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杀人的勾当!”,瞧不出婉清斯文雅致的模样下面还藏着关东大盗的豪迈,江湖气味颇重。



    进来三个人,破军,破疾,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众人会过两次,倒是第三个从没见过——身高不足五尺,浑身没二两肉,看年纪最大,四十出头,长相奇特,长长的马脸,脑袋大得出奇,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副病态,时不时几声咳嗽,暴喘有力,旁人听着都替他捏把冷汗,只怕多几次,肺叶都得呛出来。



    婉清一一介绍道:“这是破军,破疾,都见过了,这位爷台——冯无庸。”,曾德鸿察言辨色,觉得婉清对冯无庸,言语态度不乏恭敬,心下诧异,感到此人不凡。



    屋里只剩隆泰身边一把椅子,冯无庸毫不谦让,径直走过坐下。隆泰见他相貌鄙陋,如此托大,装作弯腰捡东西,打算恶心他一下——伸手捏住椅子脚使出暗劲捏断木条,大大咧咧地直起身子,手肘顺势撑在隔壁椅把上,只听‘喀拉’一声!



    两把椅子竟然同时断裂!



    隆泰一屁股坐到地上,盖碗摔得粉碎,茶水四处飞溅,再看冯无庸却是屁股悬空——稳坐钓鱼台,冯无庸笑吟吟地抢出扶起,“哎哟,小心!来人呐,换把椅子!咱们隆大人体——沉!”



    两边人心知肚明,婉清和破军,破疾面带讥笑,袖起手来看热闹,关海山等人都是阴沉了脸色憋气。



    曾德鸿没想清楚,明明是隆泰折断了椅子腿儿,怎生他的椅子倒垮了?



    关海山眼光如炬,隆泰是占了先机,但被人识破,暗中已在提防。冯无庸伸腿佯作无意踢了隆泰椅子,其实早在腿上灌注内力,存心让隆泰出洋相。这手不显山,不露水,轻描淡写让人不经意间着道,确实做得漂亮,看得出冯无庸功夫要比众人高明得多了。



    这个病恺子真人不露相,难怪他们三人如此恭敬。



    婉清笑得花枝乱颤:“隆大人可仔细了,咱们这院儿里,没多少椅子供你折腾,噢,对了,给诸位介绍介绍,冯先生是咱们府上十三太保的头人,张公公首席西宾!”



    原说呢,一把手,自然出手不凡,曾德鸿暗自忖道,十三太保,一直露脸的只有十二个,这最后一个算上终于齐了。



    婉清说明意思,冯无庸道:“不是难事,隆大人的事便是兄弟们的事。”,说着付诸一笑望向隆泰,目光乍一接触,便收了回去。



    “事虽不难,也须从长计议,四九城遍野相传总管大人和李莲英积怨深厚,咱们做掉小李子,却不能把东家拖下水。”



    隆泰一直想杀掉李莲英替图楞格报仇雪恨,曾德鸿心里明白得很,虽满是佩服,但始终认为时机未到,担心节外生枝,乱了自家营盘阵脚。做大事便须凡事以大局为重,兄弟情义还得摆到一边,是以好几次隆泰气血上脑,叫嚷着要单刀赴会,取了李莲英的首级祭酒,都是他和关海山死死拽住,方才没出什么乱子,不单是他,就算在众人冷眼旁观,李莲英病入膏肓,沉疴难起,为了一个垂死之人孤身舍命犯险委实不值得,于是这事便搁下了。



    但现在情势发生变化,一群人都成了瓮中鳖,曾德鸿反倒希望拖延时间,经过仔细考量:盗出的财物分发至各堂口,加上淘换现钱的工夫,统共不会超过十天,再另计购置军饷西药,一个月的时间绝对足够,只要事情预备妥当,义举一起,就算小德张暗中窥视,到时候也由不得他了,所以眼前必须拖住,熬过去,不但拖还得把刺杀李莲英的账算到小德张的头上,想来李莲英也有不少故旧,他一死,难免有个把人替他出头,循迹报复,到时候小德张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如坐针毡,正好让他难受难受。



    曾德鸿还有个打算,是趁着这个机会,充分利用小德张,借他的势,找寻龙脉,回头只要烽火连天,众人便好趁乱逃走,把些个劳什子的太保甩掉之后,回头觅得名医替大家祛除毒瘾即是大功告成。



    他是缜密细腻,算盘打得山响。不过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未来不可期,难料最后结局如何。



    曾德鸿觑起眼皮子,细细观察冯无庸,暗自掂量此人难缠,心思机敏必不在他之下,只担心事事掣肘,绝对是个对手,最后打不成兔子,反被兔子咬,不由心中泛起一丝隐忧。



    他正自考虑下一步出路,却听冯无庸说道:“此事还得在‘借刀杀人,嫁祸栽赃’八个字上做文章。”



    冯无庸一对老鼠眼睛滴溜溜地转起,黑黑的瞳仁精光闪亮,一会儿已是计上眉头,阴森笑道:“天底下与李莲英有过节儿的,除了咱们张总管,还有一人。”



    “袁世凯!”,隆泰叫道。



    “正是!隆大人耳报神消息灵通!袁宫保与李总管之间的过节儿倒不为政治上的龃龉,纯属钱财纠葛,老总管在位的时候,胃口忒大,那哪儿是个胃,压根儿是个漏勺儿!谁来央他办事儿,没个万儿八千的银子开不了口,倒回去几年,从小站练兵开始算计,袁宫保前前后后被讹的怕有百万之巨了吧,照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袁世凯毕竟不是真大方,心里疼得紧,都是猫儿见不得荤腥,哪能由得小李子这般折腾,梁子便结下了,只是李总管在位时,老佛爷庇佑,没人敢动他,还得咬牙接着孝敬,但心里那是老大地不痛快。”
堂会
    “早些日子,张总管和袁宫保会面,袁宫保发了许多牢骚,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小李子既然滚蛋,当得趁他病,要他命,抽了棺材本儿二一添作五,总管当时没应承,觉得没那个必要,费体力,现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袁世凯现在犯得上么?”,隆泰疑惑道。



    冯无庸续道:“怎么叫犯不上?他还想找个由头儿巴结巴结张总管,皇上太后宾天,如今世道光景虽说差了许多,天下指不定哪天易手,但袁世凯始终是朝廷的人,大清朝的人,皇家的奴才!怎么也得有人在内廷说得上话不是,此种人物,除了咱们张总管何以克当?”



    “这就止不住需要互通有无了,袁世凯伶俐人儿,送了两口大箱子银锭,全数让总管退了回去,还时不时通个消息,送他便宜,留得就是这一手,总管既不缺钱,要那么多银子干嘛,不妨结个朋友,袁世凯势大,以前还有李鸿章,荣禄可以镇住,现在可是尾大不掉之势,试问天下谁还敢拿他做文章?他要是有心谋逆,这江山也是一锅端!只不过现在是个烂摊子,外有洋人,内有革命党,何苦出头,但照我看,此人后有反骨,未必没有这个心思胆量。”



    “此话说得远,却是透彻。”,曾德鸿点头附和道。



    “现成的法子,袁世凯的心腹叫江世尧,如今留办京畿防务,算是个不带衔儿的步军统领,靠的是总管大人眷顾,关照各司衙门,在太后面前说了话才落下的旨意,偌大个人情,江世尧五次三番说了要好好报答报答,眼前就是个机会!”



    “江世尧过往与李莲英私意颇多,但此人首鼠两端,唯利是图,看在张总管的面子上,杀人越货的勾当不在话下。”



    “只要借他的名头,给李莲英发个帖子吃饭,在酒桌上把他弄翻,嘿——。”



    隆泰疑惑道:“那要是李莲英不上这个当,托病不去呢?”



    冯无庸呵呵笑道:“我算准了他一定会去,别人请他固然请不动,他是个老狐狸,过个冰面儿,都会伸爪探探——一步三回头,犯狐疑!我料准了,江世尧这张牌打出去,小李子必会买账,诸位不妨想想,李莲英下台,左右没了势力,后面没了靠山,总得攀结,有个照应,江世尧现在放了九门提督,过去留有交情,李莲英自然会算这笔账,非去不可,只怕还是上赶着去!”



    “这事好办,我立刻拍两封电报,署上总管大人的名义,一封给袁世凯,一封给江世尧,日里再过去,商量细节。”



    “看来我们连面儿都不用露了?”,关海山问道。



    “那岂不省事?”,冯无庸笑言道。



    转眼一天过去,冯无庸带回消息。



    “诸事安排妥当,帖子发了,约他明日晚间什刹海会贤堂看堂会,之后咱们在后海埋伏下杀手……”



    曾德鸿听罢,原没想到杀一个人如此简单,叹道:“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冯无庸得意地笑道:“正解!”



    隆泰咬牙切齿,忽道:“我要亲自下刀!”



    “有何不可?”,冯无庸道,“明日申时动身。”



    李莲英的身子骨越来越差,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出门害风,乘着四人抬绿尼暖轿,带着两名保镖来到什刹海,江世尧门口相迎,寒暄几句,搀着他进了内堂水榭,隔着池塘,对面已经搭好台面,几个戏子正在加紧排练。



    下人拿过戏牌请李莲英点过。李莲英哆嗦着从怀里摸出荷兰水晶片,睁大眼睛看了看,可惜字太小,一双眼睛老花得厉害,瞧不真切,索性合上递过去。好歹他曾是宫里南府戏班的顶梁柱,跟着老佛爷唱了好几十年戏文,随口摘出几个牌子:“挑个乐吧,虹霓关,挑滑车,其他的,江大人是行家,还请大人点。”



    “哟——,鲁班门前弄大斧,夫子跟前儿读孝经!您这不是存心寒碜我么,谁不知道您那功夫,老佛爷唱的是观音菩萨,您的那是善财童子!京城儿地面儿上,您是出了名的角儿,哪轮得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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