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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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世家-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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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那是善财童子!京城儿地面儿上,您是出了名的角儿,哪轮得上我呢。”,江世尧奉承道。他是狗改不了吃屎,在李莲英面前做小做惯了,初登龙门,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



    李莲英退位之后,大门不出,很久没有听到过阿谀奉承的巴结话——手下人的不算,那都是些阿猫阿狗。



    李莲英兴奋得略显激动,“江大人言重,大人言重啦,如今比不得从前,您客气。”



    这人呐,不在位份上,便是人走茶凉,没人搭理,想起以前,别说在宫里求他的人多,即便是自己的暗宅,也是门庭熙攘,人来人往,想见他一面,说上句话,都得提前好几天预约,倘若是遇到他心里不痛快,你花了钱见着面,他还懒得搭理,举手一个端茶送客,那银子该白花了,对比起现在,老头子心里是一阵阵的落寞。



    江世尧随手翻了翻,没主意,“先按老总管的意思演着。”,下人得令退去。



    一会儿功夫,对面铿铿锵锵,锣磬响起,一阵西皮慢板儿,青衣闪出,水袖一甩,念起韵白:“儿的夫为国家阵前命丧,撇下了苦命人好不悲伤!”



    李莲英抖着二郎腿,一手嗑起瓜子,鼻腔里边儿哼哼唧唧,见着高潮,猛地一拍桌案,扯起公鸭嗓子叫道:“好!这东方氏有味儿!王伯当忒不像话,恁好一娘们儿,可惜了,江大人您选得人可真不差!”



    江世尧笑笑,挑起大拇指,逢迎道:“比不上您的境界儿高!”



    “赶明儿,把这戏班子搬到您府上去演演,您也露个脸儿,串串词儿,包您过足瘾!”



    “您客气,那怎么好——”,李莲英拱手虚应道,“到时候还请江大人赏光。”



    “咳,好说,好说,嗳——不知总管大人近来可好?”



    “哎,有什么好不好,养猫遛狗游园子钓鱼,就等死啦。”,李莲英心不在焉地答道。



    “嗳,我听说小德张如今得势,嚣张跋扈,没寻您麻烦吧,要有,你支个声儿,我派人把那个没卵蛋的东西给抽了!”,江世尧试探道。
夜宴
    李莲英心里顿时一下咯噔,警觉起来,“你说他啊,咱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既没得罪他,找我麻烦作甚。”



    “可我听人说,那小子忒不地道,背后指着人要谋您的家产?”



    “哎哟!那都是些什么人瞎嘴巴胡浸!往死里头埋人!咱们为人处事向来光明磊落,别说咱跟小德子在宫里兄弟情深,我才不信他会刨老哥哥,更莫说我现在身无分文。”



    “不瞒你说,小德子时常派人探望,送了好些个鹿茸人参,都快搁不下啦,逢年过节嘘寒问暖从没落过,咱哥俩儿好着呢!”



    李莲英睁眼说瞎话,小德张确实经常派人登门造访,可没哪一次不是找茬,问这问那,每次过来人都是他花一笔银子打发。



    江世尧不傻,又问道:“嗳,听宫里头传,说是太后老佛爷西归,留了玩意儿是关于满清龙脉宝藏,不知老总管有没有听说?”



    “当说书呢!人前人后讲笑话,您还当真了,我也听人传过,那都是扯淡话,较不得真儿,这里头名堂我不说,您还不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打甲午海战那会儿起,签了多少条约?库里亏空,老佛爷可曾颁旨找宝藏的?要真有钱,也就不会挪用水师军费修园子,那啥,丁汝昌他们就赢了!哎——,甭想了,故事里的话,别信!



    “嘿,我寻思也是这么回事儿,可有的人呐传得那是有鼻子有眼儿!还说那个啥,您有份参与?”,江世尧眼皮直闪,眼珠子乱转。



    “胡说八道嘛这不是!您说说,谁他妈乱嚼舌根儿!出来亮个相,咱们当堂对质!都他妈什么玩意儿!”



    江世尧磕着瓜子,晃荡着腿不说话,李莲英一下子急了:“您倒是说说,是谁背后下刀子捅我?”



    江世尧吐出瓜子皮,叩着桌子回道:“哎,您犯不上跟这号儿下三滥较劲儿,我当时就抽了丫的,埋汰人!老总管岂能干出这等事?!”



    “那当然,我还没那闲功夫。”



    李莲英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避开他的眼神,低头吃茶,却是无心看戏。



    两人一时无话。



    几出戏文演过,肚子咕咕直叫唤,江世尧安排下筵席,心里边儿犯琢磨,怎么跟李莲英套套瓷。



    冯无庸拿着小德张的帖子昨日里拜见,说要如何如何干掉李莲英,话还没到一半,袁世凯先发制人——拍了个密电,让江世尧‘慢慢等,多看看’支应着,聊完之后马上回话再作商量。



    袁世凯是先一步收到信,意思是让他给江世尧打个招呼,配合配合。可袁世凯玲珑剔透,又怎会轻易让人摆布,蝇营狗苟的心思多了去了,人前拍定胸脯,调头便叫上江世尧——甭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应承,虚头八脑的话顶着,至于做不做那是后一步的事。



    袁世凯比谁都明白,杀李莲英容易,难的是擦屁股,要万一哪天走漏消息,吃不了兜着走,黑锅背定了。



    袁世凯倒不为怕担这个责任——他是真小人,说他伪君子算是抬举。



    做掉李莲英,左右也无人敢动他,但别人虽是不敢动他,却敢骂他忘恩负义,话传开了,名声不好,本来戊戌年间反水把光绪帝一下子弄到瀛台软禁,天底下的人就骂他个没完,再闹出名堂来,是福是祸究竟窥不准,虽然李莲英不是个东西,但毕竟人有一张嘴,上嘴皮碰下嘴皮,原本是‘为民除害’的‘好事情’,传着传着就成了‘谋财害命’。



    所以他得算计,办这个事有多大好处,哪怕还小德张人情,印子钱总得落几个吧,否则凭着小德张轻飘飘一封电报,差遣个把号人到跟前儿三五几句,自己就提着刀把儿冲上去,那是傻子。



    袁世凯贼精,江世尧也不输于他。他是袁世凯放在京城里的一颗棋子,城里边到处是耳目眼线,可以这么说:天底下的事情他知道一半,北京城的事情他全知道。



    宫里头闹腾龙脉的事他是耳熟能详,也知根就底,明白是小德张使坏,当时小德张派出徒弟私下结党找过他,求他联名具折,结果刚一进门,就让他给从后门开溜了。他是不想明面儿得罪李莲英,这山不转路转,万一有求人的时候呢?小德张炙手可热势绝伦,央他办事费老劲,须是舍得花大笔大笔的银子,打点到位。李莲英相对可容易多了,不在位置上,没那么大胃口,宫里厮混几十年,多少人脉还是有一些,手里终究捏着不少当官的把柄。



    思来想去,下不定主意,昨天冯无庸来过之后,他立即原原本本打电话向袁世凯作了汇报,袁世凯听完,把大脑袋晃了半天,过了许久才回道:“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大帅!您是说——”



    “办吧!”



    “是!吃大帅的饭,当大帅的兵,一切敬候佳音!”



    当然,红口白牙说话不算话的事情对于江世尧而言,至多就是个屁。别看他答应得痛快,他有私心,龙脉的事情他比袁大头知道的清楚,知道的多,肚里面蛔虫乱拱——“袁大头,我让你做一回冤大头!”



    看来还得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江世尧一肚子坏水翻腾,悄悄绕进厨房,给了厨子一包迷药。



    此药唤作‘女儿香’,源产于西域大漠深处,古时丝绸之路打通后,来往的商旅偶然发现当地人称魔鬼花的花粉能迷人心性,产生强烈幻觉,还使人四肢发软,举止失常好似醉酒一般,能起到让人吐真言的效果,便大量采集,只可惜此花难得且生长期极短,千年光阴闪过,几近绝迹,只剩极少数流入中土,本用作采花的勾当,后来也用来刺探他人隐秘。



    江世尧时常祸害良家妇女,厨子不是第一回干这事,既然得令,便将花粉细细涂抹在杯沿内侧,同菜肴一起奉上。



    江世尧亲自斟酒,李莲英浑不察觉,盖此药无色无味,药性极其猛烈,一口下肚,瞬时发挥。



    果然,一杯酒还没喝完,李莲英先自沉了,“江,江大人——你这,这是什么酒啊!怎么咱家的舌头打不直了!”



    “什么酒?当然是好酒!”,江世尧喜滋滋地看着李莲英发懵。



    “既是好酒,那,那咱们接着喝!”,江世尧见李莲英举杯,赶紧抢过——药性太猛,怕会糟不住。



    “李公公,李公公,醒醒?”,江世尧摆手喝退丫头随从,轻声唤道。



    李莲英趴在桌上哼哼唧唧,江世尧索性绕到身后,对准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一下。



    李莲英猛地一惊,两眼圆瞪:“哟!这,这不是太后老佛爷么!”
暗杀
    李莲英翻身拜倒,膝行向前,抱着江世尧的两条腿,甩开嗓门儿直哭:“老佛爷啊,老佛爷!您可想死奴才了!您这是到哪儿呢,奴才遍寻不着,您到哪儿可得记得带上奴才啊!奴才给您梳头打扮,给您唱曲儿,奴才可给您梳了一辈子的头啊!太后老佛爷啊!奴才是您身边一条狗,一条哈巴狗儿,如今奴才这条狗老了,不怎么中用了,可老佛爷念在奴才伺候您一辈子的份上,别落下我啊!您前脚一走,奴才没了照应,人家看我一大把岁数,没几年好活,就欺负上来,他们欺侮的是奴才,糟践的可是老佛爷您的脸面!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江世尧见得多,这正是药物致幻的反应,心里面越是想着谁,念着谁,眼中便瞧见谁。



    药效虽猛,但给李莲英下的不多,顶多一炷香的时辰,得赶紧问,不能由着他扯犊子。



    江世尧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摆出慈禧老太后的架势温和道:“小李子,起来吧,你是宫里面的老人儿了,须存些体面,这模样叫外面的人看了怎么说呢。”



    “嗻,奴才给太后丢脸了。”,李莲英颤巍巍的直起身。



    “小李子,我此番回来,是心愿未了,我走时搁下的物件儿,事关龙脉的,你放哪儿去了?”



    李莲英吓得连忙跪下:“老佛爷!奴才不敢私藏,谨遵懿旨,东西妥善存着呢!”



    “都放哪里了?”



    “玉石宝匣,奴才放在床下暗格,羊皮踞,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



    “还在么?”



    “奴才有罪!奴才罪该万死!!”



    江世尧一惊,赶紧问道:“究竟如何?”



    “奴才家走水失了盗,给贼人将宝匣取了去!”



    “那踞呢?!”



    “许是安然无恙,奴才离出宫中,再没能回去,照老佛爷吩咐,将来必有新皇帝能找着,圣祖爷发明的办法,断然不会落空的!”



    江世尧稍稍安定了些,坐回椅子上,重重地吐了口气,问道:“可知是何人盗去?”



    “奴才不知,暗格丝毫无损,奴才暗中派人四处打听,全没着落,只是奴才家接连两遭大火,估计是贼人暗中使坏,与此事定然相关!”



    “那——”,江世尧不知道再问什么,故意拖长了腔调。



    李莲英见这个阵势,吓瘫了:“奴才惶恐!奴才有罪!还有一事,不敢隐瞒老佛爷,那个多尔博的后人图楞格,被人在地牢里给杀了!”



    “图楞格?是何许人?”



    “老佛爷,您忘了?”,李莲英有些疑惑地望着江世尧。



    江世尧心惊,忙大喝道:“混账!我交待你办的事,没一件像样的!说!到底怎么了!”



    李莲英吓得猛地缩成一团,浑身战栗,前言不搭后语,老半天功夫才把图楞格的来龙去脉说明白,这下子倒轮到江世尧瞠目结舌了。



    来来回回敲打完,确认李莲英已无任何油水可榨,连宝匣带自个儿家底全给人家掏空了,还榨个屁,如今的李莲英好比开了瓢的葫芦——内瓤子全空了!



    到此刻,集穷光蛋,糟老头子,祸害于一身的李莲英与江世尧半点儿关系都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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