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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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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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远微愣,裴管家躬身道:“这是我家相爷约友联诗对弈的静阁,大人便请在这处暂事歇息。” 

  姜远释然。有仆人捧着干净衣物进来,又奉上祛寒的姜茶,便齐齐退了出去。 

  待众人退去,姜远脱下外衣,这才发现相府仆人只送来外袍。他的内衫也已湿透,见屋内再无他人,他索性将湿了的内衫也脱下,穿上干净的青色外袍,喝了几口姜茶,便在屋内细细踱步,听雨观画,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屋子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寒山清远图》,姜远出身世家,自是识得此画乃前代大家吴之道所作,他细细看来,忍不住赞道:“用笔苍劲,雄浑厚重中却不失清秀恬淡,绝妙!” 

  “姜公子好眼力。”轻柔如水的声音由屏风后传来,姜远忙退后几步,低头道:“夫人。” 

  裴夫人款步而出,微笑道:“姜公子不必拘束。我与肃海侯夫人是旧识,多年前曾答应过要为她寻一方冰丝寒绢,正好前段时间找到了,现托公子带回去,并向夫人问好。”说着双手捧过一个木盒。 

  姜远对长嫂极为尊敬,听得竟是给嫂子的礼物,忙双手去接,恭声道:“多谢夫人。” 

  他接得很快,裴夫人不及收手,他的右手便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裴夫人一声轻呼,姜远也是心中一颤,二人同时收手,木盒便掉在了地上。 

  姜远心呼失礼,忙俯身去拾。香风轻拂,裴夫人却先一步蹲下拾起木盒,她再抬头,他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他骤然吸了一口凉气,这初冬的大雨之夜,他却感觉如有明月当空、清莲盛开,一时无法言语,也移不开目光。 

  裴夫人眼波盈盈地望着他,莞尔一笑。姜远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三十如许的丽人竟是当朝左相的生母。他忽觉唇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裴夫人见状将木盒放下,端过茶盏,轻声道:“姜公子请喝茶。” 

  姜远“啊”了声,清醒过来,慌不迭地接过茶盏,低头颤声道:“失礼了。” 

  他手中仍存留着她手背的柔软,眼中还是她清丽不可方物的笑容,这茶便喝得心不在焉。待将盏中之茶喝干,眼前流云拂动,裴夫人又站到了他的身前。 

  她身上微微的淡香传来,姜远一阵迷糊,先前喝下的姜茶也似有些灼热,烫得他胸口如有一团火焰。这么寒冷的雨夜,片刻间,他竟是满头大汗。 

  裴夫人轻“咦”了声,语带关切:“姜公子怎么了?这满头大汗的。”她掏出丝巾,轻柔地拭上他的额头。 

  她袖间传出一缕缕幽香,姜远如遭雷殛,“蹬蹬”退后两步,跌坐在身后的软榻上。 

  裴夫人有些慌乱,过来扶住他的左臂,声音粘糯轻柔:“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想是先前淋了些雨,浓密的长发披散着,弯腰之时,长发垂下来,正好落于姜远胸前。姜远退无可退,一种无名的欲望在体内贲张,脸便涨得通红。 

  裴夫人却指尖轻轻,慢慢地,将他的外袍拉开,柔声道:“是不是很热?” 

  姜远迷糊中依稀想起自己未着内衫,却无法动弹,也没有力气推开她,俊面因万般忍耐而痛苦扭曲。她解开了他的外袍,手却停留在他赤祼的胸前,慢慢向下,低声道:“你好烫,怎会这么烫?” 

  一团烈火,烧过姜远的胸口,烧过他的小腹,他正无法控制这团烈火之时,她已俯下身来,他腰一软,便倒在了榻上。 

  大雨下了整夜,子时,于风雨声中,京城百姓听到了急速而热烈的马蹄声,听到先是数人,再是数十人,数百人乃至更多人的欢呼声。 

  “捷报!成郡大捷!” 

  “成郡收复,桓军战败了!” 

  “长风骑大胜,剑鼎侯收复成郡,将桓军赶回去了!” 

  郭城、内城,百姓们顾不得大雨,蜂拥而出。欢呼声中,数骑战马驰过内城大街,马上之人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紫旌军旗,马蹄踏起银白色的水花,一路驰向皇宫。 

  阁内,姜远喘息着猛然坐起,一只纤纤玉手搭上他的肩头。这手,仿若有着无言的魔力,姜远剧烈喘息着重新倒回榻上。 

  “别怕,没人知道的。” 

  “我——” 

  “听到了吗?外面在欢呼,成郡大捷了呢。” 

  “夫人——” 

  “也不知皇上能不能尽早醒来,听到这个好消息。” 

  他喘息着,越来越沉沦于从未有过的快感,喃喃道:“只怕皇上是不行了,太子上个月请了高人入宫替皇上诊病,不见成效,太子躲在延晖殿连着哭了几个晚上。” 

  “现在就别说这些了——”她如少女般的声音似有着无穷魔力,让他彻底疯狂。 

  阁外,夜色深沉,雨越下越大,潇潇雨声掩盖了罗帐里的云情雨意春色无边。红烛的烛心越烧越长,哔博一声,爆出一个大大的烛花,扭曲了几下,缓缓熄灭。 



  韶乐悠扬,琴瑟和鸣,郡守府张灯结彩,花烛高照。 

  裴琰命田策接过陇州等地的防务,带兵赶往陇州,童敏则重回长风卫,不再任军职。裴琰又请了凌军医向李大夫提亲,借成郡郡守府之地,选了这日替童敏将李大小姐迎娶过门。 

  当日“回春堂”李大夫带着家眷前往牛鼻山,出示南宫珏给的令牌后,便投入童敏军中当军医。李大小姐亲见战争景象,也如江慈一般在医帐帮父亲抢救伤员。一来二去,不知怎的,便与童敏两情相悦。童敏后来带兵赶往“回雁关”,他父女二人也一直跟在军中。 

  此番二人终得结为连理,长风卫上下都替童敏感到由衷的高兴,又正值大战得胜,婚礼虽办得仓促了些,却热闹非凡,就连被易寒击伤后一直卧床休养的卫昭卫大人也出席了婚礼。 

  凌军医亲任主婚人,童敏并无亲人,便由裴琰充当男方长亲。待童敏牵着红绫将李大小姐带进喜堂,长风卫们哄然而笑。童敏窘得满面通红,嘴却笑得合不拢来,眼见陈安等人挤眉弄眼,知今晚这些兔崽子定要大闹洞房,不过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乐而受之。 

  裴琰笑容温雅如玉,喝过童敏和李大小姐奉上的茶,取出一块令牌,递给童敏。 

  童敏看清手中令牌,“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蒙着喜巾的李大小姐忙也跟着跪下。裴琰微笑道:“起来吧。” 

  童敏哽咽难言,半晌方道:“童敏定不负相爷重托,不负安大哥——” 

  众人这才知裴琰于这大喜之日,将长风卫正式交给童敏掌管。一众长风卫想起过世的安澄,再看这满堂红烛,颇为感慨,许多人眼睛便有些湿润。 

  裴琰弯腰将童敏扶起,笑道:“快起来吧,总不能让新娘子陪你跪着。” 

  童敏双眸通红,说不出话,裴琰使了个眼色,凌军医笑着高唱赞礼:“礼成!送入洞房!” 

  陈安等人一拥而上,笑声震天,将一对新人拥入后堂。 

  裴琰看着众人拥着新人离去,微笑着转向一旁的卫昭道:“卫大人,咱们——” 

  卫昭却未听到他的说话,他正淡淡而笑,眼光凝在堂内一角。裴琰顺着他目光看去,笑容渐失,他慢慢端起案上的一杯喜酒,放于嘴边细饮。酒在嘴里,滋味全无,而他的视线亦再也挪不开了。 

  江慈这日换回了女装,着浅青色对襟夹袄,深青色罗裙,不施粉黛,秀丽面容宛如新月般皎皎动人。她这日梳了只有已婚女子才梳的惊鹄髻,青丝间也未有珠饰,只斜插着那根碧玉发簪。 

  她立在堂内一角的红烛下,嘴角含笑,目光越过喧笑的人群,与卫昭视线胶着在一起。二人似是同时想起了什么,面颊都有些微红。再过片刻,江慈抿嘴一笑,眉眼间散发着无尽的光彩,一双明眸,更仿如醉人的酒。 

  满堂笑声、满屋宾客都仿佛变得遥不可及,裴琰慢慢将一杯酒饮尽,只觉得苦涩难言。他站起来,欠身道:“卫大人,我先失陪了。” 

  卫昭回过神来,心中暗凛,也站起身,淡淡道:“我也有些乏了,各位失陪。”他向宁剑瑜和崔亮点点头,走向后堂。江慈悄悄穿过纷闹的人群,跟了过去。 

  裴琰拍了拍宁剑瑜的肩膀,宁剑瑜忙也站了起来,随他走向郡守府正院的书阁。 

  江慈将西偏院院门关上,奔入屋中,抿嘴笑道:“可惜新娘子蒙着喜巾,真想看看她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么美。” 

  卫昭握上她的右手,将她轻轻带入怀中,抚着她的秀发,道:“小慈,我——” 

  江慈知他要说什么,伸手捂住他的嘴,望着他略带愧意的面容,柔声道:“在阿爸和姐姐面前成亲,我很喜欢。” 

  卫昭声音涩滞:“小慈,再过几日,等太子诏书一到,咱们便得回京。” 

  江慈面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喃喃道:“这么快?”她猛然用力抱住卫昭的腰,仰头望着他,语带哀求:“能不能不回京城?” 

  卫昭无言以对,江慈逐渐平静下来,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低声道:“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罢了。” 

  “小慈,还得委屈你。”卫昭迟疑一阵,艰难开口:“现在知道我们关系的,只有少君和子明。此番回京,我还有数件大事要办。” 

  江慈闻言静默了一阵,轻声道:“那我悄悄跟在你们后面,一个人上京。” 

  “不行,我看少君方才情形,只怕他不会放你离开,你一个人走,万一失踪了怎么办?” 

  “相爷当日既放我走,应该不会——” 

  卫昭笑了笑:“他的心思,我最清楚。” 

  当日他放你走,让你来找我,也无非是想让你绊住我罢了。只是你心思单纯,这些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这个世上,总要有一个地方,能留几分干净。 

  江慈却忽想起一事,仰面笑道:“不怕。你不是说过我无论走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吗?”她轻轻勾着他挺直的鼻梁:“你有着猎豹般的鼻子,我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她的话语俏皮而婉转,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双唇,待她喘不过气,他方才低声道:“你可真傻。” 

  “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将她抱紧,道:“我那话,是吓唬你的。” 

  “那当初我在那客栈逃跑,你怎么能跑到前面拦截我的?”江慈不解。 

  他笑了出来:“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你倒着往回走的时候,脚印要深很多,我一看就看出来了,找到你藏过身的大树,自然就能追上你。不过我想看看你能支持多久,所以才放了你一夜的自由。” 

  江慈恼了,用力咬上他的手背。他忍住痛,抚着她的背,哄道:“是我不对,你千万别一个人走。” 

  江慈想起当前之事,道:“那明天起,我跟在崔大哥身边,正要继续向他学习医术,也不会引人怀疑。” 

  卫昭心中悔意愧意渐浓,前方的路黑云密布,荆棘丛生,又拿什么许她将来?他只能用力抱住她:“小慈,是我一时大意,不该带你到这成郡来。” 

  江慈仰头望着他:“不,你答应过我的,再也不丢下我。” 

  院外,隐约的笑闹声传来,卫昭吻上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跟着子明,到京城后,请子明想个办法,不让少君的人跟踪,到内城西直大街老柳巷最末一间宅子等我,门匙在宅子前柳树第二个树杈处的树洞里。” 

  江慈轻“嗯”一声,卫昭犹豫良久,终道:“你放心,那、那人,现在病重不起——” 

  江慈揽上他的脖子,轻声道:“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我在那里等你便是,只是你要记住答应过我的话。” 

  卫昭抚着她的秀发,猛然将她抱起,黑亮的眸中有着浓浓的眷恋。江慈将脸埋在他肩头,轻喃道:“无瑕,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卫昭脚步有些踉跄,将她抱到床上,慢慢取下她的碧玉发簪,一帐温柔,满枕青丝,他不敢再想他们的未来,只将自己沉入到无尽的温柔缠绵之中去。 

  院外,隐约飘来哄笑声,屋内,红烛轻“啪”,烛花映着帐内朦胧的人影。 

  他轻抚着她的额头,替她将细细的汗珠拭去,她的面颊仍透着潮红,他轻轻一笑,披衣下床。 

  “你去哪里?” 

  他顿了一下,面上有些隐忍的痛楚,再回头,又是柔和的笑容:“我去办点事,你先睡。” 

  宁剑瑜听着远处传来的笑闹声,尤以陈安那大嗓门格外清楚。他将书阁的轩窗关上,摇了摇头,笑骂道:“这帮兔崽子,童敏今晚可有苦头吃了。” 

  裴琰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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