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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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的幸福-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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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尔弗站在墓地里,不肯离开。公爵塞斯也没有走,这实在令人不快。安德雷卡看了伯爵普罗克特一眼,伯爵走过去,伸手引向回城的方向,他才不得不跟着走了。兄弟两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站了一天,不吃不喝,直到天黑,安德雷卡才硬拽着埃尔弗走了。
  
  走在黑漆漆的山路上,埃尔弗浑浑噩噩的,失魂落魄,就仿佛刚刚袭击了父亲的死亡也已经侵入到了自己身体的内部。那种阴森的感觉挥之不去,还有父亲那张僵硬冰冷的脸。一种可怕的怀疑从心底里弥漫出来,无法压抑,他在想,在眼前的世界之外,真的有天堂吗?死去的人真的有灵魂吗?灵魂真的可以在天堂与去世已久的亲人重聚吗?这一切其实虚无缥缈,令人难以置信。然而,如果没有灵魂,死去的人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更难解释。
  
  




69

69、第 69 章 。。。 
 
 
  葬礼结束,天竟然渐渐放晴了,两天过后就是圣诞前夕,教堂里会举行全年最大规模的弥撒。如果依照公理教的规矩,这一日的弥撒繁重而冗长。然而依照安理教的习俗,则会活泼愉快得多。入夜时分,全家老少寻朋带友,一同往教堂里点长生烛、唱赞美诗,离开时每个人可收到教会分发的足够一个礼拜口粮的面包。回到家里,已经有事先准备好的烤鹅熏肠可以摆上餐桌,还可以开上几瓶野莓酒,家人共饮。是比时逢丰收季的米迦勒节还要欢快热闹得多的节日。
  
  今年的圣诞不巧遇上国王的逝世,否则必然处处张灯结采,现在却是悬满了黑纱。王室并未下令禁止平民的节日活动,不过相形之下,气氛还是冷清了不少。
  
  葬礼之后,公爵塞斯并未主动提出要离开,不过他既然是两位王子殿下的叔叔,想要留下来过完圣诞节,也没有人能站出来拿出有力的依据把他赶走。公爵塞斯作为公理教的信徒,对伊苏吕堡的圣诞的气氛想必不大看得入眼,而他带来的主教马多克斯也早被驱逐出城。城里没有任何其他人关心他的状况,他虽然大剌剌地住在城堡里,管家茄罗德只是派人提供基本的食宿而已。他却好像安然自得,毕竟也没人敢阻止他在城堡里的自由活动。两位王子殿下当然更不会去理他。虽然时间仓促,可贵族院已经做出了决定,将在新年的第一天为安德雷卡举行加冕仪式。届时,有了新即位的国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找个理由驱逐公爵。
  
  往常过圣诞节,埃尔弗也只有哥哥的陪伴,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总是神神叨叨,不大理会他们两个,过不过节,父亲并没有概念。不过他一个小孩子,毕竟还是喜欢过节的,每到圣诞节总是特别高兴,尤其这一晚会召集所有没有家可回的仆人一起庆祝,热闹非常。可惜今年,连番的打击,一片愁云惨雾,根本没有过节的心情,城堡里也没有任何过节的安排。圣诞前夕,早上一起床,埃尔弗就是闷闷不语,安德雷卡与伯爵普罗克特议事结束,就带着他出去散步。
  
  城中想必处处都是准备着过节的平民,兄弟两个就不愿走出城堡,只是在庭院里漫无目的地走。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并没有多少温度,冷风仍然刺骨,前几日的积雪却已成为枯草地上的湿泞。突然有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从背后传来,两人都很诧异,不知道是谁这么放肆。回过头看,却是公爵塞斯,带着一群随从,还有猎犬。一两只猎犬还记得埃尔弗的味道,走上来在他脚边嗅来嗅去,可惜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不能轻举妄动。
  
  看到兄弟两个,公爵笑了起来,就好像很高兴似的,说:“两位殿下早安。正巧我们打算去北面山坡上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猎到一两只狐狸,不如两位也一同去吧。”
  
  (百度了下,据说维多利亚时代才开始有圣诞树,所以这里没有圣诞树)
  
  




70

70、第 70 章 。。。 
 
 
  埃尔弗不自觉地退了一步,缩到哥哥身后。安德雷卡说:“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不认为现在是打猎的好时机。”
  
  安德雷卡的意思当然是说国王的葬礼刚刚结束,不应该这么快就开始寻欢作乐,可公爵一定要曲解他的意思,回答道:“看来殿下对打猎这件事不太在行。前一两个星期一直是大雪封山,今天山坡上很多地方雪已经融化了,在冬天来说,是罕见的情形。山上的各种动物都会趁着这个时候出来觅食,正是最好的打猎时机。”
  
  安德雷卡皱了一下眉头,说:“阁下的兴致现在也没人可以阻挠,就请自便吧,我和埃尔弗就不逢陪了。”
  
  公爵咧着嘴笑着,说:“两位殿下也还太年轻了一些,是我太冒昧了。现在大概连骑马对两位殿下来说也还太早了一些,更不用说打猎了,那是成年男人的活动。”公爵背后的那群随从都凑趣地哈哈大笑起来。公爵接着说:“不过我还记得我的兄长国王陛下十岁不到就能骑着马满山遍野地猎狐狸了,知道两位殿下这么虚弱,应该一直都很伤心吧。”
  
  埃尔弗也听出来公爵是在故意刺激安德雷卡,紧紧地握住哥哥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安德雷卡毕竟还太年轻,听到这样的挑衅,无论如何都不能置若罔闻,一股怒火烧了起来,说:“看来今天不逢陪一下的话,连父亲的在天之灵也要为我蒙羞了。”
  
  附近没有男仆在场,安德雷卡就转身要自己去马厩里牵马。公爵却阻止他说:“用不着麻烦殿下回去牵马了,就骑我的这一匹吧。”说着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又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阿尔伯特,你让开,我骑你的马。”
  
  阿尔伯特,也就是公爵的那位贴身侍从,骑着是一匹很不起眼的灰母马,听到吩咐就笑嘻嘻地跟着跳下马来。接着把公爵的那匹高大的黑公马牵到了安德雷卡面前。
  
  埃尔弗从来没学过骑马,看到那匹黑公马比自己还要高得多,还不耐烦地喷着气摇着头,不禁害怕起来,拉着哥哥的手不让他走。
  
  安德雷卡低下头,对埃尔弗说:“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公爵那么坚持要去打猎,我陪他出去逛一圈就回来。”他的神情那么严肃,埃尔弗就不敢再硬拉着他,只好松开了手。
  
  安德雷卡身材相当高挑,可那匹黑公马对他来说也实在太高壮了一些,阿尔伯特轻轻拍拍它的后颈,接着弯下腰脆在地上,示意安德雷卡踩着自己背上马。安德雷卡却侧身避开了他,踩着马镫轻轻巧巧地跃上了马背。那黑公马本来就有些烈性,这时候不得不载了一个陌生人,更加不耐。安德雷卡接过马鞭在它背上稍微拍打一记,它就迫不及待地扬起蹄子奔了出去。
  
  公爵也跳上那匹灰母马,靴上的马刺一夹,飞快地追了上去。随从们也跟着争先恐后地一拥而去,只留下埃尔弗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71

71、第 71 章 。。。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大概在一两分钟里面,庭院里的大批人、马,还有跳来跳去的猎犬都一扫而空。埃尔弗楞在那里,呆了足有一刻钟。他的心里有那么强烈的不安,以至于他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就像自己所想的,哥哥讲的事情也并不是每一件都对的,眼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不是因为哥哥一直阻挠自己学骑马,自己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着公爵塞斯的那伙人一起出去。就算这时候自己去后山,也未见得能找到那伙人,就算找到了,自己不会骑马,还是只能看着他们走远。要是回去找人帮着去追,似乎太小题大作,要是就这么等着,又实在是放心不下。思来想去,心里反而越来越慌,再也等不下去,绕过庭院出了城堡往后山跑去。
  
  往后山的路,他本来就是很熟的,因为也经常跟哥哥一起去玩,可是地上积雪新融,湿滑得厉害,走不了多远,脚上腿上全都是泥。偏偏后山地势起伏,有林地也有草场,复杂得很,绕来绕去情急之下一时也找不到。好几次明明听见林子里前面不远就有马嘶犬吠,飞奔着追上去,那吵杂声却又渐渐远了。埃尔弗平时就不爱动,连着不停来来回回地走了半个多小时,虽然不至于迷路,也已经精疲力尽,心里又焦急,一边走,眼泪一边直往下掉。最后自己也绝望了,心想这样没头苍蝇一样地乱跑,怎么可能找到人,不如现在就往回走,说不定,哥哥已经回去了,还在到处急着找自己呢,要是真的这么久都没回去,自己一定得去找管家茄罗德。
  
  这样想一想,好像稍微安心了一些,急匆匆地只想快点回去看看,往回走的时候,脚下似乎也轻快了一些。可是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几声尖利的马嘶声传过来。那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里听起来特别惊人,特别刺耳,埃尔弗的心立时咚咚地猛跳起来,循着那声音跑过去,不久就出了树林,迎面一匹马冲了过来,就是公爵的那匹黑公马。马奔得很快,背上却是空的,埃尔弗连忙闪到一边,看到前面远处的草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埃尔弗屏着呼吸,快步走了过去,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千万不要是他,千万不要是他,可是越是越近越是看得清楚,地上的那个人满头纯黑头发,一身的黑色丧服,身材修长,脸色苍白,确然就是哥哥安德雷卡。
  
  之前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从得知,安德雷卡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讲话,眼睛半睁半闭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埃尔弗不敢扶他,只能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试探着问:“哥哥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你还能听到我讲话吗?”
  
  安德雷卡的睫毛轻轻眨着,似乎正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那双无力的黑色眼瞳终于找到了埃尔弗的脸,可是始终没有办法看清,他拼凑着仅剩的力气想要说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有一缕血丝从嘴角边流了下来。
  
  




72

72、第 72 章 。。。 
 
 
  埃尔弗一直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他其实已经亲眼见过很多死亡,有宠物的、有亲人的。生命本来就是一种奇迹,对于死亡时尤其如此。一个鲜活的生命,不但有声音有动作有表情,而且有思想有智慧有感情有灵魂。可一旦死亡降临,这一切都会突兀地消失,不知所踪,就连那冰冷的肉体也会很快腐朽不见。比如自己的母亲,那么美丽那么温柔,比如自己的父亲,那么精明那么强悍,可是他们死去了,除了自己脑子里的记忆,什么都没留下。
  
  而这一次,死亡再度降临的时候,竟然要夺走自己的哥哥。埃尔弗虽然从小就是个安理教徒,内心深处却常常怀疑上帝的存在,对于他来讲,自己的哥哥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多么好多么值得崇拜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哥哥这么轻易就死去。
  
  埃尔弗完全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哥哥死去。不能想象哥哥此刻的感觉,一定非常痛苦吧。
  
  那是一个最忠诚的上帝的信徒的最后一刻,仅存的微弱的神志面对着那么复杂的矛盾和挣扎。安德雷卡还那么年轻,曾经有那么多理想和抱负,生活才正要开始,各式各样千头万绪的国事家事他才刚刚摸清了方向,上一分钟还在苦苦思索该怎样面对没完没了的挑战和麻烦,一转眼间,这一切就全都突兀地结束了。在永恒的黑暗的边缘,他甚至有些啼笑皆非,自己这短暂的生命,简直像是一场闹剧。万千思绪最终都归结为一种不舍,实在放不□边这年幼的弟弟,还这么小这么单纯,身边危机四伏,留他一个下来,他能怎么应对。如果早些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自己就不会千方百计把他遮护得严严实实,而是一早教会他世间的种种险恶。
  
  纵然有万般无奈,安德雷卡也已经无法表达,连一句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费尽全力终于抬起了手,希望能再摸摸那张可爱的小脸。埃尔弗看出了他动作,抓着他的手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安德雷卡突然又觉得很安慰,毕竟在临终的时刻,深爱的人就陪在自己身边,嘴角费力地抿起,凝成了一个淡若游丝的微笑。
  
  那最后的微笑也许是对埃尔弗的安慰,也许是在表达最后的心情,可是看在埃尔弗眼里分外凄凉。而那微笑也是转瞬即逝,那双温柔的黑眼睛渐渐闭上,那身上痛苦的颤抖也终于停止了。安德雷卡死去了,永远不会再醒过来,永远不会再给埃尔弗拥抱和亲吻了。
  
  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城堡里的人,过不多久,能赶来的人全都赶来了。里亚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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