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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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的幸福-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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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城堡里的人,过不多久,能赶来的人全都赶来了。里亚士王去世,公爵塞斯回来,大家心中都有些不祥的预感,可都没有想到一场丧事过后只过了几天就又是另一场丧事。
  
  医生和神父也都来了。医生很快做出了诊断,神父就开始祈祷了。
  
  




73

73、第 73 章 。。。 
 
 
  医生来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也无话可说,只能简单地说明,安德雷卡堕马的时候伤了背脊,接着又被马蹄踩到,折了肋骨,断骨刺伤了肺和心脉,所以去得很快。神父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十字架,放到了安德雷卡的手里,开始念诵冗长繁复的祈祷文。
  
  埃尔弗似乎听到了那些多余的声音,又似乎没有听到。不论是医生口中的筋骨心肺,还是神父口中的罪孽救赎,又有什么意义呢?安德雷卡就是安德雷卡,跟这些空洞的字眼又有什么关系呢?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别扭,突然觉得命运跟自己开了一个大玩笑。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肯定会珍惜跟安德雷卡在一起的每一天,连一分一秒都不舍得离开他,又怎么会为了结不结婚之类的小事跟他争吵甚至离家出走。这样的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旁边的众人都很担心,怕埃尔弗坚持不让收殓安德雷卡的尸体。要知道人死之后应该尽快做些善后的工作,否则不但会多花很多力气,而且最后的仪容也不会那么好看。而埃尔弗年纪又小,又太爱哥哥,恐怕很难接受这种事情。哪知道其实进行得出奇地顺利。管家茄罗德在这方面简直可以算是经验丰富了,当下就派了男仆要抬走安德雷卡,里妮夫人就过去尝试着安慰埃尔弗。可是埃尔弗陡然遭受了这样的打击,浑浑噩噩的,眼看着哥哥的手被从自己手里抽出来,接着就要被抬手,想要动却竟然动弹不得,想要讲话阻止他们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里妮夫人把他搂在怀里,他只好尽力扭过头去看自己的哥哥,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越抬越远。
  
  埃尔弗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被从山坡上带回来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儿童室里自己的床上。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屋里点上了蜡烛,床边摆着一把高背扶手椅,坐着的竟然不是露西亚,而是里妮夫人。里妮夫人着实不年轻了,在摇曳的烛光里,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满眼忧虑地看着他。座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周遭似乎很平静,可埃尔弗立刻就想了起来,哥哥已经死去了,刚刚在他的面前死去了,再也不会回来。眼泪像泉水一般自动涌了出来,里妮夫人赶紧坐到了他的身边,搂住了他。喉咙哽住了很久,终于爆发出了抽泣的声音,他开始号啕大哭,怎么办呢,他心里那么痛,除了大声的哭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做。可是,其实哭又有什么用呢?不论再怎么哭,哥哥也不会再活过来。
  
  埃尔弗不停地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都黑了,才鼓气勇气,对里妮夫人说:“我现在要去看哥哥,他在哪里。”
  
  里妮夫人没有阻拦他,只是说:“那就穿得暖和一些,夜里外面很冷。”她亲自帮他穿上厚厚的外套和斗篷,带他出了城堡去教堂,没有带其他随从,只有他们一老一小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城里到处弥漫着凝重的氛围,短短的时间里,老国王与大王子相继去世,不论怎么说都是悲伤的事。本来今晚教堂里会举行全年最盛大的平安夜弥撒,可是现在却成了安德雷卡的追悼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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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里妮夫人把腰挺得非常直,小声对埃尔弗说:“打起精神来,现在没有了大殿下,所有人都会看着你。”
  
  埃尔弗并不没有真正体会到里妮夫人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从小就对这位夫人敬畏有加,这时候就不自觉地也挺起胸膛来。走进大教堂,里面已经是满满的人,果然就像里妮夫人所说的,每一个人都立即把视经一同转到了埃尔弗的身上。这在过往几乎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他总是哥哥待在一起,人多的时候,大家都会先看着哥哥。那么多双眼睛同时看着自己,其神情又都那么郑重,使得埃尔弗一时有种莫名的感觉。不过他的心思也不在别人身上,只是强烈地想要再看到自己的哥哥。
  
  三天之前,神坛边停置着父亲的尸体,自己刚刚看着他下了葬,哪知道这么快就摆上了另外一副棺材。
  
  相比起来,这一副棺材看上去要单薄得多,简陋得多。因为老国王之前病了很久,大家可以预见到他的去世,所以早早做了些准备;而安德雷卡的死是大家完全没有想到的,仓促之间置办下的东西当然就寒碜了许多。薄薄的榉木棺材,盛着一具本应生机勃勃的躯体。那张脸还那么年轻,一丝皱纹都还看不到,大概还有人帮他薄薄地上过妆,脸颊并不是灰败的颜色,嘴唇也红润如初。那具躯体已经换上了一件最华贵的天鹅绒外套,映得那张脸更加白皙鲜嫩。这样的安德雷卡其实比往常还要更像熟睡的天使。
  
  教堂里面有贵族也有平民,都在诚心诚意地为安德雷卡祈祷。里亚士王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国王,不过他毕竟是老了,在很多年里面,他都并没有真正地在扮演国王的角色。可是在那些没有国王的岁月里,人们都没有焦虑不安,因为他们有一位那么优秀的继承人。安德雷卡在各方面都是完美的,而且还年轻,也就是说他将来也许会变得更加优秀,会带着这个王国走向更加强大的未来。他的死不单对于埃尔弗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对于所有人来说也都是如此。安德雷卡死了,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大家都开始打量这位新的继承人。大家都很熟悉埃尔弗,这一次重新审视,基本上跟之前的印象没什么两样,他还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或者不如说是傻乎乎的,不论怎么看,都只能让人失望。一杰出的兄长,竟然有这么平庸并且没用的弟弟。
  
  埃尔弗却根本没去揣测周围的想法,王位或是国家的命运,对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只是单纯地悲痛。没有了安德雷卡,从此就只剩下了自己孤单单的一个,人生还那么漫长,究竟还有等多久才能到天堂里与安德雷卡重聚?更不必说,也许人死后没有灵魂,就算有灵魂说不定也没有办法再找到安德雷卡。
  
  他突然想起父亲,许多年里都是疯疯颠颠。现在才明白,失去了挚爱的人是怎么的痛,才明白为什么母亲的去世会让他疯掉。现在他简直开始羡慕父亲了,因为自己也巴不得马上就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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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凌晨过后,教堂里的人潮渐渐稀疏,埃尔弗的心里越发凄凉,活着本身就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到那阴沉沉的城堡,本来一直都被自己当成家,可是母亲父亲哥哥相继去世,单单剩下自己一个,如何忍受得下去。埃尔弗不肯回去,里妮夫人也不勉强他,两个人在神父的休息室里睡了一晚。
  
  一晚过后就是圣诞,伯爵普罗克特带来了一个消息,城里的贵族们一致决定,在二十六日为安德雷卡举行葬礼。另外,本来从二十四日圣诞前夜直至新年都是假期,可是这一次贵族院将破例在二十七日召开议会。埃尔弗浑浑噩噩地听着,伯爵普罗克特安慰他说议会的事不用担心,大局基本不可能被动摇。他完全不知道伯爵在说什么,什么是大局,自己怎么会去担心议会的事?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不深思,他关心的只是哥哥明天就要下葬,于是更加不肯回去,里妮夫人非常有耐性地陪着他,在教堂又整整待了一天一夜。
  
  次日果然如伯爵普罗克特所说是安德雷卡的葬礼,按照王子的身份,而不是国王的,修士们将遗体送上马车,送出城外,时间又仓促,没有任何铺张气派可言。埃尔弗一路跟着,直到看到掘墓人挖出的墓穴才感到了一丝安慰。那个墓穴跟父母的间隔了一条走道,旁边留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显然就是给自己留出的位置了。不论早还是晚,人都是会死的,最终有一天,不论灵魂在何处,自己的躯体都会在哥哥的身边长眠,到那一天,自己终于能找回自己的幸福,那就够了。
  
  不经意地抬头,发现与自己对面而立的人群里面有个满身丧服的女孩子,浅红的头发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里鲜艳得刺眼,当即认出来,这就是奥莉维亚。在芮格日的一番长谈之后,埃尔弗就不知不觉地把她忘在了脑后。她是个追逐着安德雷卡的女孩子,可是自己已经不在乎他。安德雷卡真的不爱她,自己跟安德雷卡之前的症结不在她,在也不在任何女孩子,而在于不得已的形势。埃尔弗这样相信着,于是刻意遗忘了她。
  
  她穿着一件粗布黑长袍,上面没有蕾丝没有缎带没有褶裥,活像个寡妇,一张脸苍白憔悴,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可见得这两天她不比自己好过上多少。埃尔弗才体会出来,她也是疯狂地爱着安德雷卡,那种程度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少。她的目光偶尔扫在埃尔弗身上,里面带着无止无尽的怨恨。
  
  那是埃尔弗最后一次看到她。从此她真把自己当成了安德雷卡的遗孀,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久之后,她去了大陆上的某个王国的修道院,在里面度过了整个人生。埃尔弗当时看到她只是心惊,可是自己也很难过,根本不会去揣摩她的心态。多年之后回想,才明白,她是真心爱着安德雷卡,也是真心恨着自己,活着的时候安德雷卡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自己,后来安德雷卡死了,自己却活了下来,她不想跟自己待在同一个地方,只能愤而离开。也许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是虚荣和算计支撑着她的爱,然而她用自己行动推翻了这种说法。不过还是不明白,她怎么可能那么爱安德雷卡呢?既不是从小相识,又没有长久相处过,她怎么可能知道安德雷卡的好?她凭什么去爱安德雷卡?
  
  埃尔弗不能理解奥莉维亚,可是在安德雷卡逝去的时候,凄冷的墓园里,她那随风飘拂的裙摆,以及纤细的黑色背影,包含着某种坚硬的特质,在他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历经多年仍是清晰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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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葬礼结束时,里妮夫人说:“回去吧殿下,如果你不介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埃尔弗无处可去,只能点头同意。回去时已经是傍晚,管家茄罗德看到他回来,一声不响地给直接领进了餐厅。漆黑的大餐桌,这一回真的完全空了。父亲和哥哥的位子,连成了一片沉寂。
  
  里妮夫人拉开了属于他的那张椅子,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平静地微笑一下,说:“先坐下吧,殿下也该累了。”
  
  埃尔弗机械地坐下,看看面前这张几乎可以把自己一口吞下的大黑桌子,觉得自己的未来的生活也是一样的一片漆黑不剩一点光明。里妮夫人也不落座,也不离开,默默地站在他的背后,给了他一点少得可怜的慰藉。
  
  男仆拿来餐具,在桌上排开,照例是白得刺眼的大瓷盘,还有明晃晃的银刀叉,小心翼翼地摆完了埃尔弗的这一份,紧接着在左手边又摆下一模一样的另一份。
  
  埃尔弗非常诧异,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一份所为何来。正在此时,餐厅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走了进来。埃尔弗才猛然想起,城堡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公爵嘴角边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走过来对着埃尔弗鞠了一大躬,说:“殿下晚上好。”也不等任何招呼,大摇大摆地坐下,又对里妮夫人点点头,说了句“晚上好”。
  
  埃尔弗两天来只顾着为哥哥的死去伤心,这时候看到他,自然又想起那天早上的情形。直到现在,整件事都还是模模糊糊。自己跟哥哥在散步,遇到公爵那帮人实在很像是偶然;随口邀请哥哥同去,也像是偶然;哥哥当时没有骑马,周围又没有仆人在场,公爵把自己的马让给了哥哥,也像是顺理成章。然而在自己赶到后山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也没办法知道。自己只看到了垂危的哥哥,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如果哥哥没有跟公爵那帮人一起出去,就不会死。可是如果公爵是真正的凶手,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指控他?而他在这些事情过后,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坦然地坐在这张桌上坐在自己身边吃饭?
  
  晚餐端了上来,摆在埃尔弗面前的是一碗热腾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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