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嘴鹤与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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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嘴鹤与呆头鹅-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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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听虚伪之人的胡言乱语。”
  
  “……只求保自身平安。”
  
  郕王转向贺无伦:“你来说。”
  
  贺无伦道:“瑾妃是我父亲的亲妹,这点绝无虚假。”
  
  “呵,”郕王忽然轻笑了一声,“这个,弗梦也跟我说过。你们当初是怎么对她的,我略知一二。现在,难道要她反过来保你们平安?还是……你们现在又要来算计她?”
  
  贺无伦听郕王提起瑾妃的名,即刻肃容:“姑姑当年遭遇,我知之不详。不过,我也知道若非大难,她不会仅仅因为要退出武林便与贺家近乎决裂。”
  
  郕王点点头:“这还像句人话。”
  
  “……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的确是为了保全,保全她与贺家族人。”
  
  “说。”
  
  “王爷既然与瑾妃……不会不知她所求的是什么。先不说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单是重重困难艰险,便不能放任瑾妃行事。”
  
  郕王脸色忽厉:“若你认为我与弗梦之间不过是游戏,又怎么敢三人擅闯郕王府?你们视皇家为何物?皇位谁做,黄袍谁穿,还由你们这些草民说了算?”
  
  贺无伦忽然露出些苦恼的笑:“若郕王与我姑姑只是逢场作戏,我姑姑又怎会将她的真名告诉王爷?”
  
  郕王面色不变,紧绷的身形却稍微放松了些。看来……这句话让他觉得愉悦。三人都不由轻叹,皇家怎么还能养出这样的人来。难道瑾妃易容之后,真的比现在还要美很多?
  
  “……不过她却不愿以真面目示我,”郕王接着道,“其实,她长得如何,根本没有所谓。她却始终不信,防备得厉害。”
  
  贺无伦和穆岫羲呆了一呆,不知该对郕王这句话作何反应。只有冉秋依旧一副了然的样子,嘴角的微笑也更开了些。
  
  “既然郕王是真心向着她,那么我们提出的计划,王爷更应采纳。”
  
  “我怎知你们所说是真是假?”
  
  “王爷,当今天下虽然太平,朝中势力纠葛却极为复杂。难道皇上就没有试图铲除您的势力?您当年隐忍不发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现在就甘愿再将自己置于朝政更迭勾心斗角之中?”
  
  郕王看着自己身上的华贵服装,忽然长叹了口气:“其实,弗梦也与我说起过你们。进京之时,已经有线人将你们的行踪报上来。我一直觉得……只要这天下能让她高兴,也是好的。”
  
  “王爷既然有爱慕之心,便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好的。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瑾妃对王爷并无私情……”
  
  冉秋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忽然觉得郕王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有种慎重的悲恸。娶正室是为了权,侧室是为了门面,不留下子嗣是为了命。
  
  到头来,却还要将多年的苦心付之一炬,为了一个也许对自己没有多少爱意,野心却不断膨胀的女人。
  
  也许郕王从一开始就明白,皇家之中,无论是天生薄情的帝王皇子,还是后宫之中浸淫多年的女子,都已经冷硬了心肠。手上握着的人命、鲜血,连自己也数不清楚,一笔笔烂账压在身上,只会把心压得愈来愈扭曲。
  
  不过一瞬,郕王已经收敛起所有情绪,眼睛盯着冉秋:“我只再问一句:既然你们只是一些江湖中人,虽与皇室有些前因却并不深厚,为何还要掺进这堆事里?”
  
  穆岫羲和贺无伦没有回答。只有冉秋冷声答道:“陈年旧事,王爷不必深究。我们助王爷一臂之力,王爷却也不必掺和进我们的事情。否则,上至先祖下至后人,永无宁日。”
  
  郕王略一思索,点头应下。
  
  “现在,不如先说你们要做些什么。”




☆、英雄美人

  从郕王府出来的时候,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大口地喘息。方才那间密室实在太过逼仄压抑,想来是不愿让皇帝发现的缘故。这样的密室,在郕王府邸之中还不知有多少。
  
  穆岫羲追上几步,问冉秋:“郕王为什么知道瑾妃用的是人皮面具?……不,他为什么会相信一个连真面目都没有见过的女人?明明……”
  
  “大概是……同病相怜。”冉秋笑了笑,“再怎么无情的男人,总是希望有一个美人做解语花的。一甲子不过弹指,他却是实实在在算计了这么多年,该累了。”
  
  贺无伦忽然道:“你呢?这么多年……”
  
  “只有他一个。”冉秋连忙声明,然后转身跳走了。
  
  “他肯定是心虚。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
  
  “你呢?”穆岫羲打断他的念叨,问了一句。
  
  “……这么多年,我也只有一个啊,人家还看不上我。”贺无伦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穆岫羲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出来。这人,嘴真拙,忒可爱。
  
  四月末。
  
  原本身体还康健的皇上忽然抱恙,宫中传言是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药,给皇上试菜的十个人却没出现什么明显的状况。
  
  皇上连续五日没有上朝,不得已将一些吏部与户部的事宜交予七皇子打理。朝中大臣都觉得七皇子恩宠日盛,已有一些原本站队不明的大臣倒向瑾妃一派;甚或有依附德妃一派生存的人倒戈相向。
  
  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而皇太后因被两代皇帝削弱了权力,连懿旨也不能掌控局势。
  
  此时,瑾贵妃却闭门不出,整日念经礼佛,大有从此清心寡欲的架势。
  
  德妃一脉原本还恐慌势力内部的蚀空,蠢蠢欲动,只过了一日,不知听了什么,倒是安静下来,积聚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力量。
  
  这日,原本为了避嫌而少有往来的几位京中权贵忽然都把轿子抬到了詹相爷门前。连德妃的父亲、詹相爷的亲弟、詹勤云的叔叔工部尚书詹游也到了。
  
  此时虽逢多事之秋,皇上病体未愈,太后也有心无力,因此他们并不收敛。
  
  府中。詹飞义与詹游已经密议多时,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对在座几人道:“事情紧急,实在没有讲那些虚礼的时间。如今皇上病重,其他皇子尚幼,不抓紧这个时机,恐怕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几人都点头称是。一个吏部侍郎起身拱手道:“不知詹相能否将具体的计划告知诸位?毕竟我们可将身家性命都赔在上面了,若是詹相依旧对我们有所隐瞒,恐怕会让我们寒心啊。”
  
  詹飞义点点头:“陈大人所言有理。只是这事实属机密,若是诸位信得过詹某,能兵不血刃夺下皇位,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人讪讪停下话头。谁都知道,詹飞义口称“詹某”的时候,没什么人能再得寸进尺。
  
  “不过,”詹飞义话头一转,“既然诸位大人押上了身家性命,詹某也不能一意孤行,这岂不是让诸位寒心了么?”看着在场众人晦涩难辨的神情,他笑了笑,对屏风后面的人道:“熊统领,何不出来与众位大人见个面谈谈天?”
  
  除了詹飞义与詹游,其他人都变了脸色,看着绕出屏风后站立如松、身长九尺的人。
  
  禁军统领之一,熊峄山。
  
  上回在客栈中他与詹勤云已种下嫌隙,原本因为他袖手不管,詹勤云也算是丢了皇家的脸面,但詹勤云的斑斑劣迹一出,皇上却对他另眼相待起来,明里暗里塞了不少实权。
  
  如果有他在此,张泽又鼎力相助……逼宫篡位简直如探囊取物!
  
  詹飞义得意地看着他们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他和詹游早就商量好了,皇上不喜德妃是无可奈何,他们只好另寻他策,牺牲一个詹勤云的名声,换来皇上对熊峄山的器重,表面上加重了宸妃的筹码,实则对己方可是平日里盼不到的好处。
  
  如今只要德妃选个由头触怒皇上,让皇上趁机施罚与她或是皇子,他们就有了足够的理由起兵,然后将那个病重的皇上拉下马来。
  
  这盘棋上,揪斗的势力不止一方,但两方都依附着皇上而存在,只要他能够用一只奇兵将皇上从皇位上扯下来,他就赢了!
  
  詹飞义拍拍熊峄山的肩膀。他埋下了这么多年的暗线,一面应付着宸妃,一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熊峄山依旧面无表情地对他拱手,表示效忠。
  
  起兵的时间,就在两日后的晚上。成败在此一举,他忽然觉得松了口气。
  
  这些年的等待与潜卧,实在太过辛苦。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实实在在握着权力的感觉。




☆、殿中弈棋

  二十三日,夜,子时。
  
  熊峄山率所辖三百守卫大开东门,接应前来的七百精骑,东门高破。
  
  一千士兵入东门五十余丈如入无人之境,重重宫墙之内,禁军的长枪乱箭纷纷被挑开,马蹄从人身上踏过,响起一片哀鸣之声。
  
  熊峄山照着事先与张泽一队约定好的暗号,直冲中轴线上的养心殿东角。皇上以为身体有恙不能正常理事,便日夜歇在此处,由十来个宫女太监和太医们候着。
  
  此时。皇帝在养心殿中吹凉了一杯茶。他笑着对旁边那人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彭爱卿以为此话如何?”
  
  旁边执白子的人放下手中的棋子,侧转躬身道:“皇上英明。”
  
  “诶,这都是古人说的么,与朕的英明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太多礼了,”皇上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棋盘,“若是朕手下都是彭爱卿这等忠君爱国的贤才,朕也不必如此辛苦。”
  
  彭三恩把身体拱得更弯了一些:“皇上保重龙体。”
  
  “呵呵,”皇上淡笑了几声,听了听窗外的喧嚣,摇头,“今晚宫中兵戈之中不绝于耳,实在不是下棋的好时候。扰了朕与彭爱卿的清净啊。”
  
  “谋反篡逆,该株连九族。”
  
  “唉,他们原本都是德妃的亲人,朕于心何忍?只是他们欺人太甚,都觊觎起皇位来,实在令人痛心。”
  
  “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看了看彭三恩黑色的发髻中缕缕的白丝,忽然有些感叹。手下若都是他这样忠心耿耿直肠子的木头,自己不知省却多少心思。而德妃……他眼中的狠戾之色尽显:“彭爱卿,侧门的那些小虫如何?”
  
  “已经被皇上的五百精兵剿灭。”
  
  “嗯,”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对彭三恩用的是“皇上的”而不是“臣的”,“今晚有劳爱卿了,剿灭反贼之后论功行赏,彭爱卿这些年的功劳朕是记在心上的。”
  
  “谢皇上隆恩。”
  
  皇上摆了摆手,彭三恩点头,下榻后倒退着出了宫门。朱门轻悄悄关上,他转身看着下面杀来的骑兵,脸色一变:“两千禁军,听我号令!熊峄山身为禁军统领,不顾吾皇安危,意图起兵谋反,罪不容赦!今夜,就是他伏诛之时!将士们,给我杀——”
  
  熊峄山眼中,那片空旷的砖地忽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长枪兵的铠甲亮光。数以千计的士兵们从宫殿的两侧与后侧冲出,叮叮当当的铁器撞击声听得他一阵心悸。
  
  不对,即使开始行动的时候泄露了风声,皇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调集守卫京城的军队。
  
  不对!这从头至尾就是一个阴谋!
  
  熊峄山的眼中是火光,以及莫名的痛苦。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首的那人莫名地眼熟。熊峄山过了一瞬,便想起与他同科的头魁彭三恩。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平民人家的子弟,在比武之中虽然胜过了自己,却决不能担任宫中的禁军统领。
  
  他在金殿之上慷慨陈词,向皇上要求奔赴边疆保家卫国。
  
  同一年,自己在禁军之中统领百人,而他凭借军功,成为了边疆的一名偏将。第四年,他成了统领一千禁军的统领,彭三恩却因军功平步青云,成为西北面的统帅。
  
  第八年,他辖下八百人宣誓只对他一人效忠,而彭三恩让西北三个原本不安分的小国臣服于本朝,封忠勇侯,兵一万。
  
  第十年,他为了家人的活路,成为了詹飞义埋在宸妃身侧的暗钉,密谋策划着扶持德妃之子上位,壮大禁军之中詹家势力;第十五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然而……已经在边关驻守了十五年的彭三恩,前些日子听说他病重的彭三恩……为何会在此处!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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