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嘴鹤与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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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嘴鹤与呆头鹅-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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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已经在边关驻守了十五年的彭三恩,前些日子听说他病重的彭三恩……为何会在此处!
  
  他瞪着台阶上的彭三恩——这让他有一种彭三恩始终高高在上的错觉,就如同那年在比武场上,彭三恩三棍子挑飞了自己手中的宝剑。
  
  “放弃吧,”他看见彭三恩在夜色之中模糊不清的口型,冷然一笑:“成王败寇,状元爷,请!”
  
  彭三恩眼中带上了一丝怜悯。他举起右手,轻轻一招。
  
  明显带有西北军人的强健体魄,以及那种风沙的硬朗,八个月之前便分批从西北秘密潜回京城的一千士兵,连喊声也整齐划一,一拥而上。
  
  交兵,血肉模糊,染红了养心殿前的方圆二十余丈砖地。
  
  不断有士兵的尸体倒下,被敌方与己方的人踏碎了骨骼,踢开了头盔,淹没于尘土血泊之中。这里已经成为战场,没有人再死者为尊,避过脚下的障碍物。
  
  养心殿内。
  
  皇上轻轻落下一子。旁边的公公小声对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等外面打完了,记得把地上打扫干净,仔细惊动了圣驾,要你们的脑袋!”




☆、帝后之象

  熊峄山被绑得动弹不得,肃立于养心殿内。两个侍卫获准带着兵器进殿,用两支长枪压着他的脖颈,迫他跪了下去。
  
  皇上随口问了几句,就让人又把他提起来,押往天牢去了。
  
  另一部分兵力迅速集结起来,将詹飞义等人的府邸层层包围,以谋逆之罪将他们尽数逮捕。原本死在养心殿外,后来全部被暂放在停尸房的尸体,足以让所有人都闭嘴。
  
  一场战斗结局十分明显,很快结束。在京中养尊处优的禁军与同样的人打尚可一看,与风沙血战中历练出来的人相比却差了七分。詹飞义等人除了不甘,别无他法。
  
  谋反大罪株连九族,连德妃也不能幸免,被打入冷宫,三日之后便服毒自尽了。德妃的一子一女被软禁在宫中与府中,非皇上亲口谕令,他人不可探视,否则视同勾结谋反。
  
  除了主谋的几人被下狱等候问斩或是凌迟的刑罚,依附着德妃的大臣也作鸟兽散,不少被找了由头,下狱或是贬谪至千里之遥的岭南,一时间人人自危,言行都拘谨起来。
  
  大臣们对这一场惊变的真相或多或少知悉,更对皇上的老谋深算心惊不已。不过现如今储位之争虽然激烈,却只剩下二皇子和七皇子有可能成为储君;发动宫变的熊峄山又是宸妃的人,虽说人人心里都明白他不过是詹飞义布下的一个暗钉,宸妃也难以甩脱全部的嫌疑。
  
  现在瑾妃虽不说风头正盛,却也是日渐显出帝后之象来。
  
  此时。皇上在殿内用朱笔写下最后一个“准”字,接过老太监手上干净的黄帕子,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须臾,帕子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丝。
  
  老太监战战兢兢地接过帕子,一面将帕子收进怀里,一面对皇上道:“圣上,保重龙体。”
  
  “顺子,我原以为给我下毒的人是瑾妃,”他阴鸷地盯着浸透了帕子,落在指缝中的红,狠狠地擦拭干净,“含而不露,养精蓄锐……在适当的时机,反咬朕一口。”
  
  老太监依旧弯着身子。这是他习惯了的姿势,安全而卑微。
  
  “没想到,居然是詹家那些蠢货发动了兵变。审问了这么久,朕的毒却还没有解。他们到底是如何下毒的,下的是什么毒……朕居然一样都不知道!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江湖上的奇药多得很,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切莫为了这些事情伤神。”
  
  皇上看着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摇了摇手。他忽然对“保重龙体”这四个字产生一种近乎自嘲而厌恶痛恨的情绪。
  
  每个人都在说“保重龙体”,有多少人是真心希望他活着的?除了那些依附绝对的皇权而存在的世家——他们也不过是将皇权当做自己的保护伞而已。
  
  “罢了,”他看着从小就服侍他的老太监道,“今夜就宿在养心殿吧。”
  
  虽然外面发生过一场杀戮,不过还是没有任何人与他同榻共眠的夜里睡得安心。
  
  夜里。
  
  瑾妃听着婢女的报告,一下一下地摇动手里的扇子。一只刚脱了春寒的小虫扑扇着翅膀飞到她的扇子下,又被一阵风扇了出去。
  
  旁边的婢女迅速用手将小虫子捻了,包进帕子里藏好。
  
  瑾妃半睁着眼睛,对还在说话的婢女道:“好了好了,这些事情我都听厌了,你不必说得这么仔细。皇上今夜是否宿在养心殿?”
  
  “是。”
  
  “好。”瑾妃微微一笑,对身旁的几个女子道,“原本皇上还怀疑是我宫里出来的药,现在那些蠢货一发兵,不正好消了他的疑虑?他活也该活够了,加大药量,过不几日,你们便可以在太和殿里转转了。”
  
  几个婢女低声发出娇俏的笑,不过很快收敛起来。忽然,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有人低声道:“娘娘,小五求见。”
  
  “进来吧。”瑾妃重新倚回榻上。
  
  一个尚显青涩却留了妇人髻的小姑娘走了进来。是瑾妃前几月给七皇子送去的侧室,仝凌。
  
  “七皇子这几日如何?”
  
  仝凌怯怯道:“这几日,属下都无缘得见七皇子一面。”
  
  “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瑾妃笑了一声,随即肃容,“这几日若是七皇子还有什么动作,你不必恪守规矩,他不敢对你如何。若是他私自出宫,你马上报于我来。”
  
  “是。”
  
  瑾妃遣退了围着的几个婢女,一手托腮,侧卧在榻上,另一手静静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皇上,宸妃,七皇子……这些人都不足为虑。剩下的东西是……
  
  地下的某处,传来一阵轻到她也听得模糊的脚步声,不疾不徐。
  
  还有百余丈。
  
  她忽然跳起身,一把抓过床下的人皮面具,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妆容;散下了重重的盘发,留下几缕随意搭在肩上的青丝。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瑾妃轻轻地笑起来:“怎么今夜就来了?”
  
  “月色正好,不是么?”郕王也笑,看着她的脸,笑意渐淡。




☆、第七皇子

  贺无伦等人这几日在客栈里待着,无事可做,倒是多了很多闲暇,连带着卞城出现在客栈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晚上贺无伦和穆岫羲一直等在客栈里,看着冉秋的手下来来去去,一条条消息写在纸条上,被撕碎,烧成灰烬。
  
  来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们却一个也不认识,连最憨厚的贺有常都打起打起哈欠来。海东歆倒是收到了一封衡山派众师兄弟的来信,说是一切安好,至于听到陆漫的死讯后是何反应,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客栈里面的掌柜和小二在入夜之后就早早歇下,只有两个冉秋的手下看着门口。丑时,一人无声无息地上了楼去,过不多久,冉秋自己从楼上跳了下去,迎上门口站着的两人。
  
  头一个人踏进门槛,似乎瞬间松了一口气。冉秋道:“七皇子怎么有时间和胆子前来这种小客栈?纡尊降贵,实在让人惶恐之至。”
  
  七皇子也不计较他的无礼,开口便道:“让我见见我的表哥。”
  
  冉秋摇摇头:“这本就是在下的事情,与他们无关。若是七皇子有话要说,不如通过在下的口传达,也是一样的。”
  
  “我不管!”他猛然站起来,黑色的披风中,是银白色的袍子。
  
  冉秋暗暗皱眉:“七皇子未免太过张扬。”
  
  “你懂什么!”七皇子摆了摆手,烦躁之意连夜色也无法掩饰,“我现在吃穿用度哪个不受人控制监视?”连枕边人都是别有用心的母妃精挑细选地送来,这种生活简直与囚犯无异。
  
  冉秋怜悯地看着他,却仍旧不松口。那些年与皇家有关的生活他已经过够了,绝不可能再将唯一的弟弟和弟……贺无伦拖入漩涡之中。
  
  七皇子瞪着沉默的人,气鼓鼓地:“那么,让他在上面听听我说什么就行了吧?”
  
  “七皇子请。”
  
  “我知道我母妃并不是真心要我登位的。她在我面前根本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她根本就是想要自己当皇帝!”
  
  “七皇子声音太大了些,”冉秋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拍了拍,“会吵醒旁边邻居的。”
  
  七皇子泄气地坐下:“我知道。”
  
  “那么,七皇子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我想……”他看了看冉秋身旁站着的两个人。冉秋挥手,两个人瞬间跳上了梁柱,绕了几个圈,隐入墨黑之中。
  
  “那么,七皇子是否也该让你的手下人回避?”
  
  “不必!他是我唯一信任之人,对我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哦?”冉秋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有些萎缩的瘦小男子,“他是你从小就一起玩的伴读?”
  
  “怎么了?”
  
  “我记得宫中皇子的伴读,通常是世家之中的庶子。不过,庶子虽在家中地位轻贱,却总不会比仆役更无足轻重不是?不知七皇子的伴读,是哪位大人的……”
  
  七皇子回头,盯着微微发抖的人。
  
  大概是见惯了七皇子暗中处置人的手段,他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你居然真的……”七皇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人。
  
  祁牧非,祁中郎祁勉的第六子,母亲也是个官宦人家的庶出,家道中落后嫁到祁家做妾,总算受他父亲宠爱,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可惜好景不长,他母亲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缠,母子都没救活,他在祁家的日子愈加不好过。
  
  后来被七皇子选为伴读,才不必整日在家受人的眼色。
  有了瑾妃的垂顾,他家父亲的官位有了起色,连升数级,连带着家人对他也好看不少。
  
  如果这个时候失去七皇子这个靠山,于他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何况,连七皇子也容不下他……
  
  心念电转之间,祁牧非只能沉默地跪在地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额上的冷汗汇聚滴下,在砖地上落成一块圆斑。
  
  “好,好得很!”七皇子的声音中的冰冷已经无可掩饰,他双眼一片死寂地盯着他道,“拖下去!把他给我……”
  
  “七皇子,容我说一句,”冉秋轻声道,“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属下而已。”




☆、有求于人

  七皇子脸上一片惨白,在夜色之中有些吓人。大概是身居高位惯了,即便是平日里十分收敛的他,也呆了才恢复过来。
  
  他坐下,颓然道:“罢了。祁牧非,你自己先回祁府,明日照例前来吧。”
  
  祁牧非站起身,双膝仍然抖得厉害,道:“谢……七皇子。”
  
  木门吱吱呀呀地响了,重又恢复宁静。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看门的两个人往四下看了看,对冉秋摇头示意。
  
  冉秋点点头,对七皇子道:“七皇子难道不担心他回府之后就会向他父亲说明此事,然后连累你我么?”
  
  “……他不会的,”七皇子笑得有些惨淡,“如果他不说,我们之间就有了不说的默契,谁也不会有事。如果他说了,他要承受的就是家人、瑾妃和我的怒火……他受不起。他够聪明,不会不知道如何选择。”
  
  冉秋再点点头:“既然七皇子能想明白,不如就与你的表哥谈谈?不过你们素未谋面,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叫他下来。”
  
  “自然。”七皇子气息渐渐舒缓,咳了两声,却始终没有端起面前的这杯茶。
  
  冉秋也不以为意,对上面叫道:“下来吧,不来看看你的表弟?”
  
  两种极其相似却不尽相同的脚步声响起,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一个肤白如雪眉目如画,显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一个肤色略黑,却也俊朗潇洒。
  
  七皇子定定地看着前面的人,试探着叫了一声:“表哥?”
  
  “哈哈,”冉秋喷笑出声,“看来你的表哥和瑾妃长得不太像啊。”
  
  “瑾妃很白。”穆岫羲简短的四个字让贺无伦想起了梅鹤山庄的日子。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老是有人重提陈年旧事呢?
  
  七皇子只有一会儿的尴尬,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他原本就不认识贺无伦。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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