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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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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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证见到怀念的人,也不禁咧开了笑脸。「很高兴您看来硬朗,气色也好。」
  「呵呵,多谢大少爷。老夫也是,几年不见,看到少爷比过去来得更器宇轩昂的样子,也很为老爷高兴,他一直盼望着少爷您能独当一面的日子也不远了。对了,老爷还好吗?」
  「爹爹很好。」
  两人站在门前话了几句家常后,邬宗一蓦地惊呼:「哎呀,奴才我真是失礼,怎么让少爷站在这儿讲话呢!请、请、请,到里面来坐坐,我给您泡壶茶吧!」
  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人的,萧证自是不客气地接受邀请,走入屋内。里面虽不宽敞,不过窗明几净、井然有序的摆设,加分不少。
  邬宗一留下了萧证一人独坐客厅,到里面去泡茶。
  萧证左观右望了一会儿,注意到一道挂着彩珠垂帘的拱廊入口……那里头想必是寝室等等的地方,不知道冬生是不是就在里面?
  抑制住冲进去找人的渴望,自己得在「丈人」面前保持着好印象才行。
  他将视线调往别的地方,这一次眼睛注意到的,是供奉在香案前的一束鲜花,与三炷燃烧了一部分的香。
  「那是内人的牌位。」
  不知何时返回的邬宗一,捧着茶盘,出声说道:「少爷来访的时候,我正好在给她上香,这是我每日必做的事。」
  「邬总管的妻子是什么时候……怎么都没听爹提过?」他一直以为冬生的爹娘都还在,而且冬生也没请过假返家奔丧呀!
  「我退休后的一年,她就走了。」
  微笑中带着感伤,邬宗一在萧证面前放下茶杯,说了声「请用」之后,继续说道:「我退休的当时,冬儿的娘已经染了重病,是阳黄病,大夫那时说余命至多半年。」
  难道,这是邬总管退休的真正理由?「我怎么完全没听爹说呢?爹知道此事吗?」
  「欸。」点个点,宗一笑笑。「老爷那儿,说是我不讲理由,他便不许我退,因此我才讲了。我也请老爷不要把这理由告诉任何人,府里只有我和老爷知道冬儿他娘的病。」
  连冬生也被蒙在鼓里?!
  「您何必如此见外?」
  考虑到邬家一连三代在他萧家工作的渊源,这情分非比寻常,假使当初知道了,他们有许多地方能给邬家带来帮助的。像是寻找名医,甚至接冬生的娘亲到京城去就近照顾。
  「您千万别误会。小的知道老爷、少爷们都很关心、照顾我们一家子,小的若有需要,您们必会不吝给予小的帮助。可惜的是,内子的病由于发现得晚,当我得知时,她已经卧病在床了,就算想到京城就医,也禁不起舟车劳顿。结论是,除了我回来照顾之外,别无它策。」
  宗一诚恳地说着,萧证不禁愧疚了起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我请老爷隐瞒的理由,也是……欸,就算把冬儿的娘病重的事告诉他,咱不是大夫,冬儿也没可能救得了她,不过徒增冬儿的忧心与伤心,影响冬儿的工作罢了。所以,才连冬儿的娘病危、走了的事都不说,没必要增加冬儿的痛苦。」
  萧证愕然。
  「但……」隔一会儿,才道:「也许冬生可以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摇头。
  「江家屯到京城的路途有多远,您也知道的,除非冬儿一直待在这儿等,不然当他娘病危时再去通知,冬儿赶回来之后,也只是替他娘上香,不可能见得到她最后一面。」
  宗一苦笑着,望着萧证道:「况且,您不觉得叫冬儿在这儿等,宛如在等他娘亲的死讯,这不是太残酷了吗?冬儿的娘,有我陪就够了,这是我那时候下的决定。假使冬儿的娘想怪我没能让他们母子见上最后一面,就让她怪我吧,我欠她的,全部会在下辈子做奴才还给她。」
  这种情操真是伟大——但也非常冷酷。正因为他面面俱到,找到了个最合乎情理的做法,不免觉得在这种状况下,他怎能顾得了这许多?
  「少爷怎么会到江家屯来的?」
  差点给忘了要紧的事。「我是来找冬生的。邬总管,冬生如果在家,请让我和他见个面。」
  「……找冬儿?」不解地呵呵笑。「少爷您在开小的玩笑吗?冬儿已经有三年没回来过了,他一直在京里,在萧家干活儿,怎么会在家呢?」
  不可能,萧证知道他除了回来,没有别处可去。所以他一定是回来了!
  「冬生『真』不在家吗?」
  宗一叹口气。「少爷不相信小的,您可以自行去找,这家里也没多大,您很快就能知道小的有无欺瞒了。」
  「……」萧证见他不似说谎,一颗心直往下坠。
  自己若是猜错了,那么冬生究竟跑哪里去了?自己接着该去哪里找他?
  「少爷,您和冬儿……发生了什么纠纷吗?」
  摇头,如果只是「纠纷」还容易解决。
  「您要不要说给小的听?倘若冬儿在这之后真的回来了,小的会好好地训训冬儿,让他向您道歉。」
  「不,冬生没做错什么!」
  「但小的看您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迟疑了一会儿,萧证还是说不出口,因此改了个决定。
  「我想可能是我赶路赶过头,与冬生错身而过,早一步先到了这儿。我与朋友会先借宿在村内的客栈里,我会在那里等。如果冬生返回府上,再请邬总管您代为转达,我会一直等到他来找我、愿意见我为止。」
  萧证本来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他一向是「往者已逝,来者可追」。但只要遇上了冬生的事,他就是没法子说放弃就放弃。
  「小的明白了,若冬儿那孩子真的回来了,我会叫他快去找少爷的。」
  「多谢邬总管。」
  没想到千里迢迢来这一趟,还是见不到冬生的人,萧证不无遗憾地离开,心里也只能期待着冬生快点到家。
  「爹,多谢您帮我圆谎。」
  藏于屋内某处的冬生,等到萧证走远了,才现身在宗一面前。
  「冬儿,来,你这边坐下。」指着方才萧证所坐的位子,宗一口气温和严肃地要求道。
  爹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冬生心中自然有数。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忧心忡忡地,宗一双手交握、十指交缠地看着他。「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讲,爹会做你的依靠。」
  冬生猜想爹一定想不到,自己与少爷的「纠纷」,主因是少爷的「求婚」吧!
  不,那甚至不能说「求」,而是「命令」——命令冬生与他一起到老爷面前,请老爷成全他们。
  「冬生,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如果你以为『一走了之』就可以解决一切,这你就错了,大错特错。」见他不开口,宗一继而劝道。
  冬生不是想靠一走了之来解决,他是除了一走了之外,想不到其它方式能解决。假如有其它更完善的法子,能让自己和少爷重回单纯的过去,抹去他们犯下错误的那一夜,他会不想吗?
  冬生也知道,「走」不等于问题没了,他只是希望「走」,可以给自己更多时间、更多空间去思考,究竟怎么做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让大家满意?
  但萧证追得这么紧、这么快,彻底出乎冬生的预料——他明明拜托老爷,在少爷面前随便编造一个「派他去远方办事,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之类的理由,替他挡一挡少爷的。
  所以,方才自己听到萧证那一声「有人在吗?」,吓得脸都发白了。返家沿途,冬生想破脑袋,都还没作出一个定论,追兵就来了。
  「你没办法讲的话,起码让爹问你一个问题……你不是卷款而逃吧?」
  无论如何,再穷、再苦、再艰难,做奴才的都不可以对主子的财物下手,这是最基本的一课。
  冬生顿感耻辱。「爹!孩子岂是偷鸡摸狗的宵小之徒?」
  宽慰、松口气与歉意涌现,宗一表情复杂地笑了笑,举起茶杯。「只要不是这一点,你有什么问题尽量跟爹讲,爹都能理解,也绝对会站在你这边——」
  「哪怕孩儿……做了男宠?」心一横地说。
  宗一的一口水呛入了喉咙,他大咳特咳了一番,噙着泪,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谁、你……你是……是谁?……男宠?」
  「孩儿一时胡涂,答应了少爷做他的男宠。」
  冬生捧着脑袋,低头懊恼不已地说:「我以为少爷只是玩玩的!我以为等少爷成亲之后,他有家业、妻小,自然会开窍,知道什么事才重要,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可以结束了。但,少爷却说他不成亲也不分手,要我陪他一块儿去老爷面前,请老爷应允我们可以白头偕老。我听了,也慌了,所以有机会便跑了。」
  抬起脸,冬生无助地问:「孩儿该怎么做才好?爹!」
  宗一相信再铁石心肠的硬汉,也会被这一刻求救的冬生所打败,更何况是身为亲生父亲的自己,又怎能不站在他身边?
  「爹没有处理此类事情的经验,但是爹知道我们可以向谁请教。」执起冬生的手,宗一再三保证地拍了拍。「甭担心,他们一定知道该怎么解决的,他们可是咱们村里最厉害的智囊,绝对没问题。」
  「他们」难道是指……冬生还没说出口,宗一自己便说道——
  「去问三长老。他们解决过的千奇百怪问题,比别人吃过的米还多,你的问题算不了什么的。相信爹,一定能解决的。」
  冬生叹口气,果然是要去问「三长老」啊……
  萧证骑马回到村子里最繁华的地带,一下子就在唯一有着马厩的场所——一间酒肆中,找到了他们。
  不但如此,当他系好了马,还没走进酒肆的大门,就听到了里面吵吵闹闹的喝采、鼓噪声。等到进了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
  五、六名年纪已届耳顺之龄的老者,环绕在郎祈望与华钿青四周,拍着手齐喊。「……喝、喝、喝、喝!」
  跟着他们拍掌的节奏,不停地咕嘟、咕嘟,举起一整壶酒猛灌的,是已经喝到脸红脖子粗的华钿青。
  他「哈!」地以两手合捧的姿势,将自己喝空的酒壶倒了倒,炫耀地说:「这样如何?服了吗?」
  众人响起如雷掌声。
  「服了、服了!小兄弟好神!你是酒神再世!」
  「我们村子里的酒,可是天下远近驰名的烈,凡人甭说是沾口,稍微耐不住酒性的,只要闻到一丁点儿的酒香就醉了。」
  「我们输得心服口服,这壶酒免费送你!此外……我再追送你一壶,让小兄弟你可以和朋友尽情喝到爽!」
  「哈哈,各位长辈,多谢了!」
  待老人家们散去后,萧证来到两人面前,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只有你们两人在?茅山与仁永兄弟们呢?」
  「喔,萧兄弟,你回来了,找着邬冬生那逃奴了没?」华钿青心情大好,大着嗓门嚷道。
  摇了摇头。「冬生的爹说还没看到他的人。」萧证一坐下,郎祈望就在他面前放了个大碗。
  「别失望,许是咱们的马儿太能跑,快过了邬冬生。我们就慢慢地在这儿等吧!幸好,这村子的人都很亲切,酒菜也好。看我们是外地来的,大伙儿都很热情地招待我们呢!」拆开另一壶酒的封口,郎祈望一反常态地拚命称赞,边替三人倒酒。
  「哈哈,说得没错,我喜欢上江家屯了!风景好、人也好,这酒更是棒、棒、棒!」看似清醒的华钿青也笑说。
  萧证瞅着他们俩一双双的酣酣醉眼,希望在他们醉倒在酒肆里面、睡得不省人事之前,先确认一点——
  「你们有找到客栈吧?」
  「有,就在这酒肆旁边……不是客栈,是个好心的老婆婆,说她家里有多的房间,可以借咱们住,不要钱。」
  「婆婆还说江家屯的家家户户,都有天然涌出的热泉可以泡,仁永堂两兄弟和茅山辉就跑去见识见识、体验体验了。」
  「这儿真是个好地方呢……」
  「喝吧、喝吧,你一定得尝尝这村子的秘酿酒,不然你会后悔的。」
  反正自己除了「等」,别无他事可做,因此萧证也抛开了迟疑,举起大碗就口咕噜噜地吞下。
  初入口时,只觉冰凉如水与扑鼻的果浆香气,很顺畅地滑入喉咙里。再过个两秒,由腹部透出了暖暖的火苗,于五脏六腑间瞬间迸开,整个人精神一振,有如被神奇的力量开了窍。
  「怎么样?咱……没骗你,这是……好酒吧?我就……」到后面越讲越含糊,华钿青往桌上一趴,呼呼大睡。
  「喂!哈哈……真是……弱……才这点酒就不行了……」郎祈望拍打、摇晃着他的肩膀,可是不到片刻,自己便倒在华钿青的肩膀上,也是举旗投降了。
  看样子,此酒后劲强烈,不可贪杯。
  萧证放下了碗,招手唤来老掌柜。「请帮我们结帐。」
  「您不喝了吗?您不喜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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