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磕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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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磕一世-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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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王温言吩咐,白尘却愣了又愣,“琴心阁吗?”
  庆王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不知道琴心阁在哪儿吗?”
  可以不知道吗?白尘若有似无点头,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凭感觉知道庆王在打量他,正想着要怎么撒谎混过去,却听庆王似笑似叹,“走吧,我先领你去琴心阁。”
  白尘羞窘又感激,只觉庆王温润可亲,为人处世细致又体贴,难怪会苦着自个儿,这般温柔的性子自然是为他人考虑得多一些,何况是为所爱之人呢?比之端木霖,庆王才是良善至纯,值得皇上万般宠爱!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一宫行走?”
  “回王爷的话,奴才叫小尘子,负责御花园的亭台洒扫。”白尘答得很小声,因为这个谎扯得没底气,只求不要离谱就好。
  “难怪你不知道别殿路径!原来是奉职洒扫,听你口音有些杂,不是京城人吧?祖籍何处?”
  “金州。”白尘实话实说。
  庆王驻步,回头看一眼,然后继续走,“你应是自小离家,瞧你的模样,顶多十五岁吧?”
  白尘郁闷,“回王爷,奴才十七了。”
  庆王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领着白尘进了一处宫室,穿过前殿,一直走到后间一处花园似的地方,东南角便是一个亭子间,白尘按吩咐把食盒放在亭中的小桌上,正打算请退,又一道吩咐来了,“我有些乏了,你替我去勤省殿传个话吧!”
  “传什么话?”白尘说着就忙跪下,“王爷恕罪,奴才从未正经侍奉过主子,所以不是故意乱说话……”
  “你没说错什么,你只是不知道去勤省殿的路,对吗?”
  “对,王爷英明。”
  庆王抿笑,从盒里取出一块点心,哄小孩似的放到白尘手里,“吃吧!瞧你又瘦又小,哪有十七岁的样子?平日也受了不少欺负吧?额上的伤是什么人弄的?”
  是你男人弄的!白尘心下忿忿,不自主地嘟了嘴,屈从于庆王的温和之下,父辈的关爱一般,令他暖从心生,却也心酸阵阵。
  “回王爷的话,没人欺负奴才,是奴才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谢王爷赏奴才点心吃,王爷若无别的吩咐,奴才这就去勤省殿传话。”
  “不必了,值守应该已通报过,你就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吧!”
  庆王又拿一块点心给白尘,可我不饿啊!白尘暗里苦叹,捧着点心谢了赏,迟疑道:“这是王爷做给皇上的吧?”
  “你觉得好吃吗?”庆五答非所问,却是讨教的神情。
  白尘点头,“只要是您做的,皇上都会觉得好……”
  “其实并不好吧?”庆王淡淡苦笑,“我的味觉一向迟钝,做出来的东西通常都很难吃,有时我会故意放多糖,但他一昧说好,从未给过真话……”
  庆王顿住,如梦初醒一般摇了摇头,似在自否,又似自嘲,白尘莫名难受,暗里咬了咬牙,抬头笑道:“王爷不必难过,皇上也不是没给真话,只是为了讨您高兴而已,亦如您原本不高兴他一昧说好,但您一样假装高兴,从而让他觉得已经讨得了您的高兴,若依奴才看来,你们都相互欺哄了。”
  庆王顿悟般愣了一下,笑拍白尘的头顶,“你虽笨手笨脚,小嘴倒挺会说,那就再说说看吧!怎样才能让他实话实说?”
  明白了!你们不是相敬如宾,而是爱得如履薄冰啊!白尘奈何一叹,“奴才觉得想听别人的实话,自己就得说实话吧?譬如今儿这点心压根没放糖,如果皇上吃了依然说好,您大可生气啊!就说您是拿这点心试他一下,结果发现他哄了你,然后您就冲他发火,还可以趁机提要求,这恰好也是他需要的,因为……”
  白尘眨眼干笑,“奴才好像又说错话了……”
  “无妨,你接着说,因为什么?”庆王含笑致问,目光诚挚而温和。
  这才是真正的良善至纯!白尘在心里冲端木霖撇嘴,然后改跪为坐,反正地上也挺干净,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也是为了更好地帮到庆王嘛!
  “奴才觉得皇上想看到王爷生气发火的样子,同样的,王爷也不希望皇上跟您各种装不是吗?别说喜欢的人,就是朋友之间都不会假面相对,因为彼此的关系牢不可破,撕破脸打破头也不会记恨在心,反而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如果对着喜欢的人都不能展露真实的自我,那么还有什么去处可令自己放松惬意?”
  庆王皱眉摇头,“他是皇上……”
  “所以您不敢放松惬意吗?”白尘习惯性冷笑,“你觉得他忙于国事已经很疲累,所以你再生气也不冲他发火,你以为是体谅,其实是残忍,他是皇帝不假,但他也有常人的需求,在朝堂上维持君王威仪已经够累了,回到所谓的后宫也没个真心体贴的人,跑去找你吧?你又不肯跟他撒娇任性……”
  “怎么可能撒……那种事,怎么可能?”庆王低斥,羞恼而已。
  白尘已经完全忘了他的奴才身份,撇嘴冷笑,“怎么不可能?爱人之间什么都可以做!高兴了一起笑,伤心了一起哭!只把真实的自己展露给爱人,出去了该怎样还怎样,因为压抑在心里的情绪都已经跟爱人倾诉干净,尤如身后有一个温暖的归宿,能够让自己放心且坚毅地往前走,皇上也好,平民也罢,都需要一个悲喜同处,祸福与共的爱人!”
  庆王愣神点头,随即盯着白尘的眼睛,“你如何懂得这些?”
  呃,言多必失……白尘讪笑,“因为奴才很无聊,经常偷跑出宫外去听人说书什么的,所以就懂了一点点。”
  “你不无聊,只因在宫里过得不好,所以才总是偷跑出去,你能仅听说书就知晓这多道理,可见你原是个聪明的,听你说话也可知你并非无识白丁,想来也是诸多无奈才会净身入宫,你若愿意,我便跟皇上讨你回去,也算我第一次跟他任性,如何?”
  哈?白尘整个傻了,“我不……不是不愿意,只是……”
  “不必担心,你并非御前奉职的人,离宫也不需要直请皇命,只需报请内务处……”
  庆王一语未了,亭外传来宣唱声,“皇上驾到!”
  白尘吓得缩到一边跪作一团,很快便听皇上进来了,又听庆王规规矩矩参拜圣驾,皇上也是循制予免,斥退一众随侍才拉了庆王坐到亭角榻上,言谈却依旧恪礼君臣之仪。
  白尘真是服了这对!正打算慢慢缩出亭外,却听庆王直接跟皇上讨他,这根本是要命啊!白尘恨不能凭空消失。
  皇上却惊喜中带了惊疑,“这奴才何德何能?值得你跟朕讨要?”
  “皇上所言极是,臣也只是瞧着他有些机灵劲,一时喜欢才会失言讨要,还请皇上恕臣失仪之罪。”
  “我……朕不是不给!只要你喜欢就好!”皇上有些气急,踱到白尘面前,“叫什么名字?在哪处做事的?抬起头来!”
  饶了我吧!我错了!白尘叩首打颤,“回皇上,奴才叫小尘子……负责……负责……”糟糕,太过紧张,竟然忘了先前是怎么跟庆王说的?
  “小尘子专事御花园的亭台洒扫。”庆王温言代答。
  皇上默了一下,突然揪起白尘的头发,白尘吓得两眼发直,却见皇上眯了眯眼,然后笑得异常温和,“很好,这个奴才果然机灵,只是小尘子这个名字不太好,这般白净肤色,以后,你就叫白尘吧!”
  “皇上恕罪,奴……草民不是故意的!”白尘真的要哭了,额角的伤还疼着呢!今日真是找死来的!
  皇上但笑不语,庆王则一脸诧异,上前拉起白尘,“你莫不是单朗喜欢的那个白尘?”
  这个问法好奇怪!白尘哭丧点头,“王爷别生气,草民不是有意撒谎,本来是在河边等人送腰牌的,当然也不是进宫做坏事,只是想去看看惠王……”
  “娼妓也有别后真情么?”皇上冷笑岔言。
  庆王微皱眉,终欲言又止,白尘屈愤难抑,当然也有些仗着庆王的温良,倒要看看这个笨蛋皇帝所谓的爱又有几分真情?
  “草民虽然做过小倌,但是单朗从不嫌恶,在他心里,草民是他的宝,得人护爱如斯,草民亦觉尊贵,在外无有丝毫自卑,在家亦是放任撒欢,同样的,在家里的单朗不再是冷情逍遥候,只是一个尽情享受家之温暖,任笑任哭的平凡男子,皇上自是不屑这般小户情调……”
  “你放肆!”皇上抬脚要踢,庆王忙拦护上前,“皇上请息怒,恕臣直言,臣不觉得小尘……白尘说错了什么,虽略有不敬,但大意无咎,还请皇上放他回去吧!”
  皇上喘息不语,白尘轻拉庆王的衣袖,悄声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
  庆王微窘点头,白尘啧叹,“难怪你们幸福不了!这哪是爱人的相处之道?你别跟他客气,我今儿也豁出去了!你听他刚才讥言讽语嘲笑我的出身,所以你借着这个跟他发火……”
  “怎么可能?”庆王微恼,面色微红。
  “怎么不可能?”白尘嗔目,故意高了音量,“他不是爱你吗?我听你们还君啊臣的,这根本不是爱人好吧?难道你们私下里也是这么彬彬有礼地相亲相爱?那他根本就不爱你,你恐怕还不如得宠的妃子……”
  “你找死!”皇上揪过白尘就是一耳光,打得白尘晕头转向,幸亏庆王及时扶住,否则他不狠摔一跤才怪!
  “皇上息怒,他是臣带进来的,一切罪责在臣一人,求皇上放他回去!”庆王把白尘拉在身后,自己则俯首拜求。
  皇上满目惊痛,显然不忍庆王如此,却也不曾出手拦扶,白尘拉起庆王,自己跪了下去,“皇上不必处罚王爷,即便王爷不带草民进来,草民自己也会来,擅入皇宫罪不可赦,草民是明知故犯,皇上依律处置便是,不过草民临死之前有话要说,但求皇上容许草民畅所欲言。”
  “不必说了,滚出去!”皇上挥手,其实已经赦免了白尘擅入皇宫的罪。
  庆王拉起白尘,白尘却反拉了庆王,“王爷只知我是单朗所爱的白尘,还不知道我就是金蒙王孙吧?”
  庆王惊愕,白尘点头,“王爷果然不知道……”
  “你真不想活了?”皇上探手过来,却被庆王抬臂格开,神色前所未有的决绝,皇上怔然,随即拉住庆王,“不是你想的那样,朕原想告诉你的,只是目前还不能杀他……”
  “王爷从来就不想杀我!”白尘苦恼又悲愤,“我那天已经说了你们之间有误会!你一定要说没有,可是我都把管家的事跟你说了,你竟然还以为王爷想杀我,可见你真的没有用心体会过王爷,还说爱他呢!哪里爱了?”
  皇上怒不可遏,却被庆王眼中的泪光所止,白尘紧拉庆王的手,“王爷不要难过,管家虽不在了,但他不曾有怨恨,总是教我宽怀予世,从前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知他是不希望我记恨皇上,因为他知道你喜欢皇上,所以他要我宽怀,其实也是要你宽怀,不必记挂恩情,更不要因为皇上的缉捕而郁结在心,他希望你敞怀去爱,希望你幸福啊!”
  白尘狠抹一把泪,触到嘴角的伤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瞪了皇上一眼,庆王也微有怨色瞟了一下,同样抹去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扭身跪拜道:“恕臣不敬,臣与故人弟子因缘相遇,现下容臣携人离宫,但求皇上恩许!”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我好不容易才盼得你主动进一次宫,你就这么……不许走!”
  皇上一边把庆王拉在身后,一边踹了白尘一脚,庆王惊声呼止,可惜白尘已经被踹倒,不过很快就爬了起来,捂了肚子笑道:“没事儿,皇上根本没使劲,今日我先回去,王爷难得主动进宫,皇上累心国事也难得敞怀一次,况且你们真的有诸多误会,就趁今日一并诉清了吧!互不相知的隐痛已经痛了十年,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这样的人都可以幸福,你们凭什么不幸福?所以幸福吧!我先走了!”
  白尘说完就跑,管他们要怎么弄呢!再呆下去绝对要命!皇上打他根本已经打成习惯,庆王都说他是故人弟子了,皇上却没一丁点顾忌,真的很笨呢!讨好爱人都不会!
  但是我又会吗?因为小狼哥哥要我乖乖在家,我没听话,我不乖,还跑来找打,而且不经打,好像……大概……有那么一两根骨头不太对劲了……
  小狼哥哥知道了会心疼,我怎么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呢?而且还经常撒谎骗他,上次是睡晕了自个儿磕的,这次呢?
  无聊了爬树摔的吧?虽然不象我会做的事,但是只要我这么说了,小狼哥哥总是信的……
  善意的谎言不会有恶报,相信这个就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单朗生病了,病得很严重,皇上派了御医诊治,可惜没能进入逍遥候府宅,于是皇上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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