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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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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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九在屋内愣了许久,后来,回过神,便要去找梅尧君。出门前余光却扫到木屋内那只火盆,初九向它走了几步,半蹲下身,看入其中,灰黑色冷灰中还埋着半截木柴。他记得他走之前把火盆里的残灰清理干净,那这应该是梅尧君留下的。孩子气的,笨拙的印记。
  那一刻,初九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巨大的、无法抵挡的绝望向他倾倒而来。他疯狂地想留下这盆灰烬,却无计可施无能为力。就连这点都做不到,他又如何去找梅尧君。
  初九伸手进去,抓住一把黑灰,无意识地慢慢攥紧。他眉目低垂,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是平静的湖面,更是一片空白。
  在此之前他的人生太过简单温柔,是一颗被溪水打磨掉棱角、被日光曝晒得温热的鹅卵石,他未曾感受过愤怒也未曾有过彻骨的悲伤;又或者他一直游离于自己的人生之外,喜怒哀乐于他都是美人隔纱。如今他身负巨大的悲痛和滔天恨意,缺失的表情却无法使它们形于色,这些情绪因此显得毫无说服力。
  依谢纯玉话里的意思,梅尧君十有八九在梅庄掌控之中。回到梅昀风身边,好过与自己一同颠沛流离,但初九心中仍有不甘,抬脚又要往洛阳方向走。
  路上,有心人恭候多时。
  洗春秋仍然是那件把全身笼得严严实实的黑色斗篷,修长有力的手臂从斗篷下伸出,扼在梅尧君脖子上。他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一方是梅庄两人,一方却是他从沉檀宫带出的几个下属。
  梅尧君被他制住,不敢稍动。他知道洗春秋大费周章夺他到手,他应该有会被他用到的地方,不会被轻易杀死,但内心的不安和困惑却如潮浪般翻涌。
  洗春秋对他厉声道:“不要问我为何如此,缘故就回去问令尊吧,如果梅公子有命回去的话。”
  梅尧君听到他那句“回去问令尊”,被戳中软肋,心头瑟缩了一下。他早知梅昀风私底下有些说不出口的动作,洗春秋此言如果不是故意挑拨,那便是说梅昀风与沉檀宫有什么纠葛。
  他欲从洗春秋口中套出话,便顺杆子爬,道:“既然阁下要取我之性命,为何不索性让我做个明白鬼?”
  洗春秋在兜帽下翻了个白眼,闷声闷气道:“我凭什么要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多费唇舌?让你带着我的话去说给阎王听吗?”
  梅尧君见他不肯再说,他便也不再无谓地追问,转而道:“你现在不杀我意欲何为。”
  “待会儿你便知道了,等你的小情人……是叫初九吧?”洗春秋道,“对了,等他来,你也可以问问令尊之事,初九应该略知一二。据我所知,他此行去洛阳则是为了戳穿令尊那没什么技巧的谎言。不过我刚得到消息,令尊手下的人动作极快,初九恐怕要做那个吃黄连的哑巴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每说一句,梅尧君的震惊就增加一分,听到最后,他一时难以消化洗春秋话里的意思。他联想起与初九逃离洛阳这几月里,每每提及梅昀风,初九总有多多少少欲言又止的神态。他觉出异样,但如果是初九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宁愿装傻充愣不去逼问。现在,他隐隐感到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他之想象,初九的隐瞒也显得疑点重重。
  洗春秋不再说下去。梅尧君沉溺在方才那席话带来的巨大疑惑之中,也是默不作声。
  渐近的脚步声因而显得格外清晰,是面无表情的初九,踏着一地支离破碎的日光而来。
  “春秋在此候你多时了,道长。”
  周围狼藉的尸体与零落的草木无不昭示着此前发生的激烈鏖战,也解释了梅尧君落到洗春秋手里的原因。
  梅尧君和初九一个对眼,然后梅尧君又随即错开,他对洗春秋所言耿耿于怀,心绪翻涌,而初九的到来又加深了他的不知所措。
  初九却不知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情境也不容许他细想。他默默握紧阙一,预备与洗春秋一战,夺回梅尧君。他未曾同洗春秋交过手,对两人实力对比一无所知,更不知自己有几分胜算。但哪怕是同归于尽,他都不能让洗春秋对梅尧君不利。如果不是自己,梅尧君根本不会陷入险境,正如自己不回来找李启玄,李启玄也不会遭逢死劫。
  两人相交,最初只是得过且过地将就在一起。他不知晓梅尧君对他有几分情意,他则更为被动,永远是被梅尧君推着走。梅尧君说,我们将就着一起过吧,他说好;梅尧君说,我要回去成亲了,他说好。
  这时候,梅尧君站在洗春秋身边,洗春秋钳住他的脖子,他冷淡地对初九道:“你走吧。”
  初九眨了眨眼。这一回他不要再次随波逐流。或许,他对梅尧君说不上爱,但却有责任。
  洗春秋冷笑道:“道长可不能走,少了你,这出戏便不能演了。”
  阙一在初九手中,仿佛在发出不安定的鸣动,那是剑意和杀意的激荡。
  洗春秋也是武人,见之了然,道:“我奉劝你若是真在意梅公子一条命,最好和我别动手。我虽不敌你,但绝对能在你靠近之前杀死梅尧君。道长千万别因一时冲动抱憾终身。”
  初九垂手,道:“放了他。”
  洗春秋笑起来:“我要做一桩买卖。”
  初九问:“条件。”
  洗春秋笑意更盛,他的表情蒙上一层病态的兴奋,和凌左杀红了眼之后的疯狂极为相似,或者说他和凌左本身就很相似。执迷不悟,执迷不悟,一个执着于武,一个执着于情。一无所有之人总是全身心牵念于那根从眼前飘过的稻草,哪怕随它而去却是掉进更深的深渊。
  梅尧君虽然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其实心弦紧绷,被眼前之人的一举一动撩拨,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崩然断裂。
  一字一顿,洗春秋的话语明明白白地传入两人耳中,像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所过之处,无坚不摧。洗春秋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你死,他活。”
  梅尧君难以置信地看向洗春秋,洗春秋脸上是不为所动的冷漠。
  初九只挑了挑眉,问:“为什么要我死。”
  洗春秋脸上的冰面化开,笑靥如春日南来的熏风拂过后竞放的春花,“因为你知道沈萧疏的下落。”而他要江白永远也不知道。
  初九并不否认,“现在知道他下落的不止我一个。算算时间,梅昀风应该也知道了。”
  洗春秋瞪大双目,道:“你难道告诉了他?不可能,你只见到了李启玄。”
  初九道:“梅昀风的死士在一旁听到了。”他其实不确信谢纯玉是否听到,“杀了我,恐怕没什么用。”
  洗春秋恢复了冷静,“道长不用为我担心。不管有用无用,今日你们中的一个,就要命丧当场了。”
  洗春秋一手仍箍住梅尧君脖颈,一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只黑瓷瓶,正是那日宁泽川给他的毒药的解药。他用内力将其轻而易举地轰成齑粉,在对峙的三人注视中徐徐散入空中。
  初九一脸木然,梅尧君神情更加冷峻,但他们都关注着洗春秋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洗春秋又掏出毒药,道:“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解药,如你们所见,已经被我毁了。”
  梅尧君嗤道:“手段如此下作!”
  洗春秋说:“公子说笑了。春秋比不得你们,本就是下作之人,做的自然是下作之事。”他转向初九,“道长意下如何?实不相瞒,我武力不及你,刀剑相向我无法取你性命;好在亡命之徒不拘一格,只能出此下策。你服下毒药,我便放梅尧君走,如何?”
  初九点头赞叹道:“的确是好手段。”
  梅尧君语无伦次道:“胡言乱语!初九,你听好了,如果你答应他,我不会念你半分的好,我会恨你,一提起你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初九一言不发。
  “不,我转头便会忘记你。别以为这样做就能让你记住你,对你念念不忘。我会把和你有关的全部忘记,不过是短短一年光景。我会去成亲生子,会去找……”
  初九笑着打断他:“找访玉楼的添香、翠微楼的画鹃、白屏阁的悦澜……以前常听梅公子你提起,贫道虽未有幸得见,料想也该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儿。梅公子以后见到她们,请代贫道问好。”
  梅尧君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一阵阵炽热的酸楚涌上眼眶。世间万种莺莺燕燕、桃红柳绿,全不及那人的一片素白的衣角,哪怕那人体态不娇柔、容色不冶艳、嗓音不温软……平平淡淡的清粥小菜,他愿意吃一辈子,还愿意吃下辈子。
  “你不怕他食言,不肯放我走?”梅尧君轻声问。
  初九把目光从梅尧君身上移向洗春秋,带着明显的质询。
  洗春秋笑道:“两位大可放心。宫主要我最好生擒梅公子,杀死他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直接放你走是不太可能,宫主大约会用你在令尊处换回一些好处。”
  初九低眉想了想,对洗春秋点头道:“望阁下信守承诺。”
  仿佛是青天白日突如其来的一场瓢泼冷雨把梅尧君从上到下淋得湿透,梅尧君牙都在咯咯作响,半晌挤出一句话:“你滚,你快滚!我不想见到你。”
  “梅公子你省点心,选择权不在你手上。道长考虑的如何了?”
  初九道:“把它给我。”他想,这大概是他遇到梅尧君以来做对的第一件事。
  “好。”洗春秋非常兴奋,初九和梅尧君的痛苦简直让他愉悦到发狂。命运玩弄他,而他有幸成为初九和梅尧君的命运。他指尖都在发抖,准备把毒药朝初九掷去。
  不想梅尧君竟然从他手中生生夺去毒药,他还未及反应,就看见梅尧君头一仰,喉结滚动,那颗毒药便被吞入腹中!
  “梅公子!”初九在那头大喊道。
  那声音梅尧君听来却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幽谷无人,但听山风,梅尧君行于沉沉浮浮的夜色里,不知将往何处。山风呼啸中,有熟悉的声音影影绰绰,在唤自己名字。他回头,只见到天地一白,正是去年冬与初九在平昌县日日所见的景色。
  作者有话要说:  


☆、腹背受敌

  洗春秋吓了一跳,掰住梅尧君的下巴想让他把毒药吐出来,耳畔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寒意,他一惊,抬头,阙一剑迎面刺来。
  不甘愿命丧此处,洗春秋把左臂横在身前抵住剑锋,刹那间锋芒入骨,但被桡骨和尺骨卡住,一时不能再进。洗春秋趁机拔剑,弹开阙一。他穿的是黑衣,血迹蔓延,也只能看到一片湿意,衣袖下露出的白皙指尖却有股股殷红顺其蜿蜒滴落。
  初九不容他喘息,又是一剑,剑锋灵动,而剑势有天地沛然之正气。
  洗春秋依然只能被动防卫,渐渐力绌。梅尧君服毒,他手里再没有可以和初九一搏的筹码,眼见战之不胜,不愿再相纠缠。他在又接下初九两招后,使出轻功拔出战局。而初九心系梅尧君安危,并不趁胜追击。
  他竭力奔逃,一直逃出一里之外才放缓速度。洗春秋左臂险些被剑穿透,伤可见骨,更因先前与初九一站时他的全力施为,伤口有所崩裂,一路上断断续续流了不少血。
  洗春秋扶着受伤的左臂,靠着一棵老树喘息。痛楚如擂鼓般,一阵一阵、一波一波,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全身心都沦为它指掌间任其撩拨的琴弦。
  伤不重,这样的痛却前所未有。
  洗春秋从绵延不绝的痛楚里汲取到了绵延不绝的绝望。绝望仿佛有形体,伸展开它的双翼,温柔又恶毒地把洗春秋笼罩在羽翼下的阴影里。
  下雨了。
  梅尧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雨,温热的,还有微微的咸味,一滴一滴浇湿他的脸颊。
  他眼中是一片纯净的空白。白色不同于黑色,黑色是冷的,而白色是暖的。耳中只能听到一片平和的噪音,像接连不断的涌来的潮水声。初九抱住他,他们紧紧联结在一起,构成茫茫怒海中的一座孤独的荒岛。
  梅尧君伸出手在空中摸索,最终摸上初九的脸,摸到一手泪渍。
  初九抱住他,一声叠一声地唤着他:“梅公子……梅公子!”
  梅尧君听不见,故而没有回应,那只手在初九脸上来回轻柔地蹭了蹭,像一片羽毛擦过的力道——梅尧君从来没有这般温柔过。
  初九便朝他俯下身去,脸几乎要贴到梅尧君脸上。
  梅尧君感受到了他,在他冰凉的唇上落下一吻。两人的唇轻轻触在一起,是悄无声息的告别。
  然后,他放松地闭上双眼,头歪倒在初九怀中。
  初九伸手在他鼻端探了探,尚有微弱的鼻息。他突然觉得心痛难忍,胸口像被塞进一斤铁那样沉甸甸的难受。突然心头又是一阵抽痛,初九没忍住,张口呕出一大口血,星星点点溅到两人身上。
  他想,幸好梅公子没看到。
  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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