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间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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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间梦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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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潜听竹病状一直反反复复,也无甚大事,有时发热有时咳嗽,偶尔见轻却不见清。
  三番五次让郎中来看,终于肯伸手与人搭脉了,也诊不出所以然。
  听竹厌极再见大夫,洛昭澜起先还劝,后来发现也着实无用,药都不曾换过,闻着是一味的清清苦苦。
  
  好在少年不似别的病患,从未见有过痛苦模样。
  到更像是困症,日子一长,整个人都疏散虚绵,眸光懒懒似丝,气息也悠软,像早前三月里飞过的杨绒柳絮。
  他从没说过难受,只道困了。
  好似他只管睡,将一生当成不醒的美梦。
  
  有时也与洛昭澜说话,多是睡前二更天的样子。他镇日过的不分昼夜,白天便是没睡也只醒三分,夜里才有些精神,更像精怪。
  照旧只叫洛昭澜呆子,开口便少不了戏弄,喜于见人窘迫,咯咯笑起来音色清悦如昨。但日日下口药比饭多,容色愈见清癯,原本面颊微微鼓起的弧度也削瘦下去。
  主人家老者悄悄与洛昭澜商议,说若是夜里醒着便劝着多吃些东西。房里搁了点心,外间摆了温盅银耳粥。
  听竹难得听话去喝了,只是第一次喝时说,“以后莫再放糖。”
  洛昭澜自是不解地问,少年便答:“你还想让我再吃药么。”
  当下想起,听竹向来喝药比吃饭干脆痛快,心中各种滋味难以言喻。
  
  有几日竟也陪着灯下看书,拿本不知是什么小册子,摊着手掌比比划划。
  有夜举着明烛扯过书生的手,识纹观相。
  末了摆出一脸端凝,“小秀才,你乃大富大贵相,好好读你的圣贤书,将来我也算有个攀权附贵的门路。”言罢又满脸诮笑。
  洛昭澜见那夜色不掩明媚的笑脸,也觉这人言及权贵便是用来讥诮的。
  他记得他说过,世事与他无关。
  他还记得他说过,早早灰心日后便不会伤心。
  攀权附贵,与这般人而言,无助无补。
  
  前些天忽然咳的厉害,听竹父亲问到时两人都不敢言语。
  其实是听竹靠在木桶里睡着,待他自书房回来一摸水,仅泛着点温。当夜又用了那闻上去有些刺鼻的药,洛昭澜汗叠出几层,还是不太敢使力去按他。
  听竹瘦了,脊背上的皮肤更显着薄,细细嫩嫩,着力重些便会破似的。
  那药还是热热的,擦在肌肤摸着腻滑。
  书生合上药罐子便直接跳下床,坐到听竹泡冷了的木桶里,背着身半晌不敢回头。
  
  末了收拾亭当摸回床上,听竹一双眼睛正睁的黑亮,许久不见的精神。一头扎进怀里,说话唇触着耳朵,“这下你也泡苦了,看还怎么嫌我。”
  洛昭澜僵了身体又不能使全力推他,上次之后便再不敢乱动心思,尤其隔天看见血迹更是心悸内疚。怀里揽着的少年,胳膊手臂看着都稚嫩,更不要说那种脆弱地方。
  决心再不做那事,无奈身为男儿多是这样,有心当柳下惠,身也似登徒子。
  少年讪笑,一把摸到下头坚硬地方便不肯撒手,轻轻胡撸几下便叫人什么也说不出了。
  不过洛昭澜也是横了心,由着他随意撩拨,嘴里像是咬着块铁,怎样都不说行。
  听竹心思灵活,眼珠一转便道:“那就这么着吧。”话音未落手上便开始频频□,不会动作间便夹杂着濡湿声,又忙活好一阵才捋了满手热液。
  洛昭澜是不敢像他那样看也不看直接抓下去摸一通的,轻举轻拿褪了衣裳,小心抚摸上颤巍巍挺翘起来的器官,缓急轻重都用心拿捏着。
  少年呻吟带着股子微妙的甜腻,本是隐晦床闱之事也因那清亮惬意音质变得快活明畅。
  
  账中悉悉索索半宿才安宁下来,隔日听竹便闹起咳嗽,连连数日未好。 

作者有话要说:~T_T~内牛满面滴说:
其实从头到尾都应该素此章这么个节奏滴,字数至少可省过半,偶还幻想过一天内用十小时一口气码完它捏~果然就素幻想~


14、离期。 。。。 
 
 
  【离期】
  月缺又圆,逢十五。
  潜听竹饭时蔫得厉害,筷子都要举不起了似的。也难怪,他不知从哪寻来的旧琴,自午后便拨拨弄弄玩得起兴,到晚上这会子不倦才怪。
  分明累极但没早早去睡,一双眼睛盯了老父亲看,终不耐烦道,“父亲大人,何事不能直言么?”
  老者饭罢正在端茶漱口,被猛然一句问得险些呛到,边抚心顺气边道,“今天不是十五么,你可要出门?莫再翻墙,这是你姐夫出门前与我商议好的。”说完见听竹一怔,并未答话,遂接着将担忧道说,“可我见你这几日咳嗽,要么…”
  听竹似犹未缓过神来,“都一个月了。”
  “是啊,不过他传书信来说还要些日子才…”
  老者话没完,潜听竹已起身离席,只字未留。老者无奈一笑,到是洛昭澜有些尴尬,早早告退。
  
  回到偏院意外连连,方才困倦少年竟正伏案习字,凑近细瞧,蝇头小楷细致工整,所书竟是经文。
  这些时日他对听竹也添些了解,说是因体质欠佳拜过医术了得的高僧为师,三岁前长在庙里,可就因如此也厌极经文佛法。
  眼下所为让人大惑不解,遂问道,“这是?”
  “练字,这都看不出来,果然是呆。”听竹头也不抬,答过才恍然,“可是占了你的地方?”
  “不是不是,我在那边就好。”洛昭澜说着便去收拾另张小桌。
  听竹喊住他,“算了,你过来用,我先去睡了,也不着急的。”说完便走,有睡神在脑后追着般直奔卧房。
  洛昭澜似丈二的金刚,拿起写至一半的纸: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垂…
  
  当晚便解心中所惑。
  从书房回去已是深夜子时,见榻上伏睡的少年梦正酣恬,不由抿着笑凑到近前,笑容不及收去,胸膛内已像被什么生生扯了一把。
  睡中的人手握一物,正是那日灯市带回的白扇。
  ‘就写盛夏不销雪,终年无尽风吧?那。。御热含风细,临秋带月明呢?也不太好,呀!说来我许久不曾握笔,字还须事先练练。。’
  言犹在耳,当时月色朗朗一如此刻窗外,而初遇时让人直疑是精怪的妖俏少年,正恹恹沉睡。这满室檀香掩不去的药苦,丝丝缕缕挽住他留与尘世的时日,也绕上书生悸动心田,缠的是凡胎肉身孱孱病体,绊的是离期将至前行步履。
  
  自那日后,少年就常在书房习字。
  姐姐见了,惊叹怪哉怪哉;老父亲见了,说抄写经文益处多多,可敛心性。
  只有洛昭澜最明白,听竹跟他说了,‘我写这个时,字才工整用心。’他说这话时满面天真,找不出丝毫离情依依,平时里也是一样,因醒着时候多了,反显得更有生机。
  不谙世事或了然透通,洛昭澜愈发揣测不清他,或许很多人和事,揣测太清无以相对,难得糊涂。
  
  不过听竹有多懒散,这府中无人不知。洛昭澜每每见他哈欠连连还要强撑着写字,便由心难受,催他去歇他又不肯。
  也有困极睡着的时候,洛昭澜想挪他回卧房,稍动动人就醒了,只能自恨笨手笨脚,真不知听竹姐夫怎就能不惊不扰地挪走他。
  金钢经大慈大悲咒什么都抄,最常写还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写满一张又一张,像是不知在和谁较劲儿,执拗到连自己也不放过。
  又或许洛昭澜知道,同时也知自己不敢知道,糊涂难得。
  
  慢慢怕见到听竹写字,盼他早睡晚起,盼他倚在那闲闲的看小书,甚至盼他出言戏弄自己也是好的。
  这日午后,好容易见他喝过药去午睡,那料至多半个时辰,书房的门又被推开。
  洛昭澜顿觉胸中郁闷,便试着问,“前些日子你找出的琴呢?”
  “嗯?”听竹想了半天,“哦,那个啊,父亲说是老旧古物,收回西院阁上了,本来我也是闲着无聊弄着玩的,又不会弹。”说着顿了顿,“难道你会?”
  洛昭澜也不太有底气,低声应道,“若是七弦,便会一点。”
  话音刚落,少年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被扯到院中凉亭时已有自掘坟墓的认命,对着少年切切期冀,只得讷讷说明,“真的只会一点。”
  “我连一点点都不会,快弹。”
  “我也是只…”
  “你再罗嗦!”
  …
  几下轻微的试弦声,而后琴音缓缓回绕,纤扬低沉交替变化,也有微弱至停顿时,听得出几分犹豫,潜听竹看着书生因窘迫泛红面色,那些许不娴熟的停顿,入耳也成了虚无飘渺雅韵。
  曲罢都恍然不觉,缓过神便央着再弹。
  “可以,不过你且在这等着,我去把止咳的药拿来。”
  听竹撇着嘴,自知逃不过,“去吧去吧。”
  
  待他走后少年一时无聊便又去拨那琴弦,只弄得出简单音节,怎都连不成调。
  烦闷不已时抬头,就见远远人来,布衣青衫走在午后艳阳下,端着药盏只能慢慢地走,偏行就出眉目似画衣带如水的书卷飘然之气。
  胸中兀然一窒,针刺般的痛,随即暗忖苦笑,若日后病至呕血时,应该也不过就是此等感受罢。
  
  洛昭澜回来,把药放到少年手中,未觉异常,自顾端坐好,手指搭在弦上,拨前深看他一眼。
  那琴音悠扬起,听竹站到近前,淡淡道,“还有三天,月底你便走吧,我,累了。”
  言罢无人回答,只听琴音急转直下,坠入商调。
  少年微微一笑,在一泻千里的琴声里举起药盏一饮而空,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呐个…小潜素聪明人,他呐个虚怀师傅脑子也不白,小白滴素他滴伪后妈俺= =b
俺只会背滴经文只有一个'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因为王菲唱过,所以也懒滴去查别滴= =|||||||
PS:
商调素虾米其实俺也不清楚,但知道蝶恋花就素商调好像,反正不素啥开心滴调调—,—


15、经别。 。。。 
 
 
  【经别】
  
  一月转瞬,况乎三天。
  这两日来听竹一如往常,到是洛昭澜言语更稀少,任凭少年绕在身侧嬉笑,沉默得几近木然。
  他料想会有离愁依依难舍,他料想自己须好言宽抚,他料想… 偏偏忘记了,这少年转眼即忘的天生本领,出情入境皆自如随意。
  这不,方才还围在书案边缠他去弹琴,这会子已在院中寻是哪棵树上的蝉鸣。半盏茶功夫不到又推门进来直奔桌边。
  洛昭澜皱眉扶额,心说只要他不习字做什么都好。
  
  “喂喂,书呆子,”听竹拿着刚在院里折的半开荷花在书生眼前摇晃,见没什么反映便探身勾着脑袋凑到近前看,“去弹琴吧去吧去吧,你明天就走了,再弹这最后一回又能怎样。”
  最后… 脑中一片浑噩,洛昭澜被这词惊地一个激灵,凝神对上少年目光,双眸黑白分明,还是单单纯纯一派天真,寻不着分毫留恋。
  你,还知道我明日便走么?这话是怎样也问不出口的。
  沉吟良久,只闷出冷冷二字,“不弹!”
  
  不弹便罢,没有何事能入得了潜听竹的心。
  少年自个跑去凉亭拨出几声琴音,仍是连不成调的寂寥,仍是玩不久就困了。
  病痛难过皆与他无关,醒厌烦了睡下便是。
  只是这次困的厉害,半日未起,晚饭都没吃,被人唤醒也只是迷糊着把药喝了,眼都不睁,喝完继续睡。
  
  别离将至,洛昭澜眼见着少年醒时轻快如昨,梦时慵懒如故。
  独自怅然感伤,在书房呆到丑寅更替时才回房,撩开账帘,见听竹正盘膝而坐,端端正正清醒模样。
  “咱们出去走走可好?”少年低声说着,语气已然是询问。
  洛昭澜心有郁闷却再说不出不字。
  再次翻墙跃户也算轻车熟路,这回到是将少年稳稳接住,好像重量轻了,又被那轻了些许的力道撞得心肺震痛。
  
  月挂银钩,星子璀璨。
  徐行往荷塘,沿途无一言语,不知是心照不宣,还是无话可谈。
  
  “那日你是不是就在那儿把我的船撞翻?”潜听竹说着伸手一指。
  洛昭澜正讶异此处荷花开得这般早,此时已然盛放,就见月色冷凝,映照少年纤瘦手臂,心间蓦的一沉,只低声应道,“是。”
  听竹对他的沉闷全然不察,几步走到水边,踮起脚,鞋尖将将沾到水,转过脸来笑问,“我现在若再跌下去,你可还会救我?”
  夜风微凉,扬了衣袂博带,宽袍广袖罩着单薄身量晃荡,好似稍不留神真能连人一同卷入水中。忙上前一把扯了衣袖,沉声道,“会。”
  听竹低头,盯着那拉在袖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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