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间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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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间梦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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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他与老父亲谈及此事,听竹当然觉得无趣,匆忙起身时一不留神,搁箸放碗动静响了些,竟把燕来惊地直抚肚子。听竹也吓一跳,忙凑过去随着轻拍慢抚,末了又贴上耳朵听了半晌动静。
  也是自那日起,再不去厅堂吃饭,无事不出偏院,像是要把自己幽禁起来。
  
  说是幽禁却并不清苦,以他的状况来看,不生事非好生将养着反对身体更好。
  燕来夫妇觉着纳闷,饭桌上前前后后提了几次。老父亲却道无妨,一岁年纪一岁人,那能一辈子活泼调皮着。
  活泼调皮… 总是年少时才有的,见着烦人听着欢喜的东西,而人这辈子,好些东西都是烦着喜欢着,还未及辨个分明,便一去而远再不回头。
  
  云舒云展,光阴缓缓。
  檀香依然焚出幽香,药盏仍旧蕴开清苦。偏就是那少年像换了个人,自箱底翻出不知压了多久的一串佛珠,每日花些时间对着经书低声吟诵。许是手生,轻轻拨弄的指尖总是微颤,却也日日执着,渐将磕磕绊绊意寓不明的词句读至稔熟。
  老父亲也不禁好奇,凑到近前问他诵的是哪册经文。
  听竹所答非问,只道,“会知虚怀师傅一声,今年不去静缘寺小住了。他若不允,你便说,他送的檀木手珠我已用上。”
  
  月余后燕来临盆,往年此时听竹应不在府中了。今年虚怀竟没再执拗,回信只道来年再说罢。
  家中添丁自是喜事,老父亲得了喜讯便去偏院叫了听竹一同去看。
  待他们去时,稳婆已抱着新生婴儿出内屋道贺,说来说去都是那句喜添麟儿母子平安。
  小家伙裹在红彤彤的被褥里,粉团般的轮廓还不甚分明,一双眼睛生的漂亮,瞳仁似上好的黑玛瑙,眸光懵懂,纯净似能吸人魂魄的漩涡。
  听竹跟在父亲身侧,人还是漠然站着,眼睛却活络起来,追着小家伙瞧,似怎看都觉不够。
  
  隔日大清早起来诵经,搁下佛珠便溜出偏院。
  燕来心里又惊又奇,可毕竟听竹孤僻的久了,与她多少有些生份,现在好容易能出来走动,生怕扰了,便忍着不问。
  一日闲来无聊,与季归宁谈及此事,“你说,没长开的个小毛孩,怎就对了听竹的眼。”
  季归宁只淡淡道,“许是觉着小孩子好看吧。”他是真的无话可说,听竹每次来时他都不在,便是能打个照面,听竹也是见他就走。
  燕来听了笑的美满,很有身为人母的自足,嘴上却说,“好看个什么,远不及他小时候三分,要是长大后有他一半也知足了。”
  言罢半晌不见回音,抬头沿着季归宁目光朝外屋看去,听竹正漠然站着,不知何时来的。
  心道这下坏了,使个眼神给季归宁,想让他说点什么缓缓,却见这人神色愕然,比自己还无措。
  
  待季归宁缓过神来,听竹早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他现在性子奇怪,任谁也不知道喜好忌讳。只知那天后渐去的少了,几乎不去。
  
  不过小家伙足月择名时听竹倒在场。
  燕来端模作样拿出封信笺,说是特意让季行远从京城寄来,里面抄的是今春新放榜单,定要细细斟酌,取个吉祥好字。 
  听竹忽生了兴致,凑到近前一瞟,正好看清二甲首行三列的名字,面上只闲闲一笑,似落花散浮静水,便笑也悠闲人也悠闲得走了。
  
  人若悠悠,年亦悠悠。
  光阴快慢由不人说,再说也是空口无凭,年岁自踏年岁步调。
  
  兴许是家中新添了孩子,老父亲来偏院也少了些。听竹真乐意他少来,不来时安享含饴弄孙之乐,看见自己却只能面罩愁云,来此作甚。
  于是这方院落的更清静的像没了尽头,年复一年。
  
  默观暮云春树,静对四季天光,身侧相伴只有檀香、药盏,及后添的捻珠。
  轻缓的诵经声拖着曼长音韵,回回绕绕,像是隔去了不知多少世事。
  偶然再见那凉亭七弦,也只觉是旧时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樽酒,相与细论文。
听说酒素乱呐啥滴好由头诶,还有,也不知论滴素啥子文,耽美文咩?
………………………
老实说俺卡文了= =+++
但更新还素能保障滴平坑也是能保证滴,晕死,说到平,俺又想到君染那坑鸟,又米信心鸟,内牛~


19、红尘。 。。。 
 
 
  【红尘】
  
  转眼到了上仪十三年。
  这年入冬天气便格外的冷,听竹好生呆在房里却还是大病一场。
  闹得年也没在家过成,虚怀师傅顶着大雪天气将他接走。
  本以为时日不多此去无回的,不想伴着银针汤药竟将这冬又熬过。好后听竹不提离开,跟着吃斋念佛,说不上欢喜,也不烦躁。
  
  又过了三两月,一日饭罢,虚怀忽然唤住他,开口便是安排,并无商量余地。
  “我遣两个人跟着,明日中午,你便下山。”
  听竹半晌才转过身,温和回应,“可是竹心有不足之处,徒儿愚钝,劳师傅直言相教。”
  虚怀只道,“寺庙是出家人容身之所,便是俗家弟子也不能久居。”
  听竹暗忖片刻,“那我也剃度出家便行了吧。”
  虚怀抬眼看他,“红尘四合,烟云相连。说不破。”言罢低下眼睑,开始拨动腕上手钏。
  
  于是便这样又被送回钱府。
  连连数日,将那一句十一字反复思量,不解其意。莫非是说自己尘缘未尽?这么想着不由的苦笑,在庙里是禅坐诵经,在家里做着和庙里同样的事,何来缘份之由。
  。。红尘四合。。烟云相连。。。
  抬眼四望,不知何时已又走至这亭中,满院碧枝依依不见蝶影,风过叶隙竟似琴瑟弦声,胸有唏嘘隐隐欲出,却被一个清脆童音惊滴一个激灵。
  “舅舅。”
  仰着的小脸满面稚气,听竹伸手抚他头顶,“小何?你认识我么。”
  “嗯,”小何点头,复又摇头,“也认不太清。”
  听竹蹲□与他平视,脸上浮起许久未有过的浅笑,“那你且好好看,认认清楚。”
  小何当真细细看起来,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一张俊美却苍白的脸,看着看着,像是怕光凭眼睛不足以分辨,伸了粉团般肉肉的小手,刚刚触上听竹的脸,却又被一声低喝吓的缩回去。
  “小何!你瞎跑什么,害我四处你。”
  听竹起身看向来人,顶多十来岁的样子,明亮眼中些微怒意,脸颊红通通的,额上还冒着汗,一番热气腾腾的焦急。
  小何惊怕似的微缩着双肩,却迈着蹒跚小步走去,乖乖将手举高放到那少年手中,这才又转过脸对他说,“小舅舅,我先走了,没人时再找你玩。”
  听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一大一小就牵着手走了。没走几步小何便转到前面高高伸起双臂,想是央着要抱。见那两个背影便变做一个,渐渐走远…恍惚间像是有只手慢慢摸到心上,一点点挤住血脉。
  待回到房内,那只手更像是突然使足了力气,溢了漫腔的血。
  
  季归宁看向立在门前的人,只淡淡道,“刚才奕儿说遍府也找不见小何,让我领他来偏院看看,正好顺手把你晌午的药也带来。”
  听竹怔了怔,“奕儿是谁?”
  “就是你方才见… 在院子里没见到他么?”
  “我问他是哪来的?”
  “哦,是咱们府里林伯的孙…”
  “你想怎样?”听竹冷冷开口,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季归宁默而不答,目光垂落在自己手指上,指下是个精巧方盒,边上是透着温热的药盏。
  本就没指望他会应声,听竹几步过去,取了药碗仰头饮尽。又捏过那小盒子,打开直接往嘴里一倒,含着酥糖问道,“可满意了?”
  言罢便往内屋走,躺在床上蒙了脸,“困了。”
  良久后听得离去脚步,心里暗叹,难道这便是未尽之缘?倒不如说是孽吧…
   

作者有话要说:呃…呐个啥…俺,俺出来晃达,还在秦皇岛捏,在外也有码字哦,俺乖吧…【被众人击飞= =||】


20、烟云。 。。。 
 
 
  【烟云】
  
  这次回府总见些怪事。
  先是师傅送的那串菩提十八子手钏就找不见了,分明记着有收在行礼中。
  难道是虚怀又在弄什么玄虚?听竹踅摸不明白,倒是另一件事,无需踅摸不想明白都不成。
  
  见过小何那日后,往他院里端水送药的使唤丫头便换成了季归宁。
  不过听竹不说话,来人也无言无语,搁下东西片刻就走。
  可长此以往也不是事,没佛串可拨的听竹默对着经书无奈地想,还是静不下心沉不住气呵…
  
  钱府的人都知刚从庙里回来的小少爷古怪,前些天魔怔般的找什么手钏,过几天又换了个人似地,惊的众人目瞪口呆。
  燕来生过小何后便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不过能亲力亲为的索事实在不多,闲着无聊便从织工里挑了几个手艺精巧的,叫来府里陪她绣花。
  惊就惊在性喜清静多年的听竹忽地爱凑起热闹,无事便去姐姐那,说着是逗小何玩,可小孩子总归更喜欢年纪相近些的,那小小少爷大多缠着林奕,哪有多少功夫理他。听竹也不介意,仍旧常过去转达。
  
  日子久了,又都看明白了。
  红尘男女还不就那些事么,心灵手才巧,燕来叫进府的姑娘都长的纤眉秀目,个个透着股子机灵劲儿。常与听竹见面,一生二熟,闲时甚至打闹嬉笑。
  小少爷这性情说转便换的彻底,又是个识文断字的,绣过多少年的花纹图样,经他一说就有门有道大不一样了。
  “姐姐,你不如学伈冉手里这图样,这个是信期绣呢,自汉时传自今日,说的便是那‘似燕归来’四字。” 
  他话音一落,烟色菱花中的燕形似欲回旋而出,正引针走线的伈冉也面染烟霞,只是被轻描淡写的多眼关注便心擂似鼓点。这少年般的男子,不光有着引人遐思的模样,性子又温和良善,平日里若问他什么都细心相教。可伈冉总隐约觉着,这人周身携着的祥和之气倒更像堵墙,透着清寂。
  
  莺声燕语间隙着孩童嬉戏,再无其它境况更映这春日午后绵绵光景。
  就是散的轻易了些,只要季归宁踏进厅堂,听竹便落落大方的行礼告退。
  以往是他一回来他便走,如今是他不回来他不走。
  世事玄妙,看着总相似,实则大不同。
  
  春光总惹人叹短,夏时说长亦非长。
  晨风晚暮渐透出些凉意的时节,燕来面上镇日是掩不住的喜色,甚至与夫家和老父亲都商量过想去牵那久悬的红线。
  父亲倒没什么,只说自己年岁大了,操不齐的心不如顺其自然。偏不知季归宁是怎地,眉蹙得悒悒,也不表个态度。
  只气得燕来忙着怪嗔,夫妻就是同床异梦的宿命,没发觉有人脸上骤变了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停了一年多没更。。我。。ORZ。。。我认罪= =、


21、回光。 。。。 
 
 
  【回光】
  
  忧积成伤,伤久不愈直疼得化了怒意。
  风起,彻底吹散了炎夏余热。
  药还是季归宁送来,听竹眼见着他整个人一天天随季节变冷,入秋后全然一副冷口冷面,听竹佯装未察,心只道,孽缘还是早结早了。
  所以季归宁忽然提起要带他同去京城走趟生意,他便丁点不觉意外了。父亲姐姐都担心他身体有意想拦,却被他笑着打断。
  
  临行前深看了看钱府院门,转眼又对上整装待发的季归宁,暗叹,离开此地,一条小命便交到这人手上任听处置。
  沿途颠簸必不可少,听竹前一两天还有些兴致向窗边处抬抬眼,后来腻了便蜷在马车内的木榻上睡大头觉。停在驻店处也不愿喝药,说是路上不便,不想再让胃肠受苦。
  季归宁听过便依了,往日执拗不翼而飞,听竹竟心生些羡慕,这人给予的好是说收便能收的,不由得人不生羡。
  
  风尘赴赴行至京城时是个正午,秋日阳光色白,环顾四望茫茫,这般日头打在身上竟嫌冷,连不及细看的京城也只落下个荒凉印象。
  好在不用再寻住处,季归宁那嫡嫡亲的胞弟季行远,当年及第时名列前矛,顺其自然入职翰林院,几年光景过,春风得意不足十成也有七分。此时至亲由远方来,自然一番殷勤招待。
  听竹打过招呼后便在一旁看着季家兄弟相聚喜乐融融,被那季行远涉身官场仍未掩磨尽的几分书卷气息恍的头晕心慌。一忍再忍强撑着,待季归宁留意到时,他已是皱眉咬唇面色苍白。
  后被人扶着摸到床榻便死死合上眼,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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