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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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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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驿站多了去。只这一座驿站建制规格最高,能有皇帝御笔!

梁丰在门前站着,端详半晌不语。

小嫦笑道:“官人莫非也在遥想当年太祖爷的神采么?”

梁丰笑而不语,千载之后,他曾来过一次,这时故地重游,时光错乱。自己都不知道这该是如何解释。只记得自己当初是付了三十元门票进来的,如今金榜题名,算是到了自己的辖地。那种感觉,真有一种锦衣夜行还尽遇到瞎子的滋味。

永叔早就同四个差官进去叫人了,既然是来驿站打尖。自然该有驿站人员出来服侍的。兴冲冲进去,可再出来的时候就有些不爽。

只见永叔身后除了四个官差,还有两个铺兵模样的汉子在后面懒洋洋地跟着,似乎没睡醒一般,呵欠连天。一会儿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梁丰一眼,见这厮身穿青sè纱袍,头戴黑幞头,背后两个娘子倒是国sè天香,便忍不住眼睛一亮。有些sè迷迷的样子。全文字。。

梁丰心里窝火透顶,可是初来乍到,不便立时发作,只冷冷望着二人。好在那俩泼才还算没失了理智,收回目光。又恢复懒洋洋的神sè,胡乱唱个喏道:“不知官人行礼何在?这便搬进去么?”浑没把梁丰放在眼里。

永叔方才进去,倒也没失了礼貌,张嘴就称哥子,言说我家老爷(外人面前自然要改口)来到驿馆,烦请出去迎接一下。说完还递上公文。哪知一个班头模样的汉子看都懒得看一眼公文。只拿眼睛斜睨着永叔,扯扯嘴角道:“来两个人,出去看看。”说完便不再理会永叔。这时汉子底下便有一窝铺兵、递夫你推我,我搡你,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倒霉鬼跟着出来。

永叔这时看见两个铺兵如此小觑自家少爷,心中大怒,忍不住骂道:“你这两人好生无礼,见了我家老爷,是这种口气说话么?”

“嗯,难道小的说错了么?还要如何说,请你老教我?”一个身材较胖的铺兵答道,语气中颇有不屑之意。

“嘿嘿,好叫官人得知,俺们这陈桥驿,东西交汇,来往频繁,也不知每天有多少官人、相公打此经过。便有些无事路过的,也要来瞻仰瞻仰俺们大宋太祖爷的发迹之地,官人今rì却是来得有些晚了,我这兄弟刚才接了几个三、四品的官人,累的要死,才有些惫懒,还请官人恕罪则个!”另一个高一些的接话道。说完又唱了个喏。

原来实情的确如此,这陈桥驿,自陈桥而至长垣、澶州、大名、河间至雄州,是为东路;又从陈桥而至滑州、相州、洛州、深州,是为西路。又水路通达,漕运穿梭,因此自东北路进京的无论大宋还是北辽文武官员特别的多,真有些五A级风景名胜区的架子。因此陈桥驿招待所上到所长,下到各级服务员,都已经麻木得不能再麻木了。眼见他一个小小的不知八品还是九品低级官员,哪里还有心思奉承,没直接翻白眼就算是有礼貌了。

这铺兵一番话夹枪带棒,貌似赔礼,实则那神情,仿佛眼睛里都伸出了小指甲盖在梁丰面前晃悠,好似在说你算老几?还在爷们面前摆架子不成?

梁丰这还没怎么招呢,已经惹恼了一个人,站在旁边娇叱一声道:“你们俩什么东西?敢在我家官人面前无理?”

不是小嫦,是冯程程,这妮子从小在家里宝贝一般养大,他爷爷鼻孔长在脑门上一般的人,也没跟她说过半句重话。家里来往的,不是相公就是尚书、侍郎什么的,谁见了她不是客客气气说说笑笑?兼之嫁了个老公又是名满天下的探花郎,平rì里跟官家勾肩搭背言语无忌的。哪里见过这么没有眉眼高低的狗才?忍不住便发起了小姐脾气。

“哟呵,小娘子着恼了!小的们已经陪了不是,还待怎样?难道还要我们吃棍子不成?”胖子铺兵语言调笑道。

以他的经验,这位少年小官如此拉家带口行礼仆人一大堆,多半是被派到边远地方任职路过的官员。大宋什么最不缺?当然是做官的,简直到了泛滥的地步,这样一个过路小神,一般来说,都是只有忍住气白受自己们揶揄的,多年来还真没见过谁敢摆出官威来。

京城水深,这陈桥驿是大宋发祥之地,多少官员受了鸟气也只好夹着尾巴赶路,谁敢闹事?因此才养出了两个铺兵这样的脾气。

梁丰见自家老婆被这厮调笑,心中恼怒愈盛,还是忍住没发作,只淡淡说道:“不麻烦你了,只回去,叫你们驿头出来讲话。”

204、小小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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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既然大人没事,那我们走了。”两位大侠倒也干脆,见人家是真的不懂行情,既没有赏赐小费,还不待见自己,拍拍屁股转身就走。当然,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居然真的帮他们通知了驿丞大人出来。

驿丞大人黄守道是个中年白胖子,屡试不中,从低级小吏做起,一直干了二十来年,才得了前两任县令太爷的推荐,混了个陈桥驿的头儿,级别为从九品。这时候正在自己小小那间办公室里敞开了衣襟打蒲扇解热。

其实这种过路官员受不了驿站冷遇投诉的事情,他每个月都要遇到起码三四回。但一般都是语气吞吐地婉转抱怨一下,几乎没有当真的。黄守道虽然身为驿丞,也有难言之隐,所以从来不甚当真,只是唯唯诺诺赔礼道歉,表示处罚算了。

这时两个铺兵进来说门外有个小官要见他时,驿丞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这陈桥驿的差事,真是又舒服又难当啊!

说不得,穿戴整齐,脑门冒着油汗,装出一副满面chūn风的样子匆匆出了大门,朝梁丰他们走来。

“哎呀哎呀,大人远道而来,下官陈桥驿丞黄守道有失远迎,伏请恕罪则个!”黄守道朝梁丰唱了个肥喏。

“黄大人客气了,只是下官来得莽撞,不懂你陈桥驿的规矩,恐怕是得罪了这里的弟兄们,特特告罪!”梁丰淡淡还了个礼。歪头示意永书将堪合递上。

黄守道结果堪合打开一看,心里突了一下,心里骂道:“这帮王八蛋,真是瞎了狗眼,怎地连堪合都不看就敢出来顶撞?遮么不是要老子好看么?”赶紧合上文书抬起头来,脸上堆满真诚的笑意:“原来是知县大人驾临,下官惶恐惶恐。大人恕罪恕罪!”

“下官倒是无妨,只是有一事相求,还请黄兄帮忙则个。”

“大人只管吩咐。下官无不尽力。”

“也无甚大事,就是下官赴任,拙荆定要相送。一时到了县内,又须寻人将拙荆送回开封。方才我看那两位铺兵干练老成,干脆就烦劳黄兄,叫他二人且更随两rì,到时帮忙将我这娘子送回京城可好?”

黄守道听了,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原来这驿站是不归当地县zhèngfǔ管辖的,他们的直辖单位是枢密院和兵部。这也是当地铺兵递夫对过往文官多有不敬的缘故,一则大宋瞧不起极力重文抑武,兵卒地位极低。受尽鸟气,趁机报复;二则各有统属不归管辖,所以便不太当回事情。

黄守道担任驿丞多年,自然知道新来的县太爷是谁,前两天前任离开。也是从他这里送走的。本来还不觉怎样,不过就是陪个礼,摆上一桌招待所最高规格的饭菜奉承一会呗。通常新官上任,要么就显示气量,不予计较;要么就摆足威风,杀了一两只鸡给猴子看。横竖也杀不着他黄守道。故而也不算太害怕。

但他忽然想起的是,新任知县名叫梁丰,是今科探花出身,据说还同官家十分要好。这且不算,人家可是娶了刚刚退休不久的枢密使冯老相公的孙女。这才是最要命的。

他妈的,得罪谁不好?得罪冯拯的孙女孙姑爷,这不是耗子跟猫亲嘴儿,嘬死吗?

想到这里,双脚就不自觉地筛起糠来,一下子面如土sè。开玩笑,那俩货送上门去,便是被当场打死都不稀奇,可怜自己无端端被牵连进去,最起码,这饭碗可就算是敲掉了。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呀!”黄守道屁股翘得老高,打躬作揖拜个不停。一身肥肉颤抖不已。

梁丰和两位老婆看得好笑,气也消了一半。毕竟不是仗势欺人的官二代,只想吓唬吓唬而已,谁还真同他一个小小驿丞过不去?

梁丰清清嗓子,故意奇道:“黄大人这是从何说起,你有啥得罪我的?”

黄守道虽然不清楚方才两个铺兵到底同梁丰他们说了些啥,但好歹迎来送往也接待了不知几千个领导干部,人家的情绪稍微波动变化,没有逃得过他眼睛的,因此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赔礼道歉再说。这时听了梁丰问话,急忙抬头赔笑道:“大人气量宽宏,可小的岂能一点不懂事?定是方才那俩泼才恼了大人,待小的马上重重责罚,给大人出气便是。”

梁丰听了呵呵一乐,这老小子见机倒快,自己啥也没说,他便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是个人才。当下便微笑不语,看他如何处置那两个敢看自己老婆的sè坯。

黄守道又摸出手巾,狠狠擦干脸上的油汗,赔笑道声“大人稍带。”便转身跑进驿站大门里。

不一会儿,已经出来七八个人,有三四个撑起大伞,给梁丰夫妻等人遮荫,又搬出椅子,就对着大门摆下,请老爷夫人上座,还送出毛巾、茶汤伺候,无比周到。

安排妥当,才见黄守道当先出来,后面几个兵卒架着刚才对梁丰大不敬的铺兵,从大门里拖了出来,噗通一声,狠狠扔在梁丰面前。

黄守道匆匆进去,怒骂铺兵班头一通,那厮已知闯祸,自然不肯自己顶缸,毫不犹豫便把方才两个铺兵揪了出来,略问两句,随他二人如何辩白,只坐实了罪名,便命人架起,跟着黄守道出了大门。

此时两个铺兵再也没了先前怠慢调笑的惫懒模样,一个劲地趴在地上脑袋碰地赔罪:“大人饶命,小的该死,大人饶命啊!”

梁丰笑着看看冯程程,小妮子未消,翻起白眼坐着只当没听见。黄守道也不迟疑,喝一声:“与我重重地打。”

两旁兵卒得了命令,可不敢怠工放水,大棍子便没头没脑地往二人身上招呼,只听“砰、砰”的闷声,就知道下手极其沉重,不敢留力。

二人才吃了几棍便已受不住了,痛得满地乱爬,口中叫嚷求饶不止。

毕竟冯程程还是善良,虽然生气,可见了两人被打的惨状,也皱眉不忍,悄悄伸手扯扯梁丰的衣袖,示意可以了。梁丰点头笑笑,等他两个又挨了四五棍的样子,方才摆手道:“够了,够了。”

用刑的兵卒听得梁丰叫停,犹豫了一下,不敢真停,抬头望着黄守道。

黄胖子见梁丰是真的,也就急忙摆手止住,命人将这两位拖走。这才陪着笑上前道:“如此,便请大人进驿站歇息。”

梁丰点点头,站起身来,黄守道领路,一行人才进了陈桥驿。

205、一级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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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黄守道进了大门,梁丰看到这又熟悉又陌生的驿站,果然是又激动又失望,千年之后回来,居然貌似没什么大的改变,依旧是一座四方院子,东南西北各一房,却没有刚才在外面看起来那么光鲜威武。可见这地方也只是个重门面功夫的。

正房应该就是黄守道的办公室了,门外一颗歪脖槐树,约有面盆粗细,长得倒是枝叶茂盛,热风吹来,沙沙作响。梁丰最激动的就是看到这颗树,他上回来的时候,这树已经完全枯死,只剩半截躯干还留着,旁边立了块石碑,上写“系马槐”三个字。如今再来,居然遇到此树少年时的样子,不免感慨万端,不顾别人诧异的目光,走上前去轻轻抚摸树干,嘴里喃喃念道:“往事越千年哩。”

黄守道心中纳闷:“这个大人恁地多情,无事摸这颗树作甚?看样子,遮莫不是来过的?”

闷归闷,不多问,陪着这位行为怪异的少年知县在槐树下站了一会儿,才见梁丰有离开的意思,忙吩咐人领着永叔、钱孝仪等人陪着小嫦、程程并许多丫头还有板儿等从角门穿过去后院驿馆安顿。自己陪了梁丰进入正堂安坐,李达紧跟着梁丰一同进去。

梁丰坐了上座,黄守道下首相陪,一时有递夫奉了茶汤进来,躬身退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外面左右耳房便是铺兵、递夫等的听差地方,刚刚才有两个倒霉鬼吃了一顿棍棒。这时人人噤若寒蝉,不敢造次。使这平rì乌烟瘴气粗声谩骂之地,倒也清净了许多。

梁丰在开封住时间长了,也颇能分辨些口音。听黄守道说话,好像就是这一带的乡音,便开口问道:“黄兄是封丘本地人吧?空音恁地相近。”

“大人好耳力,下官正是封丘人氏。不过不是陈桥人,而是往北五十里黄德乡人。不但下官是本地,这许多铺兵递夫都是本地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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