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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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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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暗暗摇头,其实丁谓最近的变化他多多少少还是瞧出了些的,脾气比先前和气了,做事也不太极端了,讲起话来锋芒渐渐内敛,不似以前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了。王曾不太明白丁谓的改变源自什么,但他是个君子,君子见别人有改进都会很高兴的。因此,今天鲁宗道和陈执中的胡说八道他觉得很没意思,这不是胡乱攀咬么?

丁谓的改变其实就源自于那天在钱惟演家的一局棋和梁丰那小子的两句诗。

大道理谁不懂?以他丁谓之才,要照梁丰那样的道理说一天都不带歇气的。关键是情景交融之下的感触,这个可难得啊。譬如佛家禅宗讲顿悟,就是一辈子在找那么个能举起大棍子把自己打醒的人而已。

梁丰说的话,换在别人口中说出,老丁只会当作是对他的挑战。偏偏梁丰这个黄毛少年下棋赢了他,还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鬼样子说那么两句,这是丁谓横行多年想不到的情景。于是回到家去翻来覆去老是这小子的影子堵着自己的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忽然也就想通了,是啊,战罢两棋分黑白,一样何处有亏成?我他娘的这是图什么啊?

七六、各种人事调动

一阵沉寂过后,刘娥开口道:“鲁大夫,如你之言,那么这桩事情按律该如何处置啊?”

丁谓一听皇后娘娘的话,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一起分过赃的,关键时候能帮自己说话。

刘娥不但说了话,而且很在点子上。打架斗殴按开封府治安管理条例该咋整呢?你鲁宗道难道不知道吗,不就是想恶心恶心丁谓嘛,现在他态度这么诚恳,整改措施这么坚决,难道你还想让了为了个侄儿被人打一顿辞职不干?

鲁宗道有些郁闷,怎么回答?既没有重伤也没有死亡,罚款、拘留一样没少。这时候自己好像踩在了一堆屎上。而且在别人看来,这堆屎还是自己故意踩上去的!

郁闷!

“算了,此事不要再提,鲁大夫尽责也没什么过错,但还是要注意维持朝堂和气,不是原则xìng的事,今后就不要拿上来议了,散朝罢。”赵恒其实也是个厚道人,看到鲁宗道有些下不了台了,就果断伸个梯子过去接着。另外,自己也确实是力乏,撑不住了。

群臣缓缓告退。

出了垂拱殿,大家三三两两按亲疏好坏各走各的,薛映走到陈执中跟前摇头“唉”了一声,缓缓走开。

俗话说“打嗝的心虚,放屁的脸红。”鲁先生岂能不知?自己这一炮确实放得太臭,只好装作没听见。

但鲁宗道和陈执中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他俩这一招臭棋,居然引起其他强烈效果。

首先,因为朝会时间超出预计,赵恒被拖累了。回到福宁殿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连声咳嗽。宫里因官家早就一直如此,还按部就班地走护理流程,但赵恒反应越来越强烈,脸泛cháo红,嘴皮子却乌青得不像话,才吓到众人,赶紧去催太医。

刘娥女士忙着照顾丈夫之余,忽然真真实实产生出一种赵恒命不久矣的感觉。以往是理智上知道,如今已上升到强烈预感不妙了。普通女人此时做什么?哭呗,等医生摇头说“做点好吃的”呗!

刘娥也是女人,但应该在中间加个“强”字!她强就强在,直觉告诉自己,容不得慢慢布局了,必须加紧步骤,为了自己,也为了赵家天下。回想鲁宗道和陈执中两人在朝堂上的厥词,她有了反面的思考:这时候不怕文臣跋扈,就怕武将异心!

赶紧趁赵恒喘息稍定的间歇,委婉说道:“官家,方才臣妾想了一回,鲁宗道的话也不无道理,打人的那几家可都是武将,虽说高杨两家如今暂且不带兵了,但折家和王家此时都不在朝中啊,是不是要考虑一下?”

这话说的,鲁宗道完全起了反效果,本来给丁谓泼脏水的,哪知道风大,反吹回来。

像赵恒这种已经看到天堂台阶的皇帝,此时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和江山,是啊,刀把子里面会出政权的,儿子年幼,万一哪天哪个王八蛋随便找个王桥驿、张桥驿的,赵家不就成了柴家翻版么?

“咳咳,王德用回任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副使,杨守珍为钦使,领钱十万缗,犒永安军。至于密令,你去布置吧!”赵恒jīng神萎靡,神智丝毫不乱,马上做了布置,把王德用调回来,把心腹太监杨守珍调了出去。

“那,枢府加个副使如何?”

“不需加,冯拯信得过。”

“官家,主幼臣疑!”

“钱惟演在,无妨!”

匆匆对完话,太医进来,进入紧张救治工作中。

刘娥觉得自己处境不是很妙,她刚才建议往枢密院加人,其实是想把曹利用捞回来,但被赵恒打断,有些失算。现在手里可用的人不多,满朝只有丁谓、钱惟演两个算得骨干,其余王曾、李迪、冯拯等人,都对自己敬而远之,倘若自己掌权,势必掣肘过多。

一个健康而jīng力旺盛的女人,守着一个老婆很多却又浑身是病的男人,是不是有些郁闷呢?如果是,那么又该如何发泄?答案:钱和权是最好的消遣!

刘娥正是一个逐渐锻炼得喜欢权力的女人,在一次次明明暗暗的斗争中,她对这个东西越来越着迷,找到了生理上无法满足的快感,眼看最后的巅峰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的渴望与时俱进。

不能只做个名义上的摆设,要做实际的cāo纵者,这是刘娥对自己下的任务。围绕这个任务,她jīng心地布置,却又异乎寻常地小心谨慎,不给一切窥视她的人可乘之机。

她按照赵恒的意思给把杨守珍叫来,下了密令。杨守珍心领神会,领旨而去。与此同时,宫里黄门奏报,寇准的行程已经到了太康,如果老骨头受得了的话,四、五天内可以回到京城。

这不是个好消息,寇准回朝,无论jīng神上还是实质上,必将给自己的反对派们带来强烈的信心和反应,到时候如何安顿这老儿,还要看官家的病情决定。若那时依然神智清醒,寇准位列辅臣是必然,那么自己今后开展工作的难度会加大。但这个没法子啊,自己无论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都不忍、也不能做出对不起赵恒的事情来,唉,只有退求其次,劝说丁谓,安抚寇准,将来少一些阻碍罢了。

这种打算充分说明,刘娥女士是个好同志,果然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

她用了一个最诚恳的办法,派人迎接寇准,顺便送去若干赐物和一封信。赐物是以官家的名义赏的,信则以私人名义发出,似乎两不相干。

信使拉着一大堆东西rì夜赶路,当迎上寇准的时候,已经离咸平不到五十里之遥了。

十几天前,老英雄寇准同志接到调函时开始,一扫心灰意冷的状态,饭量rì增,狂吃钱惟演送来的补品,肤sè愈加红润,脸颊rì渐丰满,拐杖也扔了,毽子也可以踢了。也不知老钱送的是什么,反正啊,一片,抵过去五片!木轮子、烂石子、坑坑洼洼的破路,老头居然越走越蹦跶,这就快望见dìdū了。

寇老西号称七绝甲天下,这会儿兴奋得不计工拙,随口占了四句:已谓此生老天涯,萧萧满头压梨花;雪山瀚海来时路,依然赤心拜帝家!

正自壮心不已的时候,前面迎来了得得马蹄声,一队黄门拖着御赐慰问品来迎接莱国公,宣旨过后,领头的笑眯眯递上一封书信,请莱国公亲启。

寇准读着读着,一个脸上流着清泪,哀于丈夫之病又不能不强撑着打理国事,哺育孩子的可敬女子形象映入了他的脑海。“······门丁单薄,官家晚有儿息,太子年幼,伯叔环伺,然形孤影单,终鲜兄弟,所幸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有忧国如身之臣如莱公者,夙兴夜叹,念朝廷之凿凿,忧四海之危危!自居于东宫,无敢擅专于政事;乃临于崩阙,依然悉心于妇道。帝暂寄于弱肩,才何堪于吕武?望莱公以旷兮之谷,助鄙身以浊溪之清······庶几,天下之正道,君臣之佳话矣!”

这种声泪俱下的书信,一个妇道人家的恳求,又高举天命大义的旗帜,寇准怎么受得了?当场吃了两颗降压药才稍稍舒缓脆弱的心灵。老泪纵横,心想原来官家真的已到了膏肓么?原来一心想重回帝阙跟官家辨一辨是非的寇老西,马上变成了个恨不能替万岁爷去死的老战士!

当然,他对刘娥的恨也消除了许多,这就是刘娥想要达到的效果。

你老人家好好回来帮帮我吧,你看这家里瓶瓶罐罐,可都靠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人来守着呢。以前的事,不能不给你个公道,不过,咱们慢慢再说好不好?现在第一件大事就是怎么样让官家安心,如何让天下继续太平下去,咱们不折腾,好不好?

七七、进宫画遗像

一封信到底能不能起作用不好说,不过刘娥可以肯定,用丁谓去平衡寇准效果应该不错。但用钱惟演去牵制冯拯就差了许多。赵恒说“有钱惟演在,无妨”这句话,针对的是钱惟演摇摆不定的xìng格和可以随时出卖别人的品德。不管是谁,有这么一个下属,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老冯六十几岁了,儿子又是文官,平rì跟武将们也不是很和睦,他要造反的可能xìng几乎为零。

但刘娥不是怕冯拯造反,而是怕他反对自己。以钱惟演的本事,怎么可能在枢密院有所作为?打打酱油就不错了,唉,若是曹利用在,情况就会不同。刘娥郁闷地想。

赵恒的情况稍稍稳定了些,刘娥心力有些疲惫,又不敢远离,只好在偏殿休息。一会儿,太子赵受益随雷允恭进到殿内探视父皇,皇家规矩,天子病重,非御医及近身黄门,无可近者。连亲儿子也不行。

纯善的赵小六不能靠近父亲,只远远地望着父亲躺在榻上急促起伏的胸口,他虽然还小,但仍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在自己面前填压得满满的,小手和腿不住地轻轻颤抖。雷允恭见状,低声道:“太子可去偏殿与圣人叙话,不要总站在这里,大殿空冷,怕受了风寒。”

赵小六随他进了偏殿,刘娥正在榻上假寐,听得人进,睁眼看是太子,朝他伸出手。赵小六急忙跑过去把手给刘娥握住,坐在她身边。刘娥慈爱地抚摸赵小六的头,是她在这孩子出生的第一刻就把他抱到自己身边亲自抚养,虽然当时出于私心,但是十二年来,因为他的聪明、善良、知礼、好学,刘娥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看待。此情此景,一颗方才还苦苦思索着勾心斗角的心也随着自己的动作柔软下来。

在母后的抚摸之下,赵小六早就难以承受的压抑忽然宣泄而出,猛地抱住刘娥,眼泪吧嗒吧嗒夺眶而出。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父亲正在外面忍受煎熬,不敢放声大哭,只好哑着嗓子哭道:“大娘娘,我怕,我怕!”

这个时候,什么“你父皇会好起来”的那些鬼话,刘娥已经说不出口。几十年的夫妻行将生离死别,已经让她感到阵阵的无力,眼见这孩子如此懂事,刘娥也再忍不住,紧紧搂住赵小六也压低声音抽泣起来。

母子们哭得惨痛,旁边伺候的雷允恭等一干黄门和宫女都不忍看,侧过脸去。

“大娘娘,我听外面的人偷偷议论,说父皇快要龙驭宾天了,是吗?咱们这么多太医,为什么医不好父皇?”

“益儿,你很乖,有许多事,咱们虽贵为帝王之家,也是无能为力的。你只要乖乖听话,好生跟着相公们读书学本事,将来做个好皇帝,好不好?”

“嗯,孩儿一定做个好皇帝,可是孩儿好怕,怕他们都不听我话,他们都有好多道理教训孩儿,我说不过他们。”

“别怕,有大娘娘在,这天下就是咱们赵家的,就是你的,谁也别想欺负咱们!”这时刘娥已稍稍镇定下来,坚定的神情让赵小六心中安定了许多。

“益儿,听说那个梁丰书画双绝,为人写真分毫不差,有此事没有?”刘娥不愿继续这样沉重的话题,转了一下。

“是,孩儿看过他画的画,果然与众不同,好像前人没有过。”

“不如改天宣他进宫,替你父皇画上一幅写真如何?为娘听钱惟演对他赞不绝口。”

赵小六有些犹豫,替父皇画像当然是应尽的孝心,只是怕从此自己身份揭穿,就永远失去这个朋友。转念一想,自己不出面不就行了?只是父皇这样子,如何能画得了。但还是应承道:“那就请大娘娘下一道懿旨,把他宣来便是。”此时心中想起梁丰,忽然感到一阵温暖,有个朋友的感觉真好。

其实梁丰这几天也在掐着rì子,估摸着赵恒没几天了,寇准也该到了,有了寇准的这个世界,必定与原来相比大为不同。其实此时应该是北宋最清明的时代之一,所谓的五鬼,所谓的争权夺利,其实都没有影响大宋正常朝前发展,唯一的遗憾就是再过些年,赵元昊就要改名李元昊建立西夏。从某种角度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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