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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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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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两旁排庑,则是给那些普通贡士准备,各人桌前都贴了名字考号,大家依次坐下便是。

一会儿忽然鼓乐大动,奏的是古书上记载的《韶乐?九成》之礼,然后仪仗、翠盖、金乌等等排列进来,当中行来身穿章服、着通天冠的皇帝赵祯,百官伺候两厢,众举子垂首相迎。

赵祯上殿,一下子就瞅见站在右手第一号考桌的梁丰,眼睛一亮,带些婴儿肥的小圆脸就有了笑意。满考场也就是梁丰胆大,敢抬起头来望着小官家笑笑。一笑不打紧,合着小官家比他还紧张,第一次主持这么大而有意义的活动嘛。光顾和他打招呼了,脚下不留神,就踩了自己袍子,一个踉跄,辛亏两旁虚扶的黄门眼疾手快,本来没用力的双手猛地抓紧官家,才没让这小子甩了一跤,但也绊得赵祯冠上垂珠乱晃。赵祯马上红了小脸,不再看他,抿着嘴两眼直视前方,端端正正走上台阶。梁丰看得嘴都绷痛了,急忙低着头耸动肩膀。

这一幕除了梁丰跟少数几个黄门,其余都低头没看见,否则是要上史书的,那就丢人大发了。

皇帝端坐,殿前才抬了一张大大的黄案上来,文武百官并举子们在案前向赵祯三跪九叩行足大礼,这才由丁谓带队,王曾、吕夷简、李迪等将刚刚请来官家出的试题,经丁谓的手慎重将试题放在案上,又由晏殊和鞠咏,两个会试副主考接过,高举两个黄sè锦缎密封大圆筒子,端庄缓步走出大殿,向在场所有人展示密封完好,方才接过鸿胪寺礼赞托盘递过的金质裁刀,细细裁开封皮,抽出一大沓白摺大卷来。

这时百官与众考生又齐向天子行礼,毕,听唱名上前领卷,还要朝殿上赵祯再鞠一躬,方才捧着卷子回到座位。全部搞完这堆程序,恰好是午时正,考试便开始了。

梁丰缓缓展开试卷,只见卷首朱笔工楷写着试题:

制曰:朕自肇登大宝,嗣守祖宗丕业,任人图政,惟名为实。夫何与朕共理者,求其循理奉法、忧国如家者,嗟乎!巡行遗矣;教化宣矣;赈恤颁矣;戎兵诘矣;虑谳详矣;工费厘矣,求治弥劳,求效弥远,兹yù循名责实,黜无稽,旌有功,俾治理远驾汉宣,以溯唐虞之盛,何施而可?尔诸士方当始进,心志jīng白,俯仰世变,必有慨于中矣。宜各抒所怀备言之,朕将采而行焉!

题目意思很明白:咱刚当了皇帝不久,也曾四处巡视,搞宣讲团、搞慈善活动,加强国防,依法治国,大力推行基础建设。就是图个咱大宋长治久安,希望达到人人做实事,查虚浮无功之辈,奖励扎实工作的人,追求做一个像汉宣帝那样的明君雄主,把国家治理得像上古唐虞那样的盛世。我还该做哪些事?你们都是国家选出来的优良品种,个个都德才兼备,胸怀大志,今天就放大胆子,把你们心中的国家规划好好跟我说说,有好主意,我一定采纳并推行!

题目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就是空了些,没有实指什么,随便发挥议论。其实这就是大宋气派,就是大宋对读书人的包容,随便你说什么,咱都听着!

殿外面的人梁丰看不见,不知道啥模样,反正殿上几乎有大半都是最近经常在他家串门的,一个个风度翩翩,古井不波地看完试题,凝神思考,显得胸有成竹。

梁丰晃了一眼,特别注意到韩琦小朋友像个少先队员参加党代会一样稚嫩地坐在桌前,居然很沉得住气,看来上次会试过后痛定思痛,加强了修炼功夫啊。赶忙也集中jīng神思考起来。

想了小半天,梁丰终于基本有了个头绪,便扯过早就预备在桌上的稿纸,一边注水磨墨,一边蘸笔打起草稿来。因为这殿试是一篇过,也是一天过,容不得像会试一样玩个两三天的,要比好,更要比快,字还不能错,所以得抓紧时间。他写几句,想几句,再想几句,再写几句,慢慢地就沉浸在考题里,渐渐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不觉,稿子基本成了个大概,这时候方松了口气,正在认真阅读,忽然一只胖胖的小手伸过来,拿起墨锭,居然在给他研磨。梁丰一看那袖子,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赵祯了。本来大殿里就是一片寂静,此时骤然空气有些紧张,满屋子地考生都不约而同抬起头,合不拢嘴地看着这一幕:官家替梁丰磨墨!

梁丰也吃惊地抬头看着他。赵祯却促狭地朝他挤了挤眼,梁丰居然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歪歪嘴示意你快回座位去!赵祯嘟嘟嘴,鼓起腮帮子摇头,又朝身边黄门递个眼sè,指指龙案上,又指指梁丰的砚台。本来那些宦官们没料到赵祯居然跑下座位,都紧张得满头大汗。看了赵祯的动作,个个脑子进水,不知道他要干啥。

只有李石彬老辣,马上会意,赶忙去端了御用砚台过来。赵祯很欣慰地笑笑点头。李石彬马上把砚台放在梁丰桌上,顺手换了他那个又放回龙案。梁丰叹了口气,心道:“小子你这也太露骨了吧?这不是把老子放火上烤么?这殿上其他十九个,下来不吃了我才怪,你这打击也太狠了!”

没办法,只好将就用着赵祯的砚台写字了。

满堂的羡慕嫉妒恨只能装作看不见。

赵祯打的好算盘,故意表现对梁丰的恩宠,让其他举子们在措手不及的慌乱之下发挥失常,这头名还不是梁家哥哥稳拿?别人写的不好,就他写的好,阅卷官们好意思再故意打压么?他还会挑时候,等梁丰草稿打完再弄这个,免得扰了他的心神。

果然,韩琦同学的草稿一不小心写错了好几个字,宋郊宋祁叶清臣郑戬张先等人都下笔颤抖不已,人人脸上满满写着“悲愤”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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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状元难定啊

坑爹的一天终于过去,赵小六才知道这监考不是那么好玩的。溜溜陪着干坐了一天啊,又不像平时那样可以说话,可以走动,除了午时三刻赐膳的时候抽空出去溜达了一回,其余时间就这么耗在崇政殿里。

皇帝也挺悲催的!

大殿里的考生们更悲催,直接被打击成那样!

出来的时候,宋祁和郑戬顾不得紧张到虚脱的身体,皮笑肉不笑地朝梁丰拱手道贺。那脸sè,酸得要拧出水来。宋祁的哥哥和另外一些人,好歹还顾下风度,没做这么恶心梁丰的动作。不过大家自动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也够这厮郁闷半天了。

有时候,过分的爱就像一件湿透了的羊皮袄,穿在谁身上都不舒服。这话不但适用于母子、夫妻、基友,也适用于赵祯和梁丰这种因身份特殊而带了许多神秘sè彩的朋友!

三关已过,再刻苦的读书人这时候也放松了。大家纷纷作鸟兽散,各自寻欢作乐而去。梁丰本来就被暂时疏远,这时候便得其所哉,一个人跑到缀锦楼拉着雪里梅撒欢。小雪同学心疼情郎最近都没好生痛快过,便任他予取予求,百般奉承,孰料这厮发泄太过,最后被他折腾得差点要立遗嘱:“郎君金榜提名rì,勿忘烧纸告小梅!”。

天圣二年进士科最后的阅卷工作紧张地开展着。按文字描述的规定,最后的试卷是要统统经过圣裁排定座次的。但实际上,依然是阅卷官先把关,把前十名挑出来呈上御览,最后状元榜眼等都在这十名里面产生。当然,还是要弥封糊名誊抄对读等等,为了防止考官放水做人情。十名产生,才撕了封条露出姓名来,供最高领导挑选人才。

而最后的阅卷工作阵容尤其庞大,自中书门下平章事起。所有参知政事、礼部尚书侍郎、谏台诸御史大夫都要参与进来,大家一起评定。

前三名的排列争执最为激烈,因为这是倒数第二道程序,一般考官们定的前三名,最少有一个能进入御定的前三,好歹要给宰相们些面子不是?

“嗯,下官认为这篇不错,措辞典雅。言事恳切,可以排第一了。”李迪捋着花白胡子点头道。大家忙听他的下文:“各位请听,‘古所为象浑穹式坤厚懿,网醴化,曼羡延洪者,道有由也。钦惟皇帝陛下,德光谟烈,撰体清宁,本持盈保泰之心。成惋大丰登之象。固已经学光昌,礼教咸被,人才蔼吉。乐利无疆矣。’诸大人以为如何?”

晏殊听了,也顾不得是领导定的调子,忙道:“诚哉纯意,此卷果然中正醇和,不过嘛,官家甫登大宝,说什么德光谟烈,撰体清宁,是否过誉了?而且此为《周制》之陈弹。虽难为了他能写出这般锦绣文章,究竟言之有物还差了些,下官以为传胪可矣,头名么,还是这篇好些。”说完就赶忙念起自己相中的卷子来:“经典之文。损益之道,莫备于礼,而因详及古之典礼之书,此诚一道同风之本也??????或垂一代之制,或合数代之文。皆有可采也。圣朝典章大备,再假时rì,开馆纂修,溥睢麟之雅化,开黼黻之光华,岂不懿欤?”念完,得意洋洋地环顾四周,仿佛是他作的文章一般。

王曾听了,摇摇头笑道:“同叔此卷,妙则妙矣,奈何要进三甲,选的是宰相之才,寻章摘句,馆阁可矣,中个进士出身是绝无问题,但还需经邦济世啊。喏,在下选这篇,诸位看看——。”说完又推荐了一篇出来。

就这么读着,念着,大家争执、商量,最后公推出了一篇各方面都非常认可的文章出来:“臣谨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几,有以致太真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何谓实政?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于岩廊朝宁,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经之纬之??????恭惟皇帝陛下,毓聪明睿智之资,备文武圣神之德,握於穆之玄符,承国家之鸿业,八柄以驭臣民而百僚整肃,三重以定谟猷而九围式命,盖已cāo太阿于掌上,鼓大冶于域中,上任人图治,rì以实政望臣工矣!而诞谩成习,诚有如睿虑所及者。故张官置吏,各有司存。而越职以逞者,贻代庖之讥。有所越于职之外,必不jīng于职之内矣,则按职而责之事,随事而稽之功,使chūn官不得参冬署,兵司不得分刑曹,此今rì所当亟图者也。耻言过行,古昔有训,有所逞于外之靡,必不深于中之抱矣,则因言而核之实,考实而责之效,使捷巧不得与浑朴齐声,悃幅不至与轻浮共誉,又今rì所当速返者也。巡行者寄朝廷之耳目,以激浊扬清也??????为今之计,惟是广咨诹、严殿最,必如张咏之在益州,斯上荐剡焉,而吏可劝矣。教化者,齐士民之心术,以维风振俗也。为今之计,惟是广厉学官,斯畀重寄焉,而士可风矣??????。”

大家都是待职上班兼差阅卷的,老规矩,评不出子丑寅卯来,谁也别想回家,全锁在天章阁里十几天。开始的兴奋阅卷过去,继而大家互相乘机唱和作诗填词,再后来干脆聊天打屁混时间,好容易熬到了三月间传胪的前两天,所有卷子都排好了名次,送到官家赵祯和太后刘娥面前。

别看小皇帝殿试时挺拉风,其实一切都还掌控在他老娘手里。于是母子俩在群臣的陪伴下最后决定名次。名次一拆开,众人眼睛都有些直了,原来公推的第一名居然就是梁丰。这是包括王曾在内,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那天赵祯动作太大了,他没按常理出牌,坏了规矩。朝野上下早就因为这段轰动京城的新闻,对梁丰形成了极端两派。以庙堂一派同声埋怨官家荣宠过甚,有名器私授之嫌;而江湖一路,所有京城老百姓尤其是女同学们,纷纷表示这是众望所归,官家就该对他好,给他当状元!

大臣们为难了,这是糊名判定的,不能撕了封条不承认啊,那跟piáo客穿起裤子不给钱有什么区别?但要是照给,又怕那些没参加评卷的官员和其他四百来位举子们抗议不公。怎么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欠了梁丰人情的首相丁谓表态,照此报送。现改名次才是真作弊呢,大家都说好的东西,凭什么不让人家第一?

只好就这么报了去。

赵小六自然是拍手称快,高兴得不得了。朕还没真作弊呢,梁丰哥哥够霸道,直接就跑了个第一。刘娥也是笑着点头,这孩子不错,没得坠了名声。

眼看母子达成默契,这就要定下了,终于还是有不和谐的声音发了出来。

鞠咏冲上前道:“启奏官家、太后,若点了梁丰状元,恐怕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赵祯睁大眼睛问道。他是真不明白。

“官家,梁丰圣眷之隆,并时无两,才学也是上上,臣本无异议,不过,满朝悠悠之口,本科举子睽睽之目在,若点了梁丰状元,怕是有人以为不公。请官家三思!”

“以为不公?你以为的吧?”赵祯不高兴了,直接诛心。

刘娥不说话,权衡利弊中。

“朕问你,梁丰的卷子是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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