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悠闲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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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悠闲生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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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镐京,也就是宗周到了,这里曾是祖父摄政之地,是他的骄傲所在。武王卒后,成王便建都洛邑,即是成周,成周分王城和大廓。王城处于成周西方,内设天子宫殿和官署;而大郭却是居民区和成周八师的驻扎地,其中建有宗庙社稷。如今宗周镐京与成周洛邑一并构成大周军事,文化政冶中心。



帷帘之外,浩渺瀍水穿城而过;洛邑大街行人如织。



熙弃马就车己经赖在我的舆车之内数天有余,摆明了同裌争风吃醋。



此时正拿着红圆的果子,吃一口巴咂下嘴,逗弄一下窝在小小靠垫一角的裌,而裌则抱着小小圆圆的藤球,气呼呼不甘瞪他。



揉揉太阳穴,我无奈一叹。



这两人,是天生的冤家。阿兄熙甫一见到裌,听他唤我阿母,便睁圆了眼,极为不满,一路上窜下跳,威逼利诱着让裌改称呼,裌年纪虽小,却极有主见,不改就是不改。



两人各不让步,僵持不下。



而皋,除了用膳时间会过来极其简要招呼两句之外,所说必是有关沿路食宿,再无其他,其余时间具是端坐马上,目不斜视的赶路。



这个男人,话还真不是一般少。



渐渐地,我很好奇他这性子是如何练成的。



自入周以来,身边之人或像玑一样爽朗活泼,或是像纪或酋一样温文有礼,或像熙一样简单快乐,很少会碰到他这种别扭闷骚的男人……似乎……从他的表现来看,我隐隐地感到,他其实是在刻意的压抑着自己去靠近别人,也刻意地将别人送上的关怀拒之门外……像受伤的兽,为自己划出个地盘,如若有人进入,便发出警告,露出不善……



“阿母!阿母!裌……裌也要果子!要比熙还大的!”我正凝着帘外皋的身影出神,裌忽地细声细气在我耳畔说道。



望一眼仍旧窝在车角的小豆丁,我会心一笑,自从上次他死活着要与我同睡,而又不小心犯错之后,便一直窝在那个角落里,说话也不敢大声,连吃东西也不下来。



原因便是那天天露微青时,我被一阵沙沙之音吵醒,睁眼,便感身下草席一阵濡湿,而睡衣粘在背上,湿濡得难受,鼻息间一股尿骚味,半醒的脑子忽然清醒了,我意识到,草席这是被裌光荣地画地图了。



于是唤醒裌。



裌在知道自己犯错后,怕我第二日不再与他同睡一榻,于是睁着清澈圆眼,肉肉的食指与拇指掐成一个小点对我道,“阿母,裌只需如此……如此狭窄之地便可……”



我未说什么,他倒十分乖觉的拖了那差不多有他半个身子高的草枕,放在角落里,曲身睡下。



睡之前,不忘可怜兮兮瞧我一眼,似乎在分辩着我的喜怒。



而我,自然是不动声色。



那时,心底也不知为何,见着那他小受模样,一时有些恶劣的想要看看他能忍至几时,便没有出声制止,没成想,这一路他果|奇|真都抱着那|书|小小藤球窝角落草枕里睡,不过却间或微抬圆圆的脑袋望我,顺便幽怨一下,阿母不疼他了……



有一日,半夜醒来,见到他那环抱着腿的睡像,我心酸了也心软了,于是抱至身边,挨着他睡下,才觉心上好受一点。



这……算是默许了他可以随意占据榻上任意地方的。



但,好似一向聪慧的裌这个时候笨得紧,故意与我闹着玩儿,听不懂看不明白我在做何,而我说的话也被他直接忽略,颇有一意孤行的意味,仍旧每夜窝在角落里,等我去抱他过来。



原本我不知他是故意装的,后有一天,借着牖外皎洁的月光,见到了裌嘴角昙花一现的贼笑,方才意识自己竟被个小小孩童给捉弄了,又好气又好笑,于是狠狠亲了他几口,算作补偿这才罢休!



目光回至裌脸颊上仍留有红印的地方,含笑让菁去取了滚圆的果子,比熙的要大。



熙见了立即不满,“阿妹,你怎可如此偏心?”



没好气看他一眼,“偏心?!倘若阿兄不惹麻烦,只怕早己至成周。”



这话一落,阿兄熙立时有如霜打的茄子,萎恹下来,默默埋低头颅,不敢再出声。那天他被匠人用块璞玉勾进琢室之中,众人心急如焚寻了整整一日,终在那小小一方琢室里见着全神贯注与人一同琢玉的他,不知为何,平时十分冷静的我,见至安好的他后,先是心中一松,接着雷霆震怒,不顾礼数训斥他一顿,待训完,才回神过来,自己何时如此失态过……



于是收拾好胸臆间怒气对他道谦。



好在,阿兄虽被我如此责备,倒一副不太在意的态度,除了微现愧疚,便是窘窘笑了,默默跟在我的身后上了舆车,路途之上不敢再随意乱走。



没想到,阿兄虽然看似痴人一个,却十分通透,见我不再生气,便红着脸憨声道,“娻如此,说明娻心有阿兄,此为好事,况此次确乃为兄之咎……”说完脸更红了。



拿木犊的手一顿,忽地了然。



阿兄这番言语虽简单,却道出了最深层的原由……只怕,我是真将他当家人看了,在乎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怒气冲天。



抬眸正要开口与熙说话,结果对上皋似笑非笑的眼神,愣住。



望望帷帘外天色,原来己是薄暮时分,难怪他有点人气了……



这块石头,最近也不让人省心,白天话少得可怜,到了夜晚话虽也不多,但却比白天神彩飞扬不知多少倍,偏偏他又十分喜爱静坐我旁,用那双黝亮灿烂得如星子般耀眼的眸专注凝着我的脸庞,听我说着那些就连自己也忘了是何时听来,或看来的杂版故事,如有不明,便间或用他那要命的磁性之音问询一下……



整个过程,被那么一双隐有灼光却又不太热烈的眼注视着,还有那要命的魅惑声音拨弄一下……那种感觉……好似……他的眼中唯尔一人矣,这种人这种感觉对我这个多年来一直缺少激情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折磨,偏生,我还不能说什么,简直苦不堪言……



与纪恋爱之时,两人极少见面,只偶有书信来往,那时只觉淡淡的安心盈绕,很安全很舒服,懒惯了,与人交往时,不由自主的会选那些认为是在安全尺度之内的人,纪便被认定是这种人。



而面对夜晚的皋时,我却忽地发现自己总会僵硬身子,僵硬着声音,这是长久以来,对危险的本能戒备……



这种状态,我不太喜欢。



抗拒了,便会生出不耐,每在这时,皋似知了,会忽地离去,同熙两人并肩坐在星夜之下的草地上……就着高空闪烁星光,喝酒聊天。



刚刚那场无形的抗拒在这时,便会自然崩溃,一切回归正形。



而皋,似毫无察觉我的不自在,又似颇有点乐不失彼……每至夜,一如既往的听我说故事。



我有时会觉得,皋似乎有着双重人格……但这个想法,因他对着别人的正常举止,又被我很快否定,或许不过是我的错觉。



“阿妹,宾馆到了。”



扶着阿兄的手下了乘石,刚立定,身子便是一僵,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那个笑得云淡风清的人……此时衮服博袍衣冠楚楚地立在宾馆不远处的瀍水河畔;潋滟的波光似全落进他的瞳眸之中,定定望我。



而他的旁边,玑一脸幸福与他并排而立,微风轻拂,露出滚圆的小腹。



“娻!”玑仍旧笑得没心没肺。



“娻,王婶道你不日便至,果然诚不欺我。”



回了个轻轻的嗯字,尽量忽略掉心中涌起的不适,我扯个笑道,“王姒在诰文之中并未提及玑会至成周,没想到姐夫也在。”



这声姐夫刚叫完,便见一旁扶着玑的纪身子一僵。



而玑却是抬眸瞧了一眼一旁自己俊逸的夫君,那眼中说不出的娇羞和幸福。



玑有了身子,纪是不放心才跟来的罢……



心底叹口气,罢啦!正如阿兄酋所言,齐纪终究非我良人,如今都成姐夫了,又有何可念想的……只是有些遗憾罢啦……或许是我太过思念拓跋,不自觉得想着同样独占纪。



几人一同用罢四饭,又谈了近况了,便各自散了。



暮色渐浓时,我本以为裌会与我同寝,却不想裌忽地一脸正儿八经对我道,要独寝。那模样,俨然小大人。



这孩子……



第二日,磬扣钟鸣之时,我与兄熙来到天子宫殿之外,早有上了年纪的诸候公卿着吉服;配圭璋候在影壁之外,鸣玉之声清脆响亮。



我没想到皋与裌竟也在,见惯了着常服的他,此时衮服博袍,持圭立于众人之中的样子,倒有些鹤立鸡群,长而宽的绅带在清晨的微风里轻轻拂起,让我眼前为之一亮。



他身后不远处,祭社的土台威严耸立,那里是成周的信仰所在。



又是一阵钟磬声穿过殿壁,声声铮鸣飘荡而来。



宫门被侍卫推开,天子宫殿立时现于眼前,淡淡阳下光,片片圆筒瓦耀眼闪亮,一条长长的公道通向堂上。



刚刚还喧华的众人忽地安静下来,鱼贯入宫,至堂下一拜,再至堂上一拜,而我被寺人独请往王后宫室。



王后



将沿路买来的玉瑗,玉环还有一些彩色贝饰装进袋子里,连同一份刚契刻好的简牍一同递给信使,信中,将见我之时的态度举止一一道来,与阿母一同商议。



“这些,务必亲自交于庶夫人手!”



信使点点头,很快消失在寝门之后。



现在,我住的地方,是王后在洛邑的别馆,此时正值正午,热辣日头照在静静流淌的瀍水水面,扰起一片波光映在窗格的白绢之上。



临水而居的地方,自多蚊豸,好在菁会每晚在门楣上挂上燃着的艾蒿驱蚊。然,虽有安神香,我仍旧睡得不太踏实,许多混乱的图片不时出现梦里,忽尔是酋,忽尔是纪……隐隐地还有一双微微黑亮的眼,静静的注视着我闷声不语……那人是皋……



说来那日去见王后,刚过寝门,便见她坐于上首,微微灰白发丝梳得整齐,除了一柄莹绿玉钗,几乎没有发饰,穿着也较为素雅,虽如此,但那气度,见了,让人自然生出敬重来,那是长期处于上位的一种气势,无法忽略。



下首,围坐着天子众妇同王姬,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众人细语,不时有笑声传来,和乐融融。



甫一入门,室内便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落在我的身上。



待我跪拜行礼完毕,本以为她会直截了当的说了目的,没想到竟是什么也未说。



只笑吟吟道了,“不过几载未见,当年尚幼的娻如今终于长成了姝慧女子。来,上前来,待吾细观之。”



上前,手被人拉住,她上下看看,不停点头,“汝父诚不虚言,娻确实得体大方,许久未见,便姑且住下陪陪我,汝父处,我会让使者前往知会,待过了秋尝归鲁不迟。”



秋尝?微愣,尔后轻轻应诺。



她又道,“伯禽和你母亲可安好?”



“都安好,谢王后关心!”



她又是一点头,“如此。玑亦己至王畿,昨日入宫,闲聊之时,屡次提起娻如何如何,眉眼之间甚喜,言辞之间似甚为挂念娻。”



“如此。”



王后指指下首第一张玉席道,微微挑眉,含笑道,“娻坐于此罢,玑己有育,我特准她稍迟入宫,许久未见,想必娻亦挂念玑,稍候罢……”



我注意到,王后提起玑有育之时,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语气也是稍稍加重了的,那挑眉的样子让我心中一紧,如此故意提起玑有育,难道她知了我与齐纪之间的旧事?



不过不管她因何如此特意提起,旧事便是旧事,她完全不必担心。



众妇聚在一起实在没有别的可聊,无外乎衣饰装扮,育儿经之类的,不知为何谈着谈着话题忽地转至宋候季子身上。



上头,王后问,“今日天子告朔听政,听说宋候季子子郜也来了,娻可见过?”



我正静静听着,没想到王后忽地来这么一句,有些发愣。



忽地想起菁说王后欲搓和之人便是那宋候季子,脑中将今晨候在天子宫殿之外的的人过滤一遍。



许多都是上年纪的候伯公卿,年轻的……好似除了皋是鰥夫,具己娶妇。



又想起皋所着吉服,与兄熙一样。



“王后所指可是皋?”



“皋?”王后笑了,“原来娻己见过。”



“然。”



“既如此,可否见过宋太子?”



宋太子?我微摇头。



“娻定见过,太子裌尚幼,皋继其父职又兼师氏,自需随护在侧。”



裌!脑中闪过窝在角落里幽怨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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