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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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天大老爷-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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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落抿紧了嘴,沉默半晌,忽道:

“字虽然不怎么样,我那匾是老红木做的,值两钱银子呢。”

倒塌。沈南溪瞅着夏桑落,心想,这人找借口的本事太烂。

不过还是愉快的,很愉快。他笑眯眯,劝解道:

“天都这么晚了,何必,不就两钱银子么,我送你两钱——或者不要银子,要匾也可以,现在就重新写给你,明天叫匠人用好木料做了。”

夏桑落眼睛一亮。

“真的?”

沈南溪点头笑,也不多说,挑亮烛火,备齐笔墨纸砚,宣纸在桌上缓缓铺开,不等他示意,夏桑落已经很乖觉地撩起袖子开始研墨,上次吸取的教训。

那时候研墨是吃亏,受压迫,现在研墨则是情趣,培养感情。

一边研墨,脑子里天马行空,夏桑落想起上次沈南溪开玩笑所说的,一案相思研入墨,灯花报喜的句子,心里微甜。若是放在此时,这句子倒很贴切。暗地笑笑,她垂首看着砚台里乌黑的墨,浓稠的,慢慢化开,像自己的心情,缓缓舒展开,无声地流淌。

墨研好了,沈南溪找来镇纸压住卷轴,提笔要写,看了一眼夏桑落。

夏桑落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就写上次那四个字吧,绝品佳酿。”

上次那四个字,是给酒铺子用的,还写这个,是准备往哪里用?显然夏桑落并没有想这么多,她潜意识里还坚持自己是卖酒的。沈南溪笑笑,不与她分辩。下笔之前,却又心念一动,转脸看着夏桑落,笑道:

“不如写更贴切的一句吧。”

“什么?”

“既能咏酒,又能咏人的一句。”

夏桑落脸红到了耳朵根,马上想到上次沈南溪给她的,用暧昧的,隐晦的语调,来讲自己皮肤如何如何体香如何如何的所谓淫词艳曲。下流还真成了他的一贯作风。瞪了沈南溪一眼,夏桑落硬邦邦道:

“贴切什么,那句一点都不贴切。”

沈南溪眉头微挑,坏笑起来。

“哪句?怎么个不贴切法?”

夏桑落一滞,呆了半晌,自知又被调戏,砚台一搁,字也不要了,转身就要走。沈南溪在后面双臂一收,腰被揽住。背贴在他胸前,炙热的气息吹拂,浑身的神经都顷刻敏感起来。他轻笑道:

“怎么不贴切?我觉得很贴切……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很贴切……”

夜间在房里,本来就穿的不多,这一拉扯,衣襟微松,春光泄露。沈南溪顺势在她后颈上吻了一下,起先只是呼吸拂过,一片灼热,不经意间就感觉到唇印烙上。夏桑落心里一紧,头皮发麻,却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僵着。

沈南溪本来还拿着笔,一松手,笔顺着衣袖划过一道墨迹,落在地上发出轻微响声,浓墨捡起几点。他腾出手,将她领子微微扯开,在光裸肩膀上又吻了上去,逐渐加深。

夏桑落张口就要尖叫,还未出声,被他拦腰一抱,往榻边走去。她的叫声咽了回去,紧紧揪住他的衣领,不知如何是好。

沈南溪抱着夏桑落轻轻放在榻上,却再没了动作,俯身看她。帘子微掩,光线更加昏暗,他的眸色极深,沉沉的,她圆睁着双眼,茫然无措。月亮很亮,没到满月,化身为狼的不是她。

沈南溪调匀呼吸,直起身子,轻笑道:

“不行,不能是这个时候,还没到洞房花烛。”

夏桑落还没有回过神来,揪着他的衣领忘了放手。沈南溪眼睛瞥到,微微一笑。

“怎么,觉得遗憾么,我也觉得遗憾……”他蹙眉想想,忽而眉头一展,笑起来,“别的不行,这个总可以的吧。”

说完重新俯身,一片沉沉黑影罩下来。他覆上她的嘴唇,耐心诱哄她开启,她懵懂,微微一张,他就探了进来,她退缩了一下,逃走,受不了诱哄,又回来,唇舌交缠气息相绕。她松开手,闭上眼睛,要再进一步,他却退开了。

夏桑落睁开眼睛,傻傻地看着沈南溪。

他轻轻一笑,手指在她嫣红的唇上点了一下,低声道:

“这个应该够了吧。”

说完就直起身放下帘子,又吹了灯,轻轻的脚步声一直到门外,吱呀一声响,他合上了门,就再没了动静。万籁俱寂。

夏桑落石化在帘子里。

拜佛或嫖妓

第二天夏桑落起得很早,挂着两只大黑眼圈装模作样在院子里赏花,偶尔往东厢房里瞄去,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她不由松口气,说不上是安心还是失落。

到快晌午的时候沈南溪才踏出房门。见夏桑落背对着自己在院子里,他笑笑,伸个懒腰,过来贴在她身后道:

“早啊。”

夏桑落正在挣扎还要不要把这花赏下去,无声无息的他人就来了。她心里一跳,故作镇定地退后拉开一段距离。

“还早,都晌午了。”

沈南溪一脸兴味地打量着她脸上的两个黑眼圈。

“昨天夜里睡得不好?”

夏桑落脸一热,强着解释:

“我择席。”

“择席啊……”沈南溪点头,表示理解,“我看你从早上起来就在这里了,有什么话要说么?”

夏桑落呛了一下,连忙把手里已经蔫了的花梗扔到一边,理直气壮道:

“你不是还欠了我银子?”

沈南溪没听明白。

“昨天夜里,我要去取匾,你不让,说要赔给我两钱银子,或者重新写一个,后来没写成。”

沈南溪啼笑皆非,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夏桑落见他窘迫,很得意,更加张扬起来。沈南溪见她那副神情,心思一转,笑道:

“不就两钱银子,给你。”

果真回去找了恰好两钱银子给她。夏桑落欢天喜地地收了。龙小套刚从外面回来,见两人低低切切的说话,诡异一笑,躲在角落里偷听,正听见沈南溪语焉不详的一句。

“这个给你,算昨天夜里……嗯,收好了,老爷我赚银子不容易。”

龙小套脸上的窃喜转为迷惑。他挠挠头,心里自动浮现出两人夜里旖旎,白天则银货两讫的情形。莫非这就是财色交易?一夜两钱银子,得意楼的姑娘也没这么便宜啊。不由替夏桑落悲哀。

想明白了,连连咋舌,顺着墙根溜回去了。

沈南溪仍在对夏桑落细细叮嘱,俨然以当家人自居的样子。

“去买些脂粉头花什么的,你不是还惦记着两个下人?找他们烧烧香拜拜佛,做些女人做的事……嗯,去吧去吧。”

夏桑落无视他,直接扔下一个鄙夷的眼神,揣着银子出门去了。

沈南溪留在原地,抄着手,悠闲自在。忽然一笑,摇摇头,一边往回走,口中道:

“龙师爷,出来吧。”

龙小套摸着鼻子挪出来,一脸讨好的笑意。

“老爷这么快就立了夫纲,厉害厉害。”

沈南溪笑笑,无视他的狗腿行径,只吩咐道:

“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去准备准备,跟我一起走。”

龙小套一愣。下意识探出头看,见门外夏桑落早已没了人影,便迟疑着答应了。

***

夏桑落揣着银子出门,一路不停到了王家的包子铺外。惠泉见她回来,很欢喜,连忙迎出来问:

“大姑娘,酒肆的事情有着落了?”

夏桑落心里仍是有些黯然,缓缓摇头,然后将沈南溪的话讲了一遍。惠泉怔了许久,先是难过,最后也只能点头道:

“连沈大老爷都这么说,看来是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惠泉倒是很信任沈南溪。夏桑落没来由想起昨日沈南溪告诉她的,惠泉去找他帮忙。心里一阵不自在,又暗自唾弃自己疑神疑鬼。最后她笑了笑,扯惠泉的袖子,催促道:

“跟我走。”

“哎……哎?”

惠泉还没问出来,就被她一把扯走了。夏桑落怀里只揣两钱银子,底气倒十足。拉着惠泉一直往城外水月庵去。惠泉不解,问:

“大姑娘,你要烧香拜佛?”

夏桑落颔首。惠泉眼睛倏地瞪大了。夏桑落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庙里更是去都没去过,今天这是做什么?去了一趟县衙就变样了。

她去县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惠泉心里琢磨,连接看了夏桑落好几眼。

夏桑落仿若未察,犹自兴致勃勃道:

“水月庵里有菩萨,我们今天去拜拜,也许能求来好姻缘。”

别的姑娘家求姻缘,都是扭扭捏捏,哪有她这样毫不遮掩的。惠泉见旁边有人侧目,不由一阵脸红,暗地扯了扯夏桑落。夏桑落推开她的手,大踏步往庵里去。

水月庵不大,环境好,庵内林木繁盛,鸟鸣幽幽,一角红色飞檐掩在浓密的树叶后。来来去去的女人不少,都是大户人家的女眷,平日被拘束惯了的,在尼姑庵里才得几分自由,神情也放松许多。

夏桑落东张西望,不像是来拜佛,倒像来找人。

看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她有些失望,低头想着心事。惠泉满头雾水,提醒她:

“不是要拜菩萨?”

夏桑落皱着眉,喃喃道:

“本来还以为今天能见着美人呢……”

惠泉一脸的茫然。夏桑落叹口气,拉她去拜菩萨。今天十五,庵里正在做佛事,尼姑们都在庵堂里念经,越走越近,嗡嗡的念经声跟波涛似的往耳朵里卷。夏桑落心不在焉,随手抓了一名经过的小尼姑,问:

“了尘师太在哪里?”

“师傅在佛堂念经,还有一会就完了,施主先等等吧。”

夏桑落答应一声,拉着惠泉在佛堂外面等着。等得无聊,往里面探头探脑,见一群尼姑,都是灰袍,没什么差别。最前面一个领头的老尼姑,干瘦,脸皱得厉害,袍子飘飘洒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夏桑落目光一凝,低声道:

“就是她。”

“了尘师傅么?”惠泉很惊讶,“她不就是我们那天看到和蜜儿姑娘在一起的?”

夏桑落点头,没有说话。惠泉审视她脸上凝重的神色,心里觉得不对劲。看夏桑落这样子,分明不是有心来拜佛。于是也静下心来跟她等着。

不到片刻工夫,佛事做完了,尼姑们排着队去用饭,了尘仍然在佛堂里闭着眼睛敲木鱼。夏桑落进去,随手捻了几支香,装模作样要去拜菩萨,眼神则一直飘到旁边的了尘身上去。

“施主,你拜错了,这菩萨是送子的。”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了尘眼睛都没睁,提醒完夏桑落,依旧念念有词地敲着她的木鱼,神情专注无比。夏桑落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刚才那句确实是了尘说的。

惠泉红着脸,过来扯了扯夏桑落的袖子,指指上面的菩萨,咬耳朵道:

“送子的,妇人才拜这个。”

夏桑落不耐,立马起身来换了一尊菩萨,下去草草拜了拜。了尘已经念完了经,放下木鱼起身来。离近了,那灰袍上的檀香味道更加明显。她躬个身,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再抬起头时,已经是和蔼的笑容。

“施主是来求姻缘么?”

夏桑落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点个头表示默认。

了尘神情自然,在夏桑落脸上细细审视了许久,笑道:

“看施主近日印堂发亮,眼尾红尸,是要红鸾星动了。”

夏桑落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没找到她说的红尸在哪里。见了尘一脸的笃定,自然想起沈南溪。心想,这老尼姑还真是神神叨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笑道:

“原来师傅还会看相。”

“略懂一二罢了。”

“师傅既精通佛理,又懂得麻衣相面,待人还这样热情,怪不得水月庵生意这样红火——”

惠泉被口水呛了一下,暗地猛扯夏桑落衣袖。夏桑落不理,继续笑道:

“听说方圆百里妇人女子都愿意到水月庵来拜菩萨,连赵奶奶都和了尘师傅关系匪浅,我是个俗人,没来拜过佛,今天一看,也觉得受益,想以后常来和师傅探讨佛法,师傅嫌弃么?”

惠泉听得一愣一愣。了尘则镇定许多,听了夏桑落这半真半假的一番话,欣然一笑,双掌合十道:

“阿弥陀佛,施主有这样的佛心,贫尼求之不得。”

“这样最好,听说赵奶奶常在这里做佛事,我也想做,只是不知道做一场得多少银子。”

“施主有心就好,不必太过计较银钱。”

夏桑落客气了一番,了尘果然是出尘不凡,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说不必浪费。到最后两人又探讨了几句佛理,夏桑落竟然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惠泉暗自惊讶。

拖拖拉拉直到天快晚的时候才从水月庵出来。夏桑落只是低着头想心事,惠泉满脑子疑惑,一出门就迫不及待问出来:

“大姑娘,你今天奇奇怪怪的,到底来尼姑庵做什么?”

夏桑落满腹心事,随口道:

“就随便看看。”

惠泉不解。两人走出一段,夏桑落又回头看,远远还见水月庵浓荫罩顶,灰墙白瓦,门口佛香袅袅,透着别样的脱俗,倒真是人们所说的世外修行地。惠泉感慨道:

“到底是佛地,看起来就比别处清净些。”

“清净么?”夏桑落皱着眉,研究这水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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