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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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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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也笑,“这海商的事,不急于一时,我想着,你许家表哥横竖今年是要在苏州过年的,到时候把你五姐的亲事一定,就和李家透出结亲的意思,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订了亲,也入了股……事儿办得妥妥的,就可以说你的亲事了!”

七娘子心脏都要为之一顿。

许凤佳要来苏州?

来做什么!

大太太却没有在意她的惊容。

本来,像七娘子这样的小女儿家,说到亲事,哪一个不是又惊又喜又羞。

她就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家上门提亲,除了桂家,还有好几户亲朋好友都看着你是个好的。你放心,到时候娘一定为你说一门上好的亲事……”

七娘子这才回过神来。

按照大秦的规矩,她不得不起身作势回避,“娘打趣小七,小七不说了!”

大太太就拊掌大笑,看七娘子回身逃出了东稍间。

就和立冬感慨,“任她再大人样,说到这亲事,还是和寻常小女儿一般!”

立冬就笑着应和了大太太几句。

脸上却分明也透露出了心事。

大太太看了,越发好笑:今年腊月,按例是要放一批丫头出去配人了。

“分明是秋天,怎么觉得家里倒有一股春意袭人!”她又笑着打趣起了立冬。

立冬也一下羞红了脸,顿足跑出了东稍间。

东稍间里就传来了大太太畅快的笑声。#

七娘子才从正院绕进了百芳园,迎头就撞上叔霞。

“十二姨娘哪里去。”她索性顿住脚,笑盈盈地问候叔霞。

叔霞也忙堆出了一脸的笑,“七娘子。”

两边对行了礼,手拉手站在路边说话。

这几年来,叔霞在大太太手下帮着打点家务,倒是越发有了管家姨娘的精明。

两厢都在正院出出入入,自然而然,叔霞也就和七娘子熟稔了起来。

说起来,叔霞也不过比七娘子大了五六岁而已,与初娘子的年纪正相当。若是不论身份,两边处起来,倒像是姐妹。

“最近正在翻修余容苑那一侧。”叔霞就和七娘子拉家常。“太太说,叫把靠西翼小门外头的垂阳斋收拾出来,预备着待客用呢。”

大太太这几年来,在府里兴了不少的事。

翻修余容苑所在的东翼,简直就是有钱没地儿花了:在七娘子看来,余容苑是毫无翻修的必要。

不过既然是大太太的意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反正杨家家底厚,再怎么花,也伤不了元气。

“垂阳斋?娘怎么又想到了那地儿。”七娘子不免讶异。

垂阳斋本来也是待客用的院子,只是院子里的两株垂柳多年来一直半死不活,并不赏心悦目,大老爷嫌不好看,渐渐的也就闲置了。

这下忽然要收拾出来。

是准备款待许凤佳吧……

“七娘子不知道,就前两年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两株垂柳就又长好了,都说是府里的地气旺盛了起来。”叔霞眉眼间倒有几丝喜气。

古人是最信这些神神怪怪、吉凶预兆的。

府里的树木长势旺盛,草木润泽,就说明府中主人气运正旺。

七娘子就沉眸随意附和了几句。

叔霞倒是没看出七娘子的心事。

又说了几句话,就神秘兮兮和七娘子透露了内幕消息,“听说是要款待表少爷……就是平国公世子许少爷!”

提到许凤佳,叔霞眉宇间就带上了一丝暧昧,一丝打趣,笑吟吟地看着七娘子,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七娘子就想到了许凤佳的左手刀法。

一时之间,真是心浮气躁。

随意应酬了叔霞几句,也就分了手,“还要回去做师父布置下来的功课……”

这几年来,女儿们文化课是不上了,下午的绣花课,却是一直都没有落下。

就是最荒疏的七娘子,绣出的花儿,也都有模有样了。

两人就在园门附近分了手。

七娘子就从浣纱坞前的小竹桥过了溪,顺着细细碎碎的青石小径,经过改名答春风的轻红阁,又转了几个弯,绕过月来馆,和谷雨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过屏风也似的太湖石,左右拐了几道太湖石屏障,眼前就是一亮:玉雨轩到了。

当时选玉雨轩,就是贪图它的幽静。院落外头,又种了二十多株梨树,也算是个小小的林子了。

园子里四个角落,东北角是长青楼,那是姨娘住的地方,女儿家住,嫌素了。西南角是万花流落的池子,西北角的七里香又是三娘子、四娘子的住处。

也就是东南角的玉雨轩,又幽静,又靠近浣纱坞、月来馆,曲曲折折走上几步,就有了人气。东南角上还有个小门可以拐到衣锦坊里,平时下人出出入入,也方便。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落,不过是当院三间的堂屋,小小巧巧,一排倒座南房住了几个丫鬟并妈妈,再有个两进的东厢房,就没有别的建筑了。

五娘子来了几次,就嫌小,“别的都好,我当时也想选来着,就是太小,东西都不够放。”

七娘子只是笑,“要是色色都齐全,也轮不到我不是?五姐早就捷足先登了。”

五娘子就作势要撕七娘子的嘴。

又罚她,“去曹嫂子那里赊一席上好的席面来,请我和六妹吃酒!”

自从三娘子、四娘子出嫁,姨娘们搬走,七娘子和九哥进了百芳园,几姐弟就像是《金玉儿女传》里的少爷小姐一样,时常互相做东,虽不曾吟诗作赋,却也是打得双陆、荡得秋千,人虽少了些,但胜在彼此和睦。

进了园子,大太太的管教不那么严格了,五娘子也经常在玉雨轩歇下,一并七娘子到了冬日,也常常到小香雪赏梅……这几年来,七娘子着实是很过了些舒心的日子。

才转过太湖石屏障,就看到几个丫鬟在梨林里来回穿梭,手里都捧了各色器皿,装了满满的白梨。

七娘子眼睛顿时一亮。

“不是说过上半个月再采?”她就加快了脚步,高声问。

立夏正好挽着一篮子大白梨出了林子,听七娘子的说话,就笑,“已是有梨子掉下来了,中元嘴馋,洗了洗也就生吃,说是脆甜脆甜的,再不采,怕反倒软了。”

七娘子就忙张罗,“也不要都采光了,娘牙口不好,爱吃软梨子。一棵留几个,半个月后再采。”

白露笑盈盈地在林间应了是。

七娘子倒有些坐不住,进屋解了裙子,就要往外跑,“我也采几个玩玩!”

就和丫鬟们一起采了半日的梨子,得了几大筐又甜又脆的大白梨。

“今年梨子倒是盛产,看来这梨树也分荒年、盛年。”七娘子一边吃饭一边还和立夏议论,“吃过饭你挑出上好的,给各处都送一送,九哥爱吃大白梨,多送些过去,我们自己就留够十多斤,足够吃的了。”

吃过午饭,睡了觉起来,就看到屋内多了个粉彩小盅。

立夏一边打水给七娘子洗脸,一边交代,“奴婢送了大白梨到小香雪,正赶上六娘子午睡起来,是她给的,说是她精心淘的胭脂膏,自己也就得了半盅,一并都送给七娘子。”

七娘子神色一动,“哦?”

“六娘子还说,谢谢七娘子体贴她。”立夏的声音渐渐地轻了起来。“知道七姨娘这几个月病了,用钱的地儿多……”

七娘子笑了笑,“姐妹之间,客气什么。”

立夏就轻快地附和,“奴婢也是这么回六娘子的,姐妹之间,就该互相扶持,相机多说几句话的事,算不上人情……”

110、候场

睡过午觉,七娘子就又绕出了玉雨轩,从青石小径上弯弯绕绕,慢慢地踱向朱赢台。

沿路正巧就撞见了五娘子。

“今儿没准又要被黄师父数落了。”五娘子很有几分低落。

在女红上,这几个女儿的天分和兴趣,差异相当的大。

天分最好也最感兴趣的,当属六娘子。五娘子同七娘子,不过是勉力敷衍,不至于被落下太多而已。

五娘子真正的兴趣,还要在书法上。

当年不过是和七娘子赌气,才练起了大字,这些年来却是越写越好,一手正楷中正大方,多次得到大老爷的夸奖。

倒是七娘子,绣花和读书、写字,都是表现平平,除了特别善解人意之外,就没有多少拿的出手的才艺。

“有我垫着背呢,五姐担心什么。”七娘子也很知道自己的短处。

五娘子倒是一乐,“你今儿送来的大白梨,好甜脆!我拿着和塘藕、西瓜、荸荠一道,浇了果子露调的蜜水儿,倒觉得好吃,要比酥酪更解暑些。回头你这么做,拿冰一镇,是极解暑的。”

“天气也渐渐凉下来了,就是中午那会儿还有些燥热。我倒觉得不必吃冰镇的东西,否则到了晚上,就觉得腰有些微微的酸。前儿在太太屋里,贪凉多吃了几口冰镇果子露,回头就酸软了半个晚上……”

两个小姑娘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

五娘子就悄声问七娘子,“你……来潮了没有?”

七娘子一怔,“倒是还没有……”

“这腰酸,怕也是来潮的前兆。”五娘子轻声细语地和七娘子说着女儿家的事,“你也留心些,到时候别在人前失礼……”

七娘子倒有几分感激,点了点头。

“还是五姐想得周到。”

她是真的没往初潮上想。

说起来,七娘子今年也十三岁了,差不多是来潮的年纪了。

两姐妹一边说,一边就进了朱赢台。

六娘子却是早到了。

一边笑盈盈地和黄绣娘说话,一边又快又准地刺着眼前的大红春绸。

“先生。”五娘子和七娘子一道向黄绣娘行了礼。

黄绣娘这几年来越发见老,眉间的“川”字,已是深了起来,看着平白又多添了几分刻板。

当绣娘的就是这样,年纪越大,眼神越差,做针线的时候要眯着眼睛,眉宇间的皱褶自然越来越深。

对两个女儿家的行礼,她不过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就开始批评五娘子的针线。

七娘子赶快溜到六娘子身边,穿针引线,静静地绣起了牡丹花。

六娘子别转头对七娘子微微一笑,“来得这样晚?”

眉宇间笑意盈盈,真个似双瞳如水,笑靥如花。

七娘子叹了口气,“不比你,巴不得来得早,去得晚。”

六娘子就笑着啐七娘子,“讨厌。”

黄绣娘冷冷地盯过来一眼,两姐妹就都坐直了,不敢再开小差。

七娘子是绣得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一点都不专心。

一个时辰转眼飞逝,到了快下学的时候,黄绣娘踱过来看了看七娘子的绣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就把七娘子单独留下来,“也该给你补补课了!”

五娘子和六娘子就冲七娘子扮鬼脸使眼色,一边嘻嘻哈哈地出了朱赢台,往正院去请安。

黄绣娘这才掩了屋门。

“现在,你再绣一朵荷花给我看看。”

她的语调中,现出了一点点急迫。

七娘子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穿针引线,十指跳动,在眼前的宁绸上一心一意地刺绣起来。

她没有垫花样子,身边也没有一本画册,全凭想象,天马行空,配色、手法,都随心所欲。

不过几柱香的时间,一朵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花瓣上还带了露水的清荷,便呈现在红绸上头。

黄绣娘眼神微黯,看着七娘子缓缓长出了一口气。

“可惜,可惜你有这样的天分,却终究并不喜欢刺绣一道。”她喃喃自语。

七娘子只是笑。

这么多年来,黄绣娘一直在私底下传授给她两种市面上难得见到的针法。

虽然未曾明说,但七娘子又怎么猜不到里头的玄机。

再有封锦的那番话,大太太的那一番呓语……

当时没有知识产权一说,好的手艺人,都有藏一手绝活的习惯。

九姨娘当年言传身教,传给她的凸绣法,就与纤秀坊的凸绣法有细微的差别。

黄绣娘私底下传的这一手珠针绣正宗不正宗,七娘子却是无从对比了。

她也从来没有对比过。

黄绣娘说得不错,尽管七娘子在刺绣上不是没有天分,但她对刺绣一道,并没有半点兴趣。

只要一拿起针线,七娘子眼前就会闪过西北炕头那昏暗的烛火。

就凭借着那一点点豆大的烛光,九姨娘就能绣出巧夺天工的花草……凭的就是封家绣法的灵动二字。

七娘子虽得真传,但,却总情不自禁地怀疑,就算绣出个天地来,又能如何?

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凭的,从来都不是手艺。

黄绣娘也没有再训诫七娘子什么。

她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赏过了这朵粉白荷花,终于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我下个月就会向杨太太请辞,回故乡养老。”语调却依然平板。

七娘子不禁抬头,“先生……”

以黄绣娘对纤秀坊的功绩,就算是老眼昏花,不能再绣花了,也可以吃着纤秀坊的供奉养老,等闲点拨一下新进的绣娘,就算是她的工作了。

江南的大小绣房,哪个不是这样恭恭敬敬地对待供奉的?

“大户人家,风云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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