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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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年华-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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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竟是现实。我却希望只是一场梦。他说,我把你预定了。我知道你现在很彷徨,也许你会觉得我们还不够成熟,还不是很稳妥,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一直带着这枚戒指,等你想好了,考虑清楚了,不再犹豫了,觉得我合格了,就用它换一枚钻戒。如何?我郑重的点头说,好。他刮我鼻子说,还好啊。我以为你会傻傻的说,不需要考虑了呢。我抱着他,说,鸣远,你真好。鸣远,你真的很好。你无声的陪伴如此无助的我,你用行动安慰不知所措的我,你用爱和理解关心慌张的我。

  好像在你的臂弯里可以放下所有坚持,不再有勇敢,不再有坚强,只要这样靠着你,把所有的心事都交给你。在你的羽翼下,安心的过日子。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你严肃着表情,对大家介绍说,我叫陆鸣远,那时候起你就走入了我的生活。你那时候可以对身边所有的人笑,偏偏见到我都会眸光凛冽。和亚楠一起作弄我的是你,在我放声大哭,宣泄委屈时,递我一罐可乐的也是你。

  你发脾气踢了骆驼一脚害我住了好久医院,日日到我病房报道的还是你。

  你欺负我,把我骗到学校锁起来,可是,在我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来到我身边,伸手解救我的依旧是你。你跑到上海来发大少爷脾气,跟我吵架,跟我打闹,霸占我的床铺,可是柔声对我说,你做我的女朋友吧,那个时候察觉出我需要温暖的人只有你。二十二岁困窘不堪的生日,忘记我的是你,却在子夜驾着你的坐骑如天兵般飞到我面前给我拥抱的仍然是你。是你。统统都是你。还有那个在机场推开我又意外的转身抓住了我的你。有时候我会想,你是真心想要欺负我么。可是,鸣远,对不起。小时候我们一起打坦克大战时,你都会指给我一个很安全的角落告诉我只向一个方向发子弹就好,然后自己去冲锋陷阵,等到我有了危险会奋不顾身的赶来营救。危险解除后,再弹我的脑袋说,你怎么会那么傻。是的,我傻。鸣远,我怎么会那么傻。我在安全的角落里仍旧四伏危机。对不起。对不起。鸣远,我怕再没有勇气告诉你。对不起。我爱你。      


可不可以不勇敢(下)

  初二下午鸣远就回去了。初七,我亚光和亚楠一起回了北京,赵之航跟我们一起回来,他是亚光的主治医生。

  我质疑他,子芜笑我草木皆兵。所到之处皆赞他年轻有为,于是我无能为力。

  然后大家上班。我也在曦姐姐的安排下,教起了英语培训,教三个班的阅读,一天六个小时全是在白天上课。

  通常下午三点半结束所有课程,就去亚光的住处看他,亚楠趁寒假从学校搬出来和他一起住,我们见面不再争吵,都懂事许多,二十多年的小敌对烟消云散。他家的吕阿姨被接过来给他们做饭,看到我俩如此相安无事,也是吃了一惊。觉得以前听我们争惯了,一会这个哭一会那个叫的,现在这样和睦,倒是别扭了。有时候待到六点多鸣远过来,我们就一起吃饭。有时候鸣远要加班,我就回家做饭再等他回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亚光的病好像稳定下来了。后来开学,傍晚的数学课不舍得推掉,因为有些孩子见证了我第一次当老师的紧张和后面的渐入佳境,觉得都是心血,况且,他们马上就要高考了,想陪他们一起走到最后。

  只能是每天给亚光通个电话。亚楠没有搬走,吕阿姨也在,倒是放心的。

  周末去看亚光,他说,你好像喜欢当老师,说起学生来都是神采奕奕的。

  我说,我好像也这样觉得,补习班上的师生不是很有感情的关系,可是,我好像动了真情。所以我想,过了这阵,找间学校应聘工作。他说,这样想就好了。子芜也是这样说,这样想就好了。大家都是担心我的,之前只是都不说,那样不知道理想的日子其实不多么美好,不知道目标在哪里,生活起来没有动力。所以,我也觉得,这样想就好了。原来,我喜欢当老师。没有野心,没有借口,就是喜欢,享受。鸣远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是吃了饭才回来。有时候他的身上会有浓烈的香水味道,领口会有深浅不一的唇印。晚上他的动作会很大,总是会把我弄痛。我开始会大叫,后来不哭不闹。

  再后来他会接到电话转身就走。再后来他常常夜不归宿。我知道,是我活该。我已经在学校教书了。重点校,教高二数学。学生听话的多,淘气的少,大多好学,很像我以前念书的中学,仍旧有让人头痛的孩子,我是觉得个性得很,依我的性子定是要怂恿的,还好不做班主任,不然会被当作对工作不负责吧。我试讲的那天状态很好。可是我还是知道,鸣远是帮了忙的,否则,专业这样不对口,不会这般顺利。

  打电话跟他道谢,他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转了口气说,不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亲近,生疏起来,不过一两天。春天来了,却没有冬天温暖。

  我知道,是我活该。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夜晚十二点,我收起冷掉的饭菜,回房独自入睡。朦胧中鸣远回来了,仍是先敲门框再换鞋。大力推开我的房门,一股浓烈的酒气袭来。

  他站在门口,问我,苏遥七,上课感觉好么。我起身要去给他倒水,他拉住我,大声说,你说话啊。我说,感觉很好。他说,没去范亚光那里么。我说,周末再去。他咬了牙说,很好。然后放开我。我说,你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水。他忽然笑起来说,真贤惠啊,暖暖。暖暖,他第一次这样叫我,本是我的乳名,听来却透着一种痛彻心腑的陌生感。

  我把水递给他。他说,你知道是谁第一个叫你小七的么。是我,我不喜欢听他们叫你暖暖,不喜欢他们跟你亲近,不喜欢你对我和对他们一样。我要你觉得我是特别的。我说,鸣远,你喝醉了。他说,我是醉了。所以我犯傻。我犯傻才会每次听到范亚光叫你暖暖都觉得难受。我犯傻才会自信的以为你是爱我才待在我的身边。我犯傻才会让你去找他。我犯傻才会被你伤害。苏遥七,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吧,你在把我骗得团团转的时候很开心吧。我说,把水喝了睡觉吧。他说,你怎么那么狠心。他需要你,我就不需要你么。他忽然站起来抱住我,拼命的吻我,狠狠的啃咬我的脖子。我推不开他,越是推他的力气越是大。我咬他的胳膊,他捏痛我的肩膀。我们这是怎么了,这样声嘶力竭打一场架。是那个初二的早晨。我掀开窗帘对鸣远说,亚光需要我。然后把戒指摘下来还给他,对他说,你会遇到更好的。这句话是真心的。我考虑了一个晚上,我不能再把亚光的微笑视而不见。在我知道真相之后,我不能那样做。我也不能把鸣远的关心视而不见,在我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的今天,我知道,怎样让他离开我,怎样才能让他的难过最不难过。他抱住我说,是我吓到你了么。那我收回,我等你做好准备,我们慢慢来。

  我挣脱开,说,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当日就是在这间房里你要我做你女朋友,你明知那时候我被秦少迟拒绝,少女心愿落空寂寞无助才答应你的。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没有等到亚光的安慰,才决定接受你。现在亚光需要我,我想一心一意的照顾他。他跟我吼,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么。我说,陆鸣远,咱俩好说好散,大过年的。他说,那昨天算什么,算我一厢情愿么。你把我的真心逼出来,再把我甩掉么。

  我说,陆鸣远,我从小就讨厌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懂么。我昨天不过做样子给你看,我就是要把你甩了,要你难堪。他摇着我说,你不要讲气话,我不相信。我冷笑说,昨天看了烟花听了炮响。你知道鞭炮干嘛用的么,除旧迎新。

  他掐住我的脖子说,你看着我,你再说一遍。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除、旧、迎、新。他一把把我推开,说,你走。我咬牙决不回头。跑出门坐在楼梯上,想起那些个牵手步梯的日子,幸福垂手可及,却被我狠心的推开。真想要把生命一次哭个痛快。跑开一切不管不顾,一次哭个痛快。我又哭了,我又没出息的哭了。那天的眼泪还没有流完么,我的眼泪还没有流干么。他停下来,放开我说,现在连碰都不让我碰了么,我的价值利用完了,你可以如愿的跑去他的怀抱了。他不会惹你哭,我欺负你,他会哄你。我有多狠心呢,明知道他还在等我回心转意,却看着他说,对。他走了。恐怕这一次,不再回头。我知道,是我活该。初七的那天,我回到我们的家,推开门,看到他一脸憔悴的坐在沙发里抽烟,硬下来的心不应该的又软了,不应该啊。他哑着嗓子问,你回来拿东西么。我偏了脸,说,再借住几天,你没有那么小气吧。他却盯着我看。我狠心说,这样突然过去,怕亚光不接受我。他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他就会来关心你,到时候你投怀送抱就行了。

  我说,到时候我就搬出去。他说,反正我坏人做惯了。我会配合你的。是的,他很配合,一切出演都是到位的。只有我,我总是不能真的下定决心从这里离开,我骗自己,再两天就好,再见他一面就好。

  这样拖了一天又一天,只能让我们用尽浑身气力带给彼此更深伤害,不应当走到这一步的,是我贪心,是我自私。怕再次见到这样的他心中艰难修筑的堡垒就会崩塌,不得不做决定了。拜托曦姐姐在学校附近给我找房子。房子很大,装修很好,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曦姐姐说是她一个法国朋友回国了让她帮忙转卖的,反正也不急着卖掉,就先给我住好了。她的通天本领,我从来都是知道的,这间房如此理想,空间够大,格调和我口味,离学校又很近,走路便可以。我说,你什么都不问么。她说,暖暖,别委屈了自己。搬好家的那天,筋疲力尽,蒙头大睡,知道明天起来要面对父母和朋友的疑问,又是一场大战。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一切平静。接下来的一周,仍旧没有风吹草动,可能是鸣远不屑于对外讲吧,我竟然成了过往的莺莺燕燕。是好事,已经不知如何心痛。是麻痹吧。周五下午,接到子芜的电话,说亚光又晕倒了。我立即跑到医院,赵之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不喜欢这个人,因为在他似乎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神下我无处可躲。亚楠指着我大叫,你还知道来关心他,消失一周的人又跑来做什么。我说,你不要叫了,很烦。子芜把她拉出去,又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都是怎么了。你们都来恨我吧。我是坏女人。亚光醒过来,对我微笑。轻声问我,在学校教的不开心么。我说,不是,亚光,是我不好,我这人没心没肺,忙起来就把你给忘了。

  他说,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么。我低下脑袋抵着他的胳膊,说,我和鸣远分手了。他抬手摸我的头,说,你们又吵架了么,不要闹脾气了,回头我批评他。

  我哭了,很难过很伤心。我说,是真的分手了。他说,暖暖,别哭。不要让我不放心。      


天若有情天亦老(上)

  像是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那天,是亚光妈妈遗体告别的日子。亚光拉着我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西落,不知道我们走到了哪里,四周都是很高的芦苇,在晚风里显得荒凉。他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他问,暖暖,害怕么。他的脸在金色夕阳下那么苍白,凸显着下唇被咬出的血痕。我仰起脸看着他。门铃一阵狂响。我从梦中醒来,起身开门,新家地址没有通知过谁,此刻敲门的不是宋曦就是物业来传达精神。

  是亚楠。她提了一大袋子的啤酒和零食,问,我可以进来么。其实,她性格里有一部分和亚光很像,就是周到。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起坐在地毯上,把零食一一摊开。她开门见山,是的,这是她一向面对我时的风格。她说,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我咽了口酒,险些笑出泪来,我说,你没喝酒前是清醒的,全天下人都知道。

  她也笑。我们对饮,假意豪爽,咕嘟嘟的吞啤酒,多做作的两个女人,醉翁之意啊,彼此心思都是明了的,争了二十年,一个眼神便会知道。我们到底是真朋友还是真敌人。其实该先问问这个问题的。终于是她先开口,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么。他们都说你漂亮你性格好,我就是讨厌你漂亮讨厌你性格好,看不惯你没心没肺的样子。范亚光是我的哥哥,可是从我记事开始他就只对你好,小时候看到你拉着他的手我就很有气。没错,他是很关心我,可惜他眼里从来没有我。只有在我跟你吵架的时候他才会注意我,可是注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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