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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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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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黑与白(76)
肖战说:“咱们要是偷着跑了,算旷课吧?”
  冯都知道肖家祖上出过军人,脑子不会拐弯,于是转到肖战身后,照他屁股上就踢了一脚。“快走吧,找你爸爸去。”说着,他自己先跑了。
  可能是独自在领操台上站着太孤独了,肖战大叫道:“等等我。”然后便追了下去。二人一先一后地跑到学校门口,冯都往出一探头,便缩了回来。但他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肖战不明所以,一口气冲到了前面,顿时吓傻了。原来黑子正晃着肩膀,虎视眈眈地在马路对面站着呢。肖战懊悔地瞪了冯都一眼,嘟囔道:“还不如在操场上站着呢。”
  黑子手指二人,厉声狞笑道:“你们这俩儿马屁塞子,自己被抓住就该认倒霉,把别人牵连进来,算什么本事呀?”
  冯都壮着胆子说:“我们没说你的事,是主任自己把你找来的。”
  黑子道:“胡说八道,他妈的以为我是傻子呢,咱们主任有那么聪明吗?他要是真那么聪明,他儿子怎么比我还傻呀?我告诉你们,咱们今天没完。”说着,他学着瓦尔特的样子,脚下走开丁字步,双拳护住了面门,口中吆喝道:“来,你们俩一起来,我打飞了你们。”
  冯都大义凛然地推了肖战一把:“快去找你爸,我断后。”
  肖战是真听话,顺着学校的围墙就跑下去了。黑子气得浑身痒痒:“你们俩什么东西呀,告老师,找爸爸!瞧你们那点出息!”
  冯都最不爱听这句话了,这是冯胜利天天挂在嘴边的专利,他不敢把冯胜利怎么样,却决心要教训教训对面这小子。冯都指了指胡同道:“咱们口里说去。”
  黑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还能怕了你?”
  二人钻进胡同,立刻就扑在一处,叮叮当当地对捶起来。最后冯都力气不支,终于被打趴下了,鼻子里,嘴里全是血,但气息尚在。黑子洋洋得意地站到他面前,撇着嘴说:“你不行吧,再较劲我就把你小子的牙全给拔下来。”
  冯都身上没力气了,可嘴上并不服软。他昂起脑袋,满脸轻蔑地说:“你来拔,拔呀!”
  黑子一愣神,手伸到半空竟不由自主地缩回去了。他没想到冯都这么倔强,只得怒吼道:“我不上当,你就不是想咬我吗?你是小狗!”
  冯都狠狠地说:“我比你还小两岁呢,你打了我,你也不算光彩。”
  黑子叉着腰说:“岁数大的不一定全打得过岁数小的,老头一样打不过年轻人,你就是不行。”
  冯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鼻子上的血,冷冷地说:“你等着,你等着吧你。”
  黑子转了转眼珠子,冷笑道:“你们不就是找老师告状吗?你不就是找你爸爸吗?瞧你们那点出息。”说完,他掸了掸身上的土,走了。
  冯都大概挨了三十多拳,连骨头节都疼,他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半路上,远远看到肖战带着冯胜利和肖从,急急忙忙地向这边跑呢。冯胜利也看见儿子了,冯都的样子居然比想象中的肖役还要凄惨,他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肖役挨了老师一刀,难道你也让你们老师打啦?”
  冯都瞥了肖战了一眼,肖战又是摇头又是挤眼睛,冯都估计肖战没敢提黑子的事,索性道:“就是我们老师打的,那个教导主任太不是东西了。”
  肖从大相信小学老师都进化成暴徒了,疑惑地说:“不应该呀?飞刀的事我听着就够悬的了,怎么还把你打成这样了?”

第一部 黑与白(77)
肖战的脑筋也不慢,立刻随着冯都的思路往下编:“主任不让我们俩跟家里人说,小都子不愿意,就让他打了。”
  冯胜利气得原地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这他妈老师是斧头队的吧?我我我我跟他们没完。走,赶紧去医院。”说完,他拉起冯都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肖从一把拉住肖战:“老师真给了你弟弟一刀?”
  肖战斩钉截铁,大义凛然地说:“全校的同学都看着呢,您怎么还不信呀?”他在自己的脑门上画了一条线,最后手指竟停在裤裆的位置了。“血,全是血,一直流到这儿。小都子说,弄不好肖役就没命了,他说不能枪毙做刀的,只能枪毙飞刀的。”
  肖从已经糊涂了,他只得拉着儿子,一路追了下去。
  原来肖战跑进家门时,肖从和冯胜利正在石榴树下聊天呢。肖战便把肖役受伤的事传达了,至于其他细节则一概省略。肖从觉得这简直是半个神话,不大相信,但也知道大儿子不会拿肖役的性命开玩笑。冯胜利觉得这是个替邻居出头的好机会,当下就决定随同前往。没想到,他们在半路上碰到冯都了,冯都的一顿湖编,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火点起来了。
  肖从父子赶到医院时,冯胜利已经揪住了教导主任的脖领子,正要抽嘴巴呢。校长在旁边拼了命劝解,冯胜利大声嚷嚷道:“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样了,你们反了天了你们?我没完,这事完不了……”
  校长和主任都以为他是肖役的家长呢,只得一个劲说好听的:“误会,误会,这位家长,真是误会。谁也不是有意的,是误伤。”
  冯胜利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了,怒吼道:“误会还打成这样呢,要是不误会,我们家孩子就死定了。”
  主任央求着说:“您放心,死不了,伤不重。”
  此时肖从父子也到了,主任一眼就看见肖战了,不禁怒火中烧。他一把揪住肖战的袖子。“你还敢跑出来?这事都是你闹出来的,吃饱了撑的你做飞刀,这回出事了吧?我看你怎么交代。”
  此刻儿子的话肖从已经是完全相信了,他气愤得嘴唇直哆嗦,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们家孩子制造飞刀是有问题,可您也不应该往他弟弟脑袋上扔啊?您到底地是什么居心?”
  教导主任嗓子里同时“欧”了一声:“什么?那是他弟弟?那您是?”
  肖从说:“我是他们的爸爸。”
  校长望着冯胜利,苦笑着说:“那您呢?”
  冯胜利指着冯都:“我是他爸爸。”
  教导主任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没您什么事,我要和肖战的父亲处理问题,您先回去吧,啊!”
  冯胜利一听这话就急了:“拿刀砍了他们家孩子是不对,那打我们家孩子就正确啦?怎么会没我的事啊?”
  校长已经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冯都,低声冲主任吼道:“你打冯都啦?”
  主任的脑子已经麻木了,估计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瞪着冯都问:“我,我打你了吗?”
  冯都毫不示弱地说:“你踹我来着,踹了我好几脚呢。”
  主任一琢磨,终于想起来了,昨天的确是踹了他两脚,这事肖战也在场,的确是抵赖不掉的。他只好求援地看了校长一眼,校长真以为冯都的满脸血也是主任打的呢,手指头筛糠一样地点着主任的鼻子:“你,你……你叫我说什么好啊你?你一天里闹出这么多事来,你要负责!”
  冯胜利这回可得着理了,他牙缝里咝咝做响,完全是一副即将咬人的表情。“你们这些人直接去渣滓洞得了,手都挺黑的,人到了你们手里只不定得毁成什么样呢?你们敢打孩子?你们敢打社会主义接班人?你们吃了秤砣了你们?”他是越说越生气,最后竟飞起一腿,正好踢在主任胯骨上。主任被踢了个侧歪,整个身子差一点飞出去。

第一部 黑与白(78)
二十五
  冯都顷刻间就把黑子的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给主任栽赃抹黑远比教训黑子一顿来得痛快。校长不能眼看着手下人吃了眼前亏,一把抱住冯胜利,哀求道:“这位家长,咱们有话好好说。他有什么问题组织上会处理的,您不能动手啊。”
  冯胜利手脚并用,死活要冲出去。
  此时医生从诊断室里走了出来,瞪眼道:“你们吵吵什么,这是医院!哪位是肖役的家长?”
  肖从面色蜡黄,赶紧上前两步,战战兢兢地说:“我就是,我们家孩子怎么样了?伤着脑子没有?”
  医生递给他一张诊断书:“脑子倒是没事,但要缝几针,您签字吧。”
  肖从接过诊断书,惊讶地说:“五针!”
  冯胜利狠狠地说:“真够狠的,五针!”
  医生解释道:“刀锋是侧面扎进去的,所以伤口比较长,多少会留下一点疤痕,脑子没事。”
  肖从只得签了字,放下笔人便瘫坐在长椅上了。冯胜利凶狠地盯着主任道:“人家肖役从小就想当飞行员,这回脑门子上有疤瘌了,伟大的理想算是毁在您手里了。”
  冯都和肖战相互看了一眼,二人心里想的是同一个问题:肖役从没说过要当飞行员的话,冯胜利是怎么知道的?冯都比较了解父亲的为人,一转念就明白了。冯胜利是希望让主任罪加一等,不得好报。于是他也帮腔道:“这回他再也当不上飞行员了,真倒霉!肖役出来就得哭,保证特伤心。”
  肖从抬头看了看这爷俩,差点笑出来。心道:我那个二儿子就会哭,你们还真了解他。
  主任已经悲痛欲绝了,他扶着走廊墙壁,两只脚似乎都残废了。他委屈地说:“都他妈是敢死队闹的,都他妈是电视台闹的,我跟他们拼了我!”说完,主任一甩手,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主任跑了,校长没跑了。他不得不替学校替教育战线向二位家长陪了不是,而且对天发誓说,一定要严肃处理主任的问题,法不容情,大义灭亲。肖从本想大事化小,但冯胜利却阴阳怪气说:“一天里打了两个学生,这事的性质太恶劣。你们要是姑息纵容的话,我就告到教育局去!”
  校长只好道:“您放心,我们尽快处理,尽快!”校长从身上摸出二十块钱来:“我身上就带了这么多,您先带冯都看病吧,回头学校报销。”
  冯胜利赞赏地看了一他一眼,然后给冯都也挂了个号。其实冯都全是皮肉伤,抹了几滴紫药水就不怎么疼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肖役被医生领了出来,他眉心以上部分都蒙着纱布,鼻凹眼角还残存着一些斑斑血迹。肖从心疼得什么是的,抱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而肖役也正如冯家父子预料的那样,见了父亲就“嗷嗷嗷”地大哭起来,似乎飞行员的梦想真的破灭了。
  校长吓得也快哭出来了,由于身上的钱都花光了,他只好把手表压在医院。之后校长讨好般地叮嘱肖从道:“拆线的时候我们一定来,我把肖役的班主任也带过来。今天您先带孩子回家休息,好好养伤。”
  肖从有点儿过意不去了,正要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冯胜利却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拿腔作势地说:“您当然得来了,拆线还得花钱呢。再说了,我们还等着您的处理结果呢。”忽然他大手一挥,将冯都再次推到校长面前,指着他满脸的紫药水说:“那主任整个一法西斯匪帮,比日本鬼子还王道呢。我们家孩子也需要补养,哪儿那么容易就恢复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部 黑与白(79)
“您放心,明天我就去家里看孩子,我绝不空着手去。”校长突然凶狠地照墙上打了一巴掌,他咬着嘴唇骂道:“你们就放心吧,我绝对饶不过他,他这个教导主任算是当到头了。”
  肖战大叫了声“好!”,还使劲挥了挥拳头。冯都心里却咯噔了一下,这件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冯都隐约地感到了一丝后悔。
  校长回学校了,肖从等人直接回家,结果大家在胡同口碰上黑子了。黑子一眼看见冯都带着冯胜利和肖从雄赳赳地走过来,还以为他是请来援兵了呢,转身就要跑。冯都冲上去,揪住他道:“你别跑,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现在就能回去上课了,主任早把你的事忘了。”黑子狐疑到底看了看他们,小声说:“你小子是不是到主任那儿给我告状去了?”冯都说:“校长说:主任的官算是当到家了,弄不好校长还会请他的家长呢。放心,他现在顾不上你了,也用不着请家长了。”
  黑子惊奇地站在原地,而冯都已经跟着大人们回家了,看样子还挺高兴。
  吃过午饭,肖从命令肖战和冯都上学去,而且不许他们对主任和校长表现出丝毫的不尊重。二人不敢违命,只得去了。
  路上,冯都将黑子与自己的缠斗经过讲述了一遍,肖战说:“刚才咱们人多,应该揍他一顿。”冯都说:“揍了他,就露馅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二人哈哈一笑,继续往前走。
  上世纪三十年代,有个意大利印象派画家在北京住了三年。回国后,朋友们请他画一副关于北京的油画。画家将画框涂满了灰色颜料,然后也随便画了几条红道道。画家说:这就是北京。其实三十年代的北京和八十年代初的北京最大的区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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