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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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冬天-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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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数奶粉箱子里的奶粉。     
  楼外,风借着夜势越刮越大,潮湿的寒气裹着城市的灰尘,在城市上空弥漫着。孟柯由于方才的紧张脸有些发红,寒风一吹有了肿胀的痛感,怀里搂着的包,带子很丑陋地断着,手背上还有一道老太婆指甲的划痕。       
  校园里的宽宽窄窄的路和甬道沉在黑色的夜中。孟柯来来回回地练习着走路,感觉自己像街头的便宜肉包一样无所谓好坏,但又复杂得像包子里边的馅,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奶粉生意看来是失败了。第一次啊,可恶的第一次!孟柯想唱首歌,真的想唱首歌,低沉感伤型的,可他只是想想而已。对于他来说,买台随身听是个梦想,一个美妙的城市梦想。走累了,那就回去吧,会不会有哪条好汉卖疯了也不得而知啊。     
  孟柯推开门,发现屋子里热闹得像两辆塞满了人的公汽撞在一块。     
  乔木生和另外几个大男人在屋里顶汽球,跳得像春天的蛤螟,隆锦贵正和欧阳小曼吵架,不知为了什么。见孟柯回来,隆锦贵瞪着愤怒的眼睛,似想和孟柯比划比划。孟柯没理他,径直躺在床上。     
  “孟经理,他说不给我工资。”欧阳小曼脸红得像鲜血。     
  “他逗你玩,一定给。”孟柯有气无力地答道。     
  隆锦贵一看孟柯如此了无牵挂的懒散样,气得两眼喷血,张嘴就教训孟柯。从孟柯被他看见的第一眼开始,孟柯是如何胡言乱语、疯言疯语地把牛皮吹成铁皮,以及各种各样孟柯如何言行不一的细节,枝繁叶茂。隆锦贵还不时地穿插这样一句话,“我算看透你们大学生了,什么样子啊。”     
  孟柯躺在床上,如果有根烟多好,孟柯吐着虚拟的烟圈想。     
  隆锦贵的嘴巴依旧灯火般闪烁,眼睛摸索着屋里所有的人。付晓非劝他别孩子气了,谁晓得他却更孩子气了。     
  墙头的传呼器很合时宜地响了,是找祥子的。祥子这时卖奶粉还没回来。孟柯似乎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从容地出了门。     
  孟柯替祥子来到楼下管理室,发现林一飞也在那儿。好生奇怪,正想艰苦地冲她笑一笑,却见她眼神冷得冰刀一般,只好做罢。     
  “祥子还没回来,找他有什么事?”孟柯问得小心谨慎。     
  林一飞没答话,冷着脸把奶粉从包里倒出来,拿个大塑料袋装好,又掏出几十块钱递给孟柯,“卖了三袋,这是钱,数一数。”     
  看着林一飞装骨灰盒似的装奶粉,孟柯脑袋里风车般飞转,可还是不明白林一飞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给自己奶粉。以前林一飞和自己说话用的是普通话,现在却改成一口武汉腔,语气一点也不客套。孟柯像脑袋里飞进只苍蝇,乱糊涂了。接过钱傻乎平地点起来。一想,咳,自己被林一飞吓糊涂了,这么听话,说点就点,马上停住:“别笑话我了,你怎么不上去啊,今晚发工资呢。”     
  “我不要了。”林一飞盯了孟柯一眼。     
  “怎么,怎么不要了,你干得挺好嘛。”孟柯觉着自己好累。     
  “我不想要了,我先走了。”林一飞扭头就走。     
  “……”孟柯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你也别托祥子给我钱,我不会要的。”林一飞忽然又转身对孟柯说,然后又扭头朝外走去。彻底地走了。     
  孟柯用手抹了把脸,摇了摇脑袋,忽又快速追了出去,忙乱地挡住林一飞的去路。“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他对林一飞说。     
  林一飞绕过孟柯走了,孟柯好生难堪。     
  孟柯想,林一飞啊林一飞,你也看见了,我是不好,可是遇了你让那个老太太抱住腿你会怎么样?你难道和她一起去保卫科?做人怎么这么难呢?     
  乔木生在一份晚报的征婚广告栏里看到了一个交友热线的电话号码,想了想,便站起来拿毛巾擦了擦脸,梳了梳头,对镜子飞了几个媚眼,换上西装、皮鞋,认认真真地坐在电话旁回忆自个电话卡的密码。     
  千万别碰到男的,木生祷告着。哪晓得这条线路忙坏了,永远占线的嘟嘟状态耗尽了木生的所有热情。在祥子的嘲笑声中木生只好挂了电话。     虹橋書吧:book。 (TXT下載 免費在線看 更多更全盡在虹橋書吧)
  在没有爱情的日子里,洗脸,刷牙,睡觉,没一样不令人疲惫不堪。听说捕获爱情需要织张不大不小的网,唉,我一定是只断了腿的蜘蛛,只能指望千里姻缘一线牵了。木生端着空脸盆,肩上的湿毛巾浸透了毛衣,嘴角还挂着一缕牙膏的白沫,边走边想,我哪点不好?怎么就是找不着女朋友?   
  “爱情的信使是什么月老,丘比特,神箭。那怎么忙得过来,把我们木兄耽误了。”付晓非坐在木生的床上说。     
  “太对了,我的早恋就是被封建家长耽误了。”乔木生扯起本诗集。     
  “要是爱情由蚊子苍蝇之类的使者传播,那你可发了,夏天不用挂蚊帐。”     
  “太对了——哎,我的蚊帐怎么一直没见啊,是不是被你们扔了?”木生记起手里这本诗集的作者已因为爱情未遂而卧轨去了。     
  “没那么严重,我们用它擦皮鞋呢。”     
  “哇,别吓我,你们也太缺德了吧。”     
  “对了,木生念念你写的诗吧。”     
  乔木生激动地笑了,从枕头下面的袜子里翻出一张纸,“昨晚我于一阵躁热后写的,我念了啊。”遂念道——     
  (——)     
  冷冷的,     
  艳艳的,     
  就是一笑,     
  不过莞尔。     
  (二)     
  春天来了,     
  你的脸凝作冬天。     
  “就完了?”     
  “短诗嘛,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很有田园风味嘛。”     
  “这可是爱情诗。”     
  “我知道。”       
  第六章     
  武汉的早晨,天空又得了重病,连露水都像是老人的眼泪。不过这并不影响这所校园的心情。     
  早晨六点半,广播准时开始吵闹。梧桐树上的音箱叫醒了每一片叶子,电线杆上的声音吸着寒气撞进了窗缝。     
  乔木生的梦像是有层壳,光用声音是敲不破的。祥子喊他起床时,他虚张声势地大声“噢”了两声,其实根本没醒,只是睡觉时的自我保护措施。     
  洗手间里的水冰冷如残酷的现实,付晓非和祥子只好象征性地抹把脸。     
  “祥子,上午什么课?”     
  “古代文学。”     
  “老天,幸好我买了《体坛周报》。”     
  付晓非轻松了许多。     
  “一块去吃饭吧。”     
  “好啊,你去几食堂?”     
  “都几点了,早来不及了。”     
  大家遂往教室走去。     
  古文老师讲的是《蜀道难》。     
  付晓非认真地看《体坛周报》。     
  巴乔老头让人操心,他真应该学学斯托克顿,一株三十七岁的仙人掌,适应任何艰苦的环境。皮耶罗现在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是瞎混,照这样下去完全可以入选中国国家队了。还是看俺们魅力四射的中国足坛吧。付晓非翻开射门国内版。谢晖真是个精明小伙子,虽然他国语都说不好。高峰和那英吵了一架,总算出了点气。徐根宝成了门哑炮,悲惨如马俊仁。武汉红桃K队坐着滑梯直冲回甲B,其糟糕表现倒是严厉打击了票贩子,让他们统统下岗。   最让付晓非激动的是河南建业队的简讯,上面写道“今年还先后有十多名武汉、辽宁等外地球员来建业队试训,但最后无一人被相中。”校队派了两名校脚前去试训,报上没写,可付晓非知道。校队真棒,付晓非决定马上为自己制订一个训练计划,毕竞校内赛快要开打了。     
  ——谁叫我——嗅,是老师。     
  付晓非站了起来,老师识趣地重念了一遍问题。     
  “嗯,嗯,李白这首《蜀道难》写得很好。”付晓非挠着脑门说。     
  众人哄笑,付晓非瞅了瞅祥子空白的笔记本,失望地继续胡说:“他开篇气势宏伟,很有立体感和运动感,结构也有特点……”     
  下课了,乔木生像个卡通人一样溜出了教室,冲到祥子面前,抱怨祥子为什么不喊醒他,“我昨天还请你吃了一袋卤藕呢。”     
  付晓非站在窗口看风景,二楼的窗口,风景很不开阔。     
  楼下淡淡的人群中,付晓非看到林一飞正和几个女生并排走着。林一飞其实长得很像付晓非高中时热恋过的一个女孩,甚至还要漂亮些。那是一次失败的恋爱,付晓非为自己的冒失和冲动付出了代价。从那段日子的某一天开始,那个女孩到底想什么,成为付晓非生命中最重要的谜,可也成为永远与他无关的谜。为了逃离这段感情,付晓非曾想去哈尔滨读大学,甚至更远,可惜没实现。     
  一年多了,两个人像两只断线的风筝一无牵挂,好极了。在爱情的战争中真诚的心最先死掉,它太沉重了,让你飞不起来。       
  看着林一飞远去的背影,付晓非重重地摇了摇头,不料却甩飞了眼镜。在空中飞行的眼镜看上去很浪漫。     
  一位路过的胖姑娘被身边飞落的眼镜吓了一跳,抬头看看空荡荡的窗口,似在怀疑有人偷看她。     
  第四节课的阳光很温暖也很无奈。     
  班上一个小子在本专业刊物上发表了篇文章,离下课还早,大伙从容不迫地传阅着。淡淡的感慨像水杯中的一滴墨水,搅乱了人们的心情。     
  孟柯拍拍那小子的肩:“给我看看。”     
  那小子回头瞧瞧孟柯和乔木生坐在一块,说道:“你俩伙着看吧,小心弄折了。”     
  乔木生点点头,温柔得像个白痴,孟柯恨不得揍那小子一拳。     
  付晓非是人文学院的头号球星,也是人文学院足球队的新任队长。     
  这中午,院学生会的体育部长和他的几个亲信来找付晓非,想和他商量商量院队打联赛的事。体育部长和他的几个亲信长年混迹于人文学院足坛,球踢得臭哄哄,但每次比赛都要霸占好几个主力位置。没办法,这就是生活,体育部长除了虚名,总还是有点权,再说他们大三了。他们的存在使人文学院足球从一支中游球队变成一支烂队,在去年的校内联赛中,人文院排名垫底。     
  付晓非的梦想是在学期末的校内联赛中表现出色点,好让校队教练相中。可是一支球队好比套在一根缰绳上的马群,几匹瘸腿马的存在肯定让良种马壮志难酬。付晓非早想把他们几个从校队中清洗出去,好确立自己在队内的权威地位,顺便利用他们空出的位子充实几名外援进来。可惜时机尚未成熟,这些日子付晓非一直在想办法打击他们在队中的威信。     
  “知道什么时候打比赛吗?”体育部长很精神地笑道。     
  “不知道。”付晓非懒散地答道。     
  “你小子还不快把人员确定一下。好开始训练啊。”体育部长语气豪爽得近乎粗鲁,听上去却有些底气不足。     
  “急什么。”付晓非看上去有点着凉,心想这小子年年指望自己在球场上的“熊”姿招揽姑娘们去找他,好不要脸。     
  “好好,不急不急。”体育部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祥子的肩,暗骂道,他妈的,刁得像个流氓。想当年你大一刚进校,还不是老子选你进的院队。体育部长干生气没办法,毕竟付晓非球踢得好,在队中的地位无人能撼,翅膀当然也就硬了。     
  付晓非倒了杯开水,和善了许多:“大一的新生球打得不错,你见过没有?”     
  “见过,还行吧。”     
  “他们不服气我们大二的,跟我们干了一场球,你猜结果怎样?”     
  “你们输了?”体育部长心头一喜。     
  “开玩笑,他们惨败。”     
  “我说嘛,他们身体还单薄了点。”体育部长心里颇遗憾大一新生没能替自己杀杀付晓非们的威风。     
  “他们自信得很,他们还瞧不起你们大三的,问你们敢不敢跟他们干一场?”付晓非的激将法像一记耳光,很不给人面子。     
  “怎么不敢,给个时间。”体育部长声色俱厉地盯着付晓非。     
  “对对,教训教训他们,下午三点,六对六打个小场。”付晓非丝毫不掩饰自己早有预谋,也不掩饰自己对体育部长的蔑视。     
  体育部长走了,乔木生问道:“你能保证大一的能打得赢他们吗?”     
  “应该没问题,不行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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