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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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冬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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淆了营销过程中促销和推销的对立而又可调和的矛盾关系,说营销是与企业策划广告不可分的整合性统分概念,而促销呢……     
  小曼的半句话像魏延的头被马份从背后砍了,死得突兀而不明白。有一瞬间,她曾试图再插进去以牙还牙地也将他马岱的头从背后砍了,但听眼镜小伙讲得如此专业,又胆怯地不敢举刀去砍。     
  眼镜小伙虽说是经济学院的,可去年的笔记快忘光了,今年离期末考日还久,笔记都还没背。胡乱扯了几句,见欧阳小曼涨红了脸,欲反击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害怕,他很快讨好意味地冲小曼和孟柯笑了笑,收兵回营。     
  孟柯犹豫是现在就挑选人手呢,还是等会看还有些什么人来,搞不清是以能力为原则选人呢,还是以所住宿舍楼为标准。     
  欧阳小曼和眼镜小伙热情地与孟柯对视,真诚得让孟柯尴尬。     
  房子里许多人由于茫然的等待变得不耐烦起来,有个人开始低声抱怨,气愤得像是住进了黑店。孟柯把眼神磨得发亮,往那人脸上一照,那人又大声诉说起从前自己是如何参加推销活动的。孟柯一想,也是,经验至关重要,偷偷记了此人的脸。     
  一个人像猴子一样爬到了上铺,晃荡着腿自娱自乐,孟柯恨不能眼里长出两只手,揪他下床来。小曼却心有灵犀地喝斥那人快下来。     
  祥子想到最终人事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也无心接近那两个秀气的姑娘,懒洋洋接起电话,说了句:“哎呀,你怎么把电话挂了。”     
  孟柯决定不等了,先开个会,讲讲话,统一思想再说。     
  “大家静一静。”     
  孟柯正要讲话,门突然开了半尺宽的缝。大伙以为是风,正有人站起来要关,“哩”地从半尺宽的缝里闪出一尖脑壳,接着身体也插着门框窜进来。     
  这人本意是不想引起人的注意,结果恰恰相反。他一进来,显然不晓得谁是头,就胡乱同大家乱打一通招呼,再一瞧,坐的地方早没了,墙角都缩不进去,只好靠着门弓着腰站着。     
  付晓非心说瘦得不成人形了,全身最胖的地方居然是板寸下面的额头,真像传说中的小偷。不过像他这样的小偷,晚上管用,白天派不上用场。长得太像小偷了,谁见了都要捂紧钱包,能偷到的只有便衣的手铐了。付晓非顿时对他颇有兴趣。     
  孟柯看这瘦小子惨白脸上冒着寒气,穿一件古旧的中山装,上面的油污倒是新鲜的,领口过大了,像是给豹子准备的陷阱却套住了一只老鼠。孟柯瞧他一副黄连相,有点可怜,可也没让登记,推销毒品或其它偷来的东西找他倒合适,奶粉可不需要这样的特型推销员。     
  屋子里的人重新回过头来看着孟柯。只见孟柯健康的脸庞和颧骨的线条像是素描笔勾勒出来的,一种浑厚的硬朗刚健,他的头或许是习惯吧,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微微地低着,但眼神并不低沉,惊人地有神,像是激昂乐曲里的相对舒缓的前奏,甚至让人觉得打满褶皱的衣服也无非是一部伟大作品的凌乱的草稿。         
  孟柯见大伙看他,心里乱糟槽的,心跳声震得耳鼓膜发疼。孟柯讨厌这种莫名的紧张,简直像恶俗小说中的恶俗情节,可惜自个毫无办法。孟柯想先讲讲昨晚准备的台词。     
  “我是南疆奶粉公司销售部代理,我叫孟柯,人文学院九七广告专业的,很高兴认识大家。今……”一片掌声打断了孟柯的话。     
  欧阳小曼有些遗憾自己是第二个鼓的掌,落在眼镜小伙后头。眼镜小伙发现大伙像看恐龙一样地看着率先鼓掌的自个,不禁有些迷惑起来,鼓掌的手竞忘了停下来,小曼自然不甘人后,也仍在忘情地鼓着。两个秀气女孩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长时间的鼓掌足以让孟柯稀里糊涂地感动起来,只是不满精瘦小伙子鼓的掌太响,手里像捂了串响炮。付晓非憋住笑足足用了公鸡下蛋的劲。孟柯看到,气得冷静下来。     
  长久、慌乱的掌声结束了。     
  孟柯接着又介绍一番奶粉公司和自己接手的促销活动,最后谈到人员的取舍问题,孟柯诚恳地低声说道:“公司只要招十个人,我也没办法。大伙来了,想锻练参与,说实话,我也很感动。”这时,只见欧阳小曼再一次勇猛地鼓起掌来。孟柯觉得这掌声简直像老头老太拍的三级片一般不得体,好不尴尬,眉毛拧成鞭子,照着小曼脸上甩过去。但他迟了,不少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接下去,孟柯就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了。他先假装咳嗽拖延时间,以便从脑子里再搜刮几句出来,不料咳着咳着竞真咳起来。咳完了,见祥子招手示意他出去,孟柯以为是祥子故意为他解围,便胡乱跟了出去。     
  孟柯随手带上门,一扭头,不禁吃了一惊。原来,是一个漂亮极了的陌生姑娘。     
  “这是我老乡,林一飞,”祥子向孟柯介绍说,又把孟柯也介绍给漂亮姑娘,“这是我的室友孟柯。”     
  孟柯上前和林一飞拉一下手,互说一声谢谢。     
  “你们昨天下午在餐厅门外贴广告来吧?”林一飞说。     
  孟柯飞快地扫一眼林一飞。只见她一双大眼睛里有如水一般的笑影流动,美丽极了。她的一条灰白牛仔裤和有着华丽鞋带的黑色运动鞋,看上去很高档。     
  “贴来,贴来。”祥子说。     
  “是贴来,怎么了?”孟柯也说。     
  “我看见有人撕了。”林一飞说。     
  孟柯想人来得够多了,撕了也好,旋即又想,是什么人撕的呢?是不是自己寝室的哪个家伙干的呢?     
  “谢谢你,这么冷的天还来告诉我们。”孟柯说。     
  “这有什么,”林一飞笑着说,“看来你们搞得挺成功的嘛,我刚才听见里面的掌声了。”     
  “那就进来坐坐吧,挺有意思的。”祥子对林一飞说道。     
  “不了,不了,不打扰你们了。”林一飞说着就要走。     
  “哪是打扰呢,进去坐坐吧。”孟柯也说。     
  孟柯本想说不知你肯不肯赏脸来帮忙我们呢,又觉赏脸二字恶俗,想找个词替代,却被一种莫名的沮丧使他的热情冷下来,像是吃好菜吃到了碎玻璃,原先的高兴也被玻璃划伤了。     
  林一飞一笑,嘴唇蠕动了几下,点了点头。     
  三人正要进屋,眼镜小伙突然从门口神秘地变出来,看祥子是找孟柯,一双裂了缝的镜片背后一对眼珠像落水的小石头,给人一种往下沉的感觉,但他一看见林一飞,眼珠却往起弹,眼光像没了汽油的车,动都不动,让孟柯祥子攒钱似的攒了一肚子不快。     
  眼镜小伙回过头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忙对孟柯笑笑,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有什么就说吧。”孟柯惊讶自己怎么会说出如此摆谱的话,才当了几个小时经理哪。     
  眼镜小伙见祥子没有躲开的意思,就严肃地说:“孟绎理,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挑选十个人出来,所有的人都可以参加促销嘛。”     
  孟柯觉得眼镜说话不负责任,不高兴地回道:“又不是拉杆子当土匪,要那么多人干么?”     
  林一飞被孟柯的话逗乐了,笑着扭了扭头。     
  孟柯心里很是得意,便又补充道:“是去赚钱又不是去抢钱,我拿什么给大伙开工资啊。”       
  眼镜小伙用间谍式的深沉微笑对孟柯说:“我的意思是每人每天的十元底薪可以不给,光让他们拿提成就行了,卖得多提得多,又有利益又有压力。”看到孟柯在他意料之中愣了,忙凑近他耳旁继续说下去,“你不提底薪的事,他们就不好意思提,反正海报也被撕了——晦,这个我忘告诉你了。”     
  林一飞像看一只满肚子人血的蚊子一样看着眼镜小伙。     
  孟柯冷冷地说:“你说的我不能接受,我觉得我这个人别的虽然做不到,但为人真诚坦率些,做得还不错。今天大伙本来谁都不认识谁,现在认识了,我就想和所有的人结个缘,不想让人背后骂我不仗义。大伙既然都是冲海报来的,海报上怎么说的就怎么做。”     
  在几近陌生的人面前说些带感情的话,是诗歌朗诵者和职业政客的专长。一席话说完,孟柯像跟正在为自己做饭的母亲说谢谢一样别扭,后悔像是溺水者四周的水一样让人无从捉摸。好在林一飞真诚地看了孟柯一眼,方才让孟柯觉得对于自己的话其实用不着奇怪和后悔,脸色才跟着勇敢起来。祥子倒稀里糊涂地想不明白这乱糟糟的话。     
  眼镜小伙红着脸没再说什么。心里只恨自个为什么生活在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为别人省三百块钱,竟有人傻得不肯干。唉,不提了。     
  四人进了屋,孟柯有些后悔方才没和眼镜小伙单独谈谈,突然记起付晓非已经走了,心顿时像逃离炮火射程的飞机般轻松,有了好好表现一番的欲望。     
  一个小时过去了,招聘工作基本结束了。眼镜小伙、欧阳小曼和六七个看上去比较顺孟柯眼的人成功地留了下来,其余的人基本上被孟柯连哄带劝地赶走了。     
  孟柯低着头站在屋子中央,脑袋里乱得像营运高峰期的火车站台,千头万绪拥挤不堪。自个原先拟定的考核程序完全失败,本打算问问哪个有推销经验,结果所有人都迅速举起手,孟柯明知有假,却无法调查。又问他们有什么打算想法,众人就肆元忌惮地乱吹。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该留的留下了,该走的都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孟柯讲了些好好干之类的话,就将众人解散,只是要他们留下电话,等奶粉到了好通知他们。     
  众人走尽之后,屋子里只剩下孟柯、祥子、林一飞。     
  “等奶粉到了,和我们一块干吧。”孟柯对林一飞说道,心里却很矛盾,既想让她答应下来,又想让她婉言拒绝。想她答应很正常,马戏团的狮子都想和漂亮的女驯兽员配合,更何况是他呢;想让她拒绝呢,是因为自己今天的表演已给林一飞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而真实的自己却至少不完全是这样的,真实的自己很穷,很寒酸,像一颗破损的土豆,自己如果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好印象也许尚能保持得久远一点,甚至永远保持;可是她要是真受聘当了业务员,那注定要同他有很多接触的,接触多了,就难免会发现他的穷和寒酸的,那样他就连在她身上生一点梦想的可能都丧失掉的——试想,同寝室的这几个家伙,除了祥子,谁还能瞧得起他呢?     
  “我不行吧,”林一飞笑说,“我以前没干过推销之类的活儿,实在没经验,会坏事的。”     
  “嗨,别推了,谁又有什么经验呢?”祥子说,“推销工作其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再说我们大家谁也会帮助你的。”     
  祥子当然不知道孟柯的苦衷,他只是想让自己的老乡跟着赚钱。     
  “是啊是啊,就一块干吧。”孟柯只好顺着祥子说。     
  正说着,门外钥匙响叮当,有人推门进来了,来人薄嘴唇,尖下巴,眉毛搭成一句话:别理我,烦着哪。是蒋伟。     
  林一飞见蒋伟看她,翘翘嘴角礼貌地点点头。对孟柯和祥子说:“那我先走了。”     
  “好吧,你慢走。”     
  孟柯和祥子热情地送林一飞出去。     
  林一飞冲蒋伟点头的瞬间,蒋伟感觉像是被一辆载有核导弹的大卡车撞个正着,真是气短胸闷,两耳轰鸣。蒋伟看见林一飞蓬松着的短发下,那脸庞,那脸庞上的眼睛以至微笑,无不透着一种高贵典雅,一时都呆了。   
  她也来应聘?这个念头让蒋伟有些不快和懊恼。蒋伟当然没去想如果不是招聘,他哪能有机会近距离地欣赏如此漂亮的姑娘。     
  蒋伟若有所思地解着被捆上的绳子,孟柯、祥子目送走林一飞,转身归来。     
  “今天搞得挺成功吧。”蒋伟笑得很纯洁。     
  “很好。”祥子说。     
  “凑合吧。”孟柯说。     
  “来,帮忙拿一下被子。”蒋伟对祥子说。     
  “你说你何苦哪,早上捆好,中午拆开,再说晚上拆不行吗?”祥子说。     
  “我要晒晒被子嘛,听说下午要出太阳了。”蒋伟不好意思地说。     
  祥子懒洋洋地望向窗外,哼,哪里出太阳了,天空依旧沉闷如鼻炎患者的鼻腔,倒像是出天花。     
  “祥子,今天来了多少人呢?”     
  “三十多人吧,头都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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