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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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之爱-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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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以后,她听到了尚青云的死讯,说他在看守所自杀了,她很难相信,但也没有惊讶。她想设法打听他的后事,被人好心地劝阻住了。
  她来到林诗雨的家中,只想找个人说说话,这世上能聊一聊的人真不多了。
  林诗雨正在写东西,她放下电脑来给她煮咖啡。盛琴只看见她电脑上的一句话:人生没有捷径,所谓的捷径只是离死亡最近的那条路!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艾可的那幅画。
  这幅画她曾经见过,但这一次她才真正地看进去:天边的那一抹亮色,胸前跳跃的光点,特别是那女子眼神中的一丝渴望——虽然它被浓浓的绝望淹没了,但她还是看见了!她想艾可最后肯定有过一番挣扎,也许正是这幅画把她自己给画死了,或者说她用生命画活了这幅画。
  诗雨端了咖啡进来,也驻足在那幅画前,将咖啡默默地递给了盛琴。两人端着杯,都没有去喝。好半天,诗雨才叹道:“可儿死太早了,她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匆匆?生命有时就得咬一咬牙,挺过去就是艳阳天!人有时也得像狗一样活着!”
  盛琴笑了一笑,说:“也许是你不该让她画这幅画,她把自己给画进去了。”
  “你看这里,”诗雨说,“网已经破了,为什么不跳出来?她完全可以跳出来!”
  “你看是破了,在她眼里却未必破,或者她正是这样地跳出来,用这种方式!”
  诗雨看着画懊丧地说:“我太迟钝了,我本来是有时间救她的。”
  盛琴摇了摇头:“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真想走,谁也留不住,这件事不是导火索也会有别的事,她是个执着的人。”
  “太可惜了。”诗雨说。
  “是的。”盛琴说,“别挂它了,看着不舒服。”
  “我喜欢,我喜欢看她在人家的眼球中舞蹈,谁不是在人家的眼球中舞蹈呢?”
  “人家的眼球中?”
  “是啊,站远点来看。”
  天哪,她真的是在一个大眼球中舞蹈,那份挣扎触目惊心!她忽然觉得那是艾可的大眼睛,正盯着她们看!
  “啊!”她叫了一声跑到客厅里,将手中的咖啡都泼了出来。
  “怎么了?”诗雨也跟出来。
  “我起鸡皮疙瘩了,我觉得艾可好像在这儿,她正看着我们呢!”她惊慌地拍着胸脯说。
  诗雨笑起来,也四处张望了一下。
  “林子,你相信有灵魂吗?”
  “好古老的问题!”
  “我常常会梦到他们,那些死去的人,还有一些我从没去过的地方,但却那么熟悉,也许真的有前生,那么就应该有来世了。”
  “阿琴,你也许需要去度个假了。”诗雨说,拉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诗雨,我有时真的找不着人活着的意义在哪儿。”
  诗雨道:“人生的困惑人人都有,只是不要钻牛角尖。阿琴,看不明白的时候就放一放,不要逼自己立即去找答案。人是很个体的,虽然人人都活在这个社会上,却不要太在意身外的东西,活给自己看,这才是最重要的!阿琴,放松一点,找个地方出去转转吧。”
  “这世界哪儿都一样,对我来说。”盛琴说。
  “不一样!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瑞士的Zermatt,那是个离天堂很近的地方。”诗雨笑起来,双眸中熠熠发光。
  “我听说过,但我现在懒得动。”
  “那里的雪山终年积雪,那里的人活得幸福而单纯,那是个一尘不染的世界,他们没有西藏的神奇,也不像西藏那么闭塞和落后。去感受一下吧,阿琴,我有时间这个暑假也会去的——那是这世上我最喜欢的地方。”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盛琴问。
  诗雨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我们是中国人,受过精英教育的人,我们不可能融入那纯净无为的雪山文化之中,我们要争取自己人生的‘价值’不是吗?我们只能不时地将蒙满俗尘的心灵去那里涤荡一下,这是我们的悲哀!”
  盛琴默默无语。
  “如果你想去,阿琴,我可以为你安排。”诗雨说。
  “再说吧。”盛琴懒洋洋地说。
  “去吧,阿琴,你不会一无所获的。还有……” 诗雨欲言又止。
  “什么?”盛琴问。
  “就是,就是YZ……”
  “我知道,”盛琴打断她说,“我不怕,让她们来吧!这么说我还就不走了,我干吗要躲起来?”
  “阿琴!”
  “她们能把我怎么样?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她们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总不该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吧?”盛琴愤愤地说。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算我多嘴还不行吗?”诗雨无奈地道。
  “我不怕她们!”盛琴说。
  盛琴这阵子迷上了上网,天天在家与各式各样的人胡聊一气,从一个聊天室串到另一个聊天室。为了方便,她还将两位老人送回了郊区,这样一来,她更是聊得昼夜不分了。
  她有一个原则,从不与人声频或是视频,更不会从网上走下来,将他们变成她生活中真实的存在,她不想惹什么麻烦,她单单只是无聊而已。
  在网上,她也遇到过很认真的男孩,他们对她的关心和体贴也让人心动,这样的人她反而不会继续聊下去,她不想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在网上听说有一个很受欢迎的心理聊天室,只有周末才开,上的人很多,不大容易进去的。她试了好几次,才得以进来。
  没聊了几句,被网民们称作大S的他(她)说:“你得了‘信仰丧失症’,别怕,这是现在中国人的通病。我能问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无业。”盛琴输到这里自己笑起来。
  “你是学生吗?”
  “No。”
  “那你很富有了?”
  “why?”
  “一种感觉而已。”
  “呵呵。你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吗?”
  “这就要看你的感觉了。……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想想那些在田间地头挥汗如雨的人们吧,你可以坐在这里无聊不也是一种幸运吗?”
  “你好严厉啊!”
  “对不起,我不是在指责你,况且这也不是你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悲哀!这世上80%的资源被不到20%的人所占有,另外80%的人不得不为那一点所剩无几的资源去拼命争夺,而且还有一部分人,无论他们怎样挣扎,都无法在这个世界上体面地活着!想想自已,你不应该觉得幸福满足吗?正是这一部分人,这些弱势的群体,支撑了我们社会的金字塔,奠定了人世间的幸福和尊贵!不是吗?”
  “???”她选了一个疑惑流汗的小脸给他。
  “我觉得你一定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如果你能走出小我,伸手去给那些弱势的人,也许同时就拯救了自己!人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在上帝面前这个权利是平等的,可这世上并没有主持正义的上帝!不是吗?就让我们自己来做上帝吧!”
  “没用的,我试过的,真的,我的能力太有限了,我只是个平凡的小女子,无力也无心改造这个乱污了的世界。” 
  他没有回音,也许他同时在与数十人聊,她有些失去了耐心。
  她去别的聊天室转了一圈,回来发现他发过来了长长的一段话:
  “是的,我理解你的说法,我也不满意今天的社会,它的秩序是由10%的人制订出来的,却要另外90%的人来遵从,这本来就够污乱的了。可是,我们谁也不可能提着自己的脖子跳出这个地球去,不是吗?这个社会的结构就是一个金字塔,只要你是大众,就注定与塔顶无缘!无论是怎样的社会制度都无法改变这一点!任何人、任何集团、任何国家,都不能独立于人类社会之外,都不得不与这整个的金字塔共生共存!说穿了,无论是谁,都不过是金字塔上的一块砖而已!我们能做的就是要努力成为一块快乐的小砖。你是聪明的、美丽的、健康而富有的,所以,你也应该是快乐的,想想那些可怜的人们吧,如果你愿意,可以拨打这个电话:********,你会发现你不再是孤独的了。衷心祝愿你幸福快乐!”
  盛琴呆呆地坐在那里,盯着荧屏上的字,既没有反应,也没有离开,更没有去拨打他给的那个号码。
  电话突然响了,盛琴懒洋洋地接起来——是秦音,只听她在电话中哭叫:“姐姐,爸快不行了,你来看看他吧!”
  “什么?”盛琴大惊。
  “姐姐,爸已经将你的事对我说了,他现在就想见你一面,别让爸闭不上眼啊,姐姐!”
  “他得了什么病?在哪个医院?”
  “你快来啊,晚了就来不及了!呜呜,在北大医院!”秦音哭道。
  盛琴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
  一路上,她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为自己、为母亲、还是为秦洛川!人生的恩恩怨怨,有多少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人活着为什么要相互伤害?
  她赶过去时,秦洛川已经走了,他留给了盛琴一只玉镯,与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两只一模一样!她突然发现母亲原来早已原谅了他,她还希望戴着他们的信物代表他出席她的婚礼!
  “姆妈!”盛琴顿时觉到万箭穿心。
  “爸爸!”秦音也靠在她身上哭叫。
  她抱住了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她甚至与那个夺去她母亲一生幸福的女人抱头痛哭!
  “爸爸!”她第一次这样呼唤她的生身父亲,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去找姆妈吧,快去找她!”她在心里对他说。
  秦洛川是在死前不久发现了身边的阴谋,那阴谋已经深深渗透到了他的事业和生活中,他无力去摆脱了,他偷偷地尽量将自己的财产转移到秦声和秦音的名下,还将北京的一套写字间通过秦音转给了盛琴。“胭脂门”在他身上碰了一点小小的钉子——他总算死得还算有体面。
  遵秦洛川的遗嘱,他的骨灰安葬在了上海老家。上海的葬礼不像北京的火化仪式那么隆重,来的宾客却依然不少。紧紧搀扶在一起的两姐妹,是葬礼上的一道风景:一样美丽的容颜,一样黑沉沉的丧服,一样悲泣的眼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虽然那目光中含着泪水或是虚假的哀伤。
  盛琴一直搀扶着她的这位妹妹,秦音几乎是吊在盛琴的胳膊上,她的泪水打湿了两人身上的黑丧服,也勾起了盛琴心底的怜惜。透过她的哭泣,透过她伤心的泪水,盛琴感到了与这位妹妹的血脉相连。她们的悲伤是共同的,她们的身上流着同一个人的血!盛琴心中突然多了一份安慰——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
  葬礼结束了,秦洛川安息在了这片青山绿水之间,这块墓地是他自己生前购买的,离盛琴的母亲也不远,盛琴心中十分安慰。
  盛琴搀扶着秦音走在她哭哑了嗓子仍在抽泣的母亲的身后,秦声似乎在一日之间长成了大人,他代替母亲主持了今天的一切。人们退到两旁默送她们过去,目光还是忍不住在两姐妹梨花带雨的脸上扫来扫去。
  在要上车的时候,盛琴发现扶着的秦音突然面色苍白,整个人向地上滑去。
  “怎么了?”盛琴惊叫道。
  秦音望着她动了动嘴唇,头一歪就晕过去了。
  “快来人啊!”盛琴叫着,想把她抱起来,却发现自己从她身后伸出来的手上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天哪!来人啊!出事了!”盛琴的叫声又细又尖,完全变调了。
  墓地上顿时一片骚乱,秦声拨打了120,盛琴不顾一切地开车冲出了这片死亡笼罩的墓地。
  一路上,抱着秦音的秦声不停地给取得联系的医院打电话,盛琴开着的车横冲直撞,简直像匹受惊的疯马。
  他们赶到医院时,医院已经准备好了,秦音直接进了手术室。
  “是谁要杀她?”在走廊里,惊魂未定的秦声问。
  是啊,是谁呢?她这样一个年轻单纯的女孩子跟谁有这样的仇恨呢?是父亲的仇家?是胭脂门?或者……
  她突然吓了一跳,“也许、也许他们杀错了?他们要杀的人是,是我?”她心里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再也赶不走了。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杀手弄错了!”她心里反复地念叨,脑子里一片混乱。
  “阿姐?”秦声可怜巴巴地望着盛琴的神情问,他觉得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姐姐是他现在惟一的依靠,他那悲伤和惊吓过度的母亲已经神智恍惚,管不了事了。
  盛琴扭头来看见了秦声的目光,她在他期待和惊恐的目光中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她的这位小弟弟还是第一次经受这样人生的打击,他还太小,她应该帮助他,何况秦音也许在替她走向鬼门关,她也必须打起精神来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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