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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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之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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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有法国血统的德国人,他告诉她:他的女朋友三年前在这里失踪了,她是在他们一起滑雪的时候失踪的,他再也没有见到她,但是,他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她听到这个一点都没表现出惊讶。
  “她是亚洲人吗?”她问。
  惊讶的是他!
  “你怎么会知道?”他在纸上写道。
  “她是日本人?”
  他摇了摇头——看来与缆车站的那个女孩不是一回事。
  “香港人。”他写道。
  “香港人?”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我也是中国人!”她写道。
  “中国人?”他似乎也很意外。
  “这里有中餐!”他兴奋起来。
  “是吗?”她也很兴奋。
  他站了起来,盛琴笑了,她想他们可以共进一顿美味的中餐了,这真的很不错,她有几天没吃顿像样的饭了,她的中国胃已经在闹情绪了。
  开中餐馆的是个华裔马来人,她已经是第四代了,一句中文都不会,但英文讲得很好,她还充当了一下她与罗德之间的翻译,她不住口地称赞盛琴漂亮,她告诉她罗德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带女朋友进她的餐馆,看来她对罗德很熟了。他们还没有点菜,她就让人给他们上了一点东西,盛琴怀疑自己盘子里的是那位失踪的女子常吃的,这在她心里引起了一种很怪的感觉。
  这顿饭盛琴吃得很香,因为语言不通,他们无法交谈,盛琴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吃上了。这里的中餐当然比不上北京的味道,也没有那么丰富,但在这里能吃到丝瓜和鲫鱼汤已经很奢侈了。
  罗德没怎么吃,他总是默默地看着她或者窗外的雪山,盛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相信有永恒的爱吗?”他突然写下一行字从桌上推过来。
  她看着他蓝色的眼睛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他朝她点了点头,“艾米丽”,他一句话里她只听懂了这个词。
  他应该比她大一点,但西方人的年龄是不容易说准的,他有一个大鼻子和一张帅气的脸。他看她的目光很礼貌,没什么内容,或者,是她看不懂他眼中的内容?
  餐后,盛琴主动付了自己的那一部分,罗德并没有反对,餐馆的女主人却仿佛有点失望。“再来啊!”她说。
  屋外的风有点冷,但却非常怡人。也许是刚刚饱餐了一顿,盛琴的心情变得格外好,她不停地朝罗德微笑着,罗德受她的感染,笑容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他们沿着河走着,两人都默默无语,不时地相视而笑。——没有语言有时也很妙,盛琴想。
  罗德停住了。他望着盛琴,好像在思索,又似乎在下决心,他终于扶着盛琴的香肩又向山上走去。——盛琴心里有点找不着北。
  罗德带她来到了一座教堂,教堂的管风琴在演奏着,有人在祷告。这里的牧师认识罗德,他们低声说了几句话,牧师便转身走了。罗德跪进了一个小木房子,那小房子有点像个活动的电话间,它紧挨墙放着,有一个小方口对着一扇窗子。一会儿,牧师的脸就从那窗口里露出来,罗德将双手放上去,他开始忏悔了。
  盛琴有点不知所措,她在教堂的长椅子上坐了下来。
  耶稣就在前面望着她,她有点畏惧,他不是她的神,这会儿她有点希望他是,真的,她也想有个自己的神说说话。
  她想起了她的书生,她一想起他,他的脸和微笑就在她的眼前,她一下就不孤单了。
  她痴痴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罗德忏悔完了,他们一起走出教堂。夕阳已经西下,雪山上抹上了一层炫丽的色彩,天地间一片辉煌。
  他们并肩站在那辉煌里,默默无言。
  第二天,盛琴尚在梦中,罗德就来了,他很高兴的样子,一连串地说着什么,盛琴只是望他笑——她一句也没听明白。
  他着急地将未梳洗完的她拉出门来,他用钥匙打开了她斜对面的一个房间,盛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搬过来了!——昨天对面还住着一对中年夫妇呢,他们走了?
  他将盛琴抱起来,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盛琴下意识地用手去抹了一把。
  为了庆祝罗德迁过来,盛琴决定自己做一顿像样的中餐,罗德喜出望外。他们一起去超市购物,这里的原料令她失望,除了鸡和鸡蛋,这儿真没什么可吃的,鱼压成了饼状,没一点鱼的样子,闻着味道也不好,连一块新鲜的猪肉也买不到。盛琴勉强买了袋鸡,再加上鸡蛋和点蔬菜,她真后悔,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一顿饭来。
  饭是在罗德这边做的,因为他这边的厨房大些,房间是向阳的,阳光能一直照进屋里来,窗外的景物也比盛琴那边的开阔。
  罗德一直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不时地想帮帮忙,盛琴将刨土豆和洗菜的工作交给他,他一丝不苟地干起来。
  盛琴煮米饭时,罗德摇了摇手,他示意用开水泡一下米就可以了。按照他说的办法,盛琴将信将疑地将水煮开倒进去,盖上盖子焖着。等到她的菜做好,来看米饭时,饭吃起来还是生的。她不顾罗德的反对,又重新放到火上煮了一会儿,这才闻见了饭的香味儿。
  等到两人在午后的阳台上坐下来,罗德两眼放光,迫不急待的样子像一个过新年的孩子。他拿出两双雪白餐巾包裹着的银筷子,将一双递给盛琴。这确实有点让盛琴意外,她仔细打量起这双筷子,筷头上的花纹显示出它是民国以前的东西,像哪个中国家庭的传家宝——是她的吗?盛琴正沉吟着,听见罗德叫了一声,朝她竖起了大姆指,原来他喝了一口鸡汤。
  “好吃吗?”盛琴问,夹起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要送给他,突然想起对方是个西方人,筷子就在半空中停住了。
  罗德看着她,欠起身来张嘴将她半空中的东西吃了,盛琴立刻笑颜如花。
  他吃饭的样子真有点像刘星雨,但他的饭量比刘星雨要大得多,将一锅鸡汤全喝光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饱了吗?”等到他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时盛琴问。
  他明白了她的话,一边点着头一边又朝她竖起了大姆指。
  “我做饭是个笨瓜。”盛琴笑道。
  他这下没明白,盛琴又自笑了。她望着远处的雪山,有人正从山顶上滑翔下来,五彩的滑翔伞在雪山的映衬下十分地艳丽。滑道上还有人在滑雪,山下的草地上也有牛羊在吃草。
  一切是这样的美丽和安祥!
  他们默默地坐着,只有那雪山下的小溪流得哗哗作响。
  “雪山!”盛琴喃喃道。
  “嗯!”罗德糊涂地应了一声。
  “你叫‘雪山’吗?”盛琴打趣地用中文笑问。
  “雪山!”罗德鹦鹉学舌。
  盛琴开心地笑起来,觉得这样子叫他也很不错,就干脆给他取了个中文名,叫“阳雪山”,意思是阳光照耀下的雪山。
  她在纸上用英文将他的中文名和解释写下来递给他,他看了非常高兴,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学会了用中文叫他自己的这个名字。
  她教得口干舌燥,就去煮了点咖啡来,两人在阳光下坐着,没有语言,只是不时地彼此相看一眼,就这样,一直坐到夕阳的余辉再次染透晶莹的雪山……
  这里的电视说什么语言的都有,就是没有说中文的,雪山看得很起劲,盛琴却想回屋睡觉去了。她向他道晚安时,他抓住了她的手,她在他的眼中读出了渴望,他那张超大的双人床也给她一种逼迫,她挣脱了他的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人世的孤寂感抓住了她,她好想回去将星雨的墓迁到这里来,与他在此相守永远!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泪水因此打湿了枕头。她不可能与星雨同葬,无论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这一点都不可能!那么,她孤身一人葬身何处又有何不同?就在这里住下来吗?将会过一种怎样的生活呢?她想起诗雨的话:人只能生活在人间,而不能生活在天堂!
  第二天一早,雪山就来敲她的门了,她躺在床上没有动,她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他敲了一阵就走了,她的心忽然剧痛起来。
  她的人生并不算坏,至少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可是,她的心多么孤单啊!小时候,总羡慕别人的三口之家,虽然母亲想方设法地让她跟别的小朋友一样,该有的都有,但她自己知道她的生活是不完整的!她是个乖巧的孩子;一直独自守着自己的这一份欠缺。她较早地被男人伤害,这一切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怎样的烙印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他们在她身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圈起了孤独,却将她想要的东西挡在了外面。后来,她已经习惯了被包围,或者说被保护,这可以让自己远离伤害,当然也远离爱情。她要感谢非典,如果没有非典,可能就没有她与刘星雨的相爱,如果没有这场爱情,她的人生该是多么地苍白啊!尚青云是她利用过的男人,在刘星雨之前,她觉得男人是可以利用的,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尚青云,这种感觉令她不快乐。回顾自己的人生,唯有非典的日子是亮丽而温暖的!可如今,刘星雨已经去了,更让她心伤的是:去了的刘星雨不再属于她!
  她的人生还会遭遇些什么?剩下的还有什么呢?该不会就等炒剩饭了吧?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咕咕叫的肚子将她催起来。她懒洋洋地梳洗了,连杯咖啡都懒得为自己煮,胡乱地喝了口奶,就晃悠到大街上。
  她进了那家中餐馆,老板娘正在柜台里算账,零星的两三个客人,在用餐刀对付着自己盘子里的春卷。舒缓的音乐在餐厅里回荡。
  老板娘见到她仿佛很高兴,嘴里笑着道:“Morning!”双眼却向她的身后望去。
  “罗德没来吗?”盛琴主动问道。
  老板娘很惊讶,也许没料到她有此一问。
  “那他可能是滑雪去了。”盛琴说。
  老板娘更为惊讶了,她直到盛琴坐下来,过来为她放筷子时才在她耳边悄声道:“罗德自从三年前出事后再也没有滑过雪。”
  盛琴不觉红了脸。
  这里的内饰是很中国的,也供着财神,但餐具还是西洋的,只有客人需要时才会给你上中式餐具。
  盛琴匆匆地用完餐出来,又顺道儿上山来到了教堂。教堂里没有人,耶稣一个人寂寞地悬挂在半空中。她正要转身离去,旁边的一个小门“吱呀”开了,一个穿西服的男人走进来,与她交谈了几句,就微笑地邀请她参加他们在后院的一个小集会。她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后院很大,种着许多的花木,三三两两的人们或树荫下或花丛中各自闲聊。几个妇女正围坐在一个小圆桌前享用她们的茶点,见她进来都热情地邀请她过去。她与她们行了法式吻礼后,便一旁坐下了,用目光偷偷搜寻着罗德——没有,只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在四处跑动。
  她们的点心很好吃,像刚烤出来的。一个胖胖的老太太问她是否是教民,她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一位正在编织的年轻母亲望她一笑,老太太递给她一本小小的褔音书。
  她们自已交谈时用的是法语,跟她说的却是地道的英语。知道她是中国人,而且来自大陆,她们都非常好奇,问她她们那里是否真有电灯和汽车。盛琴笑了笑,说:我们卫星上天都快四十年了!她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又一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一位太太进屋去拿了一本书出来递给她,问她是否认识这位作者。她拿着翻了翻,这是一位中国人写的关于旧中国的书,用的是法文,她看不懂,也没有听说过这位穿旗袍的女作者。她摇头递还给她,她们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二位先生端着咖啡过来与她站着交谈,他们对现代的中国很感兴趣,尤其是对西藏,他们提到的一些据说发生在西藏的冲突和流血事件她都不清楚,他们又提到了法轮功,她很惊讶,她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居然也有人知道法轮功!
  她只略微地说了几句便告辞出来,带着冰雪气味的山风沁人心肺,令她顿时心旷神怡。她想寻找一条新的路下山,便向一条小道走去。一对情侣在路旁接吻,她从他们身旁走过时,大男孩向她抬手打了一下招呼,她不禁笑了,匆匆地走过去了。
  三个男人在她前面的道路上席地而坐,一看就是来自中东地区的,她不禁有些紧张,后悔不该走这条路,回头望去,也不见有人跟来。她硬着头皮往前走,一个男人站起身来,她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有跑起来。
  “Hi!”他对她说。
  “Hi!”她说,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
  “你是韩国人吗?”他们在她的身后问,并跟了上来。
  她脚下一绊,差点儿摔个跟头,他们立即从两边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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