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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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离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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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近爹,爹恐惧地望着她。

  她蹲下身子,低头注视着爹的眼睛。

  你说过,你这辈子只和我在一起。

  爹看着娘炽热得近乎疯狂的目光,额上满是汗水。

  娘轻笑,笑容甜美,倾国倾城。她低着头,痴痴地看着指间开出的一朵纯白唯美的罂瑟花。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罂瑟花,你说它和我一样美得惊艳脱俗。那么,就让这样美丽的花穿过我们俩的心脏,花朵在我们发间缠绕,花茎紧紧围住我们的身体,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罂瑟花刺会吸收我们的血,花朵会变成令人陶醉的鲜红,那会是我们两个人的花,像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这样的死法,是不是美极了?这样就不会违背你的承诺了,对不对?你这辈子就只和我在一起了。

  娘微笑地低下头,她轻轻拥抱着全身颤抖着的爹,指尖那朵罂瑟花开得灿烂无比,纯美非凡。

  可这时,一把剑刺穿了娘的心脏!

  血,鲜红浓稠的血溅在了纯白的罂瑟花上。

  那是爹的配剑,而握剑的也正是爹颤抖的手。

  爹的剑术并不好,然而他却用那祖传的剑刺穿了这个深海宫灵力最强的女子的心脏,那朵罂瑟花在鲜血衬托下显得更为纯美圣洁,不可侵犯。

  爹不敢看娘的眼睛。他不敢看那双曾经让他痴迷现在却只会让他感到惊恐和绝望的眼睛。

  真好……

  娘虚弱温柔的声音就在爹的耳畔,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着娘流着血的嘴角。
 娘的嘴角绽放了一个温和会心的笑。苍白的唇上鲜红的血,却使她看上去更为绝美动人。

  娘居然笑了……

  娘靠在他的肩上,对我爹说:

  我怕你会下不了手,真好,你还是杀了我,我……也死在了你的手上……我好想像刚才说的那样和你死在一起,那样,会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我下不了手……

  这是宿命……原本就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了……也将会是……必死无疑……

  可是,我真的……好渴望……那样的幸福……只是,不被允许……不可以……

  我不怪你……谢谢你杀了我……

  这样……即使你这辈子没有和我一起度过……至少……

  我这辈子连死都和你在一起……

  真好……

  娘最后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如同蚊鸣。可是爹却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听她说话,直到最后一个字结束。

  娘的眼角划过清泪,掉在地上成了乳白色带着幽蓝悲哀光泽的珍珠。

  爹第一次如此紧紧地抱住了娘,一个曾经高大英俊的男人那时竟哭得满脸都是交错的泪痕。

  他的脑子里是第一次见到娘的情景:一个纯洁天真的少女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手上的手铃发出清澈动听的声响,如同少女的笑声。

  她跑过的每一处都开出了洁白唯美的花朵,花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她向着他大喊:

  我要和你在一起!

  带着些许羞涩些许娇嗔,却坚定不移。

  我要和你在一起……

  爹抱着娘失声痛苦,泪水划过娘亲纯白的鱼尾,闪着绝望后悔悲伤的光。

  这样一个为自己放弃了一切付出了一生的女人。

  这样一个被自己负了,抛弃了,甚至亲手杀了的女人。

  他无法原谅自己。

  后来,深海宫派人来处理了这件事。见到过娘的鱼尾的人都被杀光了。甚至包括爹那个八岁的儿子和爹后来的妻子。

  从此,便再没有人提起过有关深海宫的一切。
司徒白看着天边的一抹晨曦,停止了诉说。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喜彤不知道要如何来评价司徒白的母亲那样彻底却又绝望的爱,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评价什么,因为那真挚深刻的爱以及那样惨烈的结局,她除了叹息外就只有敬佩了。

  到底这个世上有没有真爱?

  一直告诉自己要坚信真爱的存在。

  司徒白的娘爱得那么深那么真,可换来的却是冰冷的言语和残酷的抛弃,难道她真的不能够拥有爱吗?

  难道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宿命?

  喜彤的心情沉重,她从未有过如此沉重如此无力的感觉。如果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如果一切都是轮回一切都是宿命,那么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无措地看着身旁的司徒白。

  他告诉自己天才不曾有,只有努力去做。

  那么天意有没有呢?就算那样努力爱过努力在一起过最终是否还是会敌不过天意?

  那样的话还要努力干什么?

  “还信吗?你所坚信的正义和爱?”司徒白转过头来问喜彤。

  “我爹为了自己的性命抛弃了他的孩子,为了名誉辜负了我娘,李晓寒为了得花魁而三番四次地陷害他人,我爹的妻子为了保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递入敌人手里,而深海宫的人更是为了宫内的机密,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所有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所有人的生活不过是上天安排的一场游戏。”司徒白语气冰冷残酷。

  “不,不是那样的。你娘不忍心杀你爹,是为了爱;你娘因为你迟迟不去复仇,是为了爱;书生救起你娘并安慰她,是为了爱;当李晓寒向你攻击时,你仍想保护我,是为了爱;我在那一刻挡在你的身前,也是为了爱!即使世上有如此多的丑陋和不平,可是不也有很多爱存在吗?虽然我并不知道宿命是否会决定人的一生,但至少我们要去努力做不是吗?因为努力过就不会后悔。”喜彤语气坚定。

  “……”司徒白看着表情认真的喜彤,忽然转过头去看了看已经升起的旭日,嘴角竟舒展开来,神情宁静舒畅。

  但是,随即他又想到什么,看着喜彤,眼神又渐渐地暗淡复杂起来。

  只是,喜彤并没有发现。

  “天亮了!该去叫官府的人来了。”司徒白站起身,体力竟恢复了大半,只是仍有些无力。

  “司徒白!”喜彤叫住他,司徒白回头,她却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擦着衣角,红着脸问,“那时,就是我挡在你前面时,你说的我爱你是不是真的……”

  “那只是一句咒语而已……”

  “啊?!哦……”喜彤低下头,脸更为红了。不知道司徒白是不是觉得她自作多情。真是的,哪有这么暧昧的咒语嘛,不过,他说了那句话以后那颗珍珠就变成了手铃,害得她还以为是爱的力量呢。

  当墨迪发现他们不在房间里找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看着受伤的司徒白,墨迪神色有些异常,但是他并没有多问,而是沉思着什么。

  “没想到凶手竟会是李晓寒。”李维感叹道。

  阁楼忽然沉默了,阳子轩更是少语,一整天都未说过一句话。

  “司徒白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凶手的呢?”喜彤问。

  “是因为阳子轩说的那番话。也许你们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阳子轩说李晓寒那晚看到红宝石后忽然失心疯,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捂住额头,还要阳子轩跳舞。所以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红宝石、额头、跳舞,就可以得出她之所以突然这样不是和她后来诉说的身世有关,而是跟那天林馥婉的表演有关。林馥婉那次跳的是西域舞,所以在额头点了朱砂。所以那时李晓寒并不是看到阳子轩的红宝石而害怕,而是把红宝石误认为朱砂所以害怕,在验尸时,我们也看到林馥婉额头溃烂得最为厉害,所以我就有了是李晓寒在朱砂里下了毒这样的猜想。”

  “所以你就在鬼节约李晓寒出来,并要我躲在你身后等李晓寒来时,要我突然抬头,并拉下了我的发带,制造出让她吓一跳的效果,可是为什么她会把我认成林馥婉呢?”

“因为你点了朱砂啊!”李维看着喜彤额上鲜红的朱砂说道。

  “可是我并没点……”喜彤回忆那天的情形,忽然想到那天司徒白吻了自己的额头,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吻?

  “难怪司徒白会要我那天在房内弹奏林馥婉弹过的江南小调。”这时,墨迪才打破了沉默,开口道。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深沉。墨迪皱着眉看着司徒白,原来司徒白都设计好了,难怪……

  “那天的琴声是墨迪弹的啊。”喜彤叹道。

  阁楼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李晓寒已入狱,隔日正式定罪。

  阳子轩始终沉默,司徒白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是那么凝重,墨迪也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

  喜彤看着大家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不管怎样,这件事总算过去了。

昨晚一夜未眠,又发生那么多事,甚至还受了伤,应该很累才对。可喜彤就是睡不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听司徒白说罂瑟花有很奇异的疗伤功效,所以,自己和司徒白那时被李晓寒用毒针刺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昨夜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吗?司徒白是鲛人,还有那个关于他母亲的悲惨故事。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那样痛,听到司徒白母亲的事时,心会那么真实而强烈地痛?

  另外为什么不是鲛人的自己却可以操控深海宫的宫花?这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当司徒白受伤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也会跟着一起那么疼呢?

  还有,司徒白是鲛人,而自己却是人类,是不是也像司徒白的娘和爹一样不被允许在一起呢?

  喜彤皱着眉摇摇头,心中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即使司徒白不是鲛人,自己同样也不被允许和他在一起,不是吗?

  因为,还有滢儿呀……

  而且似乎最近司徒白对滢儿的态度也开始变好,也许他已经喜欢上滢儿了。

  喜彤用被子捂住头,命令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惹人烦恼的事。

  满目湛蓝。

  有漂亮的鱼,有姿态万千的珊瑚,有各色光滑的卵石,有舒展着腰肢的水草,都在潋滟的波光里,湛蓝的海水里。

  眼前是小男孩略带怜爱的蓝色眼睛。男孩的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眼睛里是与年龄不符的无奈和痛苦。

  你会因此而讨厌我吗?

  低低的声音,有些胆怯,有些痛苦。

  喜彤紧紧抱住男孩。

  怎么会?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不管你变成什么,喜彤都要和哥哥在一起。

  男孩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好看的弧度,明亮的眼睛,却始终有抹不去的哀伤。

  美丽的幽蓝色的蝴蝶在喜彤身边飞舞。

  哥哥,我最喜欢的哥哥是最厉害的。

  我的蓝蝶会永远守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不要,让我来,让我的罂瑟花来守护哥哥,好不好?

  ……

  男孩最后的回答喜彤没有听清,然后满目的鲜红覆盖住少年的微笑,湛蓝的海水也充满了血的腥味。

  喜彤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刚才那个梦,那种潮湿忧伤的感觉,如此真实。

  而且梦里出现的又是那个小男孩,有着与司徒白一样湛蓝的眼睛的男孩。

  那是什么地方?有着满眼的水和咸咸的味道。

  为何无论梦有多么真实,可总是回忆不起自己曾有过那样的经历。

  没有,一片空白,脑子里丝毫没有关于那个小男孩的记忆。只是每次想起,心里便会痛得一塌糊涂。

  窗外漆黑一片,不知道为何喜彤忽然开始不安起来,总觉得所有的一切将会结束,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会被这无尽的黑暗吞没。

  喜彤忽然很渴望司徒白的怀抱。

  只要在他怀里,就会有一种被保护的很安全的感觉。

  可是,总觉得那样的怀抱也会被这样的黑暗吞没,而自己却只能无情地看着这黑暗,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谁能够救她?

  谁能够保护她?

  事情注定了还没有过去。

  李晓寒疯了!!

  隔天,接到消息的喜彤、司徒白、墨迪和阳子轩聚在一起,气氛有些沉重。

  “怎么会这样?李晓寒竟然疯了……”喜彤语气低落。

  开堂时,李晓寒在堂上疯言疯语,但唯一肯定的是她承认自己下了毒。于是判了死刑,三日后行刑。

  墨迪始终没有说话,而阳子轩也频频走神,司徒白更是毫无表情。

  大家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坐了一天。傍晚时候,一群人便带着低落的情绪各自回房。

  李晓寒疯了,滢儿身上的毒至今还没有解除……

  喜彤看着窗外的夜,看着朦胧的星光,皱着眉。

 滢儿的毒该怎么办呢?

  她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曾经救过落水的自己的朋友。

  忽然,忧伤的曲调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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