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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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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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件事发生在三月前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洛阳振远镖局押送的一批财物,在孟津渡遭到盗劫,随行护镖的武师和趟子手,总共一十九人全部遇害,被劫财物的清单中,正如丁开所说的一般无二。



像这样一宗大事,自然是传遍了江湖,类大钊当然早有所闻。



“不,一十八条人命,”丁开说。



“据振远镖局宣布的,分是一十九人,并无—人生还,你怎么要少说一个?”



“我为什么要多说—个?”丁开道:“那些遭到杀害者的尸体都被投进孟津河,事后打捞起来的分明是一十八具……”



“还有一具呢?”



“没有了”



“莫非有个人还活着?”



“活得很舒服。”



“小丁。”类大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道在那扬劫杀中有人亲眼目见吗?”



“正是。”



类大钊一呆。



“是谁见来?”



“我。”丁开指着自己的鼻子。



星移半转,斜月渐沉。



“我。”丁开指关自己的鼻子。



星移半转,斜月渐沉。



只听呀然一声轻响,杏花村那扇木门开了一缝,有个脑袋伸了出来。



接着闪出一条窈窕的人影,略一顾盼,向北奔去。



“是那个卖酒的丫头。”娄大钊说。



“果然,我料的不错,”丁开低声道:“追上去。”身形一晃,凌空飞跃而下。



类大钊跟着一个鹞子翻身,落下实地。



两人展动身形,一前一后,发足追去,星斗满天,月落参横,十数丈外依稀可辨人影。



一点不错,前面的那个窈窕背影正是蜜儿。



但见她身法灵快,宛如一缕轻烟,造诣之高竟然不在一流好手之下。



类大钊心想:“这妞儿真人不露相,故意保持十丈距离。



他并不想一口气追上,只是想保持自己目力所及,让对方无所循形。



奇怪的是蜜儿从没回头瞧过一眼。



片刻间首尾相御,追出了十里之程,眼前形势一变,追入了一座幽谷,四周悬崖挺拔,郁郁苍苍,在西沉月色下,黑气森森。”



蜜儿人影一晃,忽然转入了左侧一片森林。



丁开深深吸了口气,登时身形加速,箭一般飞了上去,但到得进口之处,忽然刹住疾奔之势。



“怎么,不追进去?”类大钊飞步赶来。



“我进去,你在这里把风。”



“把风,把什么鬼风?”



“你想怎样?”



“你到哪里,咱就跟到哪里。”



“莫非你怕我吞没了那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十万两白银?”



“哈哈,小丁,别来这一套,”类大钊大笑说:“这些身外之物打不瞎你小子的眼睛,咱类大钊也压根儿没摆在心上……”



“哦。”



“你必是看出了什么不对,不愿咱陪你涉险。”



“你……”



“小丁”类大钊激动地说:“只要你说一声,咱类大钊不配做你的朋友,咱回头就走。”



丁开怔了一下,他当然不会这么说,这种可以推心置腹,生死患难的朋友哪里去找。



“好,你跟去。”



类大钊乐在心里,咧嘴一笑。



林木尽头便是一堵悬岩,壁立千仞。



几栋草屋就在悬崖下依山而建,草色犹新,像是刚刚搭盖不久。



木门虚掩,茅屋中隐隐透出灯光。



丁开走了过去,正待举手推门,那门忽然打了开来,一个垂髫小环背着灯光当门面立。



“是丁先生吗?”这小丫头看来十分机伶。“还有类先生。”类大钊自报姓名,笑道:



“草字类大钊。”



“你怎么知道我姓丁?”丁开问。



“是夫人说的,”小丫头道:“夫人说先请两位大驾入内献茶。”



“是白夫人是不是?”



“正是。”



丁开目光—转,向类大钊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先一后跨步进入草屋。



这眼色代表什么?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这两个相交如此之深的朋友,当然有他们无声的语言。



草屋一共三进,入门第一进四壁萧然,空空荡荡,除了正中悬关一盏油灯之外,连只板凳都没有。



第二进却设有几张竹椅,一张木桌。



“两位请坐,”小丫头说。



“不用了。”丁开道:“快请白夫人。”



“我在这里,”忽然有个清脆柔美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位有话请说。”



原来这第二进和第三进之间悬着一幅湘帘,声音从帘里发出,但外明里暗,看不到人影。



“请出来说话,”丁开盯着幅湘帘。



“不必啦,我听得到。”白夫人说。



“别作怪,”类大钊沉声道:“你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怕见人么?”



“哎哟,两位好像来意不善?”



“这要看怎么说了”,丁开道:“若是夫人肯坦诚合作,自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什么大事小事?”



“要我明说吗?”



“我不是一地在等待丁先生的高论吗?”



“好,不说”,丁开道:“大约在三个月前,洛阳振远镖局在地孟津渡口被劫走了一批巨额原主财富,还有一十八人死难,夫人知道吗?”



“嗯,略有所闻。”



“怎么?”



“夫人请说,这是不是一宗大事?”



“是,很大的事。”



“若是想大事化小。最好是将这批财物一宗不少,全都交出来……”



“好主意。”白夫人极口赞好。



“夫人同意了?”



“我?”白夫人笑笑:“丁先生,我的年纪比你大,就叫你一声小丁好不好?”



“好。”丁开道:“别人都是这样叫的。”



“小丁,我还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



“若是我没听错。”白夫人道:“你好像是说我的交出这批财物。”



“正是。”



“是我打劫的吗?”



“你没有。”丁开道;“至少凭你白夫人还没有这大的能耐,一举歼灭振远镖局一十八名干员,其中抱括七位一流好手。”



“不是十九个吗?”



“别扯远了,那一个以后再说。”丁开冷笑道:“先说这批财物的事。”



“小丁,人怕找错了主儿。”



“不会,你是要劫之人,但你是窝户。”



丁开斩钉截铁道:“这批财物如今全都在你手里,总共是翡翠玉马一对,明珠五百颗,外加白银十万两,还有些零星玉器三十八件……”



“你记得好清楚。”



“是的,我有份清单。”



“这些财物全是你的吗?”



“我的?”丁开打了个哈哈:“你看我像坐拥巨资的千万富翁吗?”



“不像,横看竖看都不像。”



“这就对了。”



“莫非是振远镖局托你办这件事?”



“也不是。”丁开道:“他们看不起我,他们托的是江南萧震,牧马山庄的赵九尊。”



“这样说来你是见钱眼开。”白夫人笑了:“想分一杯羹对不对?”



“哈哈。”丁开大笑:“白夫人真聪明。”



“说,想分多少?”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有份清单。”丁开道;“翡翠玉马一对,明珠五百颗,白银……”



“别念了,只说想分多少。”



“照单全收。”丁开一字一顿,说出了这四个字。



白夫人先是一呆,接着咯咯笑了起来,几乎越想越好笑,连那幅湘帘在轻轻抖动。



“你笑什么?”丁开问她。



“好笑得很。”白夫人道:“这正应了一句俗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就是那条蛇。是不是?”



“小丁。”白夫人止住笑:“这样好了,我慷他人之慨,大胆作主,分你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这数目不小啊!”



“你知道就好,”白夫人道:“这是看在你小丁的面子,放眼江湖,除了你小丁有这个面子,换了任何人,莫说三千两就是三分银子也别想,甚至……”



“甚至别想活着回去。”



“啊,你也很聪明的。”



“不,我不聪明,”丁开说道:“我是个大傻瓜。”



“大傻瓜?”



“对,比傻子还傻。”



“这是什么话?”白夫人笑道:“傻瓜和傻子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丁开道:“瓜很大,子很小,一个瓜里面有很多子,所以我才别特傻,就像几百个傻子合起来那么傻。”



“哦。”白夫人笑了。



“傻瓜就是股傻劲,转不过弯儿,说要就要全部,少一丁点儿都不行。”



“小丁,别傻了”白夫人好言劝道:“这三千两银子,足够你每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痛痛快快过好几年的啦。”



“夫人想得真周到。”



“你同意了?”



“谢谢好意,我从来不为喝酒吃肉的事发愁。”



“好,好,再加一点,五千两,”白夫人道:“这样总成了吧?”



“不成。”



“不成?”白夫人冷笑道;“小丁,别太过份了,你可知道这批财物的主人是谁?”



“我知道。”



“你知道?”白夫人吃了一惊。



“这些东西原是洛阳李善人所有,他倾家当产,措聚了这批财物,用作赈济黄河灾区之用。”



“不,我是说现在的主人。”丁开冷笑道:“这算什么主人,只是一批强盗……”



“小丁,别口没遮拦。”



“怎么?”丁开大声道;“你想要我把这些打劫杀人的强盗说成君子?说成圣人?”



“好好,就算是强盗,”白夫人道:“你知不知道这强盗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一直不曾开腔的类大钊忽然叫道:“你不说亲眼目见的吗?”



这个人才是大傻瓜。转不过弯儿。



“不错,我是亲眼目见,但……”丁开顿了一下,找出—个理由,接道:“那是在夜暗时分,风雨如晦,那批强盗个个都蒙着面孔……”



“你没有瞧清楚?”白夫人问。



“是的。”丁开显然在隐瞒这件事。



“小丁”,你很幸运,白夫人道:“那夜的风雨帮了你很大的忙。”她言下之意,分明是说没瞧清楚最好,免掉了杀身之祸。



“不,我很倒霉,丁开说。



“这怎么说?”



“我虽然没瞧清楚那批打劫人是谁,却知道这批财物落在你白夫人之手。”



“你认为这是倒霉?”



“我本来不这么想。”丁开说:“现在却已发现,我着了你白夫人的道儿,你手下那个蜜ㄦ的姑娘,原来是故意诱我入壳。”



“你是怎么发现的?”白夫人并不否认。



“因为她一直不曾回头瞧过一眼,任由后面两个傻瓜一路跟踪而来……”



“小丁,你并不傻。”



“当然,偶尔,事实上你的灵机一直在动。”白夫人叹息道;“可惜的是你太自负,凭一股血气之勇,太相信自己。”



“是吗?”



“小丁,别太逞强,拿了五千两银子走路吧。”白夫人柔声道;“我给你银票,是洛阳鸿钱庄的,包管十足兑现。”



“白夫人。”丁开冷冷道;“别自说白话,丁某人一向不愿讨价还价。”



“难道你硬是要照单全收?”



“是的,丁某人打的就是我个主意。”



“有把握吗?”



“反正不到黄河心不死。”



“哼,现在已到黄河的岸边。”白夫人忽然冷笑一声:“应该说不见棺材不掉泪。”



“也许吧”丁开道:“只不知掉泪的是谁。”



“你”白夫人冷哼一声,接着崩簧一响,湘帘中忽然飞出七点寒星,话已说到尽头,情执已僵,该是动手时候。



这七点星破帘而出,带着丝丝锐啸,显然是用机簧发射,来势劲疾无比。



丁开眼明手快,右腕一翻一吐,涌出一股柔劲,将类大钊出七尺,自己身形一摇一晃,有如风中弱柳,竟然闪过了几枚暗器,蓦地两指一伸,钳住了正面一枝,是支风尾梭。



蓝汪汪两端如刺,看来十分霸道



“去你妈的,什么人,娼妇,”类大钊勃然大怒,振臂拍出一掌。



哗听一响,那幅湘帘掉了下来。



忽然灯光一闪而灭,内外三进,顿时一片漆黑,砰然一响,通达外面的木门业已阖上。



“放火,放火。”娄大钊怒叫:“老子放把火烧了你的狗窝……?”



他居然想到了这一记狠招。



“你吼什么?”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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