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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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临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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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曜权不发一语。
  隋曜衡注视着他面无表情的眸子,在心里叹口气。“这儿的事有我,你只管去。”或许走一趟江南,他的心会开朗些。
  扬州。午后
  温热的阳光斜射入亭子,映照在文墨染的背上,带来舒畅的暖意。她一手拿着棋谱,一手徐缓的拿起黑子放在棋盘上。
  一旁的奴婢寅辰则忙着晒书,这半句来霪雨不断!难得见日,许多书都沾了湿气,小姐要她拿出来晒晒,幸好这天风不大,要不可麻烦了。
  她抬起脸,轻拭额上冒出的汗珠,瞧见几尺外有人正朝这儿走来,寅辰连忙自竹席上站起,转身步入凉亭。
  “小姐,屈公子来了。”
  文墨染无意识地应了一声,仍专心在棋盘上。
  “小姐——”寅辰提高音量。
  她蹙眉。“嗯?”
  “屈公子来了。”寅辰又说一次。
  文墨染这才抬起螓首,瞧见屈问同就站在几步外,身边有奴婢为其带路。
  “打扰文姑娘的雅兴了。”屈问同穿着一袭白袍,右手拿着画扇,举止斯文、面容俊秀,今年二十有二。
  文墨染对带路的奴婢开云说道:“上茶。”
  “是。”开云福了一下身后,便行告退。
  文墨染自石椅上起身,看着屈问同踏上石亭。十天前,屈公子与他的父亲——县尉县大人——来访,说是经过这儿,顺道来看看父亲。
  可当父亲要她到大厅见过县大人与屈问同时,她当下明白这不是一个单纯的会见,父亲似乎有意将屈公子介绍给她。
  果不其然,短短的十天内,他已登门造访三次。屈问同谦恭有礼、随和且颇有才情,与他相处该是愉快怡人的,可墨染却觉拘谨,有一种感觉她无法确切的说清楚,但有时,他的眼神会让她莫名觉得悚然。
  “文姑娘喜欢弈棋?”屈问同注视着石桌上的棋盘。
  “偶尔与父亲对上一盘,难登大雅之堂。”墨染回道。“请坐。”她朝寅辰使个眼色,寅辰立即伸手取来棋盘。
  “慢。”屈问同出声阻止。“不知能否同小姐对弈一局?”他询问。
  墨染有瞬间的迟疑,但最后仍是点了头。
  “请。”屈问同在椅子上坐下,伸手将棋盘上的白棋放回棋盒。“听令尊提及,小姐明日要上偕云寺?”
  “是。”她望他一眼。“公子有事?”
  “不是什么大事。”他笑容和煦。“本想找小姐一起游湖,如今只好作罢。”
  墨染眨了一下眼睑,不知道要说什么。
  “请。”屈问同示意她开始。
  墨染以两指夹了一枚黑棋放置在棋盘上,两人不再交谈,只是专心地下棋对弈,偶尔,屈问同略带深意的目光会定在佳人身上,似有所思。
  亭外不远处,伫立着两抹身影,满意地点头微笑着。
  “他们看起来真是所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屈甲孚微笑地摸着山羊胡。
  “是啊!”文宽泽面露欣慰之色。
  这回,总算能办喜事了。
  隋曜权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午后的湿气让他皱眉。江南,一个多雨潮湿的地区,他才踏进这地方没多久,就开始下雨,整整两天的雨,从滂沱大雨到绵丝细雨,阻了他前行的步调。
  被迫休息了两天,如今才踏出旅店,却又感觉到空气中潮湿的气息……
  “怎么?受不了这天气?”南宫觉骑马踱至他身旁。他今年二十有八,脸型方正,面孔带着斯文气,身穿暗红外袍。
  “嗯!”隋曜权简短的应了一声。
  南宫觉望了一眼四周翠绿的树木,深吸口青草的气味。“江南多媚多娇,与北方的粗犷截然不同,这儿的繁华与京城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我这些年都待在北方,甚少回乡来瞧瞧,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多看看。”南宫觉语带轻快的说。
  雨滴开始坠落,隋曜权皱眉问道:“扬州城还有多远?”
  “若没下雨,天黑前就可进城了。”南宫觉估计这两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停。“这附近没旅店,躲雨恐有麻烦。”
  语毕,一记雷声响起,似乎正预告着滂沱大雨即将来临。
  “头儿,要下大雨了。”隋曜权身后的马车驾驶拉开嗓门喊道。
  “这附近除了旅店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隋曜权转向南宫觉问。
  南宫觉拢眉思考着。“我想想……”
  雨滴急剧的落下,打在众人身上。
  隋曜权瞄他一眼,讽刺地道:“天黑前想得出来吗?”
  闻言,南宫觉不禁露齿而笑。“看来,当家的心情倒是阴郁得很。”
  隋曜权冷瞟他一眼,但南宫觉仍是笑着,“若我没记错,一哩外有座寺庙。”
  隋曜权点点头。“就去那儿。”
  “跟上——”南宫觉朝着身后的两名伙计大喊。
  两辆马车立刻加快速度,跟在隋曜权与南宫觉身后。
  寺庙的钟声回荡在山林间,有种超然物外之感。
  文墨染站在古道上,右手撑着伞,一身白衣!乌丝如瀑的长发沾着水气,点缀在发丝上。
  她望着远处的山岚雾气,彷佛清墨渲染过画纸,留下朦胧的水气,缓缓往四周移动。
  她伸出左手,盛接间歇落下的雨滴。“雨停了。”她将伞骨往后轻倚在肩上,抬头望着绽出蓝意的天色。
  林中的鸟儿开始鸣叫唱和,微风吹拂,带来清新的山气,她的唇角漾着笑,沉醉在这不沾染俗世的境外中。
  忽然,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打破这片宁静,她颦额,不悦这安谧的天地遭破坏,她回过身,瞧见径上多了两抹身影。
  彷若她的视线引起波动般,男子也抬眼向她里来。
  两人四眼相对,墨染震了一下,因为他犀利的眼神与摄人的气势,她眨了眨眸子,定下心神,不想因此而心生畏惧。
  他身材高大,外貌与穿着看起来都不像是当地人,想必是从外地来的。
  隋曜权在瞧见她的刹那间,则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因为那女子一身素白,纤弱娇小,在山林的衬托下,倒不像是真人。
  陡地,一声抽气让两人移开胶着的视线,转向南宫觉。
  南宫觉在两人的注视下,有些尴尬。“唐突小姐了。”他开口,双眼直盯着眼前貌美似仙的姑娘。
  他不记得由自己有多久没看到令人屏息的女人了,漂亮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但能让他失态的倒没几位。
  或许是这山林的衬托,也或许是女子一身洁白,让一切更显得如梦似幻。
  墨染没应声,只是轻轻点个头,而后将雨伞往前移,遮住白自己的容貌,随即低头往另一个方向匆匆的离去。
  “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呀!”南宫觉直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隋曜权没回应他的话,只是淡淡的道:“雨停了,该上路了。”而后转身往寺庙的路上走。
  南宫觉回过神来,赶上隋曜权的步伐。“没想到在寺庙里还能见到如此佳人,方才真该上前攀谈几句的。”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懊恼。
  隋曜权没应声,只是放眼浏览周遭的景致,这儿水气充沛,见林见树,难怪纸浆业发达。
  “头儿!在想什么?”南宫觉低唤了一声。
  “北方以桑皮造纸,两浙则多以嫩竹为原料,且听说以温州所产的最佳,且以笺闻名。”隋曜权随口道。
  南宫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就想这个?”
  隋曜权瞥他一眼。“怎么?不对吗?”
  “唉——”南宫觉大叹一声。美女当前他不想,怎么就想这铜臭东西。“我现在知道二当家为什么临行前要嘱咐我替你多留意些了。”
  他敛起眉。“曜衡嘱咐你什么?”
  “二当家说,江南美女多,要我替大当家的多瞧瞧,若你有看上心的,就去提亲。”
  隋曜权立即沉下脸,南宫觉立刻道:“这可是二当家的主意,你别把气出我身上。”
  隋曜权瞥他一眼,连话都懒得再说,迳自往前走去。
  南宫觉在他身后摇头叹息,看来二当家交给他的差事是办不好了。
  “师父。”祝氏上前行礼,双手合十,她面容清丽,身形瘦削,身穿青白儒衣,外披暗绿衣袍,发髻简单地绾在脑后。
  “施主。”弘觉微曲着身子,他穿着黄色僧衣,下巴上留着些许白胡,身材干瘦,年近六十。
  “这几日叨扰师父了。”
  弘觉微微一笑。“施主毋需如此客气,佛门之地何来叨扰之说!要真说叨扰,老纳还希望百姓多来叨优呢!”
  祝氏浅笑。“师父说的是。”她望着殿中大佛,有感道:“在这儿整个人都明净许多。”虽然在府中,她辟室而居,仍旧诵经念佛,可就是没在这儿来得舒宁。
  弘觉没有应声,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祝氏转身望向殿外渐歇的雨丝。“雨下了好一阵子,我一直没注意。”她欣赏远山的景致。“直到现在。”她顿了下才又继续说:“这些年我忽略了周遭许多事,尤其是我的女儿,方才我走出静室,看见雨,也看见了她。”
  “这是好事。”弘觉颔首。
  祝氏微扯嘴角。“她撑伞往山顶走去,我却没认出她来,直到她侧过身听雨,我才瞧见她的脸……”她长叹一声。
  弘觉颔首,明白她的意思。
  “这几年我没做好一个母亲的责任。”祝氏有感而发。“前些天听她爹提起,我才知道这三年她退了不少亲事。”她一直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现在。
  “姻缘讲究的是『缘』字,施主毋需担忧。”弘觉安慰道。
  “只怕我与她爹成了她心头上的一块石。”祝氏长叹一声。
  “施主——”
  “师父——”外头陡地传来一声叫唤,打断弘觉的话语。
  祝氏瞧见两名高大的男子正走向大殿。
  “不打扰师父了。”祝氏双手合十,颔首告退。
  当她往殿外走去时,隋曜权与南宫觉正好踏入门槛,她与两人视线交错,擦身而过,像芸芸众生般,是瞬间即生即灭的缘。
  却不知是缘起,抑或是缘灭……
  翌日。文府
  “我就想你这时该回来了。”
  墨染止歇琴声,听见寅辰唤了一声,“表少爷。”
  她抬眼看着翟启允入内。“倒不知你变得料事如神了?”她漾着笑,见他在桌边坐下。“寅辰,泡壶好茶来。”
  “是。”寅辰领命而去。
  墨染浅浅一笑,轻挑几根琴弦。“找我什么事?”她仍坐在琴桌后,并未起身与他同桌。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翟启允好整以暇的问。
  “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她的话让他咧嘴而笑,像个无忧的少年。“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我在街上闲晃的时候,帮你买了些东西。”他将怀里的东西一古脑儿地掏出来放在桌上。
  墨染瞧着桌上的粉红绣帕、香包、结绳,抬头瞅他一眼,唇边隐着笑意,“你又惹了什么事?”
  翟启允不平地道:“你怎么老把我想成惹事生非之徒?”
  “你三天五天就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能怪我多心吗?”墨染不愠不火地说。“再者,我可不相信你会突然兴起买这些女孩儿家的东西。”
  翟启允搔了下头。“唉——在你面前,我说什么也不是,倒像你比我了解我似的。”
  “难道这回是我误会你了?”墨染一贯地微笑。
  翟启允干笑一声。“跟你在一起什么秘密也藏不了!这些东西是我跟一位大娘买的,因为不小心砸了她的摊子,所以……”他耸了耸肩,没再说下去。
  “你又同市井无赖起争执了?”墨染撩拨琴弦。
  “不是,是同那些统侉子弟。”
  琴音暂歇,墨染露出饶富兴味的表情。“统挎子弟?听起来倒跟你有几分神似。”
  翟启允立刻涨红脸。“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他怒火中烧的模样让她一怔。“生气了?”墨染瞥他一眼。“怎么?不能说笑吗?”
  翟启允顿时泄气道:“不是,可你的话听起来很刺耳。”他以手指敲着桌面。
  “怎么了?”她瞧他似有心事,不禁关心的问。
  “不知道,就是觉得烦,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他用右手托腮。“爹想我考个功名,可我志不在此,所谓『功名』,不过就是谋得一官半职,这档子事二哥做了,我在旁瞧着,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官场上净是些假仁假意的东西,让人反胃——”
  “你能做个清官——”
  “像你爹那样?”他大摇其头。“闷也闷死了,我才不做呢!”
  墨染漾出笑。“依你的性子也做不了清官,想必早早就把一千人等全得罪了!在朝为政,讲究的是权术,而你性子耿直,是做不来这些事的。”她缓缓地道。“去年你提过不想从商,既不为政,亦不为商,听来倒是高风亮节。”
  翟启允咧嘴笑道:“你别拐着弯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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