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东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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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东宫(上)-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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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黄梨江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得顺他的意,阖上眼睛。
  他不知道当他闭上眼睛时,身边的男子就睁开眼了。
  他不知道,其实真夜在黑暗中也能清楚视物。
  看着身旁姣美的少年,真夜其实很明白,为什么秦无量会那样对待他的侍读。因为有时候,他这侍读确实不解风情了点,不过他当然不会多事地去点醒迷津。
  旁人可以欣赏他的小梨子,但不准喜欢。
  他的侍读,有他喜欢就够了,算是当太子的一点特权吧……
  隆轰!
  出事了!
  马车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猛然摇晃震荡之际,倏然睁眼的黄梨江直觉反身护住身旁的男人。
  是刺客么?!他心慌地想。
  伴随真夜将近三年,一直都平安无事的,难道情势有变?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里,真夜费人猜疑“一箭中的”所引来的杀机?
  真夜一时愕然,只能任由身上柔软的娇躯死命抱着他,颠簸之际,两人一齐滚落车座底下,身上人儿仿佛伸展羽翼的鸟儿般,以决绝的姿态拼死保护。
  听见车外马儿嘶鸣,察觉到外头的护卫们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趴着别动。”黄梨江急急低语,以双手和全身护住真夜的头部和身躯,心想:若由此可一刀砍进来,他好歹可以挡一挡。
  真夜的脸,就埋在上年香馥柔软的胸前,他总算反应过来,正要告诉他,若真有人想刺杀他这个无才太子,也不会大剌剌选在王都——这天子脚下最安全的地方,那对君王可是最严重的挑衅。若真要暗杀,也是在他离开盛京以后呀。他防的,一向都是下毒、下咒之类的。
  果不其然,没半响,马车稳定下来,龙英急忙拉开车门探视。
  “殿下受惊了。有没有受伤?公子还好么?”
  怕等会儿小梨子会觉得丢脸,进而恼羞成怒,真夜闷声回应:
  “没事,侍读将我保护得很周全。”
  听出龙英的声音还算镇定,黄梨江抬头急问:“发生了什么事?”还不肯让真夜离开他的身下。
  侍童、护卫们排排并列,拿着火把站在马车外头。
  龙英回答:“刚刚马车没注意,碾过一个大窟窿,断了一根车轴。”
  “车轴断了?”黄梨江呐呐重复,紧接着,当着众人的面,他冷静地对龙英道:“龙护卫,麻烦先关上车门。”
  龙英看着被压在熟读柔躯底下的主子,先征询道:“殿下?”
  “把门关上。”真夜依旧闷声道。
  门,缓缓关上。
  身上人儿随即七手八脚挣扎着想要爬起。真夜忍不住调侃道:“小梨子,就老实认了吧。”
  “认……认什么?”原来不是刺客来袭,就只是。只是断了一根车轴这种“偶尔会发生”的小事,根本不想要大惊小怪的。
  “就是……跟我翻滚的事啊……你是不是想很久了?所以才一有机会就……嗯,可惜车厢里太逼仄,不如意,要不等咱们回去以后,在我寝殿里,看爱滚多久我都奉陪——”无法无视身上扭动的娇躯,怕自己产生令人尴尬的反应,真夜胡扯起来。
  黄梨江窘得满脸通红。“胡说什么!”若非碍于他是太子,早一拳打昏他。
  好不容易挣起身,黄梨江缩在因车轴断裂二歪斜了一侧的车厢里,没忘记真夜是主子,伸出没受伤的那条手臂拉他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歪斜的车厢里,半响沉默,真夜方道:“马车不能坐了,下车吧。”
  “嗯。”黄梨江点点头,就要拉开车门。但真夜先他一步握住门把,在下车前道:“以后别再那么做。”
  黄梨江微微愕然。“什么?”不解地看着真夜。
  “别挡在我身前——你这样,要真有事,连我也逃不掉。”真夜轻声说着,没漏看少年脸上愕然的神色。
  “不然我——不然卑职应该怎么做,才怎么保护殿下?”
  “盛京在天子脚下,就算有人想刺杀我,也不会做得太明显。通常这时候,你应该先保护你自己,因为出事时,龙英和朱钰只会考虑到护我周全,无暇顾及其他。他们武艺高强,绝对不会让刺客有机可乘,但是其他人,比方说,在混战中只能自求多福,我不太希望清点死伤时,发现痛失了一名侍读,这样说,可明白了?”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冷淡。
  “……”
  “下车吧。”真夜打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两名随行的卫士已经让出自己的马匹,牵着缰绳候在一旁。
  “请殿下上马。”龙英留下两名随从修理马车,自己则带着重新整队过的卫士群,准备护送太子回宫。
  “留一匹马给侍读。”真夜坦然跨骑上马,痛失交代道。
  黄梨江沉默地跨上马鞍,捡卫士们骑着马,以真夜为中心,将他团团护住,一群人缓缓地在即将天明的黑暗御街上,往东宫的方向驰去。
  马匹宾士过两旁的屋舍与街树,光影憧憧交错。
  黄梨江手握缰绳心思亦随变化的幽暗街景而翻腾。
  尽管真夜曾以太子的姿态说过,他身边每个人都要有为他牺牲的觉悟。
  然而,他是那么不看好这个太子,也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他……那为何、为何在刚才,他依然毫不犹豫?
  思绪转瞬变化,他竟理不清自己内心的感觉。
  不知道该为自己未加思索便舍命保护真夜的行径感到错愕,抑或该为真夜那番砍死冷淡、实则婶婶关怀的话语揪紧心口。
  真夜待他时冷时热,有时让他举得,他好似他眼中最看重的人,有时却又让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名随时可以替换的随从。
  他的心被搅得天翻地覆,再也找不回最初的平静。
  事情要再发生一次,黄梨江知道自己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不想真夜受伤,并不只是因为他是太子这样的原因而已……
  听到“那件事”,是在事情已大致底定之后。
  明光太子即将以天朝使者的身份远赴海外,出使海外皇朝的新帝成年贺仪。
  朝廷中遴选了众多官员加入使团,由太子统率,带着大量合理,准备前往海外,宣扬天朝的国威。
  而他,黄梨江,这个号称全天朝最接近太子的人,竟是东宫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
  知晓这消息时,停靠在运河边的四艘皇家御船早已准备好,就等天一亮便要启航,载着足以宣扬天朝国威的珍贵国信与正副使臣,前往遥远东方的海外皇朝。
  倘若晚一些时候知道,届时真夜登船远赴海外皇朝,他就算再怎么懊恼也无济于事了。
  他必定是刻意不告诉他。
  他竟不想带他随行!
  三年前,他曾说过,有一天他会带他乘船远行,但现在他却不打算让他上船!
  他让带缘、龙英和朱钰等人跟从,却嘟嘟撇下他这个侍读。
  若非带缘说漏了嘴,只怕他们人已在东海上了,他还被蒙在鼓里,全不知情。
  他怎么可以对他做出这种事!
  第7章(2)
  “所以,你打算拿我母后的懿旨来命令我准你登船了?”
  东宫寝殿内,真夜眯着眼,笑望着黄梨江。心想:必是有人说溜了嘴,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带缘那小子,他只怕侍读不再身边,没人管得住他这个太子。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希望能跟随殿下一同出行。”
  手上拿着连夜入宫请来的皇后懿旨,仅管黄梨江也很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来逼迫人,但对象是真夜,不管再怎么苦口婆心,都没有一道皇后懿旨来得受用。
  既然事情已经曝光,真夜索性将话摊开来讲。
  “小梨子,我不让你随行,有两个原因。其一,你跟在我身边这三年来,因为我的不才,让你鲜少有时间返家探亲遵亲;其二,东海在秋冬之际海象不佳,这一趟航程,想必不会太好过,我以为留你在盛京,可以多读些自己想读得书,也可让你趁此机会回家享受天伦,因此才让你留下了。”
  当然,没说出得原因是,一旦出了海,生死由天,出了航行中肯遭遇的危险外,若有人想借机除掉他,广阔大海上是最佳场所。预期着种种危险,他实在不想让心爱的侍读跟在身边,怕一不小心,会多个人陪葬。
  “我……卑职固然念双亲,但如今我……卑职是殿下的侍读,一个侍读,哪有不跟随主子的道理。而且稍早卑职已回家请示过家母,她也同意卑职这个想法。书固然是要读得,但等出使秽朝后,再读不迟。更不用说,倘若殿下万金之躯都挺得住长途航海,卑职当然也可以。”
  仅管怀疑真夜自己向君王讨来这大使的职务,是为了逃过选妃,是此刻那并非他关心的问题,他只想确定明天出海时,船上位置有他一份,否则,以真夜的个性,要真到了外邦,没有人在旁边叮嘱着,怕会做出鲁莽的举动。
  “总之,殿下若执意不让卑职随行,那么卑职只好奉皇后懿旨,强行登船。”
  看黄梨江说得决绝,真夜不禁摇头一笑。
  “说真的,小梨子,你要奉旨强行登船,我要拦不住你,但问题是——我记得你根本没有搭过船吧?”
  “那又如何?”如果没搭过船就不能出海,那么没有看过猪跑,就不能吃猪肉了?哪有这种道理!
  “河浪小,行船平稳,不容易晕,但海上浪大,船行不可能太舒服——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晕船,对吧?”
  “那又如何?”黄梨江很是防卫的问。
  “如果你晕船了,怎么办?”
  “卑职不晕船。”
  听见黄梨江回答得肯定,真夜又是一笑。走到固执少年面前。
  见他鬓上还沾着些霜气,料想是深夜到宫里向母后请旨。
  真对他这么不放心?即使明明讨厌他,却仍一意跟随?
  想起车轴断裂的那日,这少年不顾自身也要顾全他的举动……怕自己真有一天会让着少年挡在他前头……他是太子,若真遇不测,不论身边有多少人挡在他前头,他都不能说一声“不”。
  出海固然有大的风险,却能暂时缓下选妃一事,不要急着迎娶自己不爱的女人,误人一生。广阔大海上,兴许还有年少时想要追寻的梦想,是以,当皇朝来使请旨,没想到君王竟答应了……
  然后,瞒着他,直到今天。
  看着黄梨江那双固执的眼眸,真夜伸手弹去他发梢秋霜,轻声道:“倘若晕船了,我不管你喔。”
  知道真夜答应了,黄梨江难掩喜色道:“我绝不会晕船!”
  说完,竟忘了告退,急匆匆往外跑去,准备收拾远行的行李。没办法,谁叫他太晚知道这件事,前一刻还赶着到宫里请旨,根本没有时间准备。
  真夜站在寝殿廊外,望着那飞奔而去的身影,唇角往上,一抹温柔的微笑,
  今夜,守在殿外的人是朱钰。
  真夜玩心一起,走到寝殿门外道:“来打个赌吧,朱钰。”
  守更的朱钰扭了扭嘴角。“不知道殿下想赌些什么?”他这主子是个运气奇佳的赌徒,傻瓜才会跟他下注。
  “赌侍读上了船,会不会晕船?”
  “殿下想下哪盘注?”
  “我赌他会,赌金二十金贯,记在薄上。”
  朱钰又扭了扭嘴角。“属下恐怕没那么多的赌金可以下注。”更何况,他比较有可能会输。
  平时看侍读公子身体还算健朗,虽然纤细了点,发育有些慢,但不像是个会晕船的人,更不用说这位公子经常给他娇贵的主子吃闭门羹,也许,这回殿下会输也未定?何妨,就赌赌看。
  朱钰转念答应:“那么,属下恭敬不如从命。”
  “太好了。”突然想起一件事,真夜又道:“对了,交代下去,叫随行太一多预备些防晕得药。”
  结果,某人晕得天旋地转。
  还在天朝大殿的连河上航行时,河浪不大,因此没怎么晕,课几天后,船出了海,海象果真不佳,在季候风的吹动下,浪涛越来越高,任是船型庞大的皇家御船在风浪中也得飘摇,他便真的晕船了。
  不想被人看出自己晕船,黄梨江出海后就把自己关在舱房里,仆人送来的餐食,他季候没拌饭吃,怕一吃就吐,整体只能在床上,忍着晕。
  更糟糕的是,自从十二岁以后,娘就提醒过他的事,竟然就在这趟旅程中发生了……
  黄梨江躺在床上,下腹闷痛着,身上的衣物被冷汗浸透,全身虚弱无力。
  不过是出海第一天,他竟然连走出船舱都成了问题。
  因刚出海,海上浪大,船上随行人员很多,有些人因为常年生活在大陆上,陆续传出不适的状况,连没出过海的带缘也吐得七晕八素。
  随行的太医与弟子员忙照料仆人,分身乏力,一时竟没人发现他得异状。
  直到第二天后,海象稍稳,仆人见他终日躲在舱房里,连太子请她出房用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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